第33章 天生不行

馬車駛出行宮, 一路往溪原城外駛去。

阮久抱着碗喝粥,才喝了一半,馬車便停下了。

他放下粥碗, 擦了擦嘴,跟着赫連誅下了馬車。

眼前是一個石頭搭建的簡陋小院,看起來有些破舊, 一個小書童侍立在門前,請赫連誅進去:“大王請。”

赫連誅牽着阮久進去, 烏蘭與格圖魯抱着書卷跟在後面。

院子裏養着兩只羊, 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正将挑滿水的木桶放在地上,擡起來,把水倒進水缸裏。

城外沒有井, 這裏用水要靠人到河邊去挑。

從前小書童一個人只能拎半桶, 慢慢地拎, 挪過來, 挪過去,一天才能裝滿半缸。所以格圖魯來的時候, 一般會幫他們挑水。

赫連誅沒見過這個人,看向小書童:“這是誰?”

小書童道:“回大王, 前陣子我進城買東西的時候, 他就在城裏游蕩了,好像是個傻子,眼睛不好使, 耳朵也不好使,還不會說話。後來有一天晚上,他倒在我們家門口,先生就讓我把他給救回來。先生讓他留在家裏, 挑挑水,放放羊。”

小書童才說完,那個男人就已經将水缸裝滿了,他将擔子和兩個水桶都放在檐下,然後打開羊圈,牽了一頭羊出來。

阮久疑惑道:“他為什麽只牽一只羊呀?”

小書童道:“他眼神不好,又不太機靈嘛,只能看得住一只,再多一只他就顧不過來了。所以先生讓他上午放一只,下午放一只。”

“噢。”阮久了然地點點頭。

那男人拿起挂在羊圈上、樹枝做的軟鞭,把另一只羊趕回去,趕着一只羊,要往門外走。

他生得人高馬大的,走路也不太穩當,搖搖晃晃的,經過阮久身邊的時候,險些在他面前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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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連忙扶住他:“小心。”

他擡頭看了一眼,阮久與他對上“目光”,才發現他的雙眼上有兩塊白斑。

難怪那個小書童說他眼神不好。

小書童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走,一邊大聲教訓道:“別亂動,沖撞了貴人,你擔當得起嗎?出去放羊去。”

小書童把他放走了,才回來複命:“王後不用理他,進去吧。”

說着,他便繼續引着一行人進去。

同樣是石頭堆砌的屋子,房間正中擺着一個缺了腳、用石頭墊着的的書案,四面都是書架,書卷亂堆在一起,仿佛只要随便抽出一本,整座書山就會倒塌。

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白發稀疏的老人家,背對着他們,站在書架前,手裏的書卷被他翻得嘩嘩的響。看得出來,他的心裏并不太平靜。

小書童通報道:“先生,大王到了。”

赫連誅便向他行了一個梁國的揖禮,還喚了一聲“老師”。

阮久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的背影,不自覺歪了歪腦袋。

“我聽說,和你和親的是阮家的公子……”

那老人家一面轉過身來,阮久看見他的臉之後,眼睛一彎,沒忍住要笑,後來又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便抿起嘴,努力想要忍住笑。

阮久,堅持,忍住。

他好不容易調整好表情,再擡眼看時,卻看見那老人家的臉都青了,嘴唇微微顫抖,連帶着下巴上的白胡須也在簇簇地抖。

“你……”老人家指着阮久,幾乎是聲淚俱下,“你……怎麽是你啊?小鶴呢?我的小鶴呢?”

“我哥沒來和親,是我替他來的。”阮久握起拳頭,抵在唇邊,十分正經地咳了一聲,然後飛撲上前,要和他擁抱,“老師,我來也一樣!老師不想見到我嗎?我好久沒看見老師了,其實我一直想為了小時候的事情為老師道歉……”

老人家摸着書架,往後退了幾步,拿起擱在一邊的拐杖,雙手抓緊,做出防禦的姿态,然後繞着房間正中的書案開始轉圈。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我要報官了!”

“我就是王後耶。”阮久露出一個“想不到吧”的笑容,“老師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也一樣,我就是鏖兀的官。”

“你不要過來啊!”

如果後人講起桃李滿天下的劉長生劉老先生,一定會提起他從前的學生。

他曾是大梁的太子太傅,所以太子是他的學生之一。太子成年之後,他告老還鄉,在離開永安之前,被梁國首富阮家以兩箱極其珍稀的孤本所聘,又做了阮家公子的老師。

阮鶴德才兼備,也是他的得意門生之一。

他後來退隐山林,無奈在梁國的名聲實在是傳得太遠,日日都有讀書人捧着書卷,上門請教,要做他的學生。

他不勝其擾,索性搬來西北涼州居住。住了幾年,又搬到了鏖兀的溪原居住。

也是在溪原,他教導當時年紀尚小的鏖兀大王赫連誅。

赫連誅也是他教學生涯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要是讓劉老先生自己來說,提起他從前的學生,他頭一個會想起的——

是阮久。

是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睡裏夢裏也擺脫不了的“小惡魔”!

阮老爺聘請他來阮府做先生時,阮鶴都已經快十五了,阮老爺原本是準備讓阮久跟着劉老先生念書的。

而劉老先生初見阮久時,見他粉粉嫩嫩、乖乖巧巧的模樣,一時間也放松了警惕,甚至還有些心軟。

就是這一瞬的心軟,他把這個“小惡魔”收做了學生!

如果讓他重來一次,他一定會連夜坐在馬車頂上逃跑。

這時劉老先生在書童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在書案前坐下,阮久“哧溜”一下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老師!”

劉老先生噌的一下又蹦起來。

阮久擡起頭,可憐又無辜地望着他:“老師?”

劉老先生擺擺手:“你……你坐。”

阮久笑了一下:“還是老師坐吧。”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劉老先生才小心翼翼地在位置上坐下。

其餘人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十分驚奇。

直到他坐下,赫連誅也在書案的另一邊坐下。

小書童端來茶水:“先生,茶。”

劉老先生正看着阮久出神,他喚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端起茶盞,猛喝一口。

阮久拿起桌上的點心,顯然是梁國口味的點心,啃了一口:“老師早就知道我要來?”

“嗯……”劉老先生吹胡子,“不是。”

“老師,看開點,我來總比我哥來好,是不是?”

阮久拍拍他的肩,吓得他又是一激靈。

“你走開啊!”

好半晌,劉老先生才緩過神來,劈手把他手裏的第三塊點心拿過來。

“你不許吃,這是我給小鶴準備的。”

阮久理直氣壯:“我就要吃。”

“聽說是阮家公子來和親,我還以為是小鶴呢,怎麽變成你了?”

“我都說了,我代替我哥來鏖兀玩嘛,鏖兀好玩。”阮久一口吃下一個點心,“我哥可是你的得意門生,你舍得讓他過來?”

能言善辯、文思泉湧的劉老先生吵不過他,最後小孩子似的拍着桌子道:“你……你不許進我的房子!”

“好嘛。”阮久拍拍手上的點心屑,站起來,招呼烏蘭和格圖魯,“走,我們出去玩。”

他離開之後,赫連誅才問:“老師,您之前……”

劉老先生拍拍他的肩,嘆氣搖頭:“唉,娶了個‘小惡魔’,你可怎麽辦啊?”

赫連誅露出兩顆犬牙:“我覺得很可愛呀。”

劉老先生哽住,小書童會意,連忙順着他的意思,問道:“先生,這位‘小惡魔’對您,造成的是身體傷害,還是精神傷害?”

“都有!”劉老先生摸了摸自己頭頂稀疏的白發,“看到這個沒有,這就是他給我帶來的後遺症。有一天中午,我好好地午睡着呢,他倒好,跑過來,把我的胡子全給剔了。”

赫連誅道:“可是老師的胡子并沒有變少。”

“這件事情影響到我的頭發了,我的頭發都不敢長出來了。”劉老先生萬分篤定。

“啊?”赫連誅表示不解。

小書童連忙又問:“先生,那精神傷害呢?”

“你能想象——”劉老先生随手從案上拿起一本書,翻開一頁,“就這句話,‘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他能有五百個問題問我。”

劉老先生開始模仿小時候的阮久:“‘老師,鲲是什麽呀?’”

“我說:‘往下讀就知道了’。”

“‘老師,鲲到底有多大呀?幾千裏是幾千裏?一千裏和九千裏差得很多呢,書上怎麽不講清楚啊?’”

“‘老師,鲲好吃嗎?’”

“這是我一個破教書的能夠回答的問題嗎?我答不出,他就跟阮老爺說我教的不好。” 劉老先生抱頭,“有一陣子,我這耳朵旁邊就嗡嗡嗡地響啊,他一刻不停地問我這些問題,我連做夢都夢見他在問問題啊。”

小書童很配合地倒吸一口涼氣:“好可怕啊!”

赫連誅卻沒有他這樣大的反應:“好可愛啊!”

這時阮久也正和烏蘭他們講小時候的求學經歷。

他趴在馬背上:“我不就是問題多了一點嘛,他就特別不高興,有問題本來就應該問先生的,對吧?”

烏蘭牽着馬,在草地上走,點了點頭:“王後說的對!”

格圖魯如往常一般附和:“對!”

“他之前的胡子有這麽長,站起來的時候,胡子還老是弄到我的臉,很難受的,我就找了一個中午把他的胡子剃掉了。而且我都問過他了。”

“王後是怎麽問的?”

“我說:‘老師,我要把你的胡子剃掉,如果你不同意,你就搖一下頭。’他沒有搖頭,我就動手了呀。而且我給他剃胡子的時候,他還舒服得睡着了。”

“王後做的對!”

“對!”

阮久癟了癟嘴:“我也覺得我做的沒錯。但是因為胡子的事情,我還被我爹打了一頓,丢去跪書房。”

涉及阮老爺,烏蘭就不敢肆意評判了。

“等我再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我的老師就看上我哥了。”阮久捏緊拳頭,“我知道我哥比我聰明,但是他也不能這樣對我吧?要不是我哥要帶着我聽講,他肯定早就不想教我了。”

“太過分了!”

“過分!”

阮久從馬背上跳下來,坐在草地上。

不遠處那個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正在放羊,他看不見,便把手搭在羊身上,跟着羊走。

阮久看着覺得有意思,笑了一下,起身就要回去:“我幫他放另一只羊。”

等劉老先生發現的時候,阮久已經打開羊圈,把他的羊給牽走了。

“乖乖,跟我走。”

劉老先生趴在窗臺上怒吼:“你給我回來!”

阮久已經趕着羊跑了。

他追着羊,烏蘭和格圖魯追着他。

那只羊撒開蹄子就跑到自己同伴的身邊,男人看了羊一眼,又看了阮久一眼。

阮久大聲對他說:“你放這只,我放這只。”

男人只是點了點頭。

和男人放羊不同,阮久熱衷于“替羊做主”。

“這裏的草好吃,你過來吃這裏的。”

烏蘭小心提醒道:“王後,羊自己知道的。”

“它不知道。”阮久走過去,踩了踩自己看中的那片草地,“看這些草,多麽肥美……”

阮久忽然覺得自己踩中了什麽軟乎乎的東西,擡起腳,哽住了。

“為什麽這裏會有牛屎啊?”

阮久嚎了一嗓子,保持着原有動作不敢動。

他捂着鼻子,氣得要吐,喊了一聲:“烏蘭!”

烏蘭抿着唇,只能藏起臉上的笑意:“王後回去洗洗吧。”

阮久一伸手:“拿刀來,我要把我的腳砍了。”

“這可不行。”

“那我就不走了。”阮久耍賴,“我不要拖着這個東西走。”

烏蘭嘆了口氣,只能和格圖魯一起,把他擡起來:“那只好這樣了。”

阮久被擡回去的時候,劉老先生的笑聲幾乎要把屋頂給掀翻。

“你也有今天。”

阮久坐在院子裏的水缸邊,捏起自己剛脫下來的鞋襪,就要甩過去。

他丢開鞋襪,氣得要哭:“臭死了!”

一院子的人都忍着笑哄他。

“沒關系的,已經洗得很幹淨了。”

“就是,王後,咱們都沒聞到味道了。”

“不會跟別人說的。”

只有赫連誅看起來有一點兒真誠。

“軟啾,我回去給你摘雪蓮花泡腳。”

卻不想阮久并不是很領情。

“那你是覺得我的腳臭了?”

“沒有啊。”

“我要先回去了。”阮久拖着“受傷”的腳走出院子,烏蘭和格圖魯正勸他,不用跛着腳走。

赫連誅看看他,再看看劉老先生,最後道:“老師,那學生先行告退。”

劉老先生有些無語:“今天就到這裏了?”

“嗯,明日加倍補上。”赫連誅道,“我回去把書看完。”

赫連誅再行了個禮,轉身就要走,才走到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回來了。

“學生還有一件事情請教。”

“你說。”劉老先生淡淡道。

“學生想問,軟啾到底什麽時候能有小孩子啊?”

劉老先生表情呆滞:“什麽?”

原來喜歡問爛七八糟的問題的症狀是會傳染的。

他引以為傲的少年學生,只是去成了個親,就被阮久給傳染了。

赫連誅一本正經地把問題詳細說完,劉老先生的臉已經不能看了。

“你……”劉老先生十分憤怒,“你現在應當以學業為重,怎麽能夠沉湎于這種事情?況且,阮久他是……”

他轉念一想,阮久這個“小惡魔”折磨了他這麽久,今天終于踩了牛屎,但是還遠不夠他解氣。

劉老先生厚着老臉,捋了捋胡子:“不過你要是問老師,老師肯定會告訴你的。”

他招招手:“來,你附耳過來,老師這個法子肯定管用。”

他跟赫連誅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赫連誅表情複雜,做了個揖,說了一聲“多謝老師”,轉身就追阮久去了。

那時阮久已經上了馬車,正拿着帕子擦腳,見他來了,便問了一句:“你怎麽這麽慢?”

赫連誅只是朝他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早早地回到行宮,阮久從父親給自己留下的東西裏翻出兩個香囊,開始熏腳。

赫連誅捏着一朵雪蓮花,拔下花瓣,丢到水裏。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阮久還覺得自己的鼻尖萦繞着淡淡的臭味。

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都繞着草地走。

還沒等他再想些其他的事情,赫連誅就挨過來了。

“軟啾。”

“幹嘛?”阮久捂住臉。

他雖然這樣問,但他知道赫連誅想做什麽。

“我今天問老師了……”

“什麽?”阮久松開手,十分震驚,“你問他了?”

“是啊。”

“他哪能告訴你啊,他會騙你的。”阮久道,“他怎麽跟你說的?”

“他說,把你的頭發剃光就可以了。”

阮久:!!!

“他明顯是為了報複我剃光他胡子的事情,你不會連這個也信吧?”

“當然不會。”赫連誅抱住他,“軟啾,這種事情是不是不能去問別人?”

“那當然了,你才反應過來。”

“誰都不能去問?”

“嗯。”阮久重重地點頭,“你以後就不要再去問別人了。”

“好吧。”赫連誅顯然有些失落,“那以後我自己想吧。”

“嗯。”阮久摸摸他的腦袋,那真是太好了,終于沒有人要受這種事情的困擾了。

老将軍解脫了,劉老先生也解脫了。

阮久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赫連誅看起來憂心忡忡的,睜着眼睛,嘆着長氣。

好難過,睡不着。

阮久一覺到天亮,就是做夢又夢見了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他極其小心地在上面一步一步地走,生怕踩到什麽不明物體。

就這樣掃雷掃了一夜,驚險通關,阮久醒來。

赫連誅早已經起了,不在房裏,阮久推開窗子,看了一眼。

赫連誅在外面打拳。

他從來沒見過赫連誅打拳,覺得很有意思,就多看了兩眼,直到烏蘭端着熱水和毛巾進來。

“王後,先把衣裳穿上吧,早晨還有些冷。”

“好。”

等阮久穿好衣裳,再轉頭去看時,赫連誅已經不在院子裏打拳了,問格圖魯,格圖魯說他出去跑圈了。

一直到早飯的時候,赫連誅才回來。

他一身的熱汗,去沖了個澡,換了衣裳,才出來和阮久一起吃飯。

烏蘭與格圖魯識趣地退下去,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阮久問他:“你怎麽忽然開始鍛煉了?出什麽事了嗎?”

赫連誅只道:“我本來就有這樣的,沒有別的原因。”

分明是欲蓋彌彰。

但是阮久問不出來,也猜不中,還能作罷。

今天仍舊要去劉老先生那裏念書,經過一夜,劉老先生重整旗鼓,非要把阮久留下來,一起教他。

“你已經是鏖兀王後了,怎麽能不會鏖兀話?正好,老夫教你鏖兀話,教大王漢話,一起教了。”

阮久沒辦法,只能跟着學。

這回劉老先生再沒給他任何問問題的時間,語速飛快,嘴都快磨禿嚕皮了。

阮久插不上嘴,撐着頭昏昏欲睡。

而劉老先生明知道阮久沒聽課,還是給阮久布置了功課,一視同仁,絕不開恩。

看着阮久使勁撓頭,頭發簌簌地往下掉的模樣,劉老先生摸着自己日漸稀疏的白發,心中倍感暢快。

多年之後,他終于扳回一局。

劉老先生用昨天新準備好的戒尺敲了一下桌面:“自己寫自己的啊,大王,你別給他抄,抄一篇重寫兩篇。”

我就喜歡看這“小魔鬼”掉頭發的樣子。

好容易熬到午間休息,阮久還沒放下筆,就聽見一句“下午繼續”。

整個啾都蔫了。

吃過午飯,有一陣子的休息時間,今日阮久沒敢往草地上跑,就去了河邊。

還拉着赫連誅一起去了。

平常這個時候,赫連誅應該留下溫書的。

劉老先生對“壞學生”的影響力有了更加深切的體會。

阮久一開始還顧忌着等會兒要回去讀書,只是脫了鞋襪,踩踩水。後來就越踩越往深處跑,整個人都浸在水裏。

他劃到岸邊,讓赫連誅也下來:“這裏水淺,我教你游,下回就不用我下去救你了。”

他在水裏架着赫連誅的手,教他劃水。

可惜沒多久,那個小書童就找來了,赫連誅還沒學會。

阮久對赫連誅說了一句:“下回把開飯帶來吧,開飯都會游,讓它教你。”

結果赫連誅皺着眉頭,難過極了。

“軟啾……”

“啊?”阮久回頭見他這副模樣,連忙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開玩笑嘛,你別哭啊。”

赫連誅委屈巴巴地說:“軟啾,都是我太笨了。聽說有一些男子天生就不行,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對不起。”

阮久好像有點明白了,這只小狗早上起來打拳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軟啾:這比我踩到牛屎還可怕(不是)

好想拉時間進度條啊,大王快點長大!然後證明自己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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