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2章

赫連誅只是想緊緊地把阮久的手攥在手裏, 僅此而已。

可是梁國政變,蕭明淵出逃,就算是在這樣動蕩的時候, 阮久還是想着要回去,分明赫連誅已經告訴他,家裏赫連誅已經派人看着了, 不會出事的。

他總是想着要走。

就算赫連誅已經是鏖兀大王了,就算赫連誅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還是心心念念想着要跑。

赫連誅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能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仿佛阮久一旦回了梁國, 就再也不回來了。

阮久本來是有點不高興的, 赫連誅用這種古裏古怪的手法捏他的手, 但是後來他發現,赫連誅好像真的喝醉了。

篝火照着,赫連誅的眼睛與耳朵通紅,呼氣吸氣之間, 都是滿滿的酒氣。

幾乎要把不會喝酒的阮久給熏醉了。

他真的喝醉了。

這樣就可以理解了。

還能原諒。

赫連誅最近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從阮久偷偷跑出尚京開始。偏偏找到阮久的時候,阮久又病了,他根本不敢大聲跟阮久說話,怕吓着他,更別提質問他了。

他心裏也難過極了, 郁積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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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把自己的手從赫連誅手裏抽出來, 摸摸他的腦袋,給他順順毛, 哄哄他:“要回去休息一下嗎?”

赫連誅搖頭, 像剛從水裏爬上來的大狗一樣, 把身上的水甩掉。

方才還毛手毛腳的赫連誅有點讨人厭, 現在安靜下來,倒顯得可憐兮兮的。

他只是怕被阮久抛下罷了。

所以要時不時動一動阮久,确認他還在。

赫連誅果真是喝醉了,一低頭,就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阮久再給他捋了捋毛,輕聲再問了一遍:“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不難受嗎?”

赫連誅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控訴道:“明明是我的生辰,我成年了,你老是去找他們,你還老是去找他們……”

阮久看了看四周,已經來不及捂住他的嘴了,要捂住什麽,只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旁人已經給他們讓出一大片空地了,留給大王盡情發揮。

阮久再把目光轉到赫連誅身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給他順毛。

“回去吧,回去睡覺了。”

“不回去。”赫連誅醉得厲害,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我一睡着,你就去找蕭明淵了。”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阮久捂住他的嘴,佯怒道:“回去睡覺。”

赫連誅委屈,悶悶道:“我不回去,你還為了蕭明淵捂我。”

阮久收回手:“還不是你太不聽話。”

“我很聽話的,我都把兵馬借給蕭明淵了,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的。”赫連誅愈發委屈,垂着小狗眼睛,幾乎要落下淚來,“可是你一點都不聽我的話。”

阮久再望了望四周,發現鼓聲停了,旁人也不再跳舞了,就盯着他和赫連誅瞧,見他看過來,連忙又轉開目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欲蓋彌彰。

實在是大王和王後之間的故事太吸引人了。

阮久心道,他們總不會懷疑自己背地裏虐待赫連誅吧?

“被虐待”的赫連誅還在控訴他對自己做的“罪大惡極”的惡行。

“你一點都不聽我的話。”

“我在你心裏的分量,永遠都比不上永安的那些人。”

“你不喜歡我……”

“放屁。”阮久斷然道,按住他的臉,第三次試圖把他帶回去,“回去睡覺。”

“我不回去……”

“回去能親親。”阮久的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

但是赫連誅聽見了,赫連誅還定住了。

“我不去找蕭明淵他們了,現在回去能親三下。”

赫連誅的目光聚焦在他的雙唇上,試圖靠近他。

阮久捏住他的臉:“回去才可以。”

“噢。”赫連誅反應了一瞬,然後瞬間醒了酒,牽住阮久的手,“那回去吧。”

他擡起頭,環顧四周,緊急尋找自己的皇帳在哪裏。

大臣侍從們同時往後退了退,給大王讓出一條路來。

赫連誅還想把阮久給扛起來,就像白天扛起那匹白狼一樣。

在他的雙手攬住自己的腰的時候,阮久忽然問道:“你還認得路嗎?”

赫連誅停住。

他好像不太認得了。

阮久反過來摟了一下他的腰,帶着他往皇帳的方向走:“這裏。”

赫連誅乖乖地跟着他走,像一條大尾巴,遠離人群。

可算是把人給帶走了,不會再在別人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了。

阮久在帳篷前停下,回過頭,搓了一下他的腦袋:“在這裏,記住了嗎?”

赫連誅點點頭,然後把他抱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掀開帳子便進去了。

就那麽兩步,但也要走程序。

赫連誅抱着阮久進了帳篷,把人放在羊絨毯子上,還怕他冷,再拿出一條毯子給他蓋上。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面上表情正正經經的,看不出一點兒喝醉的痕跡。

倘若阮久方才沒有聽見他說那些胡話,或許他就真覺得赫連誅是清醒的了。

阮久被羊絨毯子圍得嚴嚴實實的,幾乎要悶出汗來。

赫連誅把他包好了,然後在他面前蹲下,長手長腳地縮着,活像是一只讨要零食的大狗。

赫連誅微微仰着頭,等他兌現剛才說好的三個親吻。

阮久抿了抿唇角,剛準備親他一口,不想被赫連誅渾身的酒氣熏着了,沒忍住,捂着嘴、偏過頭打了個噴嚏。

阮久再回過頭時,眼看着赫連誅垂着漆黑的眼睛,眼中水光泛濫,已經在難過了。

阮久試圖解釋:“不是……是你喝酒了……”

赫連誅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我太臭了。”

“不是……”

阮久眼睜睜看着赫連誅失魂落魄地站起來,轉身離開。

“小豬,你去哪裏?”

“去洗漱。”

阮久抱着毯子坐在原地,只聽見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阮久估摸着水都快變冷了,赫連誅還是沒出來。

他懷疑赫連誅淹死在裏面了。

阮久只能進去看看,結果他看見赫連誅在裏邊玩水。

他整個人都浸在浴桶裏,分明是很大一只,竟然能塞得進去,也是阮久沒有想到的。

水波晃蕩,阮久上前,捏着他的脖子,把他從水裏拽出來。

“你在幹嘛?”

“洗香香。”赫連誅無比真誠,“軟啾喜歡香香的,我臭臭的。”

阮久哽住:“你不臭,誰說你臭了?”

“軟啾都在我面前打噴嚏了。”赫連誅看着他,“你出去,你不能在這裏。”

“啊?”阮久迷惑,“我都不能在這裏,還有誰能在這裏?”

“王後,我的王後。”

“那我是誰?”

“你是軟啾。”

阮久問他:“是一個人嗎?”

赫連誅反問,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是一個人嗎?”

“不是。”阮久反過來逗他,捏住他的脖子,要他擡起頭,俯身親了他一口,“這下糟了,軟啾親你了,你的王後該不高興了。”

赫連誅有些害羞,低着頭,小聲道:“是一個人。”

“怎麽現在又認得了?”

“嘴巴的味道是一樣的,甜甜的。”

阮久抿了抿唇角,他就沒覺得甜。

他弄了一下水:“快出來吧,水都涼了。”

赫連誅還有些猶豫,他只好又補充了一句:“我剛剛試過了,香香的,不難聞。”

一聽這話,赫連誅嘩啦一聲就從浴桶裏站起來了。

“那我出來了。”

大聲宣布!

“我看見了,不用特意告訴我。”阮久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水,問道,“能自己穿衣裳嗎?”

“能……不能。”

“我聽見了,自己去穿衣裳。”

“噢。”赫連誅顯然有些失落。

然後阮久就看見赫連誅跨出去穿衣裳了。

在看見他套上一只中衣衣袖的時候,阮久終于忍不住了。

“停。”

赫連誅不僅停下了,還定住了。

阮久走到他面前,從架子上拿起幹燥的巾子,使勁擦了一下他的頭發,順着向下,給他擦臉和脖子:“你到底喝了多少?”

赫連誅委屈:“一點點。”

阮久繼續給他擦手臂:“一點點?”

“一點。”

“一點?”

“……兩點。”

阮久哼了一聲,分明不信,把巾子甩進他懷裏:“接下來的自己擦。”

“噢。”

等赫連誅把自己擦幹淨之後,阮久便抖落開袍子,扯着兩個衣袖:“手過來。”

“來了。”

鏖兀的袍子一大片,套上衣袖,裹起來就可以了。

阮久幫他把系帶系上,拍拍他的手臂:“可以了,回去睡覺。”

赫連誅卻站着不動,阮久反應過來,扯了一下他的衣襟:“你彎一下腰。”

赫連誅依言行事,阮久捧着他的臉,在他的臉頰兩邊親了兩下。

“可以了。”阮久松開手,“三下了。”

赫連誅顯然不太滿意,但還是被阮久拽出去了。

這時候還早得很,外邊的鼓聲又重新響了起來,笑鬧聲遠遠地傳過來。

若不是赫連誅喝醉了,提早回來,他們現在也得在那邊玩耍。

阮久把赫連誅在床榻上安排好,給他蓋上被子,拍拍他的心口。

阮久哄他:“小豬,快睡覺。”

赫連誅眨巴眨巴眼睛:“睡不着。”

阮久繼續耐着性子哄他,還給他起了新的外號:“小香豬,快睡覺。”

赫連誅再眨眨眼睛:“睡不着嘛。”

“睡不着也得睡。”阮久已經沒有耐心了,捏住他的嘴,“難道你還想再出去喝酒嗎?你今晚到底喝了多少啊?”

“你什麽時候去找蕭明淵他們,我就從什麽時候開始喝的。”

阮久理虧,癟了癟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赫連誅便一個翻身,把他給壓住了。

“我要這樣睡。”

“不行!”

“就要!”赫連誅十分堅決,“你會去找蕭明淵的,我不準!”

“在那之前,你會先把我壓死。”

就像一頭狼,把一只小啾啾壓在自己的肚皮下邊。

兩個人在床榻上糾纏打鬥,赫連誅死死地抱住他:“我不管,你不喜歡我,你喜歡蕭明淵,喜歡晏寧……你不喜歡我……”

“放屁。”阮久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歡你。”

阮久實在是太過害羞,就算是赫連誅喝醉了,這話也說得極其小聲。

赫連誅沒有聽見,而他說的話,阮久也沒有聽見。

因為阮久早幾個月就安排好的煙火在這個時候放起來了。

他幾乎要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他實在是太不上心了,對赫連誅的生辰,高興的時候就給他安排禮物,有更多煩心事的時候,阮久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他忽然想起,要送給赫連誅的毛氈還放在皇宮偏殿裏,他還沒做完。

他是只壞啾,芝麻餡的。

阮久忽然有些慚愧,他把好不容易才弄上床的赫連誅拽起來,掀開帳篷的布窗子,指給他看。

“你自己看,我喜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給你準備這個?”

火光映在赫連誅臉上,不是鏖兀的火塔或篝火,是梁國的煙火,赫連誅低下頭,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或許算是默認了。

阮久從梁國找來的工匠确實不錯,短短幾月的時間,就做了一場極其盛大的煙火大典。

就是有點吵,煙火響起的時候,阮久就沒再聽見赫連誅說話了。

他說:“你不喜歡我,我就把你鎖起來。”

大王成年禮的第一天晚上,誰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煙火表演,看完了才知道感慨。

阮久覺得,赫連誅自己好像沒怎麽看到,他醉得要暈過去了,被自己勉強按着眼皮,才看完了全程。

看完了,就壓着阮久睡着了。

他一點都不專心。

次日清晨,阮久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沒推動。

他睜開眼睛,赫連誅迅速閉上眼睛。

阮久擡手按住他的眼眶:“小豬,我看見了,你早就醒了。”

赫連誅睜開眼睛,嗓音沙啞:“沒醒。”

阮久笑了一下,有意問道:“你還記得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事情嗎?”

赫連誅搖頭,但是很快就正色道:“想起來了,你還欠我三個親親。”

“你放……胡說。”阮久睜大眼睛,“我昨天晚上就給你了。”

“不記得了。”

赫連誅這樣理直氣壯,阮久幾乎要以為是自己記錯了。

阮久眼珠一轉,反過來問他:“那我昨天給你準備了煙火表演,你看見了沒有?”

沒等赫連誅回答,他就搶答道:“好哇,我就知道你沒看見,你昨天晚上醉成那個鬼樣子,還是我幫你洗澡的,站都站不穩了,能看見什麽……”

赫連誅弱弱道:“我看見了。”

“真的看見了?”

“真的看見了。”

阮久便順着他的話問:“煙火都看見了,那三個你怎麽會記不住?”

沒想到赫連誅就是不松口:“反正就是不記得了,你還欠我三個。”

阮久氣得要揍他:“你自己跟你自己親三個吧,反正我不給了。”

赫連誅要抱他,兩個人在床榻上纏鬥了好一會兒,赫連誅才把他給捉住。

“再睡一會兒。”

大王成年禮的第二天,大王與王後同時起晚了。

一直到了正午,皇帳裏才有動靜。

赫連誅神清氣爽地洗漱穿衣,阮久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頭發亂了,衣裳也亂了。他看也不看,就拽了一把衣領,把快要滑下去領子拉好。

什麽宿醉頭疼,都是騙人的,赫連誅一點都不頭疼,頭疼的是他。

等赫連誅洗漱完了,他就捧着東西走到阮久面前。

“軟啾,可以洗漱了。”

阮久端起茶水呼嚕嚕地漱口,赫連誅給他梳頭。阮久擡頭低頭時,扯到了頭發,也要怪赫連誅。

赫連誅乖乖認錯,然後放輕了動作。

洗漱完了,便開始用午飯。

阮久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把牛奶上結成的奶皮完整地挑起來,正要吃的時候,赫連誅忽然喊了一聲:“軟啾……”

阮久手一抖,奶皮就掉了,他眼疾手快地探出腦袋,嗷嗚一口接住吃了。

他不太高興:“幹什麽?”

赫連誅忍住笑:“下午還要去打獵嗎?”

阮久抿去嘴角的牛奶,想了想:“不去了。”

“嗯。”

阮久瞧見他的臉色:“我不去找蕭明淵,行了吧?”

赫連誅收斂了太不和善的神色,低頭吃東西。

這時候烏蘭掀開帳篷進來:“大王……”他看見阮久也在:“使者求見。”

阮久倒是不在乎是誰來見,只對赫連誅道:“看來你也沒時間,下午就不去打獵了。”

“嗯。”

吃過午飯,赫連誅便去見使臣,阮久想了想,還是去看了一眼蕭明淵他們。

他們已經在準備行軍出征了。雖然身上有傷,但事不宜遲,他們準備這幾天就走。

阮久和他們再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他去馬廄把自己的馬牽出來,沒讓侍從跟着,自己離開營地,入了尚京城,一路進了皇宮。

毛氈還沒做好,他想着今天下午再弄一弄,就能把東西送給赫連誅了。

于是他一個人回了皇宮,在偏殿裏重新拿起沒做完的小狼,開始戳戳。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阮久才把那一群小狼和小羊全部做好,放在綠色的毯子上,活脫脫就是個小草原。

只是這個小草原還是太大了,阮久沒辦法把它拿到城外去,只能放在宮裏,等過幾天,赫連誅回來了,就能看見了。

他把東西收拾好,剛準備離開時,忽然想到什麽,上前把毛氈疊一疊,抱起來了。

放在偏殿裏,赫連誅大概很難才看得見,還是放到他的書房裏好了。

赫連誅每天都要批奏折。

這樣想着,阮久就抱着東西走出了偏殿。

書房離得不遠,阮久晃晃悠悠地抱着東西到了書房門前,剛要擡腳踢門進去,卻聽見裏邊有人在說話。

這時候書房裏怎麽會有別人?大王成年禮,朝臣們都在城外随侍。

阮久覺得奇怪,然後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烏蘭過來喊赫連誅,說有使臣要見他。

鏖兀周邊那麽多的部落,趕來給成年的大王送禮,總有幾個是在路上耽擱了,所以當時烏蘭說的時候,阮久也不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那個使臣好像不是尋常的使臣。

否則在城外營帳裏見了就好了,為什麽要回宮裏來見?

阮久本意不願偷聽他們說話,剛準備走的時候,卻聽見裏邊的人說到他的名字。

阮久皺了皺眉,轉頭回去了。

他倒要聽聽,赫連誅在背後都說他什麽了。

書房裏赫連誅沒說話,是一個他不認得的聲音。

“總之,這次英王殿下派小臣前來,是希望大王能夠再考慮考慮。”

“其實大王不必比較也能夠衡量出來,英王殿下與八殿下,究竟誰勝誰負。如今太子已死,八殿下少不更事,身邊幾個人也年輕氣盛,大王借兵給他,不過是叫鏖兀士兵白白送死罷了。”

“英王殿下托我帶句話給大王,倘若殿下順利登基,八殿下答應大王的一切要求,殿下也都可以答應,倘若再要別的什麽,也可以慢慢商議。”

“只要鏖兀不出兵,凡事都可以商量。大王不要被王後蒙蔽了眼睛,多為鏖兀考慮打量,細作們在梁國,重點修習的一課就是美人計……”

阮久的拳頭硬了。

說起蕭明淵的時候,就是少不經事;晏寧和魏旭也只是年輕氣盛。

為什麽說到他身上,就變成了什麽美人計?

他根本沒學過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阮久一腳踹開殿門,才把毛氈放下,就聽見嘭地一聲巨響,那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阮久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呢,怎麽就練成隔山打牛了?

赫連誅捏着拳頭,站在那人面前,神色冰冷。

“你再來之前,就沒打聽過,在你之前的那幾個使臣,都是怎麽樣的下場嗎?”

阮久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原來不是他打的。

這時候赫連誅又冷冷地說了一句:“拖下去。”

“噢……遵命。”阮久還以為是跟他說的,摩拳擦掌地就上了前。

但是赫連誅看見他的時候,渾身嚣張的氣焰立即就消下去了。

“軟啾……”

“诶。”

阮久伸手要去抓那個被打倒在地的使臣,被赫連誅拉住了。

“我是讓他們拖下去,你別動。”

“噢。”

烏蘭帶着幾個侍從,把倒在地上抽搐的使臣拖走。

赫連誅一拳能打死一頭牛,阮久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如今能打死一頭牛的赫連誅,小心翼翼地牽着阮久,兩個人就站在邊上看。

等到人都退出去了,書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阮久扭頭看他:“英王派了幾個使臣過來?”

赫連誅想了一下:“三四個吧。”

“都是讓你不要出兵的?”

赫連誅忙道:“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嗯。”阮久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已經看到啦。”

赫連誅有一點慶幸,得虧他表現地足夠堅定,也得虧這是第四個使臣了,前幾個的時候,他還會多說兩句。

說什麽“朕就是愛他是細作”,這種一聽就很膩歪的話。

今天實在是有些煩了,就沒多說什麽。

這些話要是讓阮久聽見了,他會被笑話死的。

赫連誅問:“你怎麽過來了?”

“噢。”阮久這才想起自己過來要做的事情,上前把自己帶過來的毛氈給抱起來,高高地舉過頭頂,“看,這個是送給赫連誅的禮物!”

赫連誅笑了一下,阮久找了塊空地,把綠色的毯子鋪開。

小小的草原上,有潔白的羊群,身邊圍繞着幾只小狗,遠處還有黑灰的狼群。

阮久用羊毛、狼毛,還有狗毛做了這些東西。

“送給草原的主人。”

赫連誅按住他的肩,讓他也坐在毯子上。

這樣才好送給草原的主人。

兩個人坐在毯子上,這時候已經快入夜了,書房裏又沒點燈,暮色昏昏。

說着話,阮久忽然轉頭看看赫連誅,一連看了三次。

赫連誅當然察覺到了,想問他在看什麽,卻不想阮久的手指按在他的後頸上,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了一下。

軟啾啾“啾”地親了他一口。

阮久見他還沒回過神,愣愣的表情,笑着解釋道:“是我記錯了,昨天晚上還欠你一個。”

赫連誅點點頭:“……嗯。”

“不過我确實沒有學過美人計。”

“但是我感覺,你好像學得很好……”

赫連誅忽然問:“軟啾,我今晚還可以喝酒嗎?”

阮久擡眼,語氣堅定:“不行!”

“知道了,軟啾說可以喝一點。”

“不可以。”阮久撲上去把他按倒,“我都說不可以了!你再喝成那樣,我就像永安城裏的人一樣,讓你跪搓衣板。”

他恍然想起鏖兀沒有搓衣板,于是迅速改口:“跪核桃!”

他把赫連誅撲倒,又馬上把他拉起來。

“你壓住我的小羊了!”

阮久趴在他身上,心疼地把赫連誅壓倒的小羊一只一只扶起來。

赫連誅扭頭去看那些小羊:“連羊尾巴都做出來了。”

“那當然了,我一直很細致的。”

赫連誅仿佛看見阮久搖了搖他并不存在的羊絨短尾巴。

他真的好想喝酒啊,喝了酒,不論做什麽事情,阮久都會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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