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3章

蕭明淵不知內情, 還想再問問阮久:“你真的不進去看看嗎?父皇他真的不行了。”

阮久的名字也是在梁國皇室的族譜上的,蕭明淵這樣問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況且, 在蕭明淵看來,梁帝是個好父親, 對阮久也确實不錯。

阮久搖了搖頭:“我還是不進去了。”阮久想了想,找了個謊話圓過去了:“陛下可能以為我還在鏖兀, 我忽然進去見他,可能吓着他, 還是算了。”

蕭明淵雖然疑惑,但是見他态度堅決, 也不再問了。

他們都進去之後,阮久就拉着赫連誅走了:“走吧, 我們去看看格圖魯。”

赫連誅拉住他:“先去紫宸殿一趟。”

“啊?去那裏做什麽?”

阮久不明白,赫連誅也沒有回答, 就拉着他走下臺階了。

紫宸殿是梁國每月初一十五大朝會的地方, 除了這兩個時候, 只有負責灑掃宮人太監在那裏。

而英王在完全取得攝政的權力之後, 俨然以皇帝自居, 對梁帝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還把他從原先的寝宮挪走,換到了離權力中心紫宸殿最遠的宮殿, 美其名曰讓父皇安心養病。

阮久沒怎麽進過宮,也不太熟悉宮裏的路,只是跟着赫連誅走。

“你怎麽認得路?”

“之前來的時候稍微記了記, 不過還有些不太清楚。”

“這樣。”阮久摸摸鼻尖, “那我們去那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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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一點東西。”

阮久不知道要拿什麽東西, 只有赫連誅心裏清楚,他是要去拿阮久做細作時,給梁國寫的那幾封信。

原本他前天晚上進宮的時候就要拿了,只是當時太晚了,他中了藥,又不太熟悉梁國皇宮的布局,更不知道梁帝所說的紫宸殿的那個暗格究竟在哪裏。

害怕耽擱太多時間,他只能先出宮再說。

這幾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英王自顧不暇,絕不會去上朝;梁帝防備着所有人,就算是赫連誅問他書信在哪裏,他還要顧左右而言他許久,直到赫連誅掏出匕首,他才肯開口,他不會告訴英王書信在哪裏的。

梁帝會把東西放在紫宸殿,就說明他把這東西當做自己權力的一部分。

确實也是,若是細作用得好,也不失為一件好的兵器。

這時塵埃初定,太子與蕭明淵守在梁帝床邊,還來不及整頓宮中,各宮宮人都還閉門不出,阮久與赫連誅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紫宸殿。

金殿玉階,赫連誅從後殿進去,窗扇緊閉,殿中昏黑,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這裏了。

阮久點起蠟燭:“你要找什麽東西?快一點,等一下蕭明淵他們過來了……”

赫連誅接過燭臺,照了照四周,尋找梁帝口中的那個暗格。

但是周圍布置一覽無餘,光是這樣看,赫連誅也不太能直接看出來哪裏不對勁。

阮久跟在他身後,赫連誅一邊敲打着牆壁,一邊逗他:“我來找梁國的機密,找到了,鏖兀就能吞并梁國了。”

阮久拍了一下他的後背:“胡說八道。”

赫連誅笑了一聲:“真的,你現在阻止我還來得及。”

阮久有些惱了:“你再說這些事情,我就把你弄回家去。”

赫連誅不再說話了,端着燭臺,把半面牆壁都找了一遍,卻沒能找到什麽暗格。

梁帝藏東西确實隐蔽,赫連誅心想,當時應該把暗格在哪裏問清楚的,省得現在在這裏瞎找。

阮久看着他找了一陣,忽然想起什麽:“小豬,我知道了,我知道這裏有一個密室。”

他走到對面的牆邊,學着赫連誅的模樣,拍了拍牆壁。

“要去和親的前一天晚上,他就帶我來了這邊,我在密室裏看見了很多年輕公子。我記得密室是從這邊開的,但是具體是怎麽開的,我沒看清楚。”

赫連誅上前,把他拉到身後,自己去找密室。

阮久繼續道:“後來我去和親了,我答應給他做事的話,他就把那些公子給放掉了。現在裏面應該沒有人……”

赫連誅蹲下身,拿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匕首嵌入一塊地磚縫隙中,他手上一用力,便将地磚撬起來了。

地磚下是空的,有一道鐵鏈,赫連誅一扯鏈子,牆上的架子便打開了。

那木架子不高,打開之後,卻不是一個密道或是密室,只是一個暗格。

暗格裏放着一個木匣子。

阮久疑惑道:“不對啊,我看的時候,這邊還是一個密道的,密道後面還有好幾個密室,那些公子就都……”

他忽然不說話了。

他反應過來了。

密道被重新砌起來了,完全堵死了,梁帝把很大的幾個密室,改成了這樣一個暗格。

赫連誅把木匣子取出來,确認裏面那幾封書信就是阮久這些年給梁國送的書信,清點無誤,就把書信拿走,把木匣子放回去,把暗格關上。

阮久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新砌的這堵牆,腦子鈍鈍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喃喃道:“他答應過我的,他說只要我做細作的話,就用不着他們了,就會放他們走的……”

可是阮久忘記了,梁帝好不容易安排了一個細作去鏖兀,倘若把這些人都放了,若是這些人不經意間洩露了細作的事情,梁帝這些年的安排可能都白費了,這些年他苦心經營的仁君可能也就白費了。

所以那些公子,不是被送出宮,就是被梁帝封死在密室裏,活活困死了。

赫連誅拍了拍手,抱住他,摸摸他的腦袋,低聲安慰道:“說不定是梁帝後來不養細作了,把那些人放走之後,就把密室封起來了。”

阮久不知道該不該信這個說法,他搖了搖頭,問道:“你要拿的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

“那我直接去問他。”

阮久不在乎什麽君臣禮義了,他以鏖兀王後,而不是和親公子的身份去問,也就無所謂什麽禮義了。

老皇帝利用了他這麽多年,騙了他這麽多年,卻連最開始他提出的條件都沒有辦到。

反正他要死了,他死之前,阮久不忍了,要把他僞裝出來的面具都撕下來,丢在地上,讓一向敬重他的太子和蕭明淵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父親。

阮久快步走出紫宸殿,回到皇帝寝宮,霍然将門推開。

殿中人等都吓了一跳。

太子與蕭明淵都在榻前侍疾,阮鶴也在,只是站得遠,見阮久進來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連忙上前來拉他。

阮久拂開兄長的手,走到梁帝的榻前,直視着床上行将就木的老人,無比平淡地陳述一個事實:“你騙我了。”

梁帝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麽,許多年來的僞裝,讓他虛僞的回答成了下意識的行為:“小久,我要是不把他們都處理了……”

“你騙我了!”從他的回答來看,阮久幾乎可以确認這件事情了,“你把他們都殺死了!”

“你的身份會被他們說出去……”

“我說了我沒關系,讓你把他們全部放走的!但是你把他們都殺了!”

蕭明淵的手裏還端着梁帝的湯藥,他疑惑地看向阮久,見他雙眼通紅,渾身發抖,不敢問他,只是看向梁帝:“父皇,小久在說什麽?誰?誰被殺死了?”

梁帝忙道:“一點誤會,快,你和你大哥先出去。”

阮久按住太子和蕭明淵,不肯讓他們離開,愠怒地望着梁帝。

“你敢做那樣的事情,這時候都快死了,怎麽還怕他們聽見?都是族譜上的兄弟,我知道的事情,說給他們聽聽,又怎麽了?”

梁帝顯然很在乎這兩個兒子,有些急了,撐着手就要坐起來,只可惜他一次又一次地摔在床上,只能無力地喊道:“出去……出去……”

阮久看着他,一句一頓,字字铿锵,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陛下很早就知道鏖兀大王‘不可近女’的批命,在很早之前,就收養了——或者說讓人找了一大批公子,悉心培養,為了來日前往鏖兀和親,為梁國提供幫助。”

“簡單來說,就是細作。”

“那些公子被養在紫宸殿後殿的三間密室裏,十來個人擠在一個密室裏。為了讨鏖兀大王的喜歡,他們被從小培養禮儀姿态,學習鏖兀風俗,還有細作的本事。”

“現在回想起來,五年前鏖兀來訪的梁國宮宴,有許多公子圍着赫連誅轉。那些公子,有許多是我後來在密室裏匆匆見過一面的公子。”

“只可惜,鏖兀沒有挑中其中任何一個公子,反倒挑中了我。”

“于是在和親的前一天晚上,我被帶到了那個密室裏。”

“陛下說,只要我願意做細作,這些公子就沒有用處了,就可以放他們走了,不追究他們沒完成任務的責任。”

他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在場衆人卻都像是被悶悶地砸了一錘子一樣,愣在了原地。

阮鶴從沒聽他說起過這件事情,此時也愣住了,回過神來,抱住阮久:“小久,小久,沒事了,沒事了……”

阮久長舒了一口氣,眼眶卻更紅了,語氣仍舊平淡:“我同意了。”

“可是陛下沒有兌現他的諾言,他把密室封死了,他把那些公子——”阮久提高音量,“活活餓死,渴死在裏面了!”

梁帝在他說話時,就在劇烈地咳嗽,等他說最後一句話時,梁帝才爆發出一聲怒吼:“閉嘴……”

蕭明淵手上的湯藥盡數傾倒在梁帝的臉上,把梁帝這句話給嗆回去了。

蕭明淵怔怔地回過神,站起身來,平視着阮久:“你胡說!”

梁帝把臉上的湯藥抹掉:“小八,對,他胡說的……”

阮久抓住他的衣領,厲聲道:“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去紫宸殿挖一挖就知道了。你的好父親又不是別人的好父親。”

蕭明淵轉身就走,太子也推着輪椅離開,梁帝躺在床上,再說些什麽,也沒有人聽了。

阮久被兄長抱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把他們害死了!是我把他們害死了!”

阮鶴抱着他,輕聲安慰道:“不是你,不是你,你已經盡力了,你怎麽不跟兄長說這件事情?”

“我……”阮久搖頭,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我會把家裏人也害死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回家吧,回家吧。”

阮鶴扶着阮久,從赫連誅身邊經過。

阮鶴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赫連誅颔首:“是。”

再不管宮裏怎麽樣,阮鶴直接把阮久給帶出宮了。

直到出了宮,阮久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一些。

阮鶴把他送上馬車,回頭看向赫連誅:“你也上去。”

阮鶴最後上了馬車,吩咐了一聲:“回家。”

阮久還帶着哭腔:“先不回家。”

他還是不想讓爹娘知道這件事情。

“好。”于是阮鶴又改了口,“去萬宜樓,派人回去說一聲,我們中午都不會去吃飯了。”

阮鶴把簾子放下,回頭去看阮久。

阮久挨在赫連誅懷裏,赫連誅沒有說話,只是摸摸他的頭發。

或許赫連誅也在後悔,他不應該和阮久一起去紫宸殿,他應該自己過去的。

就算是那天晚上,自己再忍一忍,先去紫宸殿拿了東西也好。

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阮久每次給梁國寫信的時候,苦惱的時候,都會想到家裏人,也會想到自己在密室裏見到的那些公子。

要是能保護一些人,他來鏖兀和親,做這些事情,都沒有關系。

可惜他自以為保護了這麽多人,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

那些人在他和親之後沒多久,就已經死去了。

阮久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怨恨他,在臨死的前一刻,會不會在心底咒罵他。

要是自己當時再強硬一些、細致一些,看着梁帝把他們都放了,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阮鶴拍拍阮久的臉頰,安慰他:“沒事了,沒事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都已經盡力了,要怪也只能怪……皇帝。”

阮鶴擦去他腮邊的眼淚:“別哭了,哥帶你去萬宜樓吃飯,你想吃什麽?”

阮久搖了搖頭,卻道:“哥,別跟爹娘說這件事情。”

“我知道。”

阮久還是挨着赫連誅走神,阮鶴也不再打擾他,就讓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

他看向赫連誅,問道:“小久有沒有留什麽把柄在皇帝那邊?”

赫連誅淡淡道:“我拿出來了。”

“那就好。”阮鶴頓了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開始和親的時候。”

阮鶴表情微頓,最後道:“多謝你。”

阮久難過極了,這陣子都把自己關在房裏,沒有出門。

阮鶴偶爾給他帶來一些宮裏的消息。

太子與蕭明淵讓人把紫宸殿給挖開了,被封死的密室裏,有幾十具白骨,他們都緊緊地挨在一起,仿佛臨終最後一刻也抱在一起取暖。

梁帝的病情在那天之後就急轉直下,日夜難眠,一刻不停地說胡話。說什麽密室被挖開了,他布置的陣法壓不住了,大梁要亡國了,那些人來找他報仇了。

太子與蕭明淵忙着處理英王留下來的殘局,也沒有去看過他。

就這樣拖了兩三天,某天夜裏,梁帝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從床上爬起來,避開所有人,回到自己原本居住的寝殿,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顆丹藥出來——誰也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種東西,後來審問梁帝身邊的老太監,這才知道,梁帝許久之前就在搗鼓煉丹了。

他吃的這顆叫做天地長壽丹,據說可以益壽延年的。

只可惜梁帝吃丹藥時,沒來得及喝水,他又年老體衰,沒什麽力氣,丹藥卡在嗓子眼裏,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掙紮了一陣,就這樣力竭身亡了。

旁人都不知道這樣的皇家密辛,只當是梁帝病重,自然駕崩了。

阮鶴是聽太子說的。

阮鶴還說:“太子讓你不用擔心,那件事情沒有別人會知道的,他們都會保守秘密的。”

梁帝駕崩之後,太子拿出梁帝的遺诏,改之前傳位于英王的诏書,傳位于第八子蕭明淵。

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這場內鬥持續了半年多,這半年裏,英王把其他幾個兄弟都殺害了,而太子腿腳不便,能夠即位的就只剩下蕭明淵了。

這場內鬥并不光彩,先皇匆匆出殡,葬入還沒有修建完畢的陵寝。

照着梁國慣例,應當有兒子陪同,但他只剩下了三個兒子,蕭明淵忙着登基事宜,太子腿腳不便,原本定下了英王,可是出殡的前一天夜裏,英王竟在牢房裏自缢身亡了。

不得不說,先皇與英王真是相似極了,一樣的手段,一樣的陰損。可是到了最後,就連英王也知道,給父親收屍,不是一件好事。

沒辦法,太子只能請了某位王爺的兒子,來給先皇送葬。

與此同時,新皇登基。

塵埃落定。

他們已經在梁國耽擱了太久,赫連誅也定下了回鏖兀的時間。

他們和格圖魯率領的軍隊一起回去。

啓程的前幾天,蕭明淵派人來請他進宮赴宴。

明明還是國喪的時候,蕭明淵就開宴會,怕不是傻了。

所以阮久跟來人說他不去,還讓那人提醒蕭明淵,國喪還沒過呢。

結果沒多久,蕭明淵就自己過來了。

他過來時,阮久正在廊下種花,家裏的生意重新恢複,阮老爺沒空照料這些東西了,就交給阮久擺弄。

蕭明淵走到他面前:“诶,阮久。”

阮久擡頭,蕭明淵癟了癟嘴,道:“傳話的人沒說清楚,不是什麽宴會,就是幾個朋友一起吃頓晚飯。”

他頓了頓:“你要是不想進宮,那就改在魏旭家裏。你馬上又要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還是聚一聚好。”

阮久點點頭:“嗯。”

見他點頭了,蕭明淵才算放下心來,他抿了抿嘴角,還想要再說什麽,卻始終開不了口。

阮久道:“你都做皇帝了,還總是這樣出門瞎逛可怎麽行?”

“大哥會處置好朝政的。”蕭明淵想了想,又急忙補充,“我自己也有在學的,今天是批完奏章才出來的。”

兩個人說了些話,蕭明淵就回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再三叮囑他:“後天晚上,魏旭家裏啊。”

阮久低頭給花松土:“知道了。”

蕭明淵回頭,最後囑咐一句:“不許帶家屬!”

“……”阮久頓了頓,“噢。”

朋友之間小聚,蕭明淵還特意囑咐了,不許帶家屬。

他們幾個人裏,有家屬的就只是阮久了。

阮久只能把赫連誅留在家裏。

出門前,赫連誅還有點不滿:“早點回來。”

“知道了。”

阮久上了馬車,還朝赫連誅揮了揮手。

據說永安城被攻破的那天,帶兵的先鋒魏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回家裏,确認家裏人的安危,結果因為表現得太過着急,嚎了幾嗓子帶着哭腔的“爹啊”,被魏将軍當着士兵的面,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

魏将軍的原話是:“我又沒死,你嚎什麽!”

馬車很快就到了魏府門前,阮久下了馬車,正好這時候晏寧也到了。

兩個人便一同進去,徑直走向魏旭的房間。他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晏寧拉着他的手,低聲問他:“你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這時候的陛下,已經是蕭明淵了。

阮久疑惑道:“沒有啊,怎麽了?”

“他好像很怕你不回來似的。”

“沒有吧?”

阮久話音未落,兩人就到了房門前,晏寧拍了拍阮久的手背,讓他不要說了,然後推門進去。

蕭明淵與魏旭都已經在裏面了,聽見有人來了,也都不說話了,回頭去看。

魏旭從榻上跳起來:“好了,這下都來了,我去叫他們端菜上來。”

這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了,幾個人還像從前一樣,擠在小榻上,小榻放一張小案。

侍從們将冒着熱氣的幾道菜都放在桌上,然後告退。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幾個,但他們什麽話也不說,先悶頭大吃,等到吃得半飽了,才有心情開始聊天。

魏旭吃得熱了,便把外裳給脫了,撩起衣袖,摸了摸手臂上的傷疤。

“不容易,竟然還能和你們活着見面,還一起吃飯。”他端起酒杯,“來!”

阮久連忙放下碗筷,還沒碰到茶壺,茶壺就被蕭明淵端起來了。

他不會喝酒,蕭明淵給他倒了茶。

只是阮久覺得有點奇怪,蕭明淵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審視的目光太過古怪,蕭明淵放下茶壺,咳了一聲:“快喝吧,看我幹什麽?”

阮久搖頭,端起自己的小茶杯,同魏旭和晏寧碰了一下杯子。

随後他看向蕭明淵,蕭明淵卻躲開了。

阮久不知道為什麽,只能收回手。

蕭明淵捉起筷子,再往嘴裏塞了點小菜,就推了推坐在外邊的魏旭:“讓我出去一下。”

魏旭有些醉了,也不喊他“陛下”了:“你出去幹什麽?”

蕭明淵癟了癟嘴:“出恭。”

其餘三個人要打他:“吃着飯呢,閉嘴。”

蕭明淵再推了推魏旭:“快點讓我出去。”

他穿了鞋,披上厚衣裳,就出去了。

三個人再說了一會兒話,阮久想了想,也推了推晏寧:“我也要出去。”

晏寧倒是不問他出去幹什麽,直接讓他出去了。

阮久倒不是出來出恭的,他是出來等人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邊下起了雪,雪花飄進走廊裏。

蕭明淵冷得不行了,攏着手,快步跑過走廊。

阮久站在避風的拐角後邊,聽見他的腳步聲,抓準時機,伸腳出去。

蕭明淵差點被他絆倒,跨了一步,才跳過去。

“誰啊?”蕭明淵怒氣沖沖地回頭,看見是阮久,又立即消了氣焰,“你怎麽也出來了?”

“等你。”

蕭明淵一臉吃了屎的複雜表情:“等我幹嘛?”

阮久也是和他一模一樣的表情:“我還想問你,你想幹嘛啊?你剛剛幹嘛那樣莫名其妙的?”

蕭明淵罵了一聲,扭頭看了看邊上:“不就……怕你生氣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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