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表情太鎮定了,一點都不像裝出來的樣子。昆塔迫切覺得,他有必要再說些什麽。

“沒想到吧,你以為已經愛上你的寵物,居然會在我輕易地挑撥下,就對你起了殺念。你的信任,你的放縱,你的容忍,對于他來說,都及不上一柄刺向你心髒的劍來得快意。”

一直趴在珀爾腳下一動不動的郝瑞拉斯忽然微微顫了顫,卻仍舊一言不發。

老人眯起眼,注視着玉座上的人,嘶啞的聲音輕卻像利劍穿心,聲聲割開的都是真·珀爾莫提斯不忍觸動的傷口。

如果是真正的珀爾·莫提斯恐怕真的就怒從心起,一下子抽出刀,便把兩人給喀嚓了。

可惜,坐在這裏的是換了芯子的珀爾。

昆塔沒有在那張臉上找到他想要看到的痛苦表情。他不知是對方将憤怒藏得太好,還是對方根本就不在乎。

不能不在乎,不然的話,他所做的一切就變得無意義了了。昆塔一咬牙開始用嘴炮攻心計。他努力地将珀爾所做的一切,都說成是郝瑞拉斯眼中不屑的行徑并加以恥笑。

一路絮絮叨叨,一直到最後口幹舌燥,再想不出能夠刺激珀爾的話語,他憤恨地盯着眼前由始至終都一副不鹹不淡模樣的男人。不甘心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于對方而言,都是隔靴搔癢,聊勝于無。

珀爾無奈地看着因激烈嘶喊而氣喘籲籲的老人。

聽老人将他與郝瑞拉斯的互動這麽一路說下來,他都快懷疑,昆塔講的,和他所認知的珀爾是同一個人嗎?

他所知道的珀爾才沒有那麽隐忍善良,悶騷可愛!

不得不說,昆塔作為老狐貍,嘴遁·嘴炮三十六式的技能已經練就的爐火純青,只是這效果嘛……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珀爾慢悠悠地開口。

老人被珀爾這麽淡定一反問,正喘着的一口氣沒勻過來,就這麽梗在喉頭。珀爾見他額上青筋暴漲,雙目元睜,喉嚨裏發出呃呃的聲音,十分從容地笑了。斜靠着玉座,珀爾單手攏起耳邊的發,一靠一依一擺手,頓時霸氣側漏,

“覺得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背叛的愛人,也就不是愛人。話又說回來。”珀爾瞥瞥腳邊的郝瑞拉斯,忽然覺得這麽唯唯諾諾的他有些礙眼。

傾身彎腰,珀爾食指勾起郝瑞拉斯的下巴,與他對視。紅色的眼底是冷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嘶嘶透着冷氣。珀爾說

“你說,我在乎你的時候,你什麽都是,那你說,我不在乎你的時候,你又算是什麽?”

☆、SOS11

殺了昆塔,郝瑞拉斯押後再審,剩下的寵物珀爾以一句厭了給打發出皇宮了。

平日裏莺莺燕燕,形形色色的小受走後,整個王宮裏頓時少了幾分人氣。

宮裏人人都知道他們的殿下最近心情不好,愈加謹言慎行,察言觀色的本領鍛煉了不少。

多做事少說話,在這個高危高薪行業中,是安身立命的基本準則。

跟在珀爾身邊的管事表示,這年頭公務員不好當,尤其是奴隸主制度下的公務員。

要說吧,其實平常他們的殿下還是挺正常的。不就是喜歡看人在他面前自慰、高潮嘛,偶爾興起頂多拿着小皮鞭比劃兩下。誰沒有個嗜好,只不過他們的殿下另類了些。但基本上,他們殿下很會掌握分寸,不會随便把人弄死。通常弄得半死不活又容易救回來,是他的一大特色。說來,宮裏這些漂亮貨色很難找的。一不小心的弄死了,很難在找同一類型同一水平的美人。所以,他們的殿下還是很體貼下屬的。

就好像上次那個塞壬族的少年,人家是人魚,人魚是那麽好找的嗎?

那要人家心甘情願地放棄尾巴,為你踏上完全不熟悉的陸地。這是需要很高的魅力值的一件差事。王本人不會親自去做,做的都是他們這些打工的。不過,自從那少年死後,珀爾殿下也沒有吩咐再找一個塞壬族的少年來填補寵物的空缺。這倒讓管事松了口氣。有女仆躲在一起議論,說殿下其實是懂感情的會傷感的BLABLA。

管事嗤笑一聲,稍微提醒了女仆不要議論的太放肆了,便不去理會這種語含憧憬的猜測。

在他看來,王會喜歡上任何人,根本是無稽之談。

能讓王由衷露出微笑,真心喜歡的人一般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第一,仇人。

第二,死的。

但是現在。管事不敢确定了。

最近的殿下很不高興。據說殿下不好的原因是他喜歡的那只寵物背叛了他。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間接導致此事發生的歐西納什大人最近被殿下明裏暗裏不知折騰了多少回。

好比現在……

議會大殿內,一群人跪在地上。他們紛紛縮成一團,腦袋低得低低的,努力稀釋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大殿令一端的珀爾,食指劃過紙頁邊緣,紅眸低垂,那悠哉悠哉的樣子看似漫不經心,卻最叫人驚心。

“不說帝都外來人口,就連本地人口也只是個大概數字,沒有明确的戶籍登記,也就是說假設我今天碰到一個人,如果認識他的人都死光了,就沒人能證明他的存在了。”

薄薄的一份報告被珀爾輕輕放回桌上,雙手托在唇下,珀爾用眼睛掃視衆人。這淡淡一瞥卻比任何拍桌子大吼大叫更叫所有人覺得壓力山大。

“歐西納什”珀爾輕輕喚到。

果然。所有人在心中替歐西納什默哀三秒,然後秉持死道友的精神,默不作聲。

歐西納什眼圈凹陷,從前俊逸且神采飛揚的眸子略顯疲态,眼睛下是影響美感的黑眼圈。因疲倦而有些低沉的聲音低應到,

“臣在。”

“你說應該怎麽做?”

換做老狐貍可能會同珀爾打哈哈,說臣下愚昧臣有罪,一番自我檢讨和推脫之後再推個替死鬼上來。但偏偏歐西納什就是一認真的人。珀爾問什麽問題,他如果知道,他就會說知道。

哪怕現在他已經知道,珀爾連日來的行為完全可以稱之為,遷怒。但他卻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滿,或者說,那不滿的種子還未來得及發芽,就被他對珀爾的忠心,腐女們俗稱癡心,淹死在那片赤膽忠心中。

“臣下認為,應該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統計,将所有帝都的本地人口詳細資料登記在案,至于常駐外國人口,分設一個檔案專門管理,确認了所有資料後,在統一分發能代表各自國家的信物。”

珀爾點頭,稱贊很好,然後毫無意外地繼續“那就交給你了。

聞言,衆人整齊劃一,目光刷的掃過去,紛紛向歐西納什投去同情的目光。歐西納什一滞,将頭埋得更低,避開所有人的目光,用一如既往平和的聲音,說,

“臣下領命。”

“很好。”珀爾看似滿意地将跪在地上的人又掃了個遍,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這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的話。話雖簡短,但勝在意義。所有人在珀爾轉身後,顫悠悠地站起,先是拍拍跪得酸麻的膝蓋,然後頗有默契地路過歐西納什身邊,拍拍肩扛十人工作量的他。

大家欲言又止,用頗為憐憫的小眼神溫暖同僚,期待他那被君主無情無心無理取鬧的命令捅成篩子的小心肝早日康複。想當年哪個當下屬的沒被上司穿過小鞋。當大爺的,都是從孫子過來的。要是在現代還有跳槽,在奴隸制社會講跳槽簡直是癡心妄想,即使不被追殺也要做好被新老板厭棄的準備。

何況歐西納什的狀況,換做現代也相當于當着老總的面扇了老總的情人一巴掌。且不說老總愛不愛疼不疼這個妖精,單是面子,他不和你過不去才不正常。

何況是這個王權至上,神權最高的世界。

歐西納什只能算太倒黴,外加忠心過頭了。想着君主身邊絕對不能有那麽危險的人,就義無反顧地抓人了。到頭來被怨恨了,這只忠犬大概還內疚的很。當天昆塔現場爆料的時候,他可是第一現場。

從前,歐西納什對珀爾·莫提斯的了解只停留在冷厲果斷,說一不二的君主上。他也聽聞過王的一些癖好,比如折磨人,比如圈養人當寵物,比如各種&*%$#,不過,試問哪個君主沒個把嗜好,人總要有點與衆不同的盼頭才有拼命的動力。

歐西納什對此,不以為意。

不過昆塔的話倒是讓他發現了不得了的事。照昆塔的話推斷,他的君主恐怕并不是一開始就這麽……有個性。

歐西納什不懂每個變态必定有個悲慘的過去這個定理。

不過他明白,仇恨能扭曲一個人的人格和本性。

如果珀爾·莫提斯做出一切的動力和根源皆是負面的,那麽從一開始,他的君主所選擇的道路便是一個只有負面結果的不歸路。

雖然作為黑暗勢力,他們可以不在乎人命和手段,但不代表他們追求的便是痛不欲生的地獄,他們所追求的,在本質上還是和敵對方相同的。只不過是方式不同而已。

珀爾·莫提斯如果只是想要給人以痛苦,去填補他因仇恨産生的心理上的空洞。那麽,這對于那些追随他,為了他付出了生命,渴求他能創造一個自由美好國度的臣民來說,無疑是一個噩耗。一個無欲無求的君主抵得上十個昏庸的君主,一個無欲無求,卻又強大的君主能毀滅一個國家。

歐西納什不懷疑珀爾的頭腦和能力,所以他開始擔憂自己祖國的命運了。

聽昆塔的話,這個叫郝瑞拉斯的少年的出現,似乎讓他們的殿下臉上稍微有了些人的溫度。

但在珀爾·莫提斯笑着捏着對方下巴說‘你什麽都不是’的時候,歐西納什心裏就是一咯噔。

不管從前昆塔所說的那些事是真是假,有亦或是沒有。歐西納什可以肯定,以後,所謂人性的溫度,很難在出現在那張本就木然冷淡的臉上。

這也是歐西納什愧疚難當的原因之一。郝瑞拉斯被關在地牢裏,無人問津,也是他的意思。算是最後的挽救。

珀爾不知道歐西納什在腦裏腦補了這麽一大堆有的沒的。他只是奇怪這只忠犬怎麽如此任勞任怨,任人搓扁揉圓,仍可以這麽平靜。不過,脾氣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珀爾看着那張忠犬臉,心裏郁悶。你倒是發火啊,爆發啊。你不發火,我怎麽好打你。

一路思考着原作裏的歐西納什有那麽好脾氣嗎之類的問題,珀爾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早已空了許久寵物調教室門口。等回過神來,格拉缇絲那張欠抽的笑臉已經湊到跟前了。

習慣什麽的真的很不好,習慣了每日議事後來寵物室,觀賞并參與調教寵物直到日落這樣的日程,忽然解放了,珀爾忽然不知該做什麽了。第一日,也是無意中走到這裏,他看着空房子默默無語愣神的模樣剛好被格拉缇絲撞見。這女人便成日蹲守在寵物室門口。至于她想幹什麽,不就是所有聖母屬性都愛幹的事嘛,嘴遁!

讓珀爾覺得丢臉的事,盡管明知如此,他還每次都被格拉缇絲逮到了。沒辦法,歐西納什太經打耐摔,折騰了半天沒成效,愁煞了珀爾,腦子一走神,身體便随着本能走。

今天又被這女人逮到了。

還真是陰魂不散的女人。珀爾感嘆。

“每天都來看空房子,不如看去本人。”

天天見面的好處是,珀爾不知不覺中和格拉缇絲混熟了。宮裏的人除了看到珀爾直哆嗦的,剩下就是壓根不敢擡頭看珀爾的,更別說講幾句話,談談天說說地。而且珀爾迫于維持形象,也擔心一開口不小心就破功了。

至于格拉缇絲,你能讓一個每一次見你便用憐憫目光瞧你的人從心裏畏懼你嗎?

反正已經不怕自己了,珀爾本着是資源就把握好分寸利用,有事沒事同格拉缇絲扯扯廢話。

有句話不是說,廢話,就是人際交往的第一步嘛。珀爾自從踏出了這一步後,便後知後覺地發現一發不可收拾。

随着日子的增長,格拉缇絲漸漸察覺到了傳聞中大魔王不為人知的(?)溫柔的(?)一面,慢慢地,她也偶爾會在限度內說些她認為不會踩地雷又有意義(?)的話。

“你太閑了,我從不發工資給閑人。”珀爾維持着魔王冷冷強調。

可惜在一只認同了你的雌性動物前,任何冷言冷語,無理取鬧都會被理解成傲嬌。

“他會很傷心的。”格拉缇絲沒把珀爾的話放在心上。反正她有間諜補貼,就當少了外快。

格拉缇絲一語中的。珀爾不怕別的,還真就怕郝瑞拉斯傷心,你說他那一傷心,幸福值還不嘩啦嘩啦地掉。于是,珀爾猶豫了。格拉缇絲見珀爾猶豫,微笑了,繼續勸到,

“傳說中的魔王是這麽斤斤計較,心靈脆弱的人嗎?而且這世上沒有什麽不能原諒的事吧。”

得,激将法來了。珀爾無奈地看了格拉缇絲一眼,随便尋了回廊邊上一級幹淨的階梯坐下,仰望廊檐上的一角天空,裝逼地說

“不是我心理素質好,而是我根本不在乎,一個叛徒而已。”

這一番在格拉缇絲耳裏便是另一番滋味,又酸又澀。

“你真的只是把他當寵物嗎?”

格拉缇絲企圖喚醒珀爾還在冬眠的愛情細胞。

“寵物有什麽不好的?”珀爾反問。

“寵物永遠是寵物,人卻有時不是人……”

珀爾被歐西納什攪得心煩,說話不經意間就帶上了那股怨憤勁。他現在只覺郝瑞拉斯寵物的身份真好,好對付,換做某種程度上的算是自由人的歐西納什,真是各種不方便,各種不爽。珀爾想想郝瑞拉斯又覺得不對,哪家夥也是個不省事的主。他得想想辦法,把郝瑞拉斯盡快攻略掉。

“你認為郝瑞拉斯背叛了你?”格拉缇絲靜靜聽着珀爾這一句話,突然認真地問了一句。

珀爾聽後差點忍不住就笑場,大姐,你一個間諜別來一句這麽有正義感的話好嗎?

間諜間諜,幹得不就是騙人蒙人背後捅刀子的缺德事。

“這年頭,有披着狼皮的羊,有披着羊皮的狼,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是什麽真面目。”

珀爾看着格拉缇絲的眼睛,略帶嘲諷地暗示,卻沒有看到對方眼中出現預料中的慌亂。格拉缇絲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如同漏下的一縷陽光,幹淨澄澈。反而是珀爾感到尴尬,不着痕跡地撤回了目光。他繼續望天。

“也許話是假話,但每個人的心都是真的。”

“他對你是真心的,你對他也是真心的,既然心都是真的,有什麽不對?”

“在我眼裏,你們很登對,殿下你,其實是一個溫柔的……好人。

珀爾聽着不知不覺就文藝了的對白,內流滿面。大姐,你的話槽點太多了。首先,他和郝瑞拉斯一點也不登對,他應該蹬了郝瑞拉斯才對。其次,萬人斬的溫柔估計衆人都無福消受,剩下的那個好人……你誇就誇吧,不帶人身攻擊,語言詛咒。雖然,他在現實中是單身,但被妹子發好人卡還是第一次啊。

☆、SOS12

吃了就要拉,人一定要學會随緣放下,否則會便秘。

神展開的話題,直令人無言以對。面對格拉缇絲這個突然聖光系的間諜瑪麗亞,珀爾覺得他的钛金合狗眼快要被那兩萬五千瓦的治愈系光芒給刺瞎了,他有必要使出BOSS的殺必死絕招——傾倒衆生明豔動人邪魅一笑。

格拉缇絲只見珀爾眼眸微擡,眼梢的笑意勾起豔色一片。

乘着對方愣神,珀爾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不會喜歡任何人的。”反正讓他喜歡女人不可能,攪基?看可以,上不可以,被上更不可以,都說了左手才是他人生的歸宿,這點一萬年不變!

“沒有愛過,怎麽知道自己不能愛呢?”格拉缇絲立即反駁。

珀爾聽格拉缇絲急切的語氣,疑惑了。雖說最近格拉缇絲愛和他扯些人性真善美的話題,但從未這麽大膽直接地反駁他,難道是有什麽事情讓她不得不這麽做。不等珀爾用眼神眼神目光投過去,格拉缇絲便主動開口了。

“殿下,我可能要走了……你不是壞人,我希望你能幸福。”

對方嘴遁殺傷力一直很強,珀爾看着在她贊美下連連下跌的鬼畜值,無語半晌。真是多說多錯。

珀爾知道王宮裏的仆人主要分兩種,一種是簽了賣身契,無人身自由,可以視同貨物買賣,任由主人處置的。還有一種是招募進來的,工作拿固定薪金,幹到一定時間便可以走人。王宮雇傭這種人是出于文化交流了解的考慮,宮裏的大臣貴族可以讓他們教授一些其他國家的風俗習慣,當然也有放置幾條暗線的目的,以便必要時能夠故意朝外洩漏消息。

這類人的工作一般分配在外層宮殿。越靠近內殿和議事大殿的地方這樣的仆人越少。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混到內殿,并且混到珀爾身邊的格拉缇絲十分能幹。不得不說,她簡直是間諜中的模範,模範中的superman。試問,成功幹掉BOSS這種高輔助技能不是誰都有的。

不過,現在這個能幹的模範間諜superman眼中皮卡皮卡的不舍和猶豫的目光是怎麽回事?珀爾內心抽搐,別說的咱倆好像有奸情似的。我們不熟,真的。

但是‘走’這個字倒是觸動了珀爾的某根神經。

“走?去哪?”

“應該是回家吧。”格拉缇絲說起回家,臉上相當的平靜,既不見期待也不見欣喜,更多的是一種略帶漠然的平淡。

“怎麽突然就想走了?”珀爾其實想說“太好了,滾吧,少出來禍害社會了。”但在心裏默念一千遍他是BOSS他是BOSS他是BOSS,然後珀爾問了閑話一句。

“大概是受到了命運的感召吧。”格拉缇絲用一本正經的臉開着玩笑,含糊其辭。

“相信命運的人跟着命運走。”珀爾側過臉,順溜地接到。切,什麽命運,不過都是些游戲劇本。

陽光從回廊廊檐的镂花窗上落下,光暈打在珀爾的臉上。眯起的眼睛掩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到那深紅的血色,略顯不羁的同時,給人的感覺卻柔和了不少,看着如同輩陽光同化了般幹淨無害。

正當格拉缇絲抿嘴微笑,為如此積極不屈上進的話語面露感慨,珀爾咬牙切齒,似乎十分不甘心地補充

“而不相信命運的人,只能被命運拖着走。”他就是那被游戲腳本坑了,不得不按部就班折騰的人。

格拉缇絲感慨的表情擺不下去了,輕笑出聲,她看着表情比往常稍微生動了些許的珀爾,輕聲說,

“如果殿下能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一定……”

這句話說得輕而飄渺,像是自言自語,最後以一聲嘆息結尾,珀爾什麽也沒聽清。格拉缇絲目光柔和地看着珀爾。珀爾被如此溫柔的目光激起一身雞皮。

一定怎麽樣?一定秒殺四方,還是被四方壓倒?

無論哪個他都不想。說起來,珀爾瞥了一眼自己已經掉了五點的鬼畜值。他倒不後悔浪費這點鬼畜值,總是對着空氣說話,再這樣下去他會憋死。反正對方是女人,不存在反攻的可能。只要在這座王宮裏,他就是總攻,

格拉缇絲的目光是複雜的,心情也是複雜的。連日的的相處,加上間諜的身份讓她對珀爾莫提斯了解了不少。

看起來比任何人的可恨,熟悉後完全恨不起來。

明明手上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鮮血,卻似乎仍舊幹幹淨淨。

似乎已經壞得無藥可救,但總讓人覺得他并不是所見到的那樣。

格拉缇絲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什麽時候她也會關心期待他的敵人有良心?每天在這裏守着,只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般等這人過來,如果沒見到會為自己的猜測落空而覺得難受,但見到又會替對方難受。

今天只不過是又一次見到這人站在這裏。空廊霧閣,實在是冷清至極的景色,披着黑色薄披風的人停在在那裏,她便忍不住走前搭話。

心軟害死人。點到即止最好。格拉缇絲說完這句話,轉身打算離開。今天算是告別了。

然而就在格拉缇絲打定主意,不趟這渾水時,珀爾卻在她轉身後,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回頭看向珀爾,面對這個仔細觀察了有一段時間的對象。格拉缇絲第一次見那張冰冷無人氣的臉露出猶豫的情緒。她聽到珀爾說,

“既然要走……就幫我帶一樣東西走吧。”

這句話通過空氣傳到耳中,在大腦中抽絲剝繭後,立刻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的格拉缇絲驚訝地微微張嘴,随即笑容湧上嘴角。

合不上的嘴,止不住的笑意,格拉缇絲笑着點點頭,說,“好。”

“別笑的那麽惡心。”珀爾皺眉,不知道這個怪女人有腦補了什麽,那個笑容和從前看到的腐女妹子見到小受小攻終成眷屬時的欣慰表情如出一轍。

格拉缇絲只顧着笑,不說話。

是日,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越貨,燒殺搶掠的好日子。珀爾·莫提斯一身黑色夜行衣,束起的長發放在簡易的頭盔中,臉上圍着一塊黑色布塊,兩個紅通通的眼睛露在外面。四下一片黑暗,乍一看去,這兩個紅眼珠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鬼火般,十分吓人。一個輕跳落在內殿宮牆上,珀爾無聲無息地飛檐走壁,如鬼魅般游走在月色之下。按時到了與格拉缇絲約定的地方。那裏靠近偏僻北宮門,平時來往的人很少,夜晚更是冷清。

珀爾确定沒人,翻身輕巧落地。格拉缇絲從他身旁的一棵夾竹桃樹下的陰影中走出。她已經換上了普通的服裝,為了不顯眼,還特地将褐色的頭發紮起,用普通的麻布包了起來。

珀爾将弄來的出宮通行證交給格拉缇絲。

“到北門外面等我。”交待完畢,他準備要去夜襲自己家的地牢。

“等一下。”格拉缇絲喊住珀爾,取出一塊黑布,一塊黑紗交到珀爾手中。格拉缇絲看着蒙着臉的珀爾,嘆了口氣。

“蒙住眼睛吧,如果……不想讓他知道的話。”黑紗遞到眼前,珀爾沉默了片刻,接過綁好。視線雖然有些模糊,但還看得清。珀爾将頭轉過去對着格拉缇絲。

格拉缇絲點點頭,“從我這裏看不到。”

剩下的那條黑布應該是為郝瑞拉斯準備的,他那頭耀眼的金色腦袋在晚上就像個放光的巨型燈泡。

珀爾沒有再和格拉缇絲多說一句,解釋也是多餘的。他還要去踩守衛換班的點,畢竟真碰到自己人打起來還是有點虧,都是跟着他混的小弟,死在自己老板的手下,怎麽看都有些可憐兮兮的。

飛身離開,很快便到了要去的地方。

說是地牢,當然是建在地下。據珀爾所知,這個地牢裏面關押的多數是不方便處死的死囚。為了防止犯人被劫走或逃跑,出入都只有一條通道。

珀爾貼着牆壁迅速移動,指間是浸過麻醉藥的銀針。他進去時,裏面的人本來正頭一點一點地打盹,珀爾走到距他兩步之外才像察覺到什麽忽然驚醒。

“什麽——!”猛地驚起,話還沒說完,人便撲通地倒了下去。

珀爾繞過守門的侍衛,腳尖輕點,以疾風般的速度掠過聽到響動趕來的侍衛們,一人附贈BOSS的溫柔一針。

呸呸,什麽溫柔一針,莫名地就想起了某位邪教教主。他不是受不是受不是受!

侍衛倒下了一大片,幹暈這群人不過一眨眼功夫,比珀爾想像的要簡單許多。眼神複雜地掃了一圈地上挺屍的部下,珀爾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無語。拿起放在桌上的記錄,翻到郝瑞拉斯的牢房,珀爾快步朝地牢裏面走去。

潮濕黑暗的地牢深處,連燈火也沒有。在這地下,看不到外面,無論天黑天亮,這裏是始終如一的黑,讓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遙遙無期的黑暗令人瘋狂,事實珀爾路過很多牢房後發現,關在裏面的人已經差不多全瘋癫了。有人聽到人聲已經不會做出反映了,除了一個看到他猛地撞向鐵門的人,沖他嗷嗷亂吼的人。其他人基本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珀爾也就不擔心會引來別處的侍衛,路過那個有反應的人時,不經意瞥了一眼,他才看清,那個人,沒有舌頭。

腳下加快腳步,珀爾朝地牢深處走去。越往裏走,一股濕冷的黴味夾雜着屍臭越加濃烈。在了一間小牢房前面停下。珀爾眯起眼朝牢房內望去。郝瑞拉斯背對着他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身下什麽都沒鋪。晚飯放在鐵門處,一點沒動,已經冷掉了。

擡手朝鐵鎖輕輕一揮,鐵鎖立刻如軟泥般被劈成兩塊,珀爾面前,拖着鐵鏈應聲落下。郝瑞拉斯聽到聲響,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他沒有轉身。

珀爾彎腰走進牢房,站在郝瑞拉斯身後。

“無論你來多少次都一樣,我的回答不會變。”郝瑞拉斯的聲音有氣無力卻一如既往的固執,“沒有人唆使我,沒人欺騙我,一切是我自己願意這麽做的。”

這沒頭沒尾的話,珀爾聽着奇怪,除了他,還有誰來看過郝瑞拉斯嗎但郝瑞拉斯在宮中并沒有多少熟人,格拉缇絲再厲害也不可能下到地牢。

想不通也沒時間想,珀爾才不管對方在鬧什麽脾氣,幾步上前,像拎小貓小狗般揪着郝瑞拉斯脖子上的項圈,往門外一丢。

“嘶——疼!”郝瑞拉斯在地上滾了幾圈,直到撞到對面的鐵欄杆才停下來。倒挂在鐵欄杆上,郝瑞拉斯疼地瞪過去,“你要幹——!你是誰?”

郝瑞拉斯瞪着一身黑色從頭包到尾,氣勢冷冽的怪人。

珀爾走出牢房的小門,驚訝于剛才拎在手上的重量時,再看到怒目相向的郝瑞拉斯又松了口氣。所謂弄不死的小受,大概指的就是郝瑞拉斯這一類吧。

郝瑞拉斯見來人不說話,又是一副古怪的打扮,對視了半晌,忽然低下頭,眼神暗了下去,

“你……是來殺我的嗎?”

殺你用得着穿得像個忍者神龜一樣嗎?默默吐槽,珀爾不能開口,一開口就暴露了,他只能沉默。透過黑紗看不清人的表情,珀爾只知道郝瑞拉斯就那麽坐着,既不起身也不動。雖然不擔心很快會有人來,但避免和誰碰上,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好。珀爾上前去扯起郝瑞拉斯的胳膊,但他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軟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不要我了,對不對。他一定很恨我,對不對?”郝瑞拉斯還在神經質地絮絮叨叨,珀爾根本沒心思留意他在念什麽,第一次深夜潛行,盡管摸的是自家後院,但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朝來時的方向飛快瞥了一眼,珀爾低頭,詫異地盯着郝瑞拉斯,準确來說是郝瑞拉斯身旁的數值般,眼睜睜地看着那幸福值唰唰地跌到谷底。

靠,鬧哪樣,被害妄想症不要那麽強好不好?

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扛在肩上。珀爾但願郝瑞拉斯的幸福值在重見光明得知自己不僅小命得保還有美女相伴時能刺激反彈。

“你——”郝瑞拉斯驚呼一聲,珀爾已經扛着人蹿出地牢,躍上最近的屋子房檐上。珀爾前腳剛站穩,一個冷箭便貼着他的臉飛過。不知何時他們呆的地方已被埋伏好了。今夜驚喜連連,珀爾不知為什麽侍衛會來得這麽快。他猜測是歐西納什對宮中的警戒措施進行了加強改進。不然他才在地牢呆了五分鐘,這群人怎麽會這麽快趕來。

忠犬其實挺能幹的,這麽想着,珀爾一手抱着郝瑞拉斯一手掏晶石。冰晶在手上泛光分裂,晃動一下,變成一片片薄而利的刀刃,勢如破竹的射出去,與飛馳而來的箭矢在空中相撞。

“什麽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頗具威嚴地低吼,珀爾偏頭朝下一望,歐西納什領着一隊人站在腳下。黝黑的眼是淩厲的光,歐西納什怒視着這個膽敢私闖歐貝利可王宮的賊人。

珀爾完全沒料到歐西納什會來的那麽快。

歐西納什果斷不等對方回答,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綠色水晶,一握一拍,一掌過來直接削掉半邊屋角。珀爾敏捷地跳到空中,歐西納什一個閃身,便到了珀爾面前。

這下直接動刀子了,珀爾習慣性的去抽鞭子,但随即反應,不行,郝瑞拉斯認得他的鞭子,手一抖,鞭子變成劍。

铿锵一聲,劍刃相擊發出的低鳴在衆人耳邊回蕩。

歐西納什壓在銀劍上,如水銀般的劍身上倒影着他詫異的雙眼。

“殿……”

珀爾一個反手,拍飛歐西納什。歐西納什沒做任何抵抗,乖乖地摔在地上。

珀爾抱緊驚呼出聲的郝瑞拉斯,回頭看了歐西納什一眼,幾步躍出了衆人的視線。

喲,忠犬,看在你工作那麽敬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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