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裴敬發完消息,收回手機。

“先生。這款舞鞋也是店裏的熱銷款。”營業員壓抑着見到影帝後的喜悅,拿着舞鞋捏了捏,“您看,質地偏軟不磨腳,而且跟不算高,初學跳舞不容易崴到,很多剛入門的朋友都會選這款……先生可以脫了鞋試試。”

裴敬看了看,搖頭:“不是我買,我先看看,回頭帶人來試試穿在腳上的感覺。”

“這樣,那還是帶朋友來比較好。就算不合腳的話我們店裏還可以定制,保證貼腳舒适的!”

裴敬淡淡嗯了聲:“你忙吧,我随便看看,不用向我介紹。”

顧客是上帝,營業員只能走了,不過她三步一回頭,望着自己的蒸煮影帝心癢癢,十分不舍。

裴敬上下掃視着,仔仔細細地物色男款舞鞋,兜裏的手機響了響。

裴敬揚揚眉毛,迅速摸出手機開了鎖,卻見屏幕上顯示着來電──媽。

裴敬頓了頓,朝店外走去:“哎,媽。”

“托我辦的事情成了。”裴媽說,“今年橙楓舞蹈節在A市開了,地點就在市體育館,你片場那兒打車過去估計二十來分鐘吧,地鐵更快,不遠吧?”

“我看到官方發的通知了。”裴敬莞爾,“不遠,很方便。片場和市體育館都有地鐵站點,也不用轉線。來回就上街一趟兒的功夫。”

裴媽張口就問:“奇了怪了,往年橙楓舞蹈節也沒見着你關心,這次怎麽這麽急着要我參與定地點意見了。”

“有個小朋友在劇組,這不開機了離不了組,近點方便。總共七天,每天拍完下了戲去看看也能看個六天。”裴敬定定地站在路邊,笑了聲,“特向往跳舞的小家夥,先讓他去看看。”

裴媽:“那你回頭記得告訴他地點。人家不混跳舞這個圈未必知道什麽舞蹈節不舞蹈節的。13號到19號,別錯過時間。”

“發給他了,就在你這通電話前剛發的。”裴敬喉結滾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舔了舔唇,“我也順便去看看。”

裴媽:“去了見見你雪姨啊,替我問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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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姨是原劇本中影帝媽媽的好閨蜜,橙楓舞蹈節主辦方一把手,幾十年前也曾被評為舞王,現如今是舞蹈界的老前輩。

裴敬笑道:“好。”

裴敬挂了電話,站在風中吹了會,神情難辯,不知道在想什麽。片刻後,他攏了攏胸口的衣服,再次拿出手機。

【看到最後,最後是橙楓舞蹈節宣傳片。】

【這次想去嗎?】

【拍戲期間還去參賽不太現實。最多報個觀席臺觀衆的名,每天下了戲後地鐵過去看看玩玩?】

……

【鏈接:有舞蹈基礎沒有舞蹈基礎都可以跳的絕美舞蹈,過了這村沒有這店啦!】

景聞清看完視頻,再次掃了眼标題,還有裴敬後來發來的兩條消息。

這他媽挂狗頭賣羊肉的剪輯,視頻最後竟然是今年橙楓舞蹈節的宣傳片!

視頻一開始是剪輯的一段自編舞步,優雅浪漫,輕飄飄的,配合着悠揚綿長的笙笛曲,倒是充滿了古風古韻。舞曲悠揚,節奏較慢,動作也并不複雜,确實算得上好學。

只不過視頻結尾,界面搖身一變,成為了橙楓舞蹈節宣傳。

視頻發布者還是個D站新號,新得什麽都沒有,光發布了這個視頻。點擊、彈幕、評論約等于零的熱度……

景聞清扶額,心想,這麽犄角旮旯裏的視頻,也不知道裴敬是怎麽翻出來的。

不過倒是讓景聞清徹底清醒了。

景聞清蹙眉,看了眼,今天已經4號了,又倒回去再看了遍視頻。

結尾處寫着幾行大字:

【時間:本月13號-19號。】

【地點:A市,榮光路,市體育館。】

【報名時間:本月6號-12號。】

【請各位提前預約報名,屆時憑證(參賽證、觀席證、工作證、評委證等)入場。】

景聞清筆下的劇本中,橙楓舞蹈節是舞蹈錦标賽之首,一年一度,為期七天。橙楓舞蹈節各個賽組各自決勝出金牌、銀牌、銅牌,而舞蹈節的金牌也是國內舞蹈界的最高榮譽了。劇本中的舞王自成年後就沒落下過參賽,拿獎拿到手軟。

當然,橙楓舞蹈節特殊就特殊在它并不是單調的比賽活動。橙楓舞蹈節集所有舞蹈愛好者喜愛于一身,不光有比賽,更有餐飲狂歡派對,供各路喜歡舞蹈的朋友前來品嘗美食、觀看舞蹈比賽,也有一片舞池可以給觀衆位的朋友們自行玩耍。

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年齡不限,性別不限,職業不限。所以除了舞蹈愛好者,參與舞蹈節的,還有各類愛湊熱鬧的市民。

更別說這舞蹈節的舉辦地點跟全國輪回演唱會似的,每年都不重樣,勵志把全國各個市走遍。

這次恰巧在A市,景聞清倒是沒想到。

細枝末節的東西他也記得不太清楚了……景聞清只依稀記得,當初劇本裏好像不在片場所在市區??

景聞清沉默幾秒,忽然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他當初選擇進組就是因為只有進組能找到合理的借口,不去橙楓舞蹈節當場跳舞。

裴敬的幾條新消息更讓景聞清确定,自己當初的決定完美無缺,沒有纰漏,連影帝都覺得拍戲期間不該再去跳舞了。

不過,裴敬的話也确實提醒了他──他可以明面上用拍戲為由不去參賽,背後悄悄以觀衆的身份報名,坐在觀席臺上偷偷看呀!

A市市體育館,這麽近,每天拍完戲可以去逛一圈。

這确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景聞清沉寂已久的心再次為跳舞砰砰跳着,愈來愈快。

愉快的感覺順着血液一溜煙流淌到他的大腦,完全消散了這幾天郁結又緊張的心情。

熱血上頭,景聞清迅速打開預售票界面,點擊預約報名提醒。

“嘀──”

預約成功。

做完一切,景聞清才緩過神來……

穿書前,他的對象,他的寶貝,他的愛人裴敬曾無數次說:“清清,你得把心結解開。年齡并不是什麽大問題,其他的也不會影響什麽。喜歡就去做。”

“我陪你,咱們一步步慢慢來,不急。”

景聞清總是搖頭:“要是等到我白發蒼蒼的時候,還是還沒精通呢。簡單的舞步還可以,其他的……現在學真的太晚了。”

“我家清清很聰明,你憑什麽說他壞話啊?”裴敬故意板着臉,手裏卻輕柔地抱着他,一遍遍重複不會的,“你是哪個小壞蛋?向我家寶貝鄭重道歉,快點。”

景聞清其實自己也知道,他的心結有多重。

他時常想:夢想夢想,是不是真的只能做夢的時候想一想,等一覺醒來,什麽都無法實現。

曾經,景聞清真的以為自己的夢想也就止步于此了。他越來越無力,似乎夢想就只能存在于幻想中,寫諸于字裏行間,成為遙不可及的一筆。

那時候他在舞蹈室揮灑汗水,腳下卻止不住地打顫。年輕人輕輕松松彎下腰去,壓着韌帶,景聞清咬着牙,臉色慘白,關節處傳來的陣容讓他濕了後背。

再怎麽努力,手掌仍舊離地有一段距離。

這一段距離,大抵也是跨不過的橫溝。

景聞清回憶起來,眼神又暗了暗,茫然地擡頭望向天花板。沒人第二個人在酒店隔間,景聞清也懶得僞裝情緒,緊抿的唇以及微微蹙起的眉毫不掩飾。

現在他擁有無限可能,可惜裴敬不在,無法見證他的成長了。

景聞清又一次嘆息。

他坐了會緩緩情緒,才給這個世界的影帝裴敬回了條消息:“我去不去啊?問得好,你猜。”

睡前,景聞清一邊期待着橙楓舞蹈節的到來,一邊又開始思考明天在片場要怎麽應對裴敬。

第二天。

景聞清本以為裴敬會繼續展開猛烈的攻勢,熟料裴敬姍姍來遲,直到對手戲快開始了才從化妝間走出來。邊走邊擡着下巴,跟他的助理小李商量着點什麽。

小李:“我丢,老大,你真的要去看跳舞呀?這還是你頭一年!”

“嗯,你那幾天就別跟着我了。”裴敬說,“拍完戲我自己開車去就行。”

“可是……景聞清那小子估計也會去吧,哎。你悠着點啊,現場直播要是大打出手很丢人的。”

“不會。”裴敬笑,“怎麽可能。”

小李摸了摸腦袋,搞不懂裴敬到底在說景聞清不會去還是他不會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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