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是王後
劉老先生憤憤不平, 阮久也一激靈。
“總不會是……當時參戰的所有士兵都……”
“那倒不會。”老大夫擺手道,“這樣的毒藥少之又少,用在那麽多人身上, 幾乎是要成噸的。而且就算用了,這麽多的人,肯定會被發現。”
阮久點點頭:“那就是說, 可能只有劉長命中了毒。可是為什麽呢?”
老大夫到底見多識廣,提醒了一句:“老夫從前也在宮中行過醫, 深宅大院也去過, 他這樣的情況,大抵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
“好可憐。”阮久摸摸劉長命的腦袋。
劉長命別的人不認得, 倒好像很喜歡阮久似的, 乖乖順順地由他摸了。
阮久想了想, 最後道:“那您還是全力幫他治吧, 要什麽東西從我爹留下的東西裏拿。”
老大夫應了,但最後還是勸了一句:“小公子, 其實老朽覺得,他這樣也挺好的。若是僥幸治好了, 引起下毒人的注意, 只怕……要連累小公子的。”
“那怎麽行?”阮久正色道,“應該要把他治好的,幫他伸冤。萬一這件事情和我哥有關呢?我就說我哥肯定不會打敗仗的。”
老大夫見他堅決, 也就不再勸說,提着藥箱回去思量對策了。
阮久撐着頭看着劉長命,想了好久,最後道:“我覺得我們應該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胎記什麽的, 話本上都是這樣說的,憑着胎記認人。”
小書童道:“王後,別想了,他身上沒有胎記。”
“你怎麽知道?”
“他暈倒在我們家門前的時候,是我給他換的衣服。”
阮久摸摸下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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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了一會兒,時候不早了,阮久和赫連誅向老師辭過別,準備回行宮去。
馬車裏,阮久和赫連誅面對面坐着。
“小豬。”阮久用腳尖點了點對面的人的衣擺,“去年在戰場上的鏖兀人是誰?是赫連誠嗎?”
“是喀卡和大梁起了沖突,當時他應該得到了太皇太後的支持,所以開戰了。”赫連誅道,“可是他和太皇太後都已經死了。”
“是,這可不太好查。”
赫連誅低聲說了一句:“說不定這只是大梁的事情,和鏖兀無關。”
“嗯……”阮久頓了一下,坐到他身邊,“你不高興了?”
“沒有。”赫連誅梗着脖子,頭一回在阮久靠近他的時候,不轉頭去看,反倒移開目光。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嘛?我只是……”
赫連誅扭頭看他,問道:“大梁不會打敗仗,打敗仗的大梁都是因為陰謀詭計,鏖兀就可以打敗仗,對嗎?”
“……不是。”阮久搓搓他的腦袋,“我不是這個意思嘛。”
原本阮久要幫劉長命恢複記憶、送他回家的時候,赫連誅是很高興的,因為這是在鏖兀的國境內,劉長命也算是鏖兀的人了。
可是後來牽扯到大梁皇家的事情,赫連誅就不是那麽的高興了。
那是大梁的事情,就算是有人要陷害太子,那也是大梁的事情。
與鏖兀無關,鏖兀只是勝了一場仗而已。
赫連誅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你已經是鏖兀的王後了。”
一聽這句話,阮久也縮回了手,定定地看着他,反駁道:“王後又怎麽了?我永遠都是梁人。”
赫連誅只是重複那一句話:“你是鏖兀的王後。”
兩個人都目光堅定,一個人要把對方完完全全地劃歸到自己的領地裏,一個人卻表示永遠的抗拒與保留。
少年人心氣兒大,誰都不肯先低頭服軟。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一時間馬車裏只剩下兩個人呼吸的聲音。
阮久也沒有挪開目光,只是先開了口:“烏蘭,停一下馬車,我要下去。”
烏蘭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麽事情,只當是阮久嫌馬車裏熱,要下來走走,便停下了馬車。
阮久剛要下馬車,就被赫連誅拽了一把。
“我下去。”他悶悶道。
然後烏蘭沒看見喊了停車的阮久下來,反倒看見赫連誅下來了。
烏蘭道:“大王,咱們可沒帶別的馬。”
赫連誅面無表情:“我走路回去。”
烏蘭這才知道,他們兩個是吵了架。
他嘆了口氣,跳到車夫的位置上,揮了一下馬鞭:“那臣趕得慢些。”
好讓大王能跟上。
阮久與赫連誅總共才說了三句話,就這樣鬧了別扭,一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吃完晚飯,兩個人就坐書案前,各自做各自的功課。
平時阮久遇到看不懂的鏖兀話都會問問赫連誅,今天就不問了。
今天他全部都看得懂!
看不懂也得看懂。
赫連誅都那樣欺負他了,他還過去問他,真是太沒面子了。
他決定不跟赫連誅說話了。
阮久撐着頭,把今天老劉留給他的書看了一遍,不懂的地方用紙抄下來,準備明天再去問他——阮久幾乎把整本書都抄了一遍。
這也不能怪他笨,他學鏖兀話還沒半個月呢。
赫連誅扭頭看了他一眼,阮久察覺到了,也轉頭看他。
——有什麽好看的!
——那我就不看了。
用眼神交流不算說話。
阮久說到做到,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做完功課,把書收起來,拿了一張信紙出來。
信紙也是阮老爺留給他的,特制的信紙,不容易揉皺,也不容易暈墨,确保阮久的信從千裏之外送到永安,還是清楚的。
阮久蘸了蘸墨,提筆給家裏寫信。
赫連誅看見他寫信,心也驀地沉了下去。
完了,阮久生氣了,阮久要回家了。
他有點想低頭了,但是轉念一想,他說的本來就沒錯。
鏖兀的王後就應該為鏖兀打算,怎麽能一個勁兒的摻和大梁宮廷的事情呢?
赫連誅想,低頭肯定是要低頭的,不過不能是現在。
這太快了,有失尊嚴。
而且,阮久寫信,也不一定是要回家呢。
他已經答應了自己,會留在鏖兀一百年的。
其實阮久寫信,确實也不是讓父親過來接自己回家,他只是把劉長命的事情告訴兄長而已。
順便在最後一句話裏,真的只是順便地提了一句,赫連誅有時候真是太讨厭了。
鏖兀為尊的想≌媸翹讨厭了。
明明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偏偏赫連誅對他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他們家還是首富呢,他又沒有讓赫連誅做梁人,赫連誅憑什麽讓他做鏖兀人?
他絕不能容忍退讓。
阮久的“順便兩句”越寫越多,最後寫得連自己都“咬牙切齒”。
氣死他了!
不把赫連誅這個想「墓來,他就不做王後了。
他丢下筆,把厚厚的信紙折了三折,塞進信封裏。他跳下椅子,踢踏着鞋子跑到外面去,邊跑邊喊:“十八,幫我寄一下信!”
跑的時候,一蹬腳,把鞋給踢掉了。
那只鞋直接飛到赫連誅懷裏。赫連誅被從天而降的鞋子吓了一跳,然後阮久單腳跳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鞋子拿回來,套在腳上。
一言不發。
但是有點賭氣地哼了一聲。
赫連誅看着他出去了,低頭看了一眼書上的漢文,只覺得氣悶。
因為太後的緣故,他本來就不喜歡漢人,阮久算是唯一一個例外。
要是阮久是鏖兀人,那就好了。他忍不住這樣想道。
赫連誅再看了兩頁書,想了想,把阮久擺在桌上的功課拿過來了。
阮久的功課一直都是他先看過一遍,再拿給老師的。要是他不先看,阮久的手心會被打壞的。
赫連誅幫他檢查了一遍功課。
恕他直言,簡直是一塌糊塗。
要是赫連誅用筆把不太對的地方圈出來,一張紙上能有五百個圈。
赫連誅看了一會兒,正在心裏思忖着要他怎麽改,沒能等來阮久,卻等來了阮久的小厮十八。
十八帶有歉意地朝他笑了一下:“大王,小的來取小公子的被褥。小公子他晚上……”
不跟你一起睡啦!
十八也不好意思這樣說,只道:“大王不要放在心上,小公子就是這樣的脾氣,想一出是一出的。”
赫連誅點點頭,語氣平淡,看不出一點兒惱怒的意思,指了指裏間:“他的東西都在裏面。”
十八十八分感謝他的寬大,再行了個禮,就進去收拾東西了。
他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抱着阮久的被褥出來了。
赫連誅擡眼看了一眼,看見他手裏還拿着阮久的衣物,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他要在外面睡多久?”
“說不準,說不準明天就好了呢。”
說不準,接下來幾個月都好不了呢。
赫連誅微微颔首,放下阮久的功課:“把他的功課也拿過去。”
“是。”
夜裏吹了蠟燭,赫連誅一個人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
他越想越覺得,阮久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是鏖兀的王後。
他已經來了好幾個月了,可是他的那些随從、阮老爺留給他的那個大夫,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都還是喊他“小公子”,而不是“王後”。
只有鏖兀人會喊他“王後”。
阮久也總是穿着梁人的衣服,只有在成親的時候穿過一次鏖兀衣裳。
或許阮久根本就不喜歡鏖兀。
赫連誅有一點難過。
另一邊的阮久也正扒着柳宣睡覺。
柳宣深居簡出,除了早晨來向阮久問安,每日只是待在房裏看書。阮久想帶他出去玩兒,他也不肯。
阮久覺得他肯定很寂寞,所以從赫連誅那裏搬出來之後,他就來了柳宣這裏。
柳宣平躺在榻上,規矩板正得像一個筆直的柱子。
阮久扒着他說了一會兒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說了,将睡未睡的時候,聽見柳宣道:“既然像劉長命這樣的流落在外面的士兵還有這麽多,不如把他們全都收攏起來,一一登記在冊,然後聯系大梁那邊,讓大梁把人給接回去?”
阮久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嗯,你說的對,應該這樣的。”
“不能寒了百姓的心。”柳宣道,“不過劉長命這個人,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說。下毒之人可能還在朝中,只能暗中調查。”
“對,要是再把他害了,那就是我不好了。”
“不過……”
“嗯?”
“如今鏖兀主事的是太後娘娘,你要做這些事情,起碼要寫信告訴她一聲。”
“嗯。”阮久點點頭,“我明天早上起來就寫。”
柳宣拉過被子:“要是你再撒個嬌,說不準太後娘娘會把赫連誠留下來的東西給你。”
“诶?”阮久撐着手坐起來。
未曾設想的道路。
柳宣道:“其實你的思路沒錯,戰場上的事情,無非是叛國通敵那一套。去年戰敗,太子殿下因為這一場仗身負重傷,梁國卻也因為這一場仗元氣大傷。倘若是太子殿下的尋常政敵,要做這樣大手筆的事情,肯定要思量再三,要是把握不住,梁國就此亡了怎麽辦?”
“所以你猜測此事鏖兀也有人參與是沒錯的。那人和鏖兀的人約定好了,兩頭獲利,才敢铤而走險。查一查赫連誠那邊,說不定會有線索。”
阮久被完全氣醒了,躺在床上,瞪大眼睛,久久無∪胨。
他搖搖柳宣:“我們現在就起來寫信。”
他給蕭明淵寫了信,先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還給太後也寫了一封,在柳宣的指導下,撒了一點點嬌。
第二天一早,是格圖魯來請的阮久。
格圖魯輕輕推開房門,站在門外,輕輕道:“王後,起床鍛煉啦,可以長高哦。”
他一個大男人,這樣說話,聲調輕佻,每句話最後,上挑的尾音尤其不自然。
烏蘭就站在他身後,盯着他說出這句話,好讓他把阮久給喊出來。
阮久一晚上都在寫信,沒怎麽睡,還迷迷糊糊的,緩了半晌,應了一句:“今天不去,我明天再去吧。”
格圖魯不知道該怎麽辦,回頭求助烏蘭。
烏蘭一把推開他,讓我來。
“王後,再不鍛煉長高,大王就要比你高了哦。”
阮久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來了!”他抹了把臉,“烏蘭,我要洗臉。”
“來了來了。”
烏蘭回頭看了一眼格圖魯,還是我有用。然後就端着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進去了。
柳宣早就起來看書了,阮久一個人起床,換好衣裳,兩個人陪着他去了武場。
行宮雖然簡陋,但赫連誅留在這裏的理由就是讀書習武,所以這些東西都不缺。
阮久一邊往武場的方向走,一邊捏起拳頭,和格圖魯的比較了一下。
“其實還是差不多的。”
格圖魯懷疑地皺起眉頭:“是嗎?”烏蘭掐了他一把,他連忙應道:“是是是,王後說的對。”
阮久又問:“那我什麽時候能長得像你一樣高啊?”
格圖魯撓着頭,很是為難:“王後有所不知,我在鏖兀,已經算是很高的了。就算在鏖兀,也少有人比我……”
他話還沒完,就到了武場。
赫連誅已經在裏面了。
烏蘭和格圖魯下意識看向阮久,阮久倒是沒有什麽反應,沒看見赫連誅似的,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了。
“大王。”
赫連誅頓了一下,然後回他一句:“王後。”
極其別扭的兩句話,客氣得不像和親對象,像是上級與下屬。
烏蘭與格圖魯對視一眼,他們好像做錯了什麽。
阮久走到武場的另一邊,朝他們招了招手:“快點過來啊。”
沒辦。兩個人只能頂着赫連誅微怒的目光,加快腳步逃離,跑到阮久那邊。
大王與王後吵架,殃及後妃。
可憐弱小的後妃在勸架失敗之後,除了逃跑,還能做什麽呢?
阮久跟着格圖魯打了一會兒拳,到點了,就換身衣服,去劉老先生那裏。
今天兩個人坐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一路沉默着到了城外。
劉老先生看出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不太對,但老師就是鐵面無私的老師,根本不管這些,一上來就讓阮久把功課拿給他檢查。
阮久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可能不是很好,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功課能把劉老先生氣得火冒三丈、七竅生煙。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也……”
也沒有這麽差吧?這表現的也太誇張了。
劉老先生把書往桌上一拍,拿起桌上的戒尺:“你給我過來。”
阮久使勁搖頭,轉身要跑:“我先走了。”
“大王,按住他。”
赫連誅轉頭看了一眼,伸出手,輕輕地拽了一下阮久,就讓阮久逃走了。
他指望不上。劉老先生自己站起來,舉着戒尺,滿院子追人。
赫連誅想出去看看,又覺得這樣不好,像是刻意看阮久的笑話似的。
于是他坐在位置上看自己的書,卻又忍不住留意着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三聲戒尺落在的聲音,停頓了一瞬,阮久的“嗚嗚”聲也跟着傳來了。
最後阮久揉着通紅的手心進來,眼淚汪汪地在位置上重新坐下。
他連筆都拿不穩,雙手夾着筆,舉起來又落下。
劉老先生道:“沒打你右手,好好寫。”
阮久紅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知道了嘛。”
就這樣過了三天,阮久和赫連誅還是沒有怎麽說話。
事情越拖越難開口,到後來,阮久都習慣不和赫連誅說話了。
反正住在柳宣那裏也一樣,沒有什麽不同。
就是功課不太好做,阮久自己覺得他已經特別特別努力地在寫了,還讓烏蘭和格圖魯幫他,到後面,他幾乎把行宮裏所有會漢話和鏖兀話的人找過來教他,可是老劉頭就是不滿意。
他不滿意,阮久就得挨手板。
這樣挨了三天,到第四天,阮久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天早晨,他趴在床上,讓十八用滾燙的水洗了一遍手帕。
他正要把手帕貼到額頭上時,烏蘭過來了。
“王後起了嗎?要去先生那裏了。”
阮久連忙讓十八把熱水推到床底,自己把帕子蓋到額頭上。
他咳了兩聲,虛弱道:“我生病了,你幫我向老師請個假。”
烏蘭見他臉色微紅,大步上前,試了試他的額頭:“是有點燙,還是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我已經讓他們去請了,你讓赫連誅今天自己過去吧。”
“好,那我去跟大王說。”
“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
烏蘭幫他壓好被子角,就出去了。
阮久松了口氣,轉頭對上十八的目光,他的眼裏寫滿了“太強了,真是太強了”。
阮久把帕子拿下來,笑着晃晃他的手臂:“好十八,我就歇一天,再被打手板,我的手都要被打斷了。”
十八也笑了一下:“小公子裝病都裝完了,我還能拆穿不成?”
阮久眉眼彎彎:“你去挑幾本我帶過來的話本,好久沒看了,我今天要一口氣看五本。”
“知道了,知道了。”
十八起身,才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大王。”
阮久連忙躺回去,把帕子蓋好。
十八在外面攔住赫連誅,給阮久争取時間。
而且……最近他們兩個在吵架,十八害怕他們兩個見面,又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他道:“大王,小公子昨天夜裏睡覺的時候蹬了被子,小的們一時間也沒留神,就讓小公子着涼了。今天還是請大王一個人去劉先生那兒吧?”
赫連誅大約是不聽他的話,非要進去看看,十八連忙追上去,要把他攔下來。
“大王,大王,小公子真病了,現在已經睡下……”
赫連誅一把掀開帳子,和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的阮久正好對上目光。
阮久被定在原地。
赫連誅也沒有什麽動作,一只手還掀着帳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許是因為憤怒,或許是因為難過,總之他不是很鎮定,胸口起起伏伏。
阮久往裏邊躲了躲,試圖狡辯:“那個,我今天不去……”
沒等他狡辯,赫連誅卻倏地紅了眼眶:“軟啾……”
他在床邊坐下,使勁搓了搓阮久的臉:“你怎麽生病了?還這麽燙。”
這下倒是阮久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有可能是被你搓燙的。”
赫連誅沒聽見這句話,低着頭,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了一句:“我錯了,對不起。”
“你別不跟我說話。”赫連誅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閃着水光,“我就知道你晚上肯定會蹬被子,不和我一起睡的話肯定會着涼,你搬回來睡好不好?”
阮久沉默了一會兒,在赫連誅的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才應了一句:“……好吧。”
赫連誅破涕為笑,把阮久身上蓋着的被子裹一裹:“那我帶你回去睡覺。”
阮久只來得及“诶”一聲,整個人都轉了一圈,被抱起來了。
這幾天赫連誅心情郁悶,全靠着打拳練武發洩,力氣見長,就這樣把他一路抱回寝宮。
把阮久安置好,大夫也過來了。
十八早就叮囑過大夫了,所以老大夫也沒有多說,只說阮久是受了涼,休息一天就好了,不用吃藥。
阮久躺在床上,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的,看向赫連誅:“你去念書吧,今天我就不去了。”
赫連誅搓搓他的臉:“我也不去了,我留下來陪你。”
“……”阮久磨牙,“也行。”
赫連誅遣退衆人,自覺地脫了衣裳,和阮久擠在一床被子裏,給他暖一暖被窩。
赫連誅摸摸他的眼眶:“你睡一會兒吧。”
阮久哪裏睡得着?他只想看話本!
阮久推他:“睡不着,要看話本,去給我拿。”
赫連誅跳下床榻,出去給他拿東西。
“好的,我最愛的王後。”
軟啾不是鏖兀的王後,軟啾是他的王後。
作者有話要說: 軟啾:小狗欠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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