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澄！”
螢惑之森長達數十年的安靜忽然被打擾。
一群身穿黑色軍裝的外來者執着長劍和火把，他們面無表情，四處搜尋，在森林裏肆意妄為的破壞。
璃湦見到他們的反應是往後退。
強烈的預感告訴他，這些人是來找他的。
澄還不知道發生什麽情況，只見螢惑之森像片火海般燃燒起來，燥熱在空氣中蔓延，逐漸變得稀薄。绮麗的焰火照亮了黑夜，滿天飛舞的火星漂亮卻足以燎原。
“快走！”
璃湦拉住澄的手腕，身後是無數漆黑的魅影正踩碎火光的沖向他們。
“等等！”
澄拉住他停了下來。
前面沒有路了。
只有看不到盡頭的海水和幾片礁石。
“不要白費力氣了，攸。”
為首男子擡起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再靠近，他長得很漂亮，正确來說，他身後穿着軍裝的男人們同樣好看得過分。
明亮熾熱的火映在他們全是冷冰冰的神情上，竟然很般配。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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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湦捂住頭，很多畫面與聲音拼命擠進他的大腦裏面。
“啊？你失憶了？”男子迷人的金眸掠過一絲訝異，他慢條斯理的拉緊了有些皺褶的白手套，傲慢的口吻無處不透出他是個驕橫的人，“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反正你也要死了，總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男子有着一頭及腰的金發，他舉手投足間淨是優雅和來自貴族的目中無人，幹淨整潔的軍裝別了一枚金色太陽的胸針。
“你是珀蘭王國的黑曜騎士，代號攸。我是你曾經的同黨，祢恩。”祢恩垂下右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幾個月前，你犯了錯，皇女莉斯菲決定要把你處死，結果你很聰明，算好了所有步驟的逃跑了。”
“唔……”
璃湦痛苦的跪在地上，過多的回憶壓在心底，讓他差點喘不上氣。
“璃湦，你是不是很難受？”澄擔心得眉頭都皺在一起，他擋在璃湦面前，“我不是讓你們傷害璃湦的！”
“璃湦？”祢恩挑了挑眉，“一個騎士，也配擁有名字？”
黑影緩緩的圍住他們。
“我可以跟你們回去。”璃湦艱難的站起身，他面對澄時的表情依舊柔和，“放過他。”
“我們沒有濫殺無辜的興趣，只要你乖乖聽話就行了。”祢恩望向澄，“更何況，是條罕見的人魚。”
“璃湦你在說什麽？”澄攔住他要走過去的腳步，他伸出手，抱緊了眼前人，“不！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群人不單純是沖着璃湦來的。
能大規模的闖進螢惑之森并且毫發無損的找到這個方位，簡直是有備而來。
難道……
“放手。”璃湦沒有看他，嗓音估計因為吸取太多幹燥的空氣，嗆得有些沙啞，“不要管我。”
“璃湦，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澄絲毫沒有要松開手的意思，他暗暗做了個決定。
“我有辦法。”
他回過頭，望着即将要燒過來的熊熊烈火，忽然拉着璃湦跳進大海裏。
大海兇猛的吞噬了他們。
他們像是微不足道的兩捧沙子，很快不見了蹤影。
“要成功了。”祢恩勾了勾唇角，扯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回去告訴皇女，一切順利。”
被海水淹沒的璃湦沒有預料中的感到窒息。
他睜開眼，發現澄親吻了他。
“為什麽……”
“你得到了人魚的邀請，可以在水裏自由的呼吸。”
澄不知何時化出了魚尾，是跟他發色一樣的顏色。
他長出了半透明色的尖耳，額間有一點水藍色的水滴狀花紋，炫彩色的魚鱗在幽暗的大海裏閃閃發光。
“來，我帶你去我們的國家。”
澄朝他伸出手。
深海總是寂靜得令人感到壓抑不安。
澄撥開巨大的水草，其實他不太記得路了，不過體內流着的血液會驅使他靠近同類。
“偉大的海神，請為我指引方向吧。”
澄雙手交叉的抵在下巴，微弱的光芒籠罩着他。
一扇門騰空出現。
“走吧。”
璃湦卻一動不動。
“怎麽了？璃湦。”
“我不能去。”璃湦往後退了幾步，“那些人是沖着我來的，我要是去了，你們國家會暴露的。”
“不會的。”澄溫和的摟住他的腰，在心裏感慨人類在水裏的體溫依然很暖啊，“他們沒有邀請是進不來的。”
透過結界，眼前頓時一亮。
人魚的國家跟在陸地上沒有任何區別。
結界隔離了海水，創造出另外一片天地。
所有人擺脫了魚尾的麻煩，用雙腿自由的行走在地上。
澄用一塊披巾蓋住自己的頭和臉。
他是這個國家不被認可的子民，為了避免被發現，還是低調一些好。
“我要去找國王。”他的眼睛看向遠處最明顯華麗的建築，“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人魚都是美麗卻危險的生物。
他們會露出尖銳的牙齒，狂熱的咬碎獵物。
璃湦一路上還發現，這麽多人魚裏，只有澄的額頭帶有花紋。
直到他們來到皇宮入口的大門，澄才脫下披巾。
“我要見國王。”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很順利的見到了人魚的君主。
“你還有臉回來？”高貴的君主坐在高高在上的寶座，血緣越是純粹的人魚，容貌自然是越漂亮到令人過目不忘。璃湦偷偷的擡起眼，看到他的額間，同樣有一滴水滴狀的花紋。君主冷漠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澄，還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璃湦，“你是忘了你母親的下場了嗎！你居然帶個人類回來！”
“對不起，我的王。”澄把頭低到地上，“我實在是有緊急的事情要和您說。”
“我就知道你就是個會給國家帶來厄運的禍害！”君主并不想聽他廢話，“來人，把這兩個人當場處死！”
“王，請您聽我說完！”澄着急的擡起頭，“螢惑之森被一群入侵者燒毀了！國家不安全，希望王可以遷途！”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君主不屑的冷哼一聲，“為了你三言兩語的謊話我要帶領所有子民離開這裏？”
“不！王，你真……”
“王，外面來了一群侵略者！”士兵跑了進來，他還不忘禮儀的單膝跪下，“他們正朝皇宮而來！”
“什麽？”
鎮定的君主站起身，他臉上仍是無動于衷，垂下的雙手卻慢慢收攏，握緊成拳頭。
“哈哈。”站在一旁的璃湦忍不住笑出聲，“書上說人魚天真又愚蠢，果然是真的。”
“璃湦？”
澄不解的喚了一聲他。
璃湦輕蔑的掃了他一眼，無視所有的守衛，緩慢且優雅的走到門口。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數十名黑衣軍轉的人，他們恭敬的站着，冷峻的神色一絲不茍。
那雙曾幾何時用無盡溫柔看着他的眼眸，如今被癫狂的色彩取代而之。
“隊長。”
祢恩從他背後冒出來，他右手放在左胸上，微微的彎了彎腰。
“謝謝你啊，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