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gay的快樂

國慶黃金周連續七天假期,楊月只幸運的享受到了兩天,之後的幾天裏,接踵而至的排練就一場接着一場的占據了他所有的假期時光。

算算天數,今天是該幫季婉瑜回榧山澆花的日子,出門排練之前,他特地叮囑了侯擇七今晚不回來過夜,讓他自己吃飯。

已經十月了,一場場秋雨已經給北方的天氣送來幾分涼爽,但闊大的排練廳裏還是呼啦啦的開着風扇。

編導系主任哈爾老師是舞蹈學院公認的中年型男,長發微卷,小胡子迷人,蒙古族血統賦予了他一副音色如馬頭琴般淳厚的煙嗓,讓他說起話來陰陽頓挫,數節奏都像在唱着一首草原牧歌。

而此時,他正坐在排練廳前的矮櫃上,用鼓棒敲敲櫃檐:“來,所有人退回去,跑調度那裏再來一次。”

“五六七八,走——!大步,大步!溜起來!腳下再幹淨。”

“三四——聚攏了!五噠六噠七——轉身!八!造型定住。”

全體男生幹淨利落的轉身,一拍擺好各自的造型,宛如轟然飛濺的一點水彩,瞬間迸射出絢爛的墨點。

哈爾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皺着眉搖搖頭:“不行,solo的造型沒出來。我要你們的層次感,懂什麽是層次感麽?所有人在你們現有的基礎上把動作全部給我灑出來,旋轉是聚——‘轟’!造型是放——‘飒’!”

他邊說邊流暢潇灑的坐在櫃子上利用上半身的韻律示範給學生看。

“我要的是這個感覺,懂麽?你們的造型現在太單一,小不點!你上去給他們調整一下。”

哈爾一個眼色抛過來,正在旁邊盯排練盯得頭昏腦漲的楊月立馬回過神,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就走了過去。

“怎麽的?你這還看困了?都快睡着了吧?這小臉兒紅的。”

楊月習慣了他的調侃,只是用手背貼在臉頰上感受了一下溫度,是有些熱,眼皮也有點發酸發沉,他沒在意,走到一個學生身邊把他的身體幅度壓了下去,又拍了拍旁邊人的腰,把他的肩背擰過來推了出去。

眼看着男生的身體舒展到極限,哈爾立刻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得把身體放出去,不然你光伸胳膊才能有多長?”

楊月接着踢了踢下一個男生的腳後跟,讓他把胯展開,呈撲步狀把旁腿扯到最開,隊伍的層次感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開了。

哈爾禁不住感慨:“你說你們這一個個胳膊長腿長的都不知道好好利用,有的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楊月調整隊形的動作頓了頓,宛如一只酣睡中被吵醒的貓,一臉幽怨的瞪過來:“我有名字,不叫‘有的人’。”

突然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竟出奇的沙啞,像含了一把滾燙的鹽砂,模糊混沌。

“哎你胳膊腿兒不短,別急着對號入座啊,”哈爾見他的樣子,立馬樂了,接着又有些納昧道:“你嗓子怎麽了?上火了?”

“沒怎麽,可能有點啞吧,”楊月敷衍的應着。

“那過來吃個喉糖,”哈爾說着,從包裏翻出一板薄荷糖晃了晃。

楊月把所有人的造型拉出水波般的層次感,他們讓聚攏又散開的那一刻像一朵盛放的煙花,連微小的火星都迸濺出最燦爛的樣子。然後才走到矮櫃前,伸過去一只瘦小白淨的手掌。

哈爾把一顆薄荷糖放在他掌心,才突然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嘶,不對吧?你手心怎麽這麽燙?”

楊月把薄荷糖含進嘴裏,哈爾又伸長了手摸了摸他的腦門,才終于确定:“你這是發燒了吧?你自己都沒感覺出難受麽?”

楊月的腦子其實早就不太清醒了,只是放心不下這群臨近演出了還記不清節奏和動作細節的學生,才強撐着在一邊盯排練到現在。

“還行吧,”他說:“能再撐一會兒。”

“你可別硬撐了,趕緊去校醫院輸液去,”哈爾服氣了,手背朝外揮揮手做了個趕人的動作:“去去去,這沒你的事兒了。”

楊月:“那我走了u盤怎麽辦?”

哈爾:“這你就別操心了,明天我還來呢,去吧你走吧。”

楊月看了眼時間,正好也快五點了,便沒再推拒,收拾好背包就出了舞蹈學院,出門後才發現他不只是渾身皮膚緊繃的酸疼難受,就連腳下走起路來都有點虛浮。

以他目前的精神狀态,不論是打車還是擠地鐵,回榧山都是不太可能了,更別說回去後再替季婉瑜澆花了。

反正一天不澆也不會死,楊月心裏抗争做了不到兩分鐘,就果斷放棄,直接步行回了蘭庭。

他強撐着意識沖了個澡,就直接鎖起房門一頭紮進柔軟的床裏,很快就蒙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樓下車庫裏,侯擇七熄了火,從大G上跨下來,副駕駛的八戒立馬如一只雀躍的小鳥一般跳下來拍拍他。

“七哥,你給我買生日蛋糕了嗎?”

“買了,一會兒童家老二繞路給你去取,”侯擇七說着,繞到後面一把拉開後備箱。

“童家老二?”八戒問:“誰呀?”

侯擇七不屑的冷笑一聲:“就是童桦,之前你帶他開黑的那個菜雞。”

八戒恍然大悟,侯擇七搬起一箱紅酒招呼他:“行了,搬酒,拿東西,你們幾個都別閑着,想吃飯就得出力幹活,懂嗎?”

基地裏很多成員都趁着假期回了家,只有家住的比較遠的二餅和父母離異後排斥回家的四海留在了基地,他去接八戒的時候,也就順手捎上了這兩個窩在基地也只能吃外賣和泡面的小可憐。

八戒抱起兩桶黑啤,警惕的問:“小菜雞開車來嗎?那他怎麽喝酒?你不會讓他今晚睡在你這裏吧?”

侯擇七被他敏感的神經逗樂了:“你這腦子裏成天想得都是什麽?人家一個二少爺,家裏有的是司機,還用自己開車?你以為誰都活得像我一樣沒牌面?”

“你吓死我了,”八戒裝模作樣的松了口氣:“咱倆現在可是粉絲眼裏的捆綁cp,你找嫂子之前可得提前通知我,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到時候因為感情糾紛被揍一頓我可扛不住。”

“別他媽瞎說,”侯擇七笑罵:“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先揍你一頓。”

八戒心知肚明,六塊腹肌的鐵拳是他的小身板承受不來的,便吐吐舌頭實相的跑了。

酒水飲料直接搬到了閣樓,開放式陽臺上架起了罷工了很久的燒烤架,侯擇七走之前已經提前腌制好了肉類食材,剩下的食材他一個人就可以在廚房搞定,于是幾個小崽子直接被他轟到閣樓上,齊齊坐在投影牆前邊看電影邊串肉串。

FIH戰隊的前隊員大九很快也到了,至于深度傳媒的二少爺童桦,則牌面比較大,愣是踩着飯點才趕到,剛一進門就被按在餐桌前罰了三杯酒。

他這次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公司新簽的一個號稱自己是FIH戰隊鐵粉的練習生,名叫洛可,小男生今年剛滿19,白白淨淨,面貌相當标志,五官甚至已經精致到了漂亮的程度。

那雙水亮無辜的杏眼,讓侯擇七忽然就想到了楊月,同是一種眼型,這個洛可眼角微微下垂,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乖巧無害,而楊月的眼梢卻被睫毛拉出貓咪一樣向上微挑的弧線,顯得整個人都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淩厲。

論皮相,眼前這個五官漂亮的男生當然更勝一籌,但是侯擇七明白,真正好看的人是在骨不在皮的,而這個洛可,恰恰就是那種第一眼見了驚為天人,但內裏總覺得乖馴得欠缺了一些東西似的那種小孩。

捕捉到侯擇七頻頻飄過去的視線,童桦趁着大家都在小餐桌上喝酒吃燒烤的的功夫,悄悄挪到了站在烤架前忙活的侯擇七身邊。

擡手就在他結實的鯊魚線上杵了一胳膊肘:“哎哥,怎麽樣?公司新簽的小孩兒,長得還行吧?”

侯擇七從小跟童桦一起長大,看着他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當然知道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把我家當地下酒吧了?還跟我來這套?”他冷笑中透着幾分咬牙切齒,聲音壓得很低:“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拉皮條的本事呢?”

“我這不是看他條件太好,第一個就想到你了麽?”童桦說着,又湊近了幾分,掏心掏肺的嘆了口氣:“唉,要我說,人總得往前看,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就別總想了,再說了,你又不是真心喜歡人家,何必讓自己一直活在陰影裏呢?”

又來了。

聽着人把話說的越來越偏,侯擇七反問他:“你也覺得我跟柳越有過什麽?”

“你不是說他跟那年那個小孩兒很像嗎?難道你就真的沒有過一丁點兒的帶入感?”

“沒有,”侯擇七直接一盆冷水澆滅了童桦心底那簇急于八卦的小火苗,接着心頭止不住湧上一陣煩躁:“別再跟我提柳越了,你是覺得我現在脾氣變好了,就不會跟你翻臉了是麽?”

童桦縮縮脖子,十分識相的歪回了話題:“行行行,不提就不提,哎,那這個小孩兒你真不考慮考慮?”

他說着,擡手搭上侯擇七的肩,引着人朝餐桌那邊看過去。

餐桌上正和一群職業選手聊電競話題的洛可像是接收到了一種奇妙的訊號似的,在這個時候突然擡眸看過來,純良無害的杏眼流轉着潋滟動人的眼波。

好看是真的好看,但卻是随波逐流的那種好看,沒有一丁點兒的個人特色。

“你看,顏值、外形、身高,全在你的審美上,又乖又漂亮,跟貓似的,這不就是你的理想型麽?”

跟貓似的?

侯擇七勾勾唇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貓是漂亮,可是不乖,它們生來就長着尖牙利爪,兇起來可是會傷人的。

“而且你這性取向雖然沒有被催婚的煩惱,但你不都向侯叔叔出過櫃了麽?再過幾年,他不得催着你找個伴兒麽?”童桦見人一副要動搖的樣子,繼續循循善誘。

侯擇七斜他一眼,突然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童二,你有這麽好的資源別總想着我啊,多替你親哥考慮考慮,畢竟他的初戀也是個帶把兒的,雖然人家現在已經名花有主了,但你也別讓他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他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沒什麽秘密,所以互相都知道侯擇七這麽多年了惦念的一直都是公園裏一個和他只有一面之緣的小孩,也知道童桦的親哥童瑞7歲那年收了白月光的一顆奶糖,惦記了人家十年之後終于找到了正主,卻發現白月光早已心有所屬,最終光榮成為了助攻別人愛情道路的工具人。

唯有童桦,一身的鋼筋鐵骨直的堅不可摧、直的獨樹一幟。

萬萬沒想到會被反将一軍的童桦低罵一聲,立馬萎了:“我靠,你又不是沒見過我哥那個白月光外形條件有多牛逼,我上哪給他找那樣的資源去啊?”

“那你就自己試試啊,相信我,只要你願意,我們gay的快樂,你們直男一樣可以擁有,”侯擇七拍拍肩上的那只手,接着無情的一把拂開,拿起一把烤得香氣四溢的肉串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只留童桦一臉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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