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份上,回來再慢慢虐你。

“不用追了。”

歐西納什喝下要追上去的侍衛,眼睛盯着珀爾遠去的方向。殿下手上抱着的,是……那個少年。

☆、SOS13

放不下,和放太開,一個是便秘,一個是拉稀,本質上都是鬧肚子。

格拉缇絲等在那裏,旁邊是早已準備好的一架盅雕車。鷹頭蛇頸豹身的黑色妖獸套着繩缰。一見到珀爾,它便托着車身擺頭吭哧地打了聲鼻響,爪子興奮地刨地,低頭就把銳利的喙往珀爾身上湊,用激動的親昵方式表達它對珀爾身上負屬性的喜愛。珀爾怎麽可能讓它輕易近身,手裏扛着負重,用眼睛斜了盅雕一眼,那家夥就老實了。但那眼珠子仍舊不死心地跟着珀爾打轉。

“你到底是誰?!”

郝瑞拉斯雙腳剛着地,便迫不及待地往珀爾這邊湊。問話時,身體傾到貼在珀爾身上,昂着頭注視着珀爾的臉上夾雜着不安。珀爾直接無視了他的問題,格拉缇絲聽到神像從車裏鑽出來。珀爾對她點頭示意。格拉缇絲看向郝瑞拉斯。

“是你?!”郝瑞拉斯見到格拉缇絲很驚訝。

見是格拉缇絲,他的眼神微暗,有些艱難地開口,“是……你,找人來救我?”

瞟了從頭到尾圍得嚴實的珀爾一眼,格拉缇絲眯起眼笑問,“怎麽,有人來救你反而一副失望的樣子,很反常吶。”

“沒有,怎麽可能……”郝瑞拉斯的聲音越來越弱,沒了底氣。相顧無言唯有尴尬,此時盅雕仍在撲騰,試着靠近珀爾。郝瑞拉斯擡頭,看着盅雕身上的鱗片。

月光下的黑色鱗片,泛着銀光。

流光下,變幻的墨色看上去劇毒非常,卻有着致命的魅惑美感。郝瑞拉斯看着盅雕的眼神很困惑,

“這是……你的?”

盅雕雖然算不上名貴,但因為速度快,而備受旅人青睐,價格也不低。格拉缇絲作為女仆,雖是比較高級的女仆,但她的工資仍不足以支付如此昂貴的交通工具。

面對郝瑞拉斯探尋的目光,格拉缇絲沒有正面回答。她伸出手,輕輕拍拍盅雕的額頭。珀爾看見盅雕面對美女伸來的手,先是恐吓,接着……就敗在了美女的愛撫下。真挫!

“很漂亮,不是嗎?”格拉缇絲撫摸着盅雕美麗的羽毛,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一副自誇座駕的架勢,格拉缇絲成功讓郝瑞拉斯的誤會了。

身為掏錢買座駕的正主珀爾默默在心裏吐槽,能在潛移默化中将他人財産化為自己所有,這樣的女人,很強,不是嗎?

郝瑞拉斯眼裏的光徹底熄滅了,像是掩飾難堪般,他飛快地問,“為什麽救我?你是什麽人?普通人買不起盅雕。”

面對郝瑞拉斯咄咄逼人地發問,格拉缇絲格外鎮定,她目光直視前方,看上去是在看着郝瑞拉斯,但實際上卻是在看着郝瑞拉斯身後的珀爾。

月下美人,深情告白,她說,“其實,我是間諜。”

“……”莫名就跳無間道劇場了。

他是不是最近鬼畜值掉的有些厲害,不僅如此,珀爾總覺得,他的存在感變得越來越稀薄。能讓間諜姐姐毫無壓力地自爆,他果然太善良了。

“間諜?”郝瑞拉斯反問一句。

“我是希珀裏昂人”格拉缇絲并未做詳解“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你有家人在希珀裏昂,我在歐貝利可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正好,我們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回去,這是個多麽充滿希望,讓人仿佛能看到路在前方的詞語,偏偏郝瑞拉斯聽後,無動于衷。他只是默默地爬上馬車,縮在陰暗的角落坐好。郝瑞拉斯躲在陰影裏,格拉缇絲無法看到他的表情。格拉缇絲無奈地回頭沖珀爾聳聳肩。珀爾搖搖頭表示不用管郝瑞拉斯。看不到郝瑞拉斯的表情,但他看得到數值表。

那一瀉千裏的指數,跌得讓人心驚,再掉就歸零了。珀爾真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少年心海底針,大海撈針,淹死撈針人。

心裏打鼓忐忑不安的珀爾只好祈禱一會準備的戲碼能起到作用。

架着盅雕,珀爾坐在車廂外,乘着月色,吹着冷風,為曾經的間諜和曾經的寵物充當車夫。逃命期間,格拉缇絲曾經提議要和珀爾換一下位置,被珀爾拒絕了。那個該死的盅雕像是賴上了珀爾。在經歷了一輪空中罷飛,直墜雲霄後,格拉缇絲也就放棄了。

珀爾哆嗦着蜷在車廂前的一塊狹窄地方,一手勒着缰繩,一邊感受勁風拍打身上的布片的感覺,一下一下,又冷又疼。看着天色,四下仍舊一片漆黑,雲傾月華的美景在數個小時的漫長路程中變得索然無味。車廂裏,格拉缇絲剛開始還會找話題和郝瑞拉斯聊,但聊不到幾句,又會重歸寂靜。格拉缇絲試了幾次後,便放棄了,讓想從談話中窺個明白的珀爾好失望。

珀爾擡頭望天,碩大的銀盤挂在頭頂,跟塊巨大的燒餅似的,看起來就像老天特地放那,用來嘲笑他的行動。

到底是哪裏犯了錯?哪裏犯了錯?犯了錯?

愁似夜風無限延展,無窮無盡。珀爾風中淩亂,風中郁卒。

終于到了歐貝利可與希珀裏昂接壤的地方。馬車降落在一片草原上。

此時的草原還沉寂在夜色中,連蟲鳴都聽不見。人踩在草葉上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清晰。悉悉索索的聲音在草原上響起。甸着沉重露水的草尖,撓着心間,奇癢無比。

郝瑞拉斯站在及膝的草中,望向遠方。

他的背後,是歐貝利可的山峰。就像歐貝利可所代表的一樣,險峻的高峰在夜色,陰寒肅穆,陰森可怖。而希珀裏昂的平原,同樣是一片黑暗,卻是安詳的寂靜。

自由了?郝瑞拉斯看着茫茫無盡頭的草原,眼神迷惘。

自由的快樂,像那葉尖的露珠,滴落心頭後飛快滲進土裏,不見了。

随之而來的,是吞沒了一切的黑暗。前路漫漫,不知該往哪走。自由來得突然,已經習慣了一種生活方式的人,對于陌生的環境,心有戚戚,惴惴不安。

他想要的不是自由。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郝瑞拉斯便不敢再往下想。朝前一步,試圖走前一步,用腳踏實地的自由,來驅散心中的不安和失落。卻沒有想像中的踏實感。

直到身後一雙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幾乎可以說是心裏一緊,郝瑞拉斯的心髒不可避免地重重一跳,然後很快又變得平靜。皮膚間是隔着棉布傳來的體溫,卻比不确定的自由更讓他感到溫暖安心。但不能回頭,他不想回頭。不管是不是他期待的那樣,他都不想回頭。

珀爾捏緊手中纖細的手腕,眼睛緊緊盯着郝瑞拉斯的後腦勺,如果目光有實質的話,他能在上面燒出個洞來。

這是為什麽?珀爾盯着數值版快要跳腳。

那數值在微微上揚數十點後,便止步于六十大關。

難道自由還不足以讓人感動,究竟要鬧那樣啊?別逼他出殺手锏啊!

珀爾頂着那上下浮動,要上不上的數值,在少年身後揚手,準備對他安排的侍衛打暗號。

既然少年不理解自由的珍貴,就來一場殺戮現場讓他看看什麽是劫後餘生,實在數值上不去,他就将錯就錯,把人綁了回去再調教。當然,這是下下策。

這邊兩人拉拉扯扯,拖拖拉拉,那邊格拉缇絲也沒閑着,人家真的當着珀爾的面放信號彈了。

真當回了自己地盤就放心了!

這一信號彈一放不得了,突然有人從高空扔火球回敬了。

拉着郝瑞拉斯一齊跳開,靈活地避開劈頭蓋臉下起的火球雨,珀爾目光銳利地掃過格拉缇絲站着的位置。他的第一反映是,又被這間諜擺了一道。但當他看到格拉缇絲也一臉詫異跳開,他又不确定了。

那火流彈根本是無差別攻擊。他安排的人一直沒有出現。總覺得……出事了。

來路不明的火球,将草原燒得一片通紅,瞬間草原變煉獄。

火球雨下完,有人忍不住現身了。

一人縱身從空中飛抵的座駕躍下,殺氣騰騰地落地。

來人目标明确地扭頭,對着一身黑衣的珀爾和仍舊呆滞的郝瑞拉斯的一臉獰笑,猛地沖過來,邊狂奔還邊喊,“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替安德森報仇!”

聽着這下連珀爾也莫名了。正常來說,不是應該喊殺了你個暴君嗎?突然跳出劇本,他都不會演了。

話說安德森是誰?劇情裏有這號人嗎?

但珀爾也不排除這是前任積累的未知仇恨值……

可如果是沖珀爾莫提斯來的,那人究竟是怎麽發現他就是珀爾的?珀爾困惑了,就連歐西納什也是在他抽出銀劍後才發現的。

照推斷格拉缇絲最有可能,但珀爾卻不覺得是她。

她有太多可乘之機。

剛才在天空之上,珀爾留給她的便是完全無防備的後背。

話說,這個安德森究竟是誰?尼瑪,打烏龍仗什麽的,最讨厭了。

問題是他還不能問一句,你好,安德森是誰?

有口難言,苦逼死了。

單手撐地,翻身一躍,避開泛着毒光的刀子,珀爾的一身黑在寬闊的草原上已經起不到一點作用了。對方人還在不停地空降。

高敏高血的BOSS那神一樣的速度,在這樣遼闊的草原裏,逃到哪裏都是靶子。好在跟着高敏跑,那群人也追累了,繞着珀爾開始轉圈圈,擺陣勢調整策略。

估計被珀爾扛着颠着跑的郝瑞拉斯也不好受,一張小臉青又青。珀爾此刻非常慶幸郝瑞拉斯沒吃飯,不然吐被他一身,珀爾絕對會為了那掉了就很難再升上來的魅力值痛扁他一頓。

可憐兮兮的郝瑞拉斯,勻氣咳嗽一聲,對一臉殺意的來者,用困惑略帶憤怒的聲音問,

“請問,你是不是追錯人了,我們不認識什麽安德森。”

三人之間,草浪随風而起,冷風漸凝,草葉搖曳落下,四下一片安靜。

衆人在夜色中深情凝視,對方那眼神分明都在說砍了你。

雖然珀爾明白問了也白問,但也十分好奇。究竟是哪個倒黴炮灰的親友來報仇了?

對方褐色的眼裏流過一絲暗光,随即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

“居然連自己害死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你眼裏別人的命就那麽不是命嗎?”對方憤憤地開口。

咦,聽這語氣,居然不是沖自己來的。珀爾微微側頭,用眼神說,好稀奇啊這樣的廢柴也幹過能被人追殺這麽需要武力值的事情嗎?

郝瑞拉斯皺起秀氣的眉,他認真地說,“我想你真的弄錯了,我沒——”

“少跟我來這套。”對方真的暴怒槽了,擡手一把扯下臉上的布條,露出下面的臉。

褐法褐眼,鼻尖上有着可愛的雀斑。看上去很普通的樣貌,珀爾卻覺得異常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少年。

“艾特!老大說過不準露臉。”

“怕什麽,反正我們不也沒打算留活口。”艾特看着郝瑞拉斯,一雙好看的眼,被殺氣變得扭曲,“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安德森就不會死!同是寵物,所有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憑什麽你能活着。”

“安德森是……”郝瑞拉斯已經猜出了來人說的是誰。

“沒錯,就是被你搶了心髒的人。”艾特拿着匕首的刀朝前兇狠地一揮,刀尖筆直指向對面的郝瑞拉斯,冷笑到,“你說,我現在要是把你的心髒挖出來,不知道你會不會和安德森一樣疼!”

郝瑞拉斯聞言臉色一白。艾特忽然腳下加速,朝他們猛攻過來。珀爾卻在另一個人開口的時候,想起了他在哪裏見過這人。

褐法褐眼,鼻尖上有着可愛的雀斑,說起話來聲音帶着跳躍的節奏,俏皮感十足。珀爾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頗為得意向衆人轉述最近聽來的新鮮事。

“聽說歐貝利可的王最近很迷戀身邊的一個寵物。”

當時這個人正和一個名叫帕特的少年說話,珀爾之所以記得帕特,是因為他那個深藏莫測的老大。那個紅發男人。

宮裏面出了間諜,卻不是格拉缇絲……珀爾的腦子飛快地竄起線索,手腳随着本能起落。

哐的一聲,珀爾的銀劍劈斷了少年的匕首,力道之大震得對方虎口一麻。匕首落在草間。

見夥伴落難,另一人立刻撲上來對着珀爾用刀一揮。實在威脅沒有,但卻逼得珀爾一跳。

艾特立刻低頭去撿斷了的劍柄,另一只手伸手去摸晶石,想要将匕首恢複原狀。

他趴地上摸索斷了的匕首,明明就在眼前的草叢,應該一下就能拿到。但艾特的眼前卻出現了一個人。

珀爾居高臨下,眼睛看着趴在地上揀劍的人,那眼神就像在看着卑微的蝼蟻,輕蔑殘忍。

銀劍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弧,流光在人前閃過,少年握着劍柄及晶石的手便在手腕處斷裂。斷手落在草叢,發出軟軟的聲響。

紅色的液體遲了一秒才四濺開來,珀爾早已跳開,退到一旁。

一迸幾尺高的血液,飛濺在燃燒的大地上,血腥燒糊的味道,帶着奇異的肉香飄過鼻翼,珀爾嘴角是愉悅的笑。

渴望更多的鮮血,渴望更多的慘叫。心中燃燒的怒火催促着本能,煽動着軀體。

那是被欺騙了的怒火。

☆、SOS14

标題已經被玩壞,挺屍中。

平原上,草葉被燒得劈啪作響,滾滾濃煙熏紅了天,肉的焦糊味随着風吹來。珀爾理智同此刻的草原,被燒得寸草不留。見血帶來的刺激快感壓過心頭壓抑的感情。珀爾能聽到本能在噴張的血液中發出顫抖的嘶吼,呼喚着殺戮。

珀爾低笑,一身從頭到腳的黑衣,同熔岩灰燼中爬上來的惡魔,漆黑懾人。

不願過多靠近來歷不明黑衣人,帕特除了開始配合艾特,偶爾給珀爾找點麻煩,一直不敢貿然攻擊。艾特還坐在原地,臉上挂着副呆傻模樣,數次試圖用光禿禿的小臂夾起地上已經燒着的手掌。

看着血肉模糊的斷肢處,他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在的手,怎麽忽然從手臂上掉了下來呢。

掉下來的肉塊還在眼前,短短一瞬,表皮已被火燒得焦糊,和被人丢到烤架上的牲口一樣,肉和脂肪烤得撕拉作響,艾特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不停地用斷肢觸動那斷手。

“殺了你!”看到同伴用流血的軀幹去撿斷手的呆滞模樣,帕特似乎受到了刺激。再以回過頭來,他對上珀爾的視線,那雙褐色的眼睛在火光下變得通紅,“混蛋,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毫無技巧可言的提刀橫沖直撞,揚起滿是怒氣的短刀,帕特狠狠揮下,朝站在原地未動的黑衣人一頓亂砍。

劍氣貼身劈過的感覺令皮膚顫栗,珀爾很興奮。

盡管對方全無章法可言的刺砍,在BOSS看來,艾特招招都是漏洞,處處皆是可乘之機,一點挑戰性也沒有。但戰鬥的血在沸騰,刀在空中撕裂空氣發出的低叫,發出嗚嗚的聲音,引起嗜血的共鳴。不知不覺,珀爾松開了一直緊攬着的郝瑞拉斯,幾乎是着了魔地潛心于這場貓逗老鼠的游戲中。

帕特要砍中珀爾是不可能的事。光是跟上珀爾的速度,他已經力不從心了。耳膜裏血液在疲憊地鼓動,帕特喘着粗氣繼續一刀刀的亂砍。眼看刀刀落空,帕特心裏明白,對方在戲弄他,但他卻不敢停。

第一次,帕特感到不停的攻擊,也是一種壓力,尤其是當自己的刀永遠也落不到敵人身上的時候。

總覺得下一秒,一旦自己停下,對方就會毫不猶豫地擡手削掉自己的腦袋。帕特看到黑衣人手中的銀劍,劍尖始終是低指着地面,連擡一下都欠奉。帕特明白自己被輕視了。憤怒與害怕,生出自暴自棄又心存僥幸的沖動。奮力舉起雙手,帕特孤注一擲地握着刀柄,使勁朝前砍去。

刀前人影晃動一下,刀鋒劃開大地,嵌入泥土,刀身沒入三分。

一只黑色的靴子踩在刀背上,壓住了想要從泥土中抽出的刀身。

帕特下意識地擡頭,雖然對方的臉被黑布蒙着,看不見表情。但他卻能感到對方在笑。寒意在燎原的火焰中爬上脊背。

終于,帕特看到那柄銀劍被他的主人舉起。一如預料中一樣。

瀕死的放松,讓帕特放棄了求生,呆滞地等着将會取他首級的一擊。

珀爾見眼前人露出這樣的麻木的表情,滿意的同時卻又感到遺憾。這樣就完了……真無趣。

就在珀爾舉劍削去的時候,铛的一聲,橫空一物,打在珀爾銀劍的劍身上。猛烈的力道推着劍身偏到一旁。珀爾反手借力,将那物砍下,順勢插入泥土。定睛一看,居然是剛才被自己劈斷的短劍。珀爾擡頭,與一人的目光碰了個正着。對方的目光在紅豔的光亮中暗沉銳利。珀爾反應極快的将劍橫在還沒反應過來的帕特脖上。

因為,紅發男子手中短劍的劍尖,正對準郝瑞拉斯的咽喉。

整個打鬥過程,格拉缇絲只與一人交手了。不痛不癢交戰,格拉缇絲游刃有餘。在火勢蔓延之前,一邊壓制對方,一邊用晶石冷凍草原上的火焰,她的表現早已超出一個仆人應有的素質。默默注意珀爾的反應的她,當然也發現了珀爾那邊的狀況。

格拉缇絲與對手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現在夥伴身旁。、

不同的是,紅發男子将一手扶着的人交予了與格拉缇絲交手的那人,而珀爾,則是在格拉缇絲靠近時,迅速退開一定距離,側身警惕所有人。

珀爾沒有把握在對上男人的同時堤防後背的格拉缇絲。他無法完全信任她。

“又見面了。”紅發男子開口,他認得那泛着紫光,邪氣異常的銀劍。

珀爾:“……”

有誰知道他有口不能言的苦衷。

“如果我說,請你把我的同伴交還于我……多半是不可能。”男子對于珀爾的沉默不甚在意,像是想起上一次見面,他低頭笑着說道。珀爾當然不可能回答他,他也不需要珀爾的回答。沒有低頭,只随意瞟了郝瑞拉斯一眼,似乎對這樣的角色不以為意。男人像是對珀爾更感興趣,他笑着問,語氣中卻不見笑意,

“這人,對你很重要?”

“你不是格拉缇絲雇來救我的傭兵?!”郝瑞拉斯聽到男子的話,見此情形,蹭地一下扭頭盯着黑衣人。郝瑞拉斯目光炙熱地傾身。脖子在男人的劍鋒下碰出一條紅色的血線也不以為意。男子皺眉,按住掙紮亂動的郝瑞拉斯,止住他邁出的步子。郝瑞拉斯看看身後的紅發男人,扭頭再看看那個救他出地牢的黑衣人,想飛奔過去的心情全寫在了那張臉上。

穩住郝瑞拉斯,紅發男子目光逼人,他盯着珀爾,“看來你看管的小寵物也很好奇呢,那麽,現在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三番四次同我們過不去?如果只是恰巧路過,不如——”

誰規定肢體糾纏前一定要感情交流,這又不是相親!就算真回答了對方所有問題了,也有照樣被滅燈吹了的口胡。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作為真男人,利用對方鬼扯時間出招才是硬道理。冷靜下來的珀爾,很果斷地沒有聽完男人的話,出手了!

手提一肉盾,腳下聚力,珀爾閃到男子面前,一劍虛晃,避開郝瑞拉斯,劈向男子。同時手腕翻轉,數枚銀針飛馳向受傷的艾特,再擡腳朝着帕特後背就是一腳,将人踹向男子。但男子面對偷襲,反應出乎意料地快。忽略他眼中的驚訝,他的動作幾近流暢。擋住那一下劍擊,将郝瑞拉斯扔出去給他的人當肉盾,自己則在接住帕特後,用短劍刺向轉身去就郝瑞拉斯的珀爾。

靠,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把刀丢出去擋針嗎?直接拿人當肉盾擋毒針,你也不是什麽好鳥!

珀爾狠狠地瞪着自己甩出去的針,郝瑞拉斯完蛋,他也不用活了……所以說,他恨捆綁銷售!

珀爾是高敏沒錯,但對方也不差。飛身空中,攔住還在驚呼的郝瑞拉斯,珀爾一個旋身,砍掉自己的銀針,然後勉強躲過的,是對方沖他腦門劈來的一劍。

懷裏抱着郝瑞拉斯,史上最狗血的一幕上演了。圍在珀爾臉上的幾塊破布,不見得多結實,這麽一劈,不僅包着頭的布給劈裂了,珀爾側臉都破相了。

一條紅色的血線,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颚,滴滴答答地在往郝瑞拉斯呆掉的臉上掉血珠子。至于那蒙臉的破布,在草原勁風地吹拂下,顫顫巍巍飄落在自地平線升起的第一縷陽光中。

晨風,自草原的一頭一波波吹來,光線從黑暗的深淵綻放,随草浪蔓延至珀爾身後。紅色的眼在迷亂的發絲間眯起,同草葉一齊飛揚起來的黑色長發随風鼓動。

逆光而站,沐浴在晨光中的黑發少年,自有一股于天地間獨立的傲然美感。

“你、你、你……”郝瑞拉斯張大嘴,手顫抖地撫上珀爾的臉,指尖的真實觸感令他心髒悸動,幾乎說不出話來。

郝瑞拉斯雙目含淚,撲了上去,一雙瘦弱的手跟鉗子似地扣在珀爾腰,一頭撞進珀爾的懷中,鼻涕眼淚抹了珀爾一胸口。如果不是一手提劍,一手抱人,珀爾發誓他絕對會輪一巴掌給郝瑞拉斯,看看他腦子是不是給颠壞了。公主抱更讓珀爾覺得別扭,偏偏郝瑞拉斯毫無自覺,硬着頭皮将人放下地,珀爾發現所有人都在好整以暇地看戲。

珀爾瞧了眼紅發男人,見對方沒有動作,便奇怪了。這麽好的機會沒人偷襲,他好不習慣。

“我就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一定回來的。”郝瑞拉斯還拉着珀爾的衣襟,貼着珀爾的胸口不停地嗚咽抽氣。平日龇牙咧嘴的兇犬,面對突然的分離,忽然不咬人不搗亂了,揪着主人的衣角要求不離不棄可憐模樣,看在眼裏,真心令人覺得心酸心疼。

但珀爾對于柔情攻勢越來越免疫了,一想到自己曾經死在這樣的小鬼手上,他就溫柔不起來。珀爾低頭,伸手想把人從胸口推開。但,就像那被陽光照亮,迅速褪去的黑暗般,他忽然發現,數值板的紅色進度條在飙漲,剎那間,一路飄紅。

差一點!就差一點!

唉,還是沒上去。

珀爾沮喪又無奈地看着郝瑞拉斯頭頂的數值板,擡起的手穿過虛幻的數值板,不甘心地揮了揮,很是遺憾将手放在了郝瑞拉斯的頭頂。

郝瑞拉斯的身子一顫,頭頂傳來他熟悉的觸感。就是這雙手不是很溫暖卻很細膩的手,這雙手,曾經鞭笞過他,曾經掌掴過他,也曾經救過他。現在,這雙手輕撫在他頭上,便緊緊地拽住了他的心。手放在他頭上,他便覺得心安,手離了他,他便覺得失落。眼前這人,對于郝瑞拉斯來說,比任何的自由都更有意義。

人們奢求自由,認為自由便是自在暢游于廣袤的天地,無拘無束,無牽無挂。但郝瑞拉斯明白,此生此世,他的自由便是在這人心中占一席之地,即使是牢籠大的地方,他也願守着陪着。

朝日似紅蓮吐蕊,地如露珠凝碧,涼風入绡衣,聲聲欲語遲。芳草旎旎,佳人如碧,此時清賞只心知。

衆人目光灼灼,珀爾頂着BOSS的半面癱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不曾知道,他和郝瑞拉斯的互動,看在他人眼裏竟是如此的柔情蜜意,連帶着剛才的奮力相救,以及殘忍暴虐都變得合理起來。

換做是他人,你要砍我骈頭,我先砍你手足!人之常情,什麽情,發情呗。

反觀此刻,燒殺搶掠全包攬了的紅發男子,比起珀爾來,更像反派。

不過對于boss來說,‘你是好人’是攻關路上的兇殘詛咒,即增險阻又克血槽,試問有多少個被發好人卡的BOSS,扛到了最後?

郝瑞拉斯這邊,溫馨幸福值一上去,攬着郝瑞拉斯的珀爾,鬼畜值呀S屬性也跟着唰唰地掉。

這個景象驚得珀爾像觸電般推開郝瑞拉斯。郝瑞拉斯不明白為什麽珀爾要推開他,疑惑地看向珀爾。

珀爾緊盯着衆人眼中如同空氣的板,無意中看到格拉缇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再一看郝瑞拉斯,立刻發現怎麽回事。

他的數值來源于他人對于他的印象啊口胡,這麽你侬我侬,快成情種了還怎麽S!

掌變拳頭,拳頭捏得嘎吱作響。手腕一抖,劍變鞭子。到頭來,用慣了,還是鞭子好,音響,力足,氣勢好!

啪的一聲,銀鞭抽在寬闊大地上,珀爾另一只手緩緩擡起,撫上男人留在臉頰的血痕,笑着揉搓開指尖溫熱的赤色液體,一下一下像是要将敵人碾碎般用力。珀爾唇角一勾,紅眸一凜,視線從郝瑞拉斯掃到對面的紅發組,他冷笑道,

“活着多好啊,可惜,個個都趕着送死!”

哪裏跑出來搶BOSS飯碗的,拖出去砍了!

☆、SOS15

你看到的不是哥的背影,而是哥的寂寞。

一場激鬥蓄勢待發,霸者持劍,對峙于平原之上。

這時,一人領了一隊伍殺出。

如果這人大喊且慢,那麽他八成是尋常羅喽,最有可能的下場,是被反派一巴掌拍的地上零落成泥。如果這人開口閉口阿彌陀佛,放下屠刀,那麽這人是唐僧。其結果照樣是被一巴掌拍死不解釋。

然而,來人并未多話。金刀玉劍,裁雲剪霧而來,刀身插入土中發出嗡嗡低鳴。銀亮的刀身折射平原盡頭的光芒,刺得衆人眯眼。

朝日的金色光芒,為來人鍍上聖潔的光暈,踏晨光而來的白衣神官穩穩落在了平原上。他的身後,是銀甲白胄的教廷衛隊。

身披白色長袍肩披金色綢帶,頭戴金色高冠的銀發神官神情肅穆。他高舉權杖,敲敲大地,以他為圓心,聖母之光綻放,大地補血補藍,生命複蘇,綠草綻放。被燒得坑坑窪窪的大地眨眼修複如初不是夢。

珀爾認識來人。他是珀爾的攻略人物之一的愛與正義的化身,美麗的神官大人。

神官放下權杖,審視在邊界亂鬥的衆人。他的目光掠過紅發男子,在珀爾和郝瑞拉斯身上停留一會,最終落在格拉缇絲身上。

格拉缇絲欠身恭敬地行禮,“涅斐勒大人。”

神官大人看向女子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下但很快掠過,随即轉向差點将此地燒得寸草不生的一群人。不得不說,被這樣幹淨銳利的目光直視,還是很有罪惡感的。

“無禮的外邦人”

神官的聲音低沉和緩,長期朗誦聖經養成的平緩語調,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一開口就壓迫感十足。珀爾被他身上的光明屬性弄得非常不舒服,牽着郝瑞拉斯跳開幾步,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這位推遲了許久出場的神官。這都還能遇上,說明他們很有孽緣。神官大人察覺動靜,停頓一下,繼續說,

“這裏,是希珀裏昂的邊境——格拉斯蘭德草原,我以希珀裏昂主教的身份,要求你們退出希珀裏昂的領土,除此以外,你們的任何行動,我都将視為對希珀裏昂的挑釁,予以還擊。”

神官大人說的很明白,不許有多餘的行動。至少不能在希珀裏昂的境內有任何損害希珀裏昂的行動。

紅發男子看看神官身後裝甲齊備的教廷衛隊,回頭看看自己身邊。薩姆要照顧艾特,帕特早已沒了戰意,并且極為狼狽,這種情況下,實在不适合同教廷的精英衛隊沖突。

本來他這次跟來,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手下人今天從歐貝利可王宮得到消息,說有人把那只本來要處死的寵物救走了。大家一聽消息氣憤難耐,說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這個該死的禁裔,要求替死去的夥伴報仇。

他本意要阻止,卻也拗不過艾特。在他看了,真正的兇手,應該是那坐在歐貝利可最高位置,玩弄人命,冷血無情的王,而不是一個連自己性命都把握不了的寵物。但人的悲傷,總是需要一個發洩口也合情合理,艾特喜歡那個塞壬族少年。他也就默許了這次行動。只是沒想到仇沒報成,自己的手下卻傷得頗重。而且,這個從一開始就蒙着臉的少年……不知道他是不是他猜想的那個人。但可以肯定,這人不是個簡單角色

紅發男子神色凝重,掂量再三,見神官大人的神情嚴肅,不容置疑,他決定還是先行撤退。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選擇朝歐貝利可這個方向走。”

珀爾見對方中的一人乘上座駕,調準方向,準備朝歐貝利可的方向移動時,輕笑着說。

正站在原地看同伴爬上座駕的紅發男人,聽到珀爾的話眼神暗了暗,回頭看向摟着他們此次目标的黑發少年。

“你應該已經猜出我是誰了,那麽我的立場很明白,這是個警告,歐貝利可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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