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你們。”珀爾笑眯眯,一字一句慢慢說,他滿意地看着男人的臉色變陰沉。喲,他都這麽霸氣了,數值也該給力地跳一跳了吧。
神官大人聞言,向珀爾投來探尋的目光,眼神裏寫滿了不贊同。珀爾才不在意,憑什麽你們不要的人,我的國家就要接收,還是間諜,太坑爹了點吧,話說,他是反派BOSS,他使壞是天經地義!
神官到底還是整部游戲的良心,見對方身邊還有傷員,他吩咐身邊的衛隊,“給他們療傷,然後由你們幾個護送他們到最近的邊境。”
“他們如果在途中有任何異動,格殺勿論。”神官大人看了珀爾一眼,補充道,“送他們離開的地方,不得是與歐貝利可接壤的邊界。”
“真不愧是代表正義的希珀裏昂的神官,對待入侵者也是這麽仁慈。”珀爾眯眼看着衛隊裏的人幫艾特處理斷肢,不冷不熱地嘲諷。
“那我應該說,不愧是邪惡的歐貝利可人民,居然能做出将人雙手生生砍下如此殘忍的事。”神官淡定地反諷。
殺人不過頭點地,廢了對方謀生的雙手,讓人像個廢人般活着,這樣的行徑讓信奉光明的神官厭惡,但格拉缇絲沖他示意說,那人是她的夥伴。神官也就只是對着那渾身血腥味的少年皺眉,并沒有做出實質的驅逐行動。
誰知道那一身煞氣的少年聽到他的話,不怒反笑。修長的手捂着臉,少年彎腰,笑得酣暢淋漓。直到笑得大家都莫名其妙,他才收斂了笑意。珀爾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轉身,對一直在旁擔憂地看着他的少年說,
“聽到沒有,呆在歐貝利可,你的下場就是被活生生砍斷手腳。因為殘忍邪惡的歐貝利可容忍不了叛徒。”珀爾的紅瞳有流光閃過,低頭用力捏起郝瑞拉斯的下巴,“哼,仁慈善良的希珀裏昂才是你的歸宿,所以,滾吧,永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郝瑞拉斯覺得下巴被捏得生疼,但他任擡頭努力地分辨隐沒在黑暗中的那張臉的表情。
無奈逆光之下,珀爾的身邊無法像神官一樣染上層柔光,反而愈加的地隐藏在背光的陰影中。郝瑞拉斯無法從那張臉上讀出一絲情感。但他仍舊選擇了相信。
定定看着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郝瑞拉斯突然心疼了,這人為了他究竟做了多少事,又默默忍受了多少。而他,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郝瑞拉斯不想到臨走前,給這人留下的仍是不近人情的冷臉。他決定,由他來踏出這第一步。
珀爾看着郝瑞拉斯忽然露出的溫柔笑臉,抖了抖,避開對方伸過來的手,冷冷地瞪回去,卻只得到對方一個苦笑。郝瑞拉斯放下手,抿嘴笑着,有些無奈地說
“歐貝利可是邪惡殘忍,但你不是,也許歐貝利容不下叛徒,也許我會被砍斷手腳,但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對不對?”郝瑞拉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将心裏的話說給珀爾聽,“你不邪惡也不殘忍,你沒有容不下我,你也不想我被砍斷手腳,你這樣說,是想我過得更好,你認為我離了你,才會幸福。”
雖然推理的過程是錯的,但結果卻驚人的準确,珀爾都不知道該說對方是對還是錯,于是選擇沉默,但下一秒他就被另一個結論給雷焦了。郝瑞拉斯平靜地看着他,輕聲說“我一直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說完,他的臉上還露出一種名叫柔和的表情,濃濃幸福浸在那漂亮的瑪瑙色眼裏,笑得像蜜糖一樣甜。
朝陽映紅了郝瑞拉斯的雙頰,珀爾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轉頭,沉默了。為了那漲到99的數值,他忍了。
“我,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郝瑞拉斯笑着笑着,就把眼眶中的淚水擠了出來,滴滴答答的眼淚落在新生的草葉上,閃閃發亮。
“歐貝利可容不下叛徒,這裏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珀爾只能幹幹巴巴地重複這一句,語調聽不出喜樂。
“我明白,所以你要我去希珀裏昂,我會去。只要你希望的,我都回去做”胡亂用手背擦幹眼淚,郝瑞拉斯努力扯開一個笑臉,眼淚卻又不停地往下掉,落在勾起的嘴角上,又鹹又澀。邁開腿,走到格拉缇絲身邊,郝瑞拉斯強迫自己忍下回頭的欲望,對格拉缇絲笑着說,“好了,我們走吧。”
格拉缇絲目光複雜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嘆了口氣,她看着珀爾的眼睛,鄭重對他承諾,“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他會過上好的生活。”
他過得好不好不管我的事啊!這基了的世界!珀爾嘴角抽抽,咬緊後牙槽。如果不是看那幸福值突然飙到九十九,他才不要這樣的誤會!可憐他的S屬性,為這美麗的誤會,他可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搖搖望去,郝瑞拉斯那破數值還是差那麽一點。紅紅的一片上面還黑着一格,看上去格外醒目。沒有理由就這麽放棄了。
眼看着郝瑞拉斯一步兩步,越走越遠,就要同神官一起離開了。
珀爾一咬牙,冷聲說,“站住。”
郝瑞拉斯真的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珀爾跳起,躍到郝瑞拉斯身後,抓住了對方的手腕,一拉。郝瑞拉斯在轉身中,詫異地瞪大雙眼眼,順着慣性摔到珀爾的胸口。看着那張從來只有冷漠的臉慢慢地靠近,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珀爾嘴唇貼上來,柔柔的觸感從皮膚一路觸到心底,意外地溫暖。近在咫尺的紅色眼眸在陽光中閃動,注視着郝瑞拉斯的臉,似乎有些警長,那一瞬不瞬的樣子像是要将他的樣子永遠刻在記憶中。
格拉缇絲驚地張大嘴,看着在陽光下擁吻的兩人。神官看天看地看星星,一片茫然。
一個吻,輕輕一點,把那一個給點了上去。松開手,退開一步,珀爾看着滿格的幸福值,在心中比了個V,雖然浪費了幾點鬼畜值,但值了。完成任務,珀爾也恢複了面癱,随手打發,說,“好了,走吧。”
郝瑞拉斯卻好像傻了般,站在原地。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看珀爾,zuijiao忽然猛地撲到珀爾身上。
與珀爾的蜻蜓點水不同,郝瑞拉斯的吻,是深入的,像要一次攫取一輩子,他用力撕咬,盡情地舔舐。舌頭靈動地攪動,挑逗地滑過珀爾的上颚,在口腔中糾纏,啧啧的水聲,情色無比。待喘不過氣,郝瑞拉斯才不舍地退出去,在珀爾的唇上輕點一下,仰頭凝視沉默着的珀爾,深情地說
“我愛你。”
一聲喟嘆,在寂靜的平原上,在升起的陽光下,如誓言般莊重。
珀爾裏焦外嫩,反應不能。
神官輕咳一聲,“格拉缇絲,該走了。”
這一吻,吻的珀爾七葷八素,炸的他七魂六魄去了大半。直到平原的人上走光了,他還久久未回過神來。BOSS面對冉冉紅日,廣袤平原,大力捂臉。他居然被人強吻了。心理陰影絕對心理陰影!他要忘掉,他要忘掉!
珀爾原地糾結,風中淩亂。
于是,因為擔心趕來的歐西納什,在達到草原時,看到的是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他的王,對着希珀裏昂的方向,捧着臉,悵然若失,默默無語。
紅日中一身漆黑的颀長背影,看上去孤獨又落寞。
歐西納什覺得自己窺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但他無法挪開他的視線。
平原上獨立的身影,像在光明前不願退去的最後一抹黑暗,孤高又帶着絕望。陰冷的黑與名暖的色調在天地間撞擊,迸發出的,是攝人魂魄的美麗。少年站在旭日中,少了一分冷厲,多了一分讓人心疼的軟弱,鬼使神差地,歐西納什的心漏跳了一拍。
等歐西納什慌忙打住自己這不妥且荒唐的想法,但少年的背影卻已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無法抹去。略帶私心的,他沒有上前,而是選擇站在他的身後,默默注視。如果珀爾知道,一定會大罵,坑爹呢,這鬼畜值一掉誰都敢觊觎他!但此時,珀爾正沉浸被襲吻的驚吓中,無法回神
☆、SOS16
認真的孩子傷不起。
歐西納什,是從歐貝利可西部走出來的男人。西部礦區是一個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的地方。那是個可以創造夢想,開拓夢想的地方。黑硬的石山中遍布各色漂亮的玉石。這樣的晶石不僅是外表好看,而且可以增幅魔力,是士兵法師的必備品。不少人為了尋金夢,來到西部。但看上去寸土寸金的西部卻遠不如東部富裕。
遍地寶石對當地人民并沒有多大價值,西部礦區幾乎寸草不生。人可以沒有晶石,卻不可以不吃飯。
人們将挖到的晶石用廉價地價格轉手,從東部來的商隊手裏換得吃食。
物資匮乏,大家的日子多數過得緊繃繃的。
但日子雖清貧,卻造就淳樸的民風。雖然歐貝利可是除了力量至上的邪惡國家。但這裏的人,惡得單純。拳頭至上的國度,沒有道德的約束,卻也沒有令社會失去秩序。雖說嚴苛的律法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人将命都豁出去時,律法也是狗屁。
西部人不信奉善,但他們相信不斷鍛煉自身成為強者,便能得到更多。
為了變得更強,為了一時的軟弱不會奪去他們的生命,礦區形成了許多派系。法師畢竟是少數,多數時候,人們便活在拳頭與刀劍下。
自小就生活在血肉紛飛中,西部的孩子也是耳濡目染。
歐西納什從小便學會了在身邊人放殺氣時,利索喝下碗裏的熱湯,然後叼着面包,抓起肉塊快速逃離戰場。
啃着幹面包,坐在鎮子外圍的牆上,歐西納什常常會看到載滿玉石的車隊。車隊拖着沉重的貨物,顫悠悠地沿着崎岖山路,一點點地走遠。那時他就在心裏暗暗決定,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到那群商人口中富饒的東部去看一看。看一看那有海,有豐富食物,有森林的地方。
但真到了東部,成了披甲帶劍的将軍,日子反而沒那麽好過。
雖然從石頭堆裏打滾長大的男人對生活沒太多要求,可任誰被上司記恨了也不好受。
自那日從邊境回來,他便發現他家大人喜歡對着他猛放殺氣。
但每次待他望去,卻只見對方癱着臉慢悠悠地扭頭。
那不是錯覺,歐西納什可以肯定。因為每次有人放沒有實質威脅的殺氣時,他就會……肚子餓。
誰叫當初在西部時,大家沒事都喜歡在吃飯時砸場子。當酒肉缺乏時,似乎一掀桌子打翻一桌花花綠綠也是一種豪氣。也不怪他每遇到這種殺氣,便會肚子餓。當然,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情況。
沒人敢對王的直系軍隊的将領放殺氣……除了王本人。
怎麽說呢,歐西納什感到肚子餓的同時,意外還有一些懷念。
不着痕跡地單手叉腰,揉揉有些難受的胃,歐西納什站在珀爾身後,看着今天心血來潮說要逛王軍訓練場地的王。
他家大人在靶場停下後,就沒再挪步。一群陪王練箭的士兵早已累得癱在地上。
歐西納什看着笑得嘴角咧得大大,紅眸圓睜的珀爾,不由地嘆了口氣。
無奈地注視着那人再次滿弓,四箭齊發。箭氣凜冽,一支一靶,個個被擊得粉碎。
心裏盤算着維修費,歐西納什瞧着那滿足的側臉,心想,大概是宮中沒有人陪,沉悶的生活确實讓人憋的難受吧。
這麽一想,見珀爾意氣風發的模樣,歐西納什有些不想開口勸阻。
忍下腹中的饑餓感,歐西納什對累倒在地的弟兄們在心中說聲抱歉。
此時,珀爾咚地一聲,把大弓放在了地上。
“這麽一下就累得站不起來,這樣也配稱作王軍?也配做歐貝利可的士兵嗎?”射爛了靶場所有靶子的珀爾氣定神閑,笑看地上衆人。
還趴在地上挺屍的士兵被忽如起來的冷氣激得一個激靈,掙紮着爬起來,紛紛跪好。
他們并不是跟随珀爾·莫提斯打下王城的士兵,并不了解珀爾的實力。眼前這個高挑纖細的少年乍一看起來,與傳聞中的魔王相差甚遠。紅紅的眼睛,白白的皮膚,一米八的個子不算高,看起來就跟個無害的小白兔。
俊秀的外表讓這群從西部來的鐵漢子心中存有疑慮。再加上近日來城裏紛紛謠言,珀爾·莫提斯看不起他們西部人,不停地往他們将軍身上施壓,借機找茬。大家知道後,心裏更是不滿。
這次突然的巡視,便有人裝不知來人是誰,邀珀爾來一發。
其實,當遞弓箭的人在看到少年嘴角嗜血的笑容是便已覺得不妥,但他的手想撤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珀爾興趣盎然地掂量弓箭,笑着邀人比賽。箭箭壓着之前射到靶上的箭釘在靶子上,少年一箭一箭破開擋在他面前的木箭,兇狠從容。
身強體壯,訓練有素的戰士們看後頭上冒汗,面臨心理和體力上的雙重壓力。
一個人被累倒,珀爾便喚另一人上。車輪戰的調教後,靶場只剩下他和歐西納什是站着的。
剛還對這位年輕的王心存不屑的戰士,在面對這百發百中的強勁實力後,順從恭敬的低頭。歐貝利可崇尚強者。這點不會改變。
“士兵這麽沒用,你說是誰的錯,歐西納什?”調戲完累得滿身塵土的士兵,珀爾對上此行的目标。
歐西納什苦笑,深吸一口氣,低頭,“是臣的錯。”
一個個大漢愧疚地低下頭,有年輕的士兵憤憤不甘想要上前,但被人死死拉住了。
珀爾嘴角滿意的笑在擴大,
“那你說,該怎麽罰你呢?”
“臣甘願領受任何懲罰。”
珀爾看看整齊跪在地上的戰士,環視一周之後,淡淡地說,“那麽,就罰又去庫房領十萬金,把這裏修一修。”見歐西納什驚訝地擡頭,遇上他的目光有匆匆低下,珀爾笑着說,“我的戰士這麽沒力氣,不會是天天挨餓吧,順便吩咐夥房以後每月的夥食加肉加菜。”
戰士們的反應最直接,紛紛歡呼起來。
歐西納什低着頭,耳朵都紅了。
珀爾笑看衆人,回頭卻見歐西納什一人在那糾結,莫名奇妙。話說,加個餐你臉紅個什麽勁。
忽略這一小插曲,珀爾滿意地瞧着面前順從了許多的士兵,扭頭轉身。他高舉弓箭,拉滿弓弦,指尖寒氣肆意一支冰箭抵着弓弦指向一處高樓。
從那裏,以清楚地看到整個靶場的情況。放箭,灌注了魔力的冰箭穿過層層壁壘,直擊目标高樓露臺上打算坐看好戲的一人。長箭直穿那人腦門。中箭的人顫顫巍巍地朝前走了幾步,一頭從高樓上栽下。
遠處随後傳來幾聲慘叫,刀劍聲響起。
剛還歡呼的戰士驚疑不定。
在歐西納什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珀爾放下被冰氣凍裂的木弓,輕描淡寫道“啊,不好意思,手滑了。”掂了掂手裏的木弓,珀爾嫌棄地塞到一旁随從的手裏,又說了一句讓在場戰士興奮的話,“以後訓練的武器,統統換成鐵的吧。”
鐵的!真家夥!只有上戰場才能摸到的結實鐵工着實讓這群好鬥的男人興奮起來。遠處有人朝着靶場跑來,是一直跟在珀爾身邊的管事。歐西納什見管事提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趕來,就已經猜到那裏面裝的是什麽了。
管事站定,揭開盒子,裏面裝着的是一個人的腦袋。從前到後貫穿的冰箭上滴滴答答地掉着血水。珀爾瞧了一眼,便移開視線,輕哼一聲,說
“腦袋空不要緊,但關鍵是不要進水,你看,這都不能用了,扔了吧。”
在場的戰士抖了抖,小白兔搖身一變大灰狼龇牙咧嘴的,好恐怖啊好恐怖。管事當然不可能把腦袋就這麽丢在這裏,于是抱着腦袋站到一邊。
這人自從昆塔死後,蠢蠢欲動很久了。正是他在城裏散布謠言。珀爾不想自己人還沒攻略完,結果窩卻給人端了。
想想歐西納什的幸福也不是簡單的自由、財富、和權利。連日來的壓迫,讓珀爾發現,忠犬同志實在是太能幹了,這麽一個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勤勤懇懇的好青年,就這麽弄到牢裏給關着太可惜了。昆塔那老頭子死後,一群舊貴族在那裏鬧騰不幹活,實在是看着心煩。
現在急需用人,浪費資源是可恥的。珀爾不想放過勤懇又忠心的勞動力。
而且,根據記憶曾經某個腐女妹子同他說過,虐一個人,輕則可以虐他的身體,重則可以虐他的心。如何虐?挑那人在乎的人虐。
所以珀爾今天要來,就是要同他的戰士好好交流,了解了解忠犬的情況的。
游戲攻略時只顯示攻略對象喜惡,性格,還有背景。其他的,珀爾對歐西納什并不了解。
思考了一下,珀爾覺得感情交流都是從一起混飯吃開始。
有交集才有話題,于是他問,
“你們餓了嗎?”
衆人瞟了眼管事手中死不瞑目還在滴血的腦袋,不約而同地大聲答到,“不餓!”
珀爾奇怪地看了看恭敬了許多的戰士,點點頭,了然,然後說,“沒關系,我餓了。”
”……”衆人無語內牛。他們真不餓。
珀爾對歐西納什示意,“準備準備開飯吧。”
“殿下……這裏粗茶淡飯恐怕不對您的胃口。”忠犬擔心的,永遠是從主人切身利益出發的問題。
“粗茶淡飯又怎樣,餓的最厲害的時候我連草葉都啃過,拜這些人所賜,我一出生就不是個矜貴的王。”珀爾沒撒謊,他說的是那個不存在的苦逼過去,鑒于這一段苦逼史是他加上去的,他記得非常清楚。
歐西納什卻像是被什麽怔住了,他低下頭,飛快地說了句,“屬下馬上叫人準備。”
軍營吃飯沒那麽多講究,飯是早就做好放在那的,等人齊了便可以吃。飯桌前,一個個彪形大漢規矩得像待字閨中的少女,碗起杯落,一點磕磕碰碰的響聲也沒有。珀爾那桌,珀爾不動,歐西納什也不敢動。夥房的桌子剛好,不多不少,歐西納什原想跪在一旁候着,但在身旁将士不忍心,開口要把他叫去另一桌。但在那之前,珀爾開口了,他指着對面的空位子,對歐西納什說,“坐下。”
歐西納什猶豫了一會,乖乖地走到珀爾對面,聽話坐下。
珀爾拿起碗,歐西納什還在低頭做恭敬狀。珀爾眯眼,“吃飯不用我吩咐吧。”
歐西納什立刻捧起盛湯的碗,然而勺子拿在手裏卻不動。
氣氛尴尬,珀爾眼睛好得很,百步穿楊沒問題,自然看見了周圍的窘态。歐西納什太老實,太拘謹,珀爾想找點話題都無法開口。兩人就像相親中的小青年,偷偷互瞅,卻不敢随便開口。珀爾端着碗,四下看着,剛好抓到一個用眼睛偷瞄他的愣頭青。
“你,過來。”沖那個壯的跟頭牛似的小夥勾勾手,珀爾示意他過來。這一勾手,對方驚得碗都段不住,一碗湯全撒在身上。
被燙得嗷嗷叫着猛地站起,胖呼呼的小夥手忙腳亂地伸手準備擦褲腿,随即想起大魔王的召喚,僵在那裏。大魔王召喚,有去無回。硬着脖子懷着不切實際地願望看去,珀爾大魔王笑眯眯地招手,說,“沒錯,就是你。”
小夥心中悲憤地罵了聲,丫的,百般不情願地挪到珀爾桌旁,晃悠悠地要跪下,卻被珀爾止住。
“名字。”能把問句說的像祈使句,是所有上位者的特色。
“巴特。”小夥子老實地回答。
“幫我做件事,好嗎。”仍舊是像祈使句的問句。珀爾上下打量下略顯不自在的戰士。
“殿下吩咐。”巴特也拿不準怎樣的回答才是合乎禮儀,本着少說少錯的原則,粗着嗓子簡單答到。
“幫我去市場買五十條去了內髒的鲑魚,然後把他們搬到這裏,一個人做得到嗎?”珀爾問,像個和藹可親的老板。
巴特不明白對方這麽做的意義,但是既然吩咐了,他做不到也得做到,況且,“五十條魚,小意思。”
他自信地昂起頭,拍拍胸脯,保證到。
“那好,這個給你,多餘的歸你。”
巴特手裏多了十個大金幣,他看着金幣瞪大了眼。歐貝利可的人民才不會講客氣,将金幣迅速揣進兜裏,巴特呵呵地笑了,說,“你等着,我這就去弄。”一高興,把殿下這個尊稱給忘了。
周圍一下子炸開來,吃飯的戰士們眼睛可都盯着珀爾那裏。珀爾笑眯眯地回頭,說,“聽說,西部的戰士是力量型的,不知道,速度怎麽樣,這樣吧,我押一個金幣,算上殺魚的時間,賭他一個小時回來。”
在歐貝利可,特別是生活本就枯燥且壓力大的軍隊中,賭博是一種普遍現象。背井離鄉的戰士們偶爾在一起,喝喝酒,賭賭博,你來我往的,那股子鄉愁也就被沖淡了。這下珀爾開了個頭,有人忍不住了。似乎是要為西部戰士争口氣,那人一開口就說,“三十個銀幣,賭……賭他四十分鐘能回來!”
“我押十個銀幣!賭三十九分鐘。”
“我賭十五個!”
“我賭三十分鐘!”
飯桌上一下子便熱鬧起來,拍着桌子嚷嚷的不在少數。歐西納什起身想要要喝止,卻被珀爾用手按住了肩膀。珀爾看着戰士們一個個拿起酒杯敲桌子的歡快樣,不禁笑着感嘆,“嘛,還真是令人懷念,不知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了。”珀爾想起和高中時混食堂時的熱鬧場景了。
歐西納什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在喉嚨裏輾轉半天,變成了另外一句,
“殿下,喜歡吃鲑魚?”歐西納什小心翼翼地問。心卻因這相同的小小愛好而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還算喜歡吧。”珀爾敷衍到。
鲑魚不是你喜歡的嗎?怎麽反過來問我,難道記錯了。珀爾心裏奇怪。
歐西納什斟酌再三,還是選擇了開口,“那殿下想吃些什麽?”
珀爾看着歐西納什緊張又有些尴尬的臉,似笑非笑,慢慢張口,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小聲說,“你……”
珀爾想問,你問這個幹什麽,但他話剛開口便被一人打斷。珀爾扭頭看着來人。
“殿下!要來杯黑啤嗎?”
膚色黝黑的戰士身材高大,他走到珀爾的桌旁,啪的一聲,放下肩上扛的大桶,咕嘟咕嘟往外倒酒。杯子塞到珀爾手裏,大漢介紹說,“嘿,西部礦區特産,一般人我們還不給嘗!”
爽快的人總讓人讨厭不起來,珀爾看看黑漆漆還在冒泡泡的啤酒,爽快地大口幹了,總不能讓人看扁。
“好!”一杯到底,珀爾反轉酒杯示意,衆人給面子的叫好。
大漢見珀爾這麽幹脆,開心地笑了,捅捅歐西納什的胳膊大聲說,“老大,老大的老大,也是真爺們。”
珀爾汗,春哥才是純爺們,真漢子。這個世界的漢子都去偷漢子去了,不當也罷。
不過,為什麽歐西納什的臉紅的跟喝醉了似的,紅得都快熟透了。
明明喝酒的人是他。天色漸暗,軍營外,潛伏的叛軍被珀爾的私人軍隊殺的片甲不留。巴特扔着金幣,踏過染血的大地,哼着小曲跑遠。
☆、SOS17
膝蓋中箭是各種衛兵都有的經歷
魚買回來了,耗時十九分零六秒。負責觀察挂鐘的戰士咧嘴笑了,盡管自己輸了錢但自家兄弟能回得這麽快。還是讓他挺驕傲的。巨大的魚山從巴特肩上被卸到空出來的的大桌子上,巴特擦一把汗,瞅着眼前用各色目光盯着他的戰友,不知所以。
珀爾聳肩,将面前的金幣推了出去。看到眼前情景,巴特明白過來,哈哈大笑朝贏了的戰友要酒喝,吆喝着請客。
戰士們晃着酒杯朝巴特招呼,巴特接住同伴遞過來大杯子,一灌到底。擦幹挂着啤酒胡的嘴,揀出一條最肥最大的魚咚的一聲甩到桌上,巴特對珀爾豪氣地說,“給你的。”
花他的錢買魚給他?同志你真是大方的可愛。珀爾無奈地笑了,利落地抓過魚,擡手去骨片魚裝碟。将盤子推到歐西納什面前,珀爾微笑,
“嘗嘗,好不好吃?”
面對笑容親切的珀爾,歐西納什一臉見鬼的表情。
珀爾的溫情表情有些挂不住。他都自費點數來套近乎了,這是什麽态度?
上一次攻略過程結束後,珀爾整理攻略經驗時悟出,數值一點不掉地攻略掉所有人根本不可能。人在江湖飄難能不挨刀,勝利關鍵是挨刀挨到砍死對方後你還堅挺地活着。
歐西納什是個難攻略的人。
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還有他的經歷。
說起歐西納什,他的人生簡直就像一部傳統的勵志小說。
從煤礦小弟做起,砍翻幫派老大,卻仍得到了原老大的賞識,在珀爾·莫提斯奮起變革時,激流勇進,聯絡西部各派系,宣布加入珀爾的軍隊。穩定西部後,又到王宮任職,宮中文官武将無一不對他交口稱贊。在珀爾沒有動他的時候,他的官升得飛快,如果這不是BL游戲,歐西納什這種拼搏型,好手腕又好氣度的男人,鐵定就是主角了。
珀爾實在不明白前任到底哪裏看不上歐西納什,甚至厭惡到要如此作踐一個有為的好青年,如果當初不是他把歐西納什關在宮中變做眼不能看手不能拿的廢人,興許前任的下場不會那麽慘。
珀爾腦子裏想着事,這片魚肉的手法還是飛快,足見平時沒少片人肉,指尖聚氣形成的薄刀片看上去就跟徒手般,嘩啦啦地幹脆利落。
巴特湊到珀爾跟前,仔細瞧着,掩不住好奇和興奮地問,“你挺厲害的,不像看上去那樣,這怎麽練的?”
大概今天珀爾的氣場實在降得厲害,先前的冰箭穿腦給衆人的印象突然多過驚吓,待事情過後,很多人便想開口詢問法術的事,卻拘于身份不敢開口。
法師是個吃香的職業,但一般修煉方法不外傳,對于這群挖礦的,多數人更是像防賊一樣防着。生怕他們手裏握着礦場,又懂得了晶石的使用方法,進而不可一世。戰士和法師不是一個級別,自然也不在一起訓練。今天見到的大魔王可是法師中的大魔導師。
如果能給他們講講就好了。大家心裏都有這麽個想法,只是不敢說。
不過幾杯酒下肚,大家膽子便肥起來了,又見對方沒有嫌棄他們的啤酒,還大方地和他們賭了一場。對于這個只聞其名的人,各人心裏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是挺厲害的一人,就是脾氣不是很好,喜歡射腦袋玩串燒,其餘的都挺好。
聽巴特問完問題,珀爾看看刷地一下全望過來的戰士,默然。
他能說這是系統自帶,具體運作學習他也不清楚嗎?
不過隐約記得劇本裏這麽關于法術的一段,雖然語焉不詳,但也能拿出來糊弄。
亮出指尖的冰片,讓它在衆人面前化作霧氣,“你說這個?”
“對對,這個你是在哪學的?”自來很熟的巴特忙不疊地點頭。
“神官祝福加持是可以學會法術的。”
雖然不是人人被黑神官祝福後都可以變成法師,但也有成功後一鳴驚人的。歐西納什就是這其中的典型。
“那種八輩子都趕不着的事就別糊弄我了,說點實在的吧,小子。”巴特不滿了。
珀爾腦門十字爆出。
敬稱省了就算了,還改成了小子。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珀爾一句話打掉了所有人的希望,“除了被法師看中的帶去修煉的少年,普通人很難成為法師。”
這裏面又多是以貴族的子弟為主,來自平民的法術師是少之又少。
“那你又是怎麽學會的?”巴特不死心,大腦袋都快湊到珀爾鼻子底下,“你當初不也是個流落在鄉下的貧民。”
歐西納什見巴特不小心捅到了珀爾的舊歷史,連忙喝止到,“巴特!”
珀爾對此倒無感,話說的雖然有些過了,但他不是那個對舊歷史無法釋懷的人。
不過原因要解釋起來嘛,那自然是因為前任開挂,而前任開挂是為了給人炮灰。
這些當然不能說,于是腳本功能此時顯現。珀爾側臉瞧着窗外的夜景。
華胥月色,萬裏晴空共一白,少年手持一杯酒,依窗而坐,輕聲笑着說
“我嘛,不過是拿我有的東西去換了些我需要的。”
“什麽東西?”聽珀爾這麽一說,大家的興致又來了,巴特代大家問。
珀爾咧嘴一笑,白花花的牙齒陰森森,他輕描淡寫,“命,我一半的命,都用來換這一身本事了。”
珀爾說完,喧鬧聲都沒了。
大家噤聲後,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
珀爾說的沒錯,據腳本所寫,前任這個瘋子不知跟那個神明勾搭成奸,用自己一半的壽命換來力量的增長,還不是簡單地以命換力。
被丢在了停滞的時空中一個人過了數十年,用從某個無良神明處得到的升級秘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