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惹毛了

一群人酒足飯飽過後,又把蛋糕分了分,眼看着時間還早,便轉戰到室內,通向陽臺的推拉門一關,投影牆和音響一連,再把燈光調暗,茶幾上擺滿酒水,空曠的空間立馬變成了豪華的KTV包廂。

侯擇七指尖夾了根煙,守着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舒服地靠在沙發裏看着喝得半高不高的童桦舉着麥克風扯着嗓子撒酒瘋。

新學的一首深情款款的英文歌,愣是被他唱成了印度神曲既視感。

聽的侯擇七太陽穴突突直跳,就唱成這樣還指着明年年初去參加選秀?可能海恒集團年會的海選遇上這種水平的,都得第一輪就把他刷下去。

正想着,昏暗的燈光下突然一道人影輕手輕腳的挪到他身邊,清冽的雪松香灌入鼻腔,侯擇七偏頭順着香水味看過去。

洛可烏溜溜的杏眼在暗處顯得更加水亮,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時候,眼底深處閃爍着幾分熾熱又膽怯的光,像只單純無害的小動物。

他開口,局促又害羞的喊了句:“哥。”

侯擇七這才發現這小孩兒的嘴唇也是小m型,唇尾帶勾,只不過和楊月的比起來,他的下唇更豐厚,少了幾分涼薄,看上去更顯得乖巧無辜。

不知怎麽的,侯擇七看着對方的嘴唇,突然就想到了楊月那晚小心翼翼的挑起一縷味增拉面放在唇邊輕輕吹氣的畫面,他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沾了湯汁的嘴唇會覆上一層瑩潤的水光,那嫩紅飽滿的色澤是水墨畫般素白的臉上唯一的一點豔色,粉嫩小巧的舌尖偷偷舔去唇邊的湯汁時會顯得唇瓣十分柔軟,那樣子看上去似乎比海鮮蛋羹更加彈軟鮮嫩。

意識到對方的深邃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嘴唇打量,洛可不免緊張又小心的咽了口口水。

喉結滾動的一剎那,侯擇七腦袋裏轟然響起一陣嗡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腦子裏胡思亂想到了多麽要命的畫面!

他吸了口煙,拼命把腦子裏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清除出去,接着吐出一口潔白飄渺的煙霧,輕聲一哂,心道動不動就想到那個不懂禮數的小孩兒幹嘛,果然是喝酒喝魔怔了吧?

“洛可是吧?”侯擇七見人都貼過來了,沒話找話的笑了笑:“你唱歌挺好的。”

燈影昏沉,但洛可的臉頰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謝謝哥。”

得到禮節性的誇獎,他害羞的應着,接下來的動作卻像是突然受到了鼓勵一般,變得大膽起來。

他拿起桌上的紅酒甄滿了兩支高腳杯,一支遞給侯擇七,一支小心翼翼的捏在手裏,笑容清甜中又帶着恰到好處的膽怯:“哥,今晚的飯很好吃,我敬你一杯吧。”

“嗯,”侯擇七只是模模糊糊的吐出一個字節。

他今晚已經被灌了不少,腦袋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再這麽被童桦的魔音一灌耳,此時更是滋生出撕裂一般的難受。但他從小在禮儀課上受過良好的教育,第一次見面,人家酒都送到面前了,他沒有推拒的道理,便輕輕與對方碰了碰杯沿,爽快的一飲而盡。

他那張在中西方碰撞之下混得俊美深邃的臉自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高級感,但骨子裏透出來的懶散并沒有與他臉上那股冷峻疏離的貴氣相矛盾,反而是把二者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讓他在外人眼裏,活脫脫就是一個英俊又閑散的貴族少爺。

洛可喝空了杯子裏的紅酒,看着他在昏沉的燈影下線條更加立體的臉,突然感覺面頰更熱了。

“……那個,哥,童哥今天帶我過來,其實是——”

“我知道,”他話音未落,侯擇七就淡聲打斷他。

他看着對方驚訝的擡頭看過來,杏瞳深處的眸光難以克制的抖了三抖,突然就被逗樂了:“你是不是有點兒怕我啊?”

“沒有,我……我就是……”

洛可慌了,聲音越發的低喏,飽滿的嘴唇在拼命的一張一合,奈何童桦這個時候飙到了高音,侯擇七只能附身湊過去,仔細盯着他的嘴唇分辨他在說什麽。

苦澀的煙草氣息混着酒香倏然靠近,洛可再擡頭時,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直接傻在原地。

“你這臉……”

侯擇七湊近了才若有所思的皺起英俊的眉,引得洛可心髒怦怦直跳,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的盯着他深邃的淺茶色瞳孔期待着接下來的話。

“整過了吧?”侯擇七問。

洛可:“……”

空氣中仿佛有某種無形的物質發出玻璃一般咔嚓一聲碎裂的聲音。

高歌完一曲的童桦終于發現了這邊的異樣,還沒等把話筒從嘴邊拿開就激動地大喊:“哎!七哥,你倆湊那麽近幹嘛呢?”

被抓了現行,侯擇七忙不疊癱回自己本來的位置,FIH的新老隊員們齊刷刷的把頭像撥浪鼓一樣擺過來,只留洛可一個人僵在原地臊紅了臉。

“……”

童桦喝高了,大腦正處于充血興奮的狀态,唱完一曲還不夠,非要沖過來拉着洛可一起跳舞。

“哎七哥你不是最近喜歡看跳舞嗎?”他說着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把洛可一把拉起來,拍拍侯擇七的肩,把他的臉扳正:“我讓你看,這小孩兒可會扭了!”

得了,禍害完他的耳朵還不夠,今天還非得糟蹋了他的眼睛不可。

侯擇七痛心疾首的捂住脹痛的腦袋,擺擺手任他們去了。

勁爆的韓式舞曲充斥滿整層樓的那一刻,楊月終于在渾渾噩噩的睡夢中被驚醒,他的腦袋此時此刻就像是貓和老鼠裏的傑瑞,在被一屋子開轟趴的傻貓吵醒後,一會兒變成瘋狂響鈴的鬧鐘,一會兒變成叮咣拍打的鍋蓋,最後原本就昏沉的腦漿終于混着怒氣被攪合成了齊刷刷的一排琴鍵,在歇斯底裏的敲擊裏呼嘯着直沖他的天靈蓋!

——俗稱上頭了。

媽的有完沒完?!

楊月陰着一張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臉,扯起一件浴袍披在身上就上了樓。

閣樓上光線昏暗,誰都沒發現瘦小的一道影子竄上了樓,直到楊月摸索到沙發後連接一切電源的電插排,然後一把将插頭拔了下來——

震耳欲聾的噪音戛然而止!同一時刻被切斷的還有投屏上的最後一絲光亮,于是整個閣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之中!

距離吊燈開關最近的八戒以為停了電,第一時間伸手去按開關。

屋子重新變得燈火通明的那一刻,八戒瞥見眼前那道渾身雪白的身影,立刻像見了鬼一樣捂着胸口嚎叫了一嗓子,下一秒,所有人齊刷刷的偏過頭,同時看到了楊月冷得如同覆了二月的寒霜一樣的臉。

“……”

童桦見他手捏插頭,少爺脾氣立馬上來了,皺着眉嚷嚷:“哎你怎麽把線拔了?快插好,我們這還在跳舞呢。”

楊月渾身的氣血翻湧上心頭,像一顆瀕臨爆炸的定時炸彈,倒計時的鮮紅數字飛快的在他流竄的血脈中咔嗒咔嗒的變少。

“你們跳的那玩意兒也能叫舞?”他的聲音毫無波瀾,聽上去像是極力忍耐着沖上心頭的怒氣。

這讓童桦頓時更不高興了:“你誰啊?會不會好好說話?你行你來跳啊!”

他還真行。

可他憑什麽跳?

“我跟你很熟麽?”楊月反問。

“哎你——!”

“童二,”低沉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即将展開一場血戰的二人,侯擇七擡手向下一壓,制止了童桦接下來的話。

高大挺拔的身影從沙發上轟然起身,大步向這邊走來。

頃刻間,楊月只感覺一道極具壓迫力的陰影籠罩在自己面前。

“你怎麽會在這?”侯擇七壓低了聲音問。

“關你什麽事?”楊月怒火中燒,态度極其惡劣。

侯擇七耐着性子,濃黑的眉壓得同周遭的氣壓一樣低:“別鬧了,你先下樓。”

“我下個屁!”楊月冷喝一聲:“你們蹦迪不會去夜店?三更半夜的在這擾民,你們什麽素質?”

話落,所有人都警覺的挺直了身體,瞳孔收縮如針!

果然,下一秒,一向溫和閑散的侯擇七宛如一只終于睜開了眼的獅子,深邃的瞳孔劇烈收縮,倏然迸射出寒針一樣尖銳刺骨的鋒芒!

楊月的話,宛如輕飄飄扔在反應堆上的一根火柴,讓侯擇七在衆目睽睽之下,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你說什麽?”

轟隆一聲巨響!反應堆上瞬間炸出火光沖天的巨大蘑菇雲!讓在場的所有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滿腦子的醉意霎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寒氣順着腳踝飛速蹿至四肢百骸,激起了一身倒豎的寒毛!

因為所有清楚侯擇七脾氣的人都知道,當他揉鼻子的那一刻,是真的被惹毛了。

“我讓你們蹦迪去夜店,別在這——”

“七、七哥!”

八戒在劍拔弩張的氣氛裏火燒屁股一般從沙發上蹦起來!手腳并用的沖過來抱住侯擇七的腰,打斷了楊月在氣頭上說了一半的話。他心知肚明,一會兒這地方保不準要血濺三尺,于是一向惜命的他在混戰開始之前選擇逃離戰場。

“我看大家都有點累了,不如我們今天就到這吧。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哎我們這邊先散場了,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帶他們打車回基地了啊!”他一邊抱着侯擇七倒豆子一樣滔滔不絕,一邊回頭沖自己的隊友擠眉弄眼。

多年的配合早就讓大家默契無比,在接收到信號的那一刻立馬七手八腳的拿起手機和衣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對對對,太晚了太晚了!”

“是是是,我們早就困了。”

“那七哥我正好跟他們順路,我也走了啊!”

一時間嘈雜混亂的環境讓侯擇七回過神來:“你們……”

“不用送不用送!我們改天再約!”八戒見他回頭,自作多情的把人按住。

撒了幾句少爺脾氣的童桦也跟着回過神來,識相的拉上洛可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臨走前還拍拍侯擇七的肩膀安慰:“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慢慢解決吧,我們先走了。”

“……”

闊大淩亂的閣樓很快就恢複到了一片死一樣的沉寂,侯擇七看着堆滿煙頭的煙灰缸和擺滿空酒瓶的茶幾,消散到一半的怒氣瞬間死灰複燃,他的胸腔因為喘着粗氣而劇烈的上下起伏,太陽穴如打鼓一般突突直跳,帶着撕裂般的陣痛直沖大腦。

樓下傳來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的與他額角繃起的青筋跳動成同一個節奏,像是一顆已經進入了三秒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3.2.1

——砰!

侯擇七擡腳踹飛了茶幾邊上的一個酒瓶!飛竄出去的瓶身狠狠撞擊在不知名的牆角,随着瓶底飛濺的酒液如煙花一般炸裂成無數幽綠色的冰晶!

“你站住!”

他被煙草浸泡過後沉啞的聲線剎那間驟降至冰點!

樓梯下的腳步聲頓了一瞬,緊接着又沉着鎮定的響了起來。

侯擇七忍無可忍,風一般大步卷下樓!

“我讓你站住!”

一聲怒斥,宛如深淵裏嗜血的修羅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低吼!電光石火間,他追上邁出沉穩步伐的主人,在對方即将拉開房門的那一刻一把扯住了他雪白的浴袍後領!反手兇狠的一甩——

轟隆!

楊月的整個肩背結結實實砸在了厚重的木門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巨響!

作者有話說:

馬上要幹架了,你們興奮嗎?反正我是興奮了【蒼蠅搓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