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燒紅
吳院長趕到醫院裏的時候，章焰正趴在病床上嗚呼哀哉，小護士拍了拍他的腰和肩：“一朝回到解放前，我們對你的辛勤照顧算是都白費了。”
章焰翻過身，朝這個嬌俏的小護士眨眨眼：“再不濟我就再來你們院裏住幾天，我看我這一走，你們幾個都郁郁寡歡的，一看就是想我想的。唉，你到底和王醫生成了嗎？我那會兒可是想着法兒的撮合你們——”
“呸，真不要臉！拜你所賜，王醫生現在張口閉口都是你，我跟他之間除了你都沒有別的話題了。”
“哎喲，這王醫生不會真看上小爺我了吧？”
吳院長就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她那張自帶冰霜的臉瞬間冷凍住章焰的嬉皮笑臉。
“小吳來了啊？坐，随便坐。”章焰舔着臉假模假樣的招待她。
小護士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跟章焰吐了吐舌頭：“吳院長，您坐，我先走了。”然後轉過身低頭從吳院長面前開溜。
吳院長坐定後，将檢查報告扔在章焰面前：“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惹到您頭上，非逼得您親自動手？”
您。
章焰瞥了眼報告，總結起來就是舊傷複發的意思，再聽吳院長這語氣，他先嘆口氣，然後開始裝腔作勢：“淑芬啊，你說你請個幫手吧，還非請位女同志，我這不是想跟她搞好關系讓她少收點錢嘛，誰知道這姑娘吃硬不吃軟，你說，我總不能在老家夥們面前跌面兒吧。”
“哎喲喂，老頭老太太們平時吹捧你一兩句救過火立過功，您聽着就得了，有這找面兒的氣力不如留着打那些狗腿子。我可告訴你，這丫頭是個跆拳道冠軍，據說什麽格鬥的也很擅長，你一個因傷退伍的殘兵今天被她打的夠慘吧？活該！”
吳院長和章焰雖是母子，但打章焰小他們母子倆就是這種相處模式，所以章焰練就了一張貧嘴，即使是五六年的部隊生活也沒能讓他有個正形。
當然，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是另一種模樣。
章焰是消防兵，在轟動全國的那起工廠大爆炸事件中，他所在的消防中隊扛起了救援大旗，而他在任務中受重傷，在部隊醫院脫離危險後轉院到家鄉最好的醫院調理，上個星期，他才剛剛出院，按照醫囑，半年內他的腰和肩膀都不能使重力。
但因為宋淼，他出院沒幾天便犯了戒。
吳院長的話怼的章焰胸悶氣短，他從病床上彈起來：“小爺被她打？你去養老院打聽打聽，這丫頭最後是不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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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起猛了，章焰捂着腰哼唧了一聲。
吳院長咂了咂嘴：“您可悠着點吧，王醫生說了，骨頭又有撕裂的跡象，醫院歡迎您，您且養着吧。對了，讓你去辦的那事辦妥了沒？”
章焰想起上午的那場“狗血”，指着身上穿的花褲子脖子上戴的金鏈子說：“小爺都穿成這副模樣了，還騎着我那大哈雷，可小花那孫子愣是不怵我，一口咬定這房子是他的。”
“這小子真是沒良心，他父母走得早，是花奶奶一手把她養大，到頭來房子還被他霸占。唉？要不找宋淼這丫頭去試試？”
“宋淼？哦——原來她叫宋淼，”章焰念念有詞，随後露出他那邪惡的笑，“淑芬啊，你把她聯系方式給我，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章焰就這樣回到了醫院生活，小護士們樂開了花，沒事兒就往他病房裏跑，但他似乎只對小護士們的手機感興趣，可沒幾天，小護士們的手機號也都被宋淼拉黑。
他跟宋淼之間的第一次通話是這樣的。
章焰：喂？是宋淼嗎？
宋淼：你是誰？有事嗎？
章焰：還記得那天在養老院……
宋淼：……
嘟嘟嘟……一陣忙音。
再打就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而宋淼接到章焰的電話之後，主動請纓去做低年級跆拳道班的陪練，但她似乎把師弟師妹們都當成了假想敵章焰，下手極重，一口氣将他們全部打敗，以至于教練尴尬的把她叫到一邊，直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後來，但凡接到電話聽到是章焰的聲音，她都将該號碼拉黑。
直到這一次……
王醫生：喂？您好，請問是宋小姐嗎？
宋淼：王醫生？怎麽了，是不是我奶奶她……
章焰：放心好啦，奶奶她很好，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過來看看她？
宋淼：……
王醫生是宋淼奶奶的主治醫師這件事情，章焰是在無意中得知的。
章焰到王醫生的辦公室裏插科打诨是院裏的醫生和護士們都習以為常的事情，衆人都知道他和王醫生關系斐然，因為他的半條命是王醫生撿回來的，而王醫生也只在面對章焰的時候不像個正經醫生，像個捧哏。
這一天，護士們碰到一個不願意穿病號服的老太太，把難題交給了“老年人之友”——章焰。
章焰走到老太太的病房門口時，老太太正拿着鏡子自言自語。她拔掉一根鬓角上的白發說：“老了老了，小姑娘們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我年輕時候啊可是繁榮街一枝花，那會兒誰不說我時髦？”
章焰看她妝容齊整，穿着打扮一絲不茍，頗有些複古的味道，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病號老奶奶，倒像個老牌電影明星。
章焰心生一計，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将糖棍丢進遠處的垃圾桶裏後露出了他那邪魅狂狷的笑容。
“請問您是xxx嗎？能跟我簽個名嗎？我聽說院裏住了個大美女，原來就是您吶，這些小護士們年齡小眼光淺，哪兒能知道您啊！”
章焰畢恭畢敬的推門而入，手上還準備了本子和筆，本子上的封面上寫着：繁榮街養老院記事薄。
聽到這番話，老太太的神情從略帶惶恐到洋洋得意再到颔首害羞，最後她帶着少女般的嬌羞說：“我不是xxx哦，人家是上世紀末的大明星，我就是個糟老太婆。小夥子，你也是這裏的病人嗎？”
老太太上下打量章焰，小夥子長得不賴，精神抖擻，一身病號服加身卻穿出了家居服的氣質，他眼神裏充滿了崇拜之情更是看着就叫人歡喜。
“您氣質和xxx是真像，甭管您是不是吧，您給我簽個名兒，保養的像您這麽好的阿姨，又這麽有品位，滿大街也找不出幾個。”
老太太被章焰的話逗得捂着嘴矜持的笑：“阿姨？你叫我奶奶都可以，我大孫女都快大學畢業了。不過她可不像你這麽可愛，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架，還經常打扮成男孩兒，我管都管不住。”
老太太對她孫女的這幾句描述讓章焰第一時間想到了宋淼，随後章焰看了下病床邊的記錄卡，上面的主治醫生那一欄寫着王醫生的大名。
章焰樂了。
一個小時後，他就在王醫生的辦公室裏撒潑打滾求他幫忙打宋淼的電話了。
當老太太知道章焰住在繁榮街時，便跟他更親昵了。老太太的娘家曾經就在這條街上，她是從這裏出嫁的，而提到章家，她也顯得十分熟識。
繁榮街是一條老街，曾經是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現如今被各大商圈包圍，成為一塊拆不起的“城中村”。養老院則是由繁榮街上最大的章家宅子改建的，由章焰的媽媽一手建立，用來收留城市裏的孤寡老人。
最後，章焰用“您這樣的氣質穿什麽都好看”的甜言蜜語哄得老太太換上了病號服，完成了小護士們下達的這項艱巨使命。
宋淼挂掉章焰的電話後就往醫院趕，剛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穿病號服的章焰和穿病號服的老太太有說有笑的在小花園裏曬太陽。
章焰也一眼就看到宋淼，唇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讓宋淼的臉瞬間變成了火燒紅。
宋淼隐忍着憤怒，用眼神向章焰扔了把刀子。
在老太太面前她是不敢動手的，憋着一股勁走到兩人面前，唯唯諾諾的叫了聲奶奶，又禮貌地朝章焰點了點頭。
來的路上，她給老太太打了個電話探了探情況，沒想到老太太對章焰的贊美溢于言表。這點眼力她還是有的，為了老太太身體健康着想，面子上的工作她必須要做好。
老太太性子孤傲，但凡能合她眼緣的她都要客氣對待。
“晚晚啊，我說過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形象，你怎麽穿個道服就出門了，你這個黑帶子要吓跑多少男人哦？”
“您打死不穿病號服今天不是也穿上了嗎？再說我現在還沒畢業呢，我不急着找男人。”
老太太聽到這話，搖着頭挽上章焰的胳膊：“小早兒啊，你看看我這個孫女，她父母走得早把她托付給我，可我身上這氣質她是一點也沒有學到，倒是學了一身頂嘴的功夫。”
章焰明目張膽的打量起宋淼，今天她雖然穿着道服梳着馬尾，但精氣神十足，一身白色更是襯得肌膚勝雪。
“奶奶，氣質都是天生的，由內而外的，您是打繁榮街出來的，又修煉了多少年才能有這麽高的境界。您孫女啊還小，得慢慢來，咱們不急。”
咱們。
章焰的這句話讓宋淼一下子明白了老太太為什麽會這麽待見他，因為他摸住了老太太的命門。
而他倆站在一起活脫脫就是一副清朝宮廷畫卷：慈禧太後和李蓮英。
宋淼厭惡地看了章焰一眼，章焰卻不在意，反倒沖着她眨了眨眼睛，帶着笑意。宋淼沒忍住打了個寒噤。
惡寒。
“嘿，晚晚不來，我倒沒發現，你倆一個早一個晚，還真是緣分。”
章焰又細想了想，焰字帶火，而淼字帶水，兀自笑了。
宋淼也陷入深思，她也想到了兩個人的大名，不過她第一反應卻是——大水滅了小火苗。
相克。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每天在作話寫點兒小劇場咋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