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年節将至我哥要過來看我啦……

深夜時分,雪落無聲。

點了三個炭盆的寝殿裏,柔軟的羊絨毯子上,阮久早已經睡熟,臉上帶着恬靜的笑意。

大約是做個美夢。

赫連誅心裏清楚,阮久肯定是夢見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小師妹”。

他再看一眼阮久,不高興地癟了癟嘴,翻過身,枕手,睜眼睛。

我的王後在我身邊,夢着別人。

他這樣想着,身後的阮久又咂咂嘴。

赫連誅幾乎能想見阮久到底在做什麽夢,他總不會親了別人吧?

赫連誅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猛地坐起來,回頭看向阮久,伸手想把他搖醒,要他看自己,狠狠地親他一口。

但他不敢。

要是吵醒阮久,阮久會生氣的。

阮久生氣的話,會把自己的頭發抓『亂』,然後抱着枕頭『亂』捶。

麽嚴重的後果!

赫連誅伸出的雙手狠狠地搖一下空氣,然後朝酣睡的阮久“汪”一聲。

赫連誅又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濕漉漉的吻。

阮久不讓他親,他偏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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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誅一連親了他好幾下,幾乎像小狗米飯『舔』阮久的臉一樣親他。

差點把阮久給鬧醒。

赫連誅收了手,不敢再動,但是猶覺不足,委屈巴巴地盯着阮久瞧了許久,後給阮久蓋好被,自己下床。

他披上衣裳,拿起阮久白天看得癡『迷』的那本話本,到了外間,點起蠟燭,準備研讀一下。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引得阮久這麽『迷』。

這樣想着,他就翻開話本第一頁。

認認真真,像是翻開正經書本學習一樣。

翌日一早,天『色』蒙亮,烏蘭打哈欠,端着熱水,推開寝殿的門。

他放輕聲音,不想吵醒阮久:“大王,該起……”

他在門前停下腳步,埋頭話本的赫連誅擡起頭,看向他,語氣平靜:“原來已經天亮。”

烏蘭驚訝道:“大王一晚上沒睡?”

“嗯。”赫連誅若無其事地把話本合上,把桌上正經的書本拿過來,蓋在話本上。

他原以為自己的漢文已經足夠好了,但是沒想到,看這本話本,他竟然花了一晚上。

劉老先生教他漢文,他念過許多書,便是許生僻字,阮久都不認得的,他認得。可是這一本話本,他卻看不懂。

許多字他明明認得,在這裏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傾心是什麽?歡愛又是什麽?他統統不懂。

難怪阮久不讓他看呢,原來是他根本就看不懂。

赫連誅把話本推回去,起身回到裏間洗漱。

阮久睡得不安分,總是翻來滾去的。躺得橫七豎八的,把帳都抓在手裏,要扯下來了。

透過被阮久掀一半起來的帷帳,赫連誅只能看見阮久的半邊臉,白玉似的下巴,微微勾起的唇角,唇角邊的小酒窩。

赫連誅把脫下來的衣裳甩上衣桁,拽了一件新衣裳來套上。

他想,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

說不定等他到了十六歲,就能夠明白十六歲的阮久在想什麽,在夢什麽。

可是他十六歲,阮久就十九歲,十九歲的阮久又在想什麽呢?難道要再等他到自己十九歲時才能明白嗎?

赫連誅不禁有些埋怨,阮久出生的時候,怎麽不等等他呢?

他已經很努力地在追阮久,可是他好像永遠都追不上,永遠都落後阮久三年。

這可真是太糟糕,一想到這個,赫連誅就難過得連心都揪緊。

赫連誅穿好衣裳,洗漱完畢,在院子裏打套拳,然後吃早飯,坐上馬車出城。

劉老先生會提問他昨天講過的書卷內容,用他先前教導梁國太的方法指點他。

赫連誅坐在先生面前,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對答如流。

劉老先生面帶笑意,微微颔首:“不錯。”

他很難不承認,赫連誅是他帶過的有天分的學生,他是天生的君王,是西北荒漠裏、從夾縫裏生長出來的鐵木。

赫連誅仍舊神『色』淡淡,說了一聲“先生過獎”。

他思忖一會兒,忽然道:“先生,學生有一詞不解。”

“你說。”

“‘歡愛’是什麽?”

赫連誅神『色』如常,劉老先生卻更住。

他年紀小,不曉得大人的忌諱,若是知道,從前不會到處去問怎麽讓阮久生小孩,更何況這一回,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詞該怎麽解。

劉老先生低下頭,咳了兩聲,敷衍且不對頭地說一句:“君王之愛,澤被蒼生。”

赫連誅等他再說一些什麽,卻不想他就此不開口了。

“就這樣?”

“就這樣。”

劉老先生皺眉,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你從哪裏看來的這個?”

“軟啾最近看的話本上。”

“你……你別跟他學。”

劉老先生扶額,他大力培養的、未來的帝王之才,竟然就這樣被阮久肆意牽着走。

阮久正給鐵木的樹枝系上漂亮的小花花。

“罪魁禍首”阮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拖拖拉拉地吃早飯,又躺到床上,拿起一本新的話本。

烏蘭坐在他身邊,正拿着一塊兔皮和針線,縫制東西。

阮久看書看得有些累,就轉頭去看他,見他手上針線翻飛。

“哇。”阮久嘆道,“烏蘭,你會做衣服啊。”

“嗯。”烏蘭動作不停,“在溪原這樣的地方,當然只有自己動手。”

“好厲害。”阮久放下話本,湊過去看他,“這是在做什麽?”

烏蘭笑一下,打個結,把線頭扯斷,再把兔『毛』翻過來,後戴在阮久的頭上。

是個帶兔耳朵的帽子。

阮久擡眼,『摸』了『摸』垂在兩邊的兔耳朵,有些驚喜:“給我做的?”

“是呀。”烏蘭把帽子收回來,“馬上就要過年了,王後可不能沒有新衣裳穿。”

阮久『摸』着鼻尖:“十八他們會給我準備的……”

“那是他們給小公子準備的,鏖兀當然也要給王後準備。我請示過大王,大王讓人拿了一堆『毛』料讓我選,我選兩塊。這是帽,到過年還有幾個月,到時候一身都做完,王後就能穿。”

帽子沒有做好,烏蘭繼續穿針引線。

烏蘭想着,大王年紀小,根本不懂這些事情。而太後雖然最近對阮久又重新上起心來,但是她畢竟是梁人,要送衣裳,送的肯定是梁人的衣裳。

而阮久從來到鏖兀,大半年了,只有一件鏖兀衣裳,就是他成親時穿的那件。

這樣不行,肯定不行。

阮久果然高興,笑道:“那就謝謝我的愛妃。”

烏蘭笑笑,沒有回答。

阮久看他麻利地做針線活,看一會兒,随口問道:“烏蘭,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是幾歲做後妃的?”

“十八歲。”烏蘭答道,“我的家鄉是比鏖兀要西邊的一個小部落,部落名字就叫做烏蘭,意思是綠洲裏的紫羅蘭。”

“那你為什麽叫做烏蘭。”

“我原本沒有名字,被俘虜之後,他們就這樣喊我。”

阮久點點頭。

“我原本是在皇宮裏做事的,後來大王登基,大巫給大王批命,說大王命中帶殺氣,不可近女,但是依照慣例,大王登基,是要選兩個後妃的。”

阮久問:“所以就選你?”

“是,當時是太皇太後和太後各自選一個。太皇太後選格圖魯,太後選我。”

“啊……”阮久“嘶”一聲,“選你我能理解,選格圖魯,看來太皇太後從那時候就很不喜歡赫連誅。”

他話音剛落,格圖魯就進來了,他不滿道:“王後在背後說我的壞話,我聽見。”

“沒有。”阮久連忙解釋,“我只是說……格圖魯不太适合做後妃。”

他理直氣壯,指指烏蘭:“看看人家,後妃表率,正在給我縫制衣裳,你呢?”

格圖魯上前:“我這個不稱職的後妃,給王後帶來了家信。”

阮久眼睛一亮:“梁國那邊寄過來的嗎?怎麽在你那裏?”

“我出去辦事,正好遇到了送信的使者,就幫王後帶回來了。”

阮久從床上爬起來:“快點給我看看!”

格圖魯伸手要從懷裏拿出書信,卻只是把手放在懷裏,問道:“我是不是稱職的後妃?”

“是嘛,圖魯是我的愛妃。”

格圖魯被他膩得一陣哆嗦,趕忙把書信交給他,退到一邊。

阮久接過書信。從永安寄過來的書信,經過千裏之遙,已經變得有些皺了。

他不在乎,先看看信封,是家裏寄過來的,兄長寫給他的,很熟悉的筆跡。

他貪心地把信封看兩遍,才拆開信。

書信厚厚一封,主要是問他過得好不好,有許多當時沒來得及囑咐他的話,在鏖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從永安寄一封信過來并不容易,可以看出,兄長寫這封信時,花了好幾天。

烏蘭與格圖魯看看認真讀信的阮久,再對視一眼,笑一下。

王後還是小孩子呢。

阮久慢慢地看信,每一頁都看兩三遍,但是看到了後一頁。

他蹙眉,愈發認真地看,像是要把每一個字都刻在心裏的模樣。

烏蘭再看他一眼,沒有打擾他,低頭繼續做活。

忽然,阮久歡呼一聲,撲上前要抱住他:“啊!”

烏蘭連忙舉起雙手:“針,王後小心針!”

阮久松開他,又撲上去抱住格圖魯:“啊!”

“王後,怎……怎麽?”

“我哥要過來啦!我爹我娘都要過來看我啦!”阮久松開他,拿起後一頁的書信,再仔仔細細地看一遍,簡直想把信上的內容念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

兄長在信上說,他近身體好多,這麽久沒見他,實在是太想他,趁過年,一家人都過來看看他。

阮久拿着書信,狂喜到在房間裏『亂』跑,一連跑好幾圈。

“啊!”

烏蘭與格圖魯再次對視一眼,奈地搖搖頭,随他去了。

随後烏蘭發現阮久沒穿外裳、沒穿鞋就下床,迅速放下手裏的東西,拿着披風追上去:“王後,穿衣裳。”

阮久被厚重的披風包圍起來,不覺得冷,看別人只是傻笑:“我哥要過來了耶!”

“知道,知道。”烏蘭舉起他的手,“先把衣裳穿好。”

中午赫連誅回來的時候,阮久難得的沒有沉『迷』話本,而是在吃蜜餞。

“這個好吃,我哥肯定喜歡。烏蘭,記下來。”

烏蘭點頭應道:“是,王後。”

阮久再吃一個,擡頭看見赫連誅回來了,又歡呼了一聲,飛撲上前,抱住他。

“小豬!我哥要過來啦!我爹我娘要過來看我啦!”

赫連誅抱住他,冰涼的臉貼貼他的臉頰。

烏蘭早已經習慣了,從接到信的時候開始,阮久見一個人就要重複一遍這個動作。

赫連誅忽然有些緊張,問道:“他們什麽時候過來?”

“寫信的時候是在八月,他們說已經在準備,過年之前肯定會到的。”

“那、那我要準備什麽?”

“啊?”阮久頓了一下,不太明白,“你要準備什麽?”

不等赫連誅回答,他就拉住赫連誅的手:“那你幫我嘗一下蜜餞吧。”

不論是在大梁,是在鏖兀,春暖花開、萬象更新之前的冬天,總是一個節日。

鏖兀的歷法與大梁的相似,這個節日在鏖兀話裏,叫作年節。

将近年關,就算是并不繁華的溪原城裏,十分熱鬧。殺牛宰羊、釀酒制糖,城中四處都飄散着酒香與肉香。

劉老先生給赫連誅放了假,讓他回去溫書。

阮久就拉赫連誅四處『亂』跑,放鞭炮打雪仗,每天都鬧得像是在雪地裏滾過的小狗。

更多的時候,阮久拉他,準備迎接家人的事宜。

打掃屋,準備吃食,阮久決定自己要穿的衣裳都決定好久,赫連誅被他按換了好幾身衣裳,後才決定下來。

前幾天太後派人過來接他和赫連誅,說要讓他們回尚京去過年。

赫連誅當然不肯去,使臣便把希望放在阮久身上,但是阮久為了家裏人要過來,回絕。使臣獨自離開。

阮久做好了一切準備,就等家裏人過來了。

他有的時候會跑上溪原城樓去看,但是除了皚皚白雪,望不見一點有人出沒的痕跡。

在冬天來鏖兀,本來就不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鏖兀實在是太冷了,行路很不方便。

阮久心裏有些擔心,但忍不住有些期許。

兄長說身體好了,應該是好許多,才會想着來鏖兀的。家裏肯定會安排好的。

阮久揣着手爐站在城樓上,看向遠處。

寒風蕭瑟,後來赫連誅過來叫他回去,他才肯回去。

他動了一下,卻險些跌倒。

“腳凍僵了。”

赫連誅抱住他,把他扛下城樓。

回到寝殿,赫連誅把阮久放在床上,幫他脫了鞋襪,先幫他搓一搓腳。

阮久不覺得難受,一個勁地傻笑:“麻煩你,小豬。”

赫連誅佯怒道:“你會再凍生病的。”

“不會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冷。”

“真是的。”赫連誅說了一句,就低下頭,繼續幫他『揉』『揉』腳。

他不說話,阮久就又開口。

“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時候來啊,我覺我都等一年了。”

赫連誅擡頭看他一眼,看見他臉上的笑,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其實這幾天,鏖兀下的雪越來越大,快把路都封住了。他曾派人問過東邊的駐守士兵,這樣惡劣的天氣,早已經沒有梁人要來鏖兀。

他不敢告訴阮久,怕阮久傷心,同時心裏有一點希望。

說不定阮家真的有辦法過來,是自己慮呢?

阮久繼續道:“要是能飛過去就好了,我哥也不給我個準信,害得我每天都在城樓上等啊等。”

他眉眼彎彎,動了動腳:“真要等到那天,小豬你一定要拉住我,我要是一時高興,忘自己站在城樓上,直接擡腳跑出去,那就不好了。”

赫連誅應一聲:“嗯,我會拉住你的。”

“那就好,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哪裏。”阮久忽然想起什麽,收回腳,跳到地上,一邊喊“烏蘭”,一邊往外跑去。

得虧更冷的時候,赫連誅讓他們在地上鋪了毯子,否則就阮久這樣咋咋呼呼地鬧騰,總有一天要把自己的腳給凍掉。

烏蘭在外間應一聲:“王後。”

阮久探出腦袋:“給我哥暖腳的狐『毛』襪準備好了沒有?”

不等烏蘭回答,赫連誅從身後抱住阮久的腰,把他拉回去。

“他準備好了。”

阮久回頭:“你怎麽知道?”

“你已經問過他五遍,我聽了第五遍。”

“噢。”阮久撓撓頭,“我不記得。”

“過來好好坐,把你的狐『毛』襪穿上。”

阮久做個一切都好的手勢:“好的,大王。”

就這樣,阮久每天都跑到城樓上去看,想到什麽事情,就馬上吩咐烏蘭,基本上都是他問過好幾遍的事情。

但是,赫連誅和阮久的“後妃們”,私底下卻并不樂觀,看阮久整天都這樣期盼的模樣,更是于心不忍。

格圖魯道:“可能是真來不,這幾天雪越下越大了,阮家大公子那個身子骨,出趟遠門都費勁,這麽冷的天氣……”

烏蘭道:“就算來不,寫封信過來啊,王後每天都等呢。”

“就算寫信,怎麽送得過來?”格圖魯又道,“那一封八月份寫的信,一直到十一月才送到王後手裏。要不是我拿過來的,只怕要耽擱許久。”

“你就不會旁敲側擊、跟王後說說,今年的雪有大?他們可能來不?”

“我說了,王後也得聽啊。”

後赫連誅道:“這幾天你們小心跟他說兩句,省得到時候他太難過。”

兩個“後妃”都低聲應。

這時阮久從房裏探出頭:“你們在說什麽?可以吃晚飯了嗎?”

“可以,我和格圖魯馬上去準備。”

離年節有三天的時候,在烏蘭和格圖魯的勸導之下,阮久好像有點能夠接受,家裏人不能來陪他過年的事情。

幾個人都松了口氣,只是阮久有些悶悶的。

這天吃晚飯,阮久早早地就上床。

寒冷的冬天總是讓人睡得香一些。雪花飄落在雪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赫連誅睡到半夜,忽然被人喊醒。

格圖魯在外間小聲道:“大王,你能出來一下嗎?”

赫連誅下床,披上衣裳出去。

烏蘭也在,三個人在出了外間,站在檐下說話。

這時還在下雪,陰雲遮蔽月光。

格圖魯面帶為難,喚了一聲:“大王。”

他把一封『揉』得皺巴巴的信交給赫連誅:“阮家那邊說,大公子九月就重新給王後寫信,大雪封路,這封信……”

他話沒說完,一聲巨響傳來。

三個人回頭看去,沒有月光,什麽都看不清楚。

應該是積雪壓垮了枯樹或者年久失修的宮殿,行宮裏本來就沒有幾個人住,破舊的宮殿根本不會住人,幾個人不擔心,轉回頭繼續說話。

“這封信耽擱好久,剛剛才送到。”格圖魯道,“我沒敢拆開看,但是阮家的人說,大公子寫信的時候,身子就又不好了,所以阮家……”

“可能根本就沒準備動身。”

赫連誅接過書信,抿了抿唇角:“我明天再拿給……”

他話音未落,門後就傳來一聲極小聲的:“真的來不啊?”

赫連誅轉頭看去,只見房門半開,阮久穿着『毛』茸茸的中衣,就站在門裏,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垂落下來,掩去他的臉『色』。

他的鼻尖是紅的,不知道是凍紅,是哭了。

可是幾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這樣選擇了沉默。

“我以為,你們這幾天是在哄我玩的。”

阮久垂頭,胡『亂』『揉』『揉』眼睛,再說不出話來。

他面前的幾個人,誰都不想認下這句話,誰都不想做這個惡人。

阮久睡得好好的,忽然外邊一聲巨響把他吓醒。他發現赫連誅不在,就想要出來看看。

好巧不巧,就聽見格圖魯在說話。

他已經聽得懂鏖兀話。

要是他現在還聽不懂鏖兀話就好。

不能怪兄長,兄長身體不好的時候,立即就給他寫信。

怪他自己太傻,下這麽大的雪,竟然還想着家裏人能過來看他。

阮久鼻尖通紅,肩膀顫抖,再開口時,聲音也有些顫抖,他後問了一遍:“真的不來了啊?”

赫連誅一把将他抱進懷裏。

他沉默良久:“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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