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蜜桃粉

章焰趕到養老院門口時,院子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老頭老太太們難得沒被招呼進屋子裏,一個個圍在院子中心的小池塘邊評頭論足,硬氣得很。

正覺得蹊跷,聽到池塘裏“撲通”一聲,章焰立馬一個箭步沖到池塘邊,只見水裏有兩三個壯漢如同落水狗般掙紮。

有水花飛濺,他正想後退,不料又一個壯漢被扔進了水裏。水花再次濺得老高,老頭老太太們紛紛叫好,掌聲雷動。

帶着魚腥味的水花濺到了章焰這張風塵仆仆的臉上,他用袖口胡亂地擦了把眼睛,定睛一看,徒手扔壯漢的是個戴墨鏡穿皮衣的短發瘦高個。

太陽底下,黑色的皮衣皮褲閃着光,格外打眼。

章焰瞬間想起一回事來,快速繞開老人們走到瘦高個面前,拍着他的肩谄媚地跟他說:“哥們兒,你這麽能打,小爺一定得跟你交個朋友。”

老人堆裏突然蹦出個戴金鏈子穿花褲子的年輕男人,宋淼用細長的食指将墨鏡往下拉,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審視跟前這個人。

個頭不低,平頭大雙眼,眼窩略微有點凹陷,鼻梁挺,唇線明顯,嘴角上翹……

長得不賴,和正灰溜溜離開養老院的這幾個開發商的狗腿們不一樣,但一身街頭小混混的打扮,上來又勾肩搭背的,所以暫時無法将他歸結為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裏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壞。

于是宋淼繼續僞裝,毫不留情地澆他冷水:“誰他媽是你哥們兒?”

章焰聽見這話,又聽到老人們的哄笑,挑着眉一抹奸笑飄上唇角。他大手一揮,重新重重地拍在了宋淼的肩上:“這位壯士……”

結果話還未說完,一個過肩摔,他倒地不起,哀叫連天。

宋淼拍了拍手上的灰,摘了頭上的假發套和臉上的墨鏡,“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個姑娘!滾——”

見人倒地,又見宋淼發飙,老人們才紛紛出聲解圍:“自己人,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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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看熱鬧的潘大爺用拐棍戳了戳躺在地上的章焰:“小早兒,快起來,這姑娘是你媽請來教訓狗腿子們的,護工們都不在,你得幫着招待招待。”

章焰卻躺在地上沒吭聲,胳膊撐着頭看着太陽底下這個假扮男人的姑娘,一動也不動。

宋淼個子高,腰細腿長,從他的角度看,她黑色皮褲下的腿越發修長性感。

他懶洋洋的欣賞着眼前的畫面,半點惱怒也沒有,看着宋淼,想起來一個人,是最近演電影的女模特,叫杜鵑。

身材像,眼睛也像,跟她一樣迷人。

除了賽場上的對手,宋淼第一回 遇到被她撂倒卻不生氣的主兒,一時間站在原地無所适從。但被章焰看久了,她便厭惡起這雙明目張膽亂看的眼睛。

這眼神裏充滿了陰險和饑渴,就像饑餓已久的獸在覓食。看得她心裏毛燥燥的,讓她忍不住想動手。

可這人又算半個雇主,她只能克制。

“姑娘怎麽稱呼?”

手被章焰拉住的時候,宋淼的怒氣值瞬間上升到頂點。章焰的手掌很粗糙,刺的她格外不舒服。

但如同起身時的敏捷,章焰同樣靈活地躲過了她扇過來的巴掌。

“我叫章焰,立早章,焰火的焰。你呢?”章焰兩只手用力地鉗制住宋淼的手置于胸前,帶着點狠勁兒,這股力量卻被溫柔的聲音掩蓋了。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宋淼被迫看着章焰的眼睛,這雙眼又壞又深邃,像個泥潭,眼珠子上還飄着自己這張怒火攻心的臉。

他說話時嘴巴裏傳出一股味道,像小時候吃過的水果味兒棒棒糖,宋淼看不見他嘴唇的上的色彩,但看灰度,應該很紅。

宋淼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武力值在降低,手上的力氣不如章焰大,只好又動腳。

長腿一彎,膝蓋往章焰的要害部位撞。

章焰反應極快,迅速彎腰往後躲,雙手放開宋淼的同時又順勢扶住她的腰,然後用力一抱,将她一把扛上了自己的肩頭。

宋淼頓時天旋地轉,只聽見旁邊的老人們驚呼過後又是一陣拍手叫好。

她一雙長腿借不上力,直動彈,重拳落在章焰的背上,可章焰連吭都不吭。她只好動得更厲害,章焰沒辦法,朝着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這一拍效果顯著,宋淼不動了,臉憋得通紅,只能動嘴:“不要臉!”

章焰仍不放她下來,反倒耐心教育她:“功夫再好,到底是個姑娘,對男人出手要謹慎,萬一人家功夫比你好呢。下回要碰到別個,可千萬不能這麽莽撞。”

章焰循循善誘完才放她下來,她剛落地,章焰的臉上就挨了一個巴掌。

“不要臉!”宋淼再次重複剛才的話。

這下章焰的臉變了色,他伸出手掌揉了揉被打的臉,邊揉邊把嘴角的笑收了起來,連看宋淼的眼神也變得狠厲。

宋淼倒不怵他,瞪着眼睛與他對視,順帶着摩拳擦掌。

看架勢,兩人之間仿佛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架要打。

養老院裏年輕人少,老人們很少有這樣的熱鬧看,可這姑娘忒厲害了,一點虧也不肯吃,章焰看起來也像真生氣了。

有老人想勸解二人,卻被潘大爺給制止了,潘大爺笑了笑,朝其他人眨了眨眼:“小早兒心裏有數,且看吧”。

正值午後,陽光灼目,光線裏飄着塵埃,空氣中流動着猛獸誘食的詭谲氣息。

章焰慢慢逼近宋淼,宋淼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正要動手,章焰卻先她一步,長手一撈将她反身擒住。

宋淼都還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是怎麽被章焰擒住的,水果糖的氣息就噴在了她的耳邊:“都說了出手要謹慎,你怎麽就是不聽呢,這一招你學校裏沒教吧,要有興趣,小爺教教你。”

章焰俯身扣着她,雙腿夾着她的腿,将她的臀部緊緊地扣在自己的大腿中間。

宋淼又羞又氣,加上這股陌生的男性氣息噴灑在她的耳蝸裏,雄性荷爾蒙迅速侵襲她,讓她陷進那片泥潭裏,再也動彈不了。

“放開我!”她用唯一能動的手指在章焰身上亂戳,結果戳到了一塊硬物。

她呆住了,手指也僵掉了。

但她戳的其實是章焰最下面的一塊腹肌。

章焰也愣了一秒,她要是再往下,可就戳到了不該碰的地方。他緊了緊手上的動作,嘴唇直接靠在了宋淼的耳廓上,輕佻地笑:“別亂動啊!”

聲音很軟,帶着點浪蕩。嘴唇也很軟,黏黏的。

宋淼心尖上有螞蟻在爬,她沒忍住側過頭罵人:“你——”

剩下的話卻被章焰的嘴唇給堵住了。

大腦瞬間缺氧,她睜不開眼睛。

而章焰也猝不及防,但他竟沒有放過這次良機,閉上了眼睛在宋淼的嘴唇上輕輕地研磨了一下。

幾乎是無意識的,不受控。

這是個意外,章焰沒想到宋淼會偏頭。

親完後他笑了,像小孩兒嘗到了糖,還順帶舔了舔嘴角,然後才把人松開。

宋淼看到章焰嘴唇上的灰度變深了,而自己的嘴唇上,留下了水果糖的糖漿。

是蜜桃味兒的。

老人們笑着四散離去,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他們在心裏為章焰叫好,這小子是該讨個老婆了,能打架的最好。

這樣他們就不用擔心這所養老院被強行拆遷了。

對章焰的不要臉感到無語至極,但心裏狂躁的程度卻沒想象中高。憤怒又失措的宋淼看了眼章焰,眼神告訴他,老娘怒了,但老娘不想陪你玩了。

章焰看到氣急敗壞的宋淼長腿一擡,走了,頓感失落,急忙沖她的背影喊:“喂?錢不要了?”

他還以為自己會再挨一巴掌什麽的,但沒想到她就這樣走了。她腳步很快,黑色的皮衣皮褲很快便融入到金色的陽光裏,消失在養老院的門口。

章焰撐着腰坐到了池塘邊,摸了摸被打的臉又舔了舔嘴唇,然後從花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腮幫子鼓起來之後,看着門口無恥的笑了。

宋淼始終沒回頭,經過兩三個老頭時,聽見其中一個說:“不愧是部隊裏錘煉過啊,小早兒雖然受了傷打不了架,但以後讨老婆是不怕被欺負咯。”

想起接活時院長告訴她,說院裏唯一的年輕男人——自己的兒子不會打架,所以才請個幫手教訓一下時不時來養老院想強行拆遷的無良開發商。所以她一直以為院長的兒子是個弱雞。

原來不是不會,而是不能。既然不能,偏偏又要對她動手。

極其不爽。

權當是給養老院做慈善了,宋淼不打算再收這筆錢,當然,也不打算再來這個養老院幫忙打架。

此生她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上來就拍肩膀,然後拉手,之後……想到章焰的不要臉,宋淼就忍不住咬自己的嘴唇,一咬上去,都是蜜桃兒味。

嘴巴裏是甜的,心裏卻是苦澀的。她初吻沒了,還被人摸了屁股。

這道坎,她過不去。

“人都走多久了?還看呢?我看你還能撐多久,你媽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潘大爺走到章焰面前站定,帶着笑教訓他。

章焰揉了揉肩膀,這才“哎喲”一聲,“小潘啊,麻煩你幫忙叫個車,我這怕是要去醫院走一趟了。”

潘大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這一個多月算是白養了,怎麽,看上這姑娘了?”

章焰猛嘬了一口糖果上的糖漿:“得勁兒。”

作者有話要說:  愛人們,我回來了。

閑言碎語不多說,此文陪你過冬。這個寒冬,咱們天天見,好嗎?

評論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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