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貓打滾

逃課一天, 阮久窩在床上,把自己埋在話本堆裏,自在遨游。

他抱着枕頭趴在床上, 一頁一頁翻着話本。

赫連誅正握着他的左手,給他呼呼。

這幾天阮久總是被劉老先生打手板,左手都打紅, 赫連誅剛才給他抹藥。

赫連誅貌似老成道:“軟啾,我才不理你幾天, 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以後不能這樣……”

“那還不是因為你?”阮久瞪他一眼,“是你非說我是鏖兀的王後,不讓我管大梁的……”

“我是說, 我以後不會這樣。”赫連誅連忙改口。

阮久滿意地轉回頭:“這還差不多。”

赫連誅高興地搖搖身後無形的狼尾巴:“我以後都不跟你吵架。”

“那是最好。”

“你不是鏖兀的王後, 你是我一個人的王後。”

“……”阮久不知道他又在說什麽傻話。

“你以後可以管大梁的事情, 不過你也不能不管鏖兀。”

“為什麽是我管鏖兀?你是大王, 我是大王?”

“我是大王。”赫連誅笑笑,“但是如果你在的話, 你是大王。”

阮久見他的傻模樣,沒忍住笑一下, 擡手摸摸他的腦袋, 赫連誅急道:“藥膏抹掉!”

Advertisement

阮久笑得更歡,合上話本,坐起來, 兩只手揉他。

“哎呀,你這個小狗,有幾天沒跟你說話,你倒是變可愛許多。”

赫連誅又急急道:“不許從被子裏出來!你還在生病!”

阮久兩只手把他按在榻上, 使勁揉搓。

赫連誅顧不得掙紮,只是伸長手,拽起被子,蓋在阮久身上。

要揉随便揉,但是軟啾不能着涼。

鬧一會兒,阮久捏着他的臉,正色道:“以後不準在我面前擺大王的譜。”

赫連誅眨眨眼睛:“知道。”

“承認我永遠是大梁人,不許在心裏把我和梁人分開看。”

“好的。”赫連誅伸手環住他的腰,在他的額頭上印一下,“我最愛的王後。”

這還差不多。

他們吵架的時候,阮久曾經下定決心,不把赫連誅這個毛病給改過來,他就不做王後。

看來赫連誅還算開竅,才兩三天就反應過來。

這是赫連誅邀功似的對他說:“軟啾,親額頭不會懷寶寶的,我以後會特別特別注意的。”

“……嗯,你太好。”

同樣,阮久也毫不吝啬對他的誇獎。

大白天的,兩個人窩在被子裏看話本。

“軟啾,你要是想調查赫連誠的話,我可以陪你去。”赫連誅道,“他原本是喀卡的首領,現在他死,鏖兀會在幾個小首領裏委任新的首領。不過應該沒有這麽快,處理他留下來的事情、考察新的首領都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可以在新首領上任之前過去看看。”

“好呀。”阮久摸摸下巴,“喀卡離這裏應該不遠吧?”

“不遠,他們也在鏖兀和梁國……”赫連誅怕阮久不高興,還特意改口,“大梁的交界處……”

但是這樣說,他自己也有點不自在:“我可以在鏖兀前面也加一個‘大’字嗎?”

阮久揉揉他的腦袋:“随你。”

“喀卡就在我們北邊,騎馬過去一天就到。如果你想過去看看的話,我可以陪你過去。”

赫連誅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烏蘭的通報聲。

他是用鏖兀話說的,可能是不願意讓阮久聽見。但他忘記,這些天阮久一直在學鏖兀話,劉老先生為他着想,特意讓他先學一些宮廷相關的詞語。

所以烏蘭的話,他聽得懂。

他說:“大王,太後娘娘派人來。”

聽這話,赫連誅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他用鏖兀話低聲說一句“莫名其妙”,然後掀開被子,準備出去。

“軟啾,我出去看看。”

“好。”阮久翹翹腳,然後忽然想起,自己前幾天給太後娘娘寫過信。

就是和赫連誅分開睡的頭一天。

柳宣說,要把流落在鏖兀的大梁士兵送回去,還要調查赫連誠,自然要經過太後的同意,畢竟現在鏖兀境內,主事的還是她。

所以阮久給她寫信。

于是他也坐起來:“我和你一起出去吧,可能是找我的。”

從尚京來的使者被烏蘭安排在偏殿小坐歇息,阮久和赫連誅換好衣裳,理理在榻上滾得亂糟糟的頭發,就過去。

赫連誅心想,這還算是歪打正着,到時候這個使者回到尚京,太後也不會知道他跟着漢人老師念書的事情。使者回去,只會說他和阮久整天在一塊兒玩耍,日上三竿還不起來。

遠遠地看見大王與王後過來,那使者也起身行禮。

赫連誅帶着阮久在主位上坐下,赫連誅想着阮久還在生病,還讓烏蘭拿一條毯子給他蓋着。

使者見過禮,便從袖中掏出一封帛書。

“禀大王、王後,太後娘娘前幾日收到王後的書信……”

赫連誅眉心一跳,偏頭用餘光看向阮久,他什麽時候給太後寫信?

他不知道。

而且,阮久明明知道他和太後關系不好的,還給她寫信。

算,前幾天他們在吵架嘛,可以理解,那就只允許這一次好。

赫連誅的心思已經轉好幾轉,那使者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太後娘娘說,王後良善,記挂着梁國士兵,甚好。”使臣将帛書雙手呈上,“這是娘娘的旨意,此事就全權交給王後處理。”

“至于王後所說,想要去反賊赫連誠的府邸看一看的事情,娘娘也準。不過喀卡民風剽悍,赫連誠又死在尚京,恐怕喀卡族人心有怨氣,所以,請王後行事小心。”

使者手裏的帛書被烏蘭接過,他低頭,想起當時太後娘娘說這話時的表情。

太後娘娘應當是很糾結的,她看起來不大放心,代表着“便宜行事”的金令箭已經擺在手邊,到最後卻還是沒讓他帶過來。

聽說太後娘娘也挺喜歡王後的,大王要來溪原的時候,原本是要把王後留在尚京的,結果王後自己追過來。

當時太後娘娘還派身邊的周公公來追,也沒能把王後給追回來。

所以太後娘娘不大高興,這回也只是一句“行事小心”,沒有多說什麽。

“替我謝謝太後娘娘。”阮久笑着道,“這裏和大梁離得近,等會兒,我讓他們準備一點大梁的東西,麻煩使者帶回去給太後娘娘。”

“是。”

使者擡頭看他,見他面上笑意不似作假,好像是真不明白,确實挺高興。

送走使臣,阮久與赫連誅又回到寝殿。

等烏蘭也走,赫連誅才有點兒不高興的樣子。

“你怎麽給她寫信?我都說,我會陪你去的。”

“當時你又沒有說……”

“那我現在說嘛。”

赫連誅看着他,仿佛遭到背叛,眼淚都要流下來。

阮久連忙擡手要攬住他:“好好,知道。”

赫連誅靠在他懷裏,含含糊糊地道:“你還要給她特産,不許給她。”

“好好好,不給不給。”

阮久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他花費好長時間,才把生氣傷心到哭泣的赫連誅給哄好。

赫連誅強硬地要抱住他才能說話:“她不是我的母親。”

“啊?”阮久一驚,“怎麽這麽說?”

“她只是生我,又沒有養我。”赫連誅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她就把我丢給奶娘,我從來沒見過她。”

“後來父王去世,我在喪禮上看見她。我從桌子下面溜過去,想牽她的手,但是她把我推開。她的指甲好長,就戳在我的臉上。”赫連誅指指自己的眼角,“好疼,我差點就被她戳瞎。”

“後來她和現在的攝政王,同太皇太後在朝堂上吵好幾天,最後還是根據父王的诏書,叫我當大王。”

“我那時候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和親公主,如果她和太皇太後一樣,是鏖兀人,她一定會自己當大王的。”

“我當大王之後,也沒能留在尚京,而是一直在這裏念書。她還是實際上的大王。”

“她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的,她和攝政王……攝政王是父王的親弟弟,父王還沒死的時候,我有一回溜出去想要看她,就看見……”

算,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跟阮久說。

赫連誅看着阮久:“你是我的王後,你以後不準給她寫信,這是你唯一需要遵守的。”赫連誅握住他的手,懇求道:“就這一條。”

阮久想想,最後點點頭:“好吧。”

這個故事,和周公公跟他說的,可一點都不一樣。

阮久問:“那你父王是個很好的人?”

“那當然。”赫連誅道,“上次在尚京祖廟裏的時候,我應該帶你進去看他的,不過當時我太難過。”

“噢,我想起來,那時候你哭。”

“不許說!”赫連誅拍他。

阮久大笑,赫連誅拍他的時候,戳中他腰間的癢癢肉,于是他笑得更厲害。

赫連誅以為他還是在笑話自己,用手肘壓住他,把他壓在榻上,嚴肅道:“不許笑!”

阮久緊緊地抿着唇角,然後又從唇角漏氣:“撲哧……”

赫連誅低頭瞧着他,眼中目光深邃又認真,然後他忽然道歉:“對不起,軟啾。”

阮久一愣:“怎麽?”

“我剛才還說,以後會很注意,只親你的額頭的。”赫連誅說着,就飛快地在阮久臉頰邊親一口,“可是我真的好想要一個小孩啊,好好對他,不會像我小時候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孩是沒有小孩了,你這輩子都專心對軟啾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