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的期待。他希望這個主人就是他眼前的這位。
但是從一開始他卻因為猶豫而背叛了他的想要認定的主人。于是他開始感到坐立不安。
猶豫就意味着還有退路,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搖擺往往回繞進死胡同仔也出不來。歐西納什現在想要跳出怪圈,跟随珀爾,卻不知這條路是否還為他敞開着大門。
珀爾不知道歐西納什是怎麽想的,他看着忠犬堅毅的面孔,突然覺得這人被所謂的原則坑得很悲哀。
因為全方位視角的關系,珀爾将歐西納什身邊人近日來的反應悉數看在眼裏。。
這些日子裏,只要歐西納什走在路上,便有探尋的目光落在忠犬身上。那目光中混雜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由各色人從四面八方投來。但只要歐西納什轉身,那些目光便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緊張逃開。
走在路上,這詭異的氣氛逼得人透不過氣。珀爾看着歐西納什漸漸減少了巡邏的次數。
話說就連珀爾這幕後觀測,也對此感到微厭惡與不适,不知歐西納什又對此作何感想。如果有人在被當作移動血庫或人形良藥後還能保持良好脾氣,那不是唐僧就是受,想想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難就知道,世間苦難專坑好脾氣。
眼看不管是熟悉的肉鋪老板,還是賣花的母女,甚至是裏琪,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目光,慢慢變得不再那麽純粹。潛藏在那些人眼中的情緒變幻莫定,讓人産生眩暈般的惡心感。
裏琪應該已經知道了迪昂就是珀爾·莫提斯。少女雖然如常同歐西納什打招呼,卻絕口不提與珀爾·莫提斯相關的事。那個總是跟在歐西納什身後的弟弟便像從未出現過一樣被大家刻意遺忘。就像沒有人提及到那天在海岸邊攔截海嘯的二十餘人一樣。這就是所謂的關鍵時刻賣隊友。
經典案例告訴我們
災難引發不安。
不安滋生恐懼。
恐懼演變成求生的欲望,進而變得不顧一切。
又只因為一切還不到迫不得已之時,所以便被人們用一層虛浮的假象覆蓋。虛浮的笑,僞善的問候,将所有求生的欲望以及歹念壓了下去。大家笑裏藏刀,布着一盤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棋,一起諱莫如深,一起高深莫測,一起演得很累很壓抑。
被僞善壓抑到了極點的惡在等待宣洩的時機。不止是擔驚受怕的民衆期待着等待着這個宣洩的時機。就連歐西納什,所有被監視、監禁起來的法師都在等待這個宣洩的時機。大家隐忍地等着機會,等着以迫不得已的名義,将心中的憤怒以殺戮的方式宣洩。
然而在珀爾看來,真的BOSS要敢于面對規則的挑戰,就是想走就走又如何,當你不在把秩序與法則放在眼裏之時,它又能耐你怎樣?
人類最擅長的蠢事,莫過于給自己畫個圈,然後規定自己不準出去,最後在裏面餓死老死等死。
畜生就不會那麽蠢,只要一逮着機會他就跑,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說有時人還不如畜生。至少畜生活得暢快,而歐西納什一個将軍着實活得憋屈。
歐西納什相信的秩序是大義,忠得也是大義,這大義披得就是還就是秩序與規則的皮,說白了也就是人定下的規矩,圍出的圈子。
可這人定下的規矩也是有前提條件的,跳出了雙方為共同利益者的基礎,任何的規矩秩序都是一張白紙。
然而忠犬這個詞似乎永遠等于死腦經,認定了便是一生。要他改就會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人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神。
殊不知定規矩的人,從來都是玩規矩的而不是守規矩的。
規矩是用來套牢弱者的,不是用來套牢自己。
想想古往今來,喊着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有幾個真的實施了?
砍頭砍到最高那位那是想叛亂,要誅九族的,誰敢?拿道義當人生信條,忠誠到鑽牛角裏去了,歐西納什不是悲哀是什麽。珀爾是覺得這樣的人生其實挺矛盾的。你忠,是對不起自己,你不忠,是對不起人民。
他們是歐貝利可,骨子裏是強盜,惡棍,渣滓,拜托有點流氓意識好不好。歐西納什如此之忠誠實在有違歐貝利可的傳統精神。珀爾實在不解這麽一個理想主義者怎麽會出現在一個現實主義國家。真真是他入地獄誰如地獄!
歐西納什所相信的道義是個将生命釘死的死循環,珀爾輕而易舉地便一一颠覆給他看。
試問,還有什麽比背叛更能踐踏一個人的心。
當別人把你的道義當作理所當然來逼迫,饒是忠犬也會奮起。所以當珀爾看着那充滿希望的眼底竄起的怒火,他笑了。
但還不夠,還會生氣,就意味着虐得不夠深不夠疼不夠刻骨銘心。
于是珀爾準備下猛料。
“為什麽現在要走?”珀爾扒拉着鳥毛,慢條斯理地問。
歐西納什有理由卻說不出口,他想讓珀爾看到信任,卻只給他帶來了一個反面例子。他開不了口。歐西納什只能說反複說,“殿下,請你相信我。”
這話聽起來珀爾都覺得諷刺,不知不覺,就忍不住笑了。歐西納什看着對方攏着袍子靠近,白皙纖弱的腳踝在他面前停下,眼前黑色的袍子輕輕一抖,将腳踝蓋住,一片漆黑。歐西納什深深低下頭,被珀爾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份剛剛平息的不安忽然又襲擊。
“我問的是,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來告訴我一起走?”
珀爾略帶笑意的話語對于歐西納什猶如晴天雷擊。
終究還是知道了,羞愧在心中席卷,歐西納什渾身顫抖,“殿下……”
“為什麽要等到這時才來要我同你一起離開。”看着忠犬露出痛苦的表情,珀爾呵呵笑着,蒼白的笑聲在寬敞的房間裏回蕩缭繞,如套在脖頸上的繩索,慢慢收緊,勒得歐西納什喘不過氣。殘忍的話一字一句如刀抹在歐西納什的心上,他卻無法反駁。
“我依照約定信任你,我一直在等着,等你來告訴我‘這裏已經不能呆下去’又或者‘殿下快點離開吧。’之類的”平白直述的語氣最令人心驚,那是一種暴風雨前的可怕的寧靜。
“即使知道了整件事,我也沒走,我在想,會不會我一轉身,你就會來告訴我。會不會剛好就這麽錯過了。為了不後悔,所以我留下來了。”珀爾睜着眼無壓力說瞎話。歐西納什卻真地慌張了,他擡頭,看着珀爾的眼睛拼命搖頭拼命否認。
“不是這樣的……”
“那為什麽一開始不來?”
一口咬死不松口是制勝關鍵,歐西納什百口莫辯。
在歐貝利可,本就不牢靠的關系很容易被動搖。偏偏歐西納什又是個渴望獲得一種堅不可摧的關系的人。他對每個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真心,就因為付出了才會放不下。即使早已發現的種種跡象苗頭,也選擇性地視而不見。
歐西納什并未在一開始就選擇放棄他的戰友,放棄他視同父親的老人。可以說,他一開始的選擇,是背叛了珀爾選擇大多數人。
所以他才會對珀爾感到愧疚,才會心有不安。人有親疏遠近,先親友,後機油,向來是苦逼劇的慣例。
也只有在被推到和珀爾一樣的位置上,歐西納什才能理解那種苦澀和不甘的心情,才能與珀爾有惺惺相惜之情。
在的歐西納什心中,他的痛苦已經很痛了。那麽身在高位,前不久還不顧一切英勇救國的珀爾應該比他更苦更痛。而珀爾所受的痛苦還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于是他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對珀爾感到痛惜。
“諾不輕許,故我不負人,諾不輕言,故人不負我”
“我說到的,都做到了,為什麽你們就不能讓我看到一點希望呢。”珀爾幹巴巴地嚼着背着早已準備好的臺詞。
這沒有感情的句子令歐西納什覺得心驚。驚詫間,珀爾妖孽一低頭,擡手輕聲嗤笑,“你說,人若負我,我該怎麽辦?”
歐西納什聽到魔力摩擦空氣發出的呲啦聲,卻無法反應,直到珀爾的銀劍上冷厲的光倒映在他眼中時,他才回過神來,堪堪避過珀爾迎面砍下的一劍,劍氣入地三分,在堅硬的白玉地上劈出一條裂縫。歐西納什看着珀爾慢慢從縫隙中抽出劍身,聽他喃喃說,“一個是這樣,兩個是這樣,一個兩個簡直就像一場蹩腳的鬧劇,如此無聊,叫我說什麽好。”
珀爾提劍,直起身斜睨着閃到一旁的怔愣着看向他的歐西納什,猛地砍去,動作相當的狠厲。
“殿下,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歐西納什沒有拔劍,也沒有使用任何武器,他只能不停地閃躲。愧疚讓他無法對珀爾拔劍相向。
“說什麽都來不及!”
虐之秘笈,死不原諒,愧疚吧,顫抖吧,凡人!
劈天蓋地的魔壓,這次珀爾是玩真的了。
大地在顫抖,天空在低鳴,暮色驟變,風雲突起。歐西納什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的強大力量。玉石雕砌的屋頂被掀翻。寝殿外面是早已布好的弓箭手。面前,萬箭齊發,身後,招招奪命,歐西納什再不拔刀就支撐不住了。
反手砍下鋪天蓋地而來的箭矢,歐西納什發現持弓箭的人中,赫然有曾經的部下戰友。準備打回去的箭猶豫了一下,朝地面甩去,歐西納什卻差點因為這一猶豫被射成了窟窿。
“怎麽,又猶豫了?”珀爾在歐西納什背後閃現,捅人毫不費力毫不留情,“當斷不斷,活該痛苦。”
歐西納什苦笑了一下,捂着受傷的腰擋住箭頭,勉力回頭,對珀爾說,“殿下不也是。”
珀爾當即準備惱羞成怒給人看,卻聽到歐西納什嘆了口氣,用認真的口吻笑着說,“但就是這樣的殿下,才讓人放不下。”
珀爾聽到這一句調戲,手一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一鞭子遠程攻擊打斷了歐西納什的手骨。
雖及時将劍換到另一只手中,卻吃不住靈活度下降,歐西納什膝蓋雙雙中箭。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歐西納什還強撐地站起來,一刀下去削去大半弓箭手。驟然狠辣起來的動作令許多曾經的部下始料未及。
鮮血四濺,血霧彌漫,染紅了所有人的眼。歐西納什看着曾經的部下露出憎恨的表情,忽然釋然地笑了。他回頭,用堪稱柔和的表情對珀爾說,“殿下也許很讨厭我,但是我非常喜歡殿下,不管是飛揚跋扈的,還是我行我素的殿下,我都十分喜歡。”
歐西納什的聲音顯得十分疲憊,氣息不勻,卻依舊不停地說着莫名的話語,“對于您來說,大概讨厭的東西就會一直讨厭,喜歡的東西就會一直喜歡,永遠不變。很遺憾我變成了您讨厭的東西,但我仍不希望看到殿下死在這裏,所以殿下,求你了,離開這裏吧。這裏,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這裏也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被國家舍棄,被國民舍棄,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卻要背負不屬于自己的責任。
歐西納什手下用力,刀劍灌注着力量,破開圍攻戰士的身體。反正要死,既然死在哪裏都一樣。也許為一個一心一意的人死去也不錯。哪怕是一心一意地恨自己也好。
現在,歐西納什稍微能理解郝瑞拉斯的行為。
雖然為人不怎麽樣,但那個寵物看人的眼光,意外的好吶。
歐西納什背過身去,完全将後背交給了珀爾。不管贏來的是信任,還是致命的一擊,他都認了。
只要是這個人就可以。忠犬認主後,可是很忠心的。
願為一人死的勇氣珀爾沒有,他也不能理解。
但不理解卻能被感動,人骨子裏都有為堅強的人流淚的習慣。珀爾忽然覺得這戲有些演不下去。神明大人卻還在耳邊呱噪地刷屏。
【虐心程度還為完成,虐身程度尚待加深。】
真的要砍下去嗎?雖然知道被背叛的時候确實想折磨他,但真看到忠犬一副咬牙護主的模樣珀爾握在手裏的劍真有些砍不下去了。
說到底歐西納什那句“殿下不也是這樣。”說得極對。
當斷不斷,活該痛苦。
珀爾随手砍掉飛到面前的箭矢。既然如此,就快刀斬亂麻,只要不傷及自身性命,也不妨礙在攻略進程偶爾放下水吧。
捏碎一個晶石,鞭子掃出去,化作片片紛飛絨羽的晶石帶着寒氣如密集的雨點打在圍攻的人身上,碰到的人的皮膚開始結冰。
一片哀嚎中,珀爾在歐西納什身後站定,單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子,珀爾冷笑着開口,“叫我走,該不會是想為這群蝼蟻惜命吧,可惜,我偏偏不喜歡讓背叛我的人輕松地活下去呢。”
歐西納什依靠在少年的胸口,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溫熱的氣息隔着薄薄的袍子傳來,一點也不像看起來那麽冷,那麽可怕得無法靠近。
“殿下……”
“你的事以後再算賬。”珀爾聽着耳邊的扣分提示,肉痛地咬牙說到。
“嗯。”忠犬頭倚在珀爾肩上,乖乖地笑着應到。
“那麽,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魔王殺紅了的眼在火光中綻放出噬人的光芒,舉劍低喝到。
☆、SOS23
“那麽,接下來輪到你們了。”魔王殺紅了的眼在火光中綻放出噬人的光芒,舉劍低喝到。
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襲來。珀爾跳上王宮最高的塔樓。弓箭手的箭矢無法射到如此高的高度。箭矢在珀爾腳下便掉頭墜落,
珀爾冷笑着在墜落的箭矢上加上火焰,反手一推,箭雨變火雨,反攻向地面,弓箭手們紛紛逃竄着躲避落下的箭矢。
夜風鼓起黑色的袍子,猶如蝙蝠黑色的翅膀,塔頂的少年像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站在絕佳的位置聆聽腳下的慘叫,欣賞由自己燒起的火焰。黑祭祀趕到時,到處是逃竄躲避火雨的戰士,燒得不見人形的士兵躺在地上翻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勞斯站在安全的後方,看着舊日的王宮在火焰中一點點燒成灰燼,逐漸坍塌。而那人的臉卻始終沒有半點遲疑,他也終于下定決心。轉身對身後的冒着冷汗盯着眼前火景發呆的貴族,勞斯說,“沒辦法,必須在他完全破壞掉王宮之前将他傳送到神殿。”
前來視察的貴族見到眼前這突發的狀況還在抖,仿佛又想起幾年前珀爾·莫提斯屠城的場景,他連勞斯的話也沒聽清,只是拼命點頭,“送走,送走!都聽你的。”
勞斯皺着眉頭看着眼前這不中用的貴族,沒有多言,又看了塔頂的人一眼,吩咐随從,“請祭祀大人盡快,我們先離開。”
随從聽後點頭,拔腿就朝王宮外圍跑去,這裏太危險了,還是呆在有能力的人旁邊性命有保障些。
幾乎是所有祭祀趕到的同時,珀爾也注意到了腳下的移動,比黑夜更深沉的黑色在腳下流竄,黑光像蛇一樣從土裏蔓延出來,在大地上扭動,将所有還留在地面上的戰士全部吸成人幹。
真是典型的歐貝利可作法。珀爾啧啧地看着腳下本來還有救的戰士被吸成人幹,同時也感到身體的能量正不斷地被抽走,寸步難行。歐西納什顯然也是有同樣的感覺,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珀爾扶着的那半邊身子不堪重負地抖動。
珀爾環視一周,發現所有的祭祀都已就位,憤憤地一鞭子抽打在地上企圖打斷蔓延的咒文,可惜無用。咒文斷了,很快就有新的補上。這樣一斷一續起不到多大作用。握着鞭子,珀爾舔舔被冷風吹得幹燥的嘴唇。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歐西納什被部下逼迫得走投無路時再救他,然後帶着他通過傳輸陣降落到埃俄洛斯。但他沒想到法陣還沒來得及完成,而祭祀們似乎打算強行傳輸。
這一把玩得有些懸乎,搞不好要把小命給搭上。可是也由不得他後悔了。
一個好好的英雄救美上攪成一通亂七八糟的血海深仇八點檔。珀爾不知道八點檔的劇情走向,但他知道再這麽下去,還未等法陣完成,歐西納什便會被抽成人幹。珀爾捏爛了數塊晶石,将身上的全部魔力攏在歐西納什身上也不能阻止他的生命力的流逝。
半摟着歐西納什的手掌上有溫熱的液體滴落,珀爾低頭,那慘白的臉上兩道血痕順着眼角滴滴答答地滴落。
“……殿下,你自己走吧。已經夠了,即使你現在走,我也能理解。”歐西納什咬牙,費力地說。
廢話,要能走他早走了。
“閉嘴。”小命堪憂,珀爾心情也不大好。
關鍵時刻,他不需要你的理解,他只想要你閉嘴,周圍嗡嗡的能量刺激得珀爾頭腦發漲發疼,血液翻騰的洶湧暴躁。
【喂,可以開啓BE結局中的最終形态嗎?】珀爾逼不得已,呼喚神明,要出殺手锏。
【理論上是可以,但你有信心能不在黑暗中迷路嗎?】神明大人說着神棍般的語言。
【橫豎也是死,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治。】說真的,珀爾壓根就聽不懂神棍的意思。他只知道不能被拖累在這裏。
【既然如此,你只要——】
歐西納什眼睛已經無法睜開,他能感到血液在眼眶中湧出,雙眼這樣幾乎算是廢了。但扶着他的手依舊沒有松開,流出眼眶的液體燒灼得眼眶發疼,無法睜眼無法開口,他只有緊緊回抱着那具溫暖的身體。盡管觸手所及,懷抱的那具身體已經變得不似人類,他也仍舊沒有放手。
不知是信任,還是放棄掙紮,歐西納什抱着散發着危險氣息的軀幹輕輕笑着。
在所有結局中,隐藏支線有一條滅世支線,在那條線裏,珀爾·莫提斯半身化為有數千條觸手的最終BOSS将所有的東西吸收,破壞殆盡。
殺傷力絕對堪稱末日終結者NO.1。但化身成這個樣子也是有代價,且不說變成怪物,昔日的美少年更是變得不能看,魅力值更是驟降,試問誰會那麽重口喜歡渾身觸手的男人?
開啓變态模式後,珀爾意識逐漸變得混沌,直到看到那條跌得慘不忍睹的魅力值,他才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低頭看看盤踞在支撐着的數千條觸手,珀爾自我催眠,這不是我這不是我。他才不是渾身粘噠噠的怪物!
将歐西納什卷進接近心髒的位置,珀爾感到強大的能量壁在歐西納什附近形成,阻隔了不斷抽取生命力的力量。珀爾松了一口氣,看來是賭對了。
最終形态下盤踞在火焰中的樣子大概十分吓人,吸收能量強化形成的數十餘丈高的軀幹在無意識地四處揮動,所到之處,掃倒一切建築,發出地震般的搖晃感。
半夜從夢中驚醒的人民跑出房屋,擡頭便看到這駭人的一幕。紛紛尖叫着,大聲嚷嚷着怪物四處逃竄。
有數千條手就是方便,男人最重要是能幹而不是外貌,一邊自我安慰着,珀爾一邊迅速地在祭祀目瞪口呆之際把陣法完成。将趁機偷襲的祭祀拍成肉泥,打地鼠的快感再次湧上來,珀爾口中發出他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愉悅笑聲。
“呵呵。”
夜裏,火焰的劈啪聲伴随着這一聲低沉嘶啞的笑随風飄散開來,衆人毛骨悚然。
囚禁的法師運抵,勞斯站在安全的外圍看着這巨大的怪物。他早知道珀爾已經不正常了,但他沒料到對方已經不正常到非人類的狀态。惡心的觸手四處舞動,甩落一地血水。将晶石做的箭矢交給法師,無視了身邊發抖的貴族,勞斯對他們信誓旦旦地承諾,
“只要成功将這只怪物傳送到他該去的地方,你們将會得到你們失去的一切,甚至榮耀更勝從前。”
大家面面相觑,猶豫着,那日聽到萊維鼓氣笑出聲的法師也在其中,他率先接過弓箭,對勞斯冷冷地問,“說話算話?”
勞斯點頭,笑道,“當然。”
對方也笑了,取出一只晶石做成的箭頭,放在手裏掂了掂,贊賞地看着質地上乘的武器,然後握着箭矢一頭,猛地捅入勞斯的身體裏。
削瘦了不少的男人嘲諷地笑看睜大眼倒在地上的勞斯,“真是遺憾呢,我覺得還是自己贏得的東西比較可靠。”
用晶石破開專門用來抑制魔力的手铐,男人對身後一同關押了數日的難兄難弟振臂高呼,“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殺了那個怪物,帝都便是我們的了。”
所有人在火光中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踏過勞斯的屍體,走到裝載箭矢的車子旁。
男人取出箭路過貴族身邊時,斜睨了摔倒在地的無用貴族一眼,然後笑得異常溫柔地說,“大人,對此有什麽意見嗎?”
貴族吓壞了,趕忙搖搖頭。勞斯的屍體還倒在一旁,他迅速地瞥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深怕再看一眼,自己便會變得同管事一樣。
“這樣就好。”
轉身面對接下來的難題,男人瞧着遠處塔頂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怪物,眼中掠過一絲憐憫。就在前幾日這人還同他一起救過這裏的所有人。如今這個下場,算不算有些可憐呢?這麽想着,手中的箭矢已經射了出去。不同于普通的箭矢,這由晶石做成的箭矢集聚着四周的能量,渾身席卷着黑色的火焰,破空射入怪物巨大的身體。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所有人都能聽到那聲慘烈的嚎叫。幾近動物般的嘶嚎,夾雜着憤怒和疼痛令人懼怕。
疼疼疼,這個字猛地占據了珀爾的腦海,他開始疼得跳腳。當一個人有一千條腿時,跳腳這一動作無疑是毀滅性的。在旁人看來,這幅景象無異于攻擊奏效了,但怪物也發狂了。
又一波攻擊來了。珀爾忍下疼痛,在被射成篩子前,畫好了複雜而又巨大的法陣。不要問他為什麽知道這個法陣,游戲玩來玩去所謂的法陣無非就那幾個,換湯不換藥。黑光褪去不少,白色與黑色混合的光芒驟然亮起,将黑夜映成白晝。坐等傳輸時,一只白色的物體飛到了他的胸口,居然是那只白雉。
珀爾将受了驚吓的白雉抱在懷裏,看看四周被自己拍的粉碎的王宮,不由地心酸。丫的,他在異世唯一的合法房産就這麽給毀了,他心疼啊。不過再心疼也不過幾秒,因為強光一閃一切都不見了。
【開啓自我保護模式,玩家開始進入休眠狀态】
在混沌狹窄的世界裏翻轉,珀爾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疼,意識在離開危險之地後便放松了,他逐漸進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耳邊問不停地詢問降落地點,他想要開口,卻想不起自己要去哪裏。
想去哪裏?
他想回家了。可以嗎?當然不可以。
困頓間,珀爾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說了一句話,然後又是一陣強光。身體好像壓碎了許多建築,不斷地磕磕碰碰往下墜落,直到摔落在堅硬地地板上。
“莫提斯!”郝瑞拉斯手中捏着另一只成對的白雉,失聲尖叫着沖過去想要去擁抱着思念已久的人,卻被無數的觸手阻隔了靠近的道路。他只能不停地呼喚着。“你還活着嗎?莫提斯!”
珀爾聽到這聲音,條件反射地頭疼。睜開眼看看四周。好像無意中降落在了希珀裏昂,郝瑞拉斯身後還有許多驚懼不定的神學徒,他們猶疑着,似乎拿不準是否該靠近。有人擔心郝瑞拉斯,想要把他拉離這駭人的怪物,卻被郝瑞拉斯推到一旁。
郝瑞拉斯的樣子看起來快要哭了。
珀爾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這幅樣子,大概十分吓人。觸手在慢慢消失。卻并不是正常狀态下的恢複原狀,而是因為他的力量不夠。觸手不會完全消失,饑餓會迫使他繼續追尋活物的生命力,直至饑餓的感覺被填飽。
意識逐漸不受控制。珀爾聽到有人說大喊“我去找神官大人來”回光返照般,他忽然就清醒了,用盡力氣将歐西納什從體內掏出,放到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那只白雉早已幾個撲棱飛到了郝瑞拉斯身邊,可惜對方看也不看它。
“……殿下”看不見四周,歐西納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珀爾吸氣吐氣,強打精神,忍下疼痛與疲憊感,問歐西納什,
“聽好了,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會聽,絕對不會違背。”
歐西納什失去了視線,只得慌亂地尋找珀爾的位置,聽到珀爾前所未有的認真口吻,他冷靜下來。
沒有詢問,沒有猶豫,歐西納什鄭重地點頭,說,“只要是殿下說的,我一定會遵從。”
“那麽,在這裏,等我回來。”
珀爾話音剛落,歐西納什便感到身下一直依靠着的柔軟肢體忽然消失了。同時,郝瑞拉斯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莫提斯!”
神官大人趕來便只看到一堆黑色的肉塊觸手跳入銀色的快要消失的光芒中,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
被留下來的人一身血污,膝蓋上是斷了的箭矢,雙目失明,受了極重的傷卻還在四處摸索,“殿下?殿下!”
郝瑞拉斯連跌帶爬地移動到剛才珀爾所在的位置,那裏除了斑斑血跡和曾經見過幾次的歐西納什,什麽也沒有。
歐西納什感到人的氣息,他抓着靠近的郝瑞拉斯緊張地問“殿下,殿下呢?”
郝瑞拉斯被剛才珀爾渾身是血的樣子吓得渾身發抖,現在回過神來,見到這連日來令他嫉妒無比的人,忽然怒從心起,反手甩掉歐西納什的手,狠狠地朝對方已經受傷的膝蓋上踢去,
“全部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他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部都是你的錯!”
格拉缇絲趕來,連忙拉開了毆打歐西納什的郝瑞拉斯。
距離一來開,再一環視四周,坍塌了的房屋內,看不到那人的身影,郝瑞拉斯終于忍不住哭了,嘶喊到,“全部都是你的錯!他不見了!”
另一邊,而為了不在意識不清時,無差別屠殺最終導致GAMEOVER。珀爾扭頭跳進了就要關閉的傳送陣,這種作弊行為當然得不得法陣的支持,所以他還沒到無人的神殿便被法陣給吐了出來。
果然變醜了,連順風車都難搭了。
珀爾擡頭,發現着陸點陰森恐怖,渺無人煙,點點頭便安心地昏了。至少在這樣的地方,他不會被當作怪物,被升級的勇士砍掉。他現在,要好好睡一覺。觸手自動吞噬着周圍的物事,補充着能量。
數日後,偶然出來打獵散心的狄俄倪索看着眼前這新奇的物種。
拍拍,沒反應,拿刀砍,刀斷了,灌注魔力砍,砍下一塊肉,黑的,不能吃。
于是,他由衷感嘆,“好大一只廢物……”
☆、SOS24
撿到一只廢物。
埃俄洛斯的王宮內最近很熱鬧,雖然平日裏也是鬧騰的不得安生,但最近混亂得有些變本加厲。
究其原因,是他們的王在打獵時撿回了一只不知名的怪物。
新來的怪物很特別,上身是人的模樣,下身是長長的觸手,渾身皮膚黑紫,兇惡異常,食量很大。這樣一只兇悍貪嗜的怪物,尋常人是不敢靠近。
怪物沒有名字,于是狄俄尼索殿下親自給他起了名字,親切地喚它作廢物。但怪物似乎并不喜歡這個名字,每當狄俄尼索笑着這麽喊的時候,那怪物便會露出不悅的表情,然後擡手劈下半邊牆。
大家知道狄俄尼索殿下是故意的,因為自從那怪物第一回開口鄙視地罵了一句傻X後,狄俄尼索就不停地找對方麻煩。
不過這麽熱熱鬧鬧的也挺好,前陣子因為狄俄尼索殿下拒絕前往所謂的神殿,狄俄尼索殿下的戀人同他鬧翻了。那位正義凜然的光明系公主斷言,如果他不去以後就不用找她了。撂下狠話後,這兩人便真的不再來往。
殿下很寂寞,下人很遭殃。好不容易來個殿下感興趣的寵物,大家也樂得輕松,重要的是這個寵物的武力值還不低,醜就醜點吧。反正又不是找女人,湊合就行。
狄俄尼索閑着的時候喜歡和怪物聊天,偶爾也會問怪物些問題,比如現在,
“喂,我養了你那麽多天,你還沒告訴我你從哪裏來,來幹什麽?”
怪物将送來的生肉往狄俄尼索腦袋上一掃,見狄俄尼索閃過,它陰陽怪氣地說,“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專程去往西天拜佛求親。”
怪物不記得自己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是來做什麽的了。狄俄尼索喜歡問,它卻懶得想,索性記起什麽便說什麽,
“求親……”滿肚子相思之愁的狄俄尼索面露了然,“從東邊來……是東大陸嗎?跋涉如此遠的距離只為了交配,你也很辛苦啊。”
一觸手掃去,打得塵土飛揚,怪物沒毛也炸,“你才交配,你全家都交配!”
狄俄尼索避開襲擊,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廢話,我家人不交配哪來的我,我不交配哪來的後代。”
怪物顯然是被這豪放的回答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