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一句,“看好他們。”我去去就來。

一個箭步奔出數十米,然而才走沒幾步,珀爾突然覺得臉側有道不自然的風。回頭一看,只見狄俄尼索懷抱兩個小崽子追了上來。珀爾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跟過來做什麽?”經驗告訴他此時原地呆着不動會比較安全。

“他們說不放心,要跟來看看。”狄俄尼索捧着懷裏兩只,睜眼說瞎話,完了還異常溫柔地低頭問了一句,“我說的對嗎?”

女孩遲疑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沒有開口,但壞人肯定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于是帶着他們追了上來。其實壞人也并不是非常壞。女孩的心中默默為狄俄尼索發上又一張好人卡。

男孩則在狄俄尼索緊逼的視線中,悲催地點頭,同時心中淚奔。他受夠了這種被人脅迫的日子,他要變強,他要雄起,他要有朝一日成為像眼前兩人一樣的強者。

珀爾盯着狄俄尼索的臉看了半秒,最終放棄了毫無意義地對話。兩人一前一後感到了出事地點。在一巨坑邊停下,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狄俄尼索沒有放下兩個挂在身上的累贅,而是盯着坑中的巨物,說了一句,“fUck you。”

這不是因為狄俄尼索突然被老友抛棄,悲憤之下涵養也丢了。

而是眼前這個巨物,确實是生存在歐貝利可海域中的,一種名叫法克鱿的水生生物。

此物八爪,上附吸盤,從來只進不出,如同菊花黑洞般的嘴裏更是有一圈圈的利齒,蠕動間可以碾碎所有到嘴的生物,兇猛無比。

而此時珀爾見到的這只,是變了異的。面對如此巨物,緩過神來的珀爾也只能發出這樣的感慨,“好大一只法克鱿!”

☆、SOS36

斬不完的觸手,切不斷的愛

蠶食了大片森林的巨坑中,觸手席卷。糾纏在軟肢體下的馬車依稀可見希珀裏昂的徽章。一個白色的模糊身影在肢體中纏鬥,珀爾猜測那是納奧西卡。這世界上的東西,還真是怎麽亂怎麽糾纏。

“爸爸!”狄俄尼索懷裏的小女孩指着一處喊了一聲,然後她擡頭祈求地看着狄俄尼索。

狄俄尼索望着她笑眯眯。

“為什麽我要救你爸爸?”狄俄尼索斯的臉湊到人家小姑娘的面前,氣息噴灑在對方粉撲撲的臉上,調戲到,“我不是壞人嗎?”

小姑娘被壞心眼的狄俄尼索問住,支吾兩聲,扭頭像哥哥求救。男孩一咬牙,低頭揪着狄俄尼索斯的衣襟小聲懇求,“求你了。”

“嗯?什麽?風太大,我聽不清楚呢。”狄俄尼索側耳說,“這樣不行。”

男孩不說話了,他大概也看出狄俄尼索是不會幫忙他們忙的。他轉而将目光投向了珀爾。在男孩看來,比起攬着他的這個随心所欲飄忽不定的中二,那個說話總是不近人情卻異常果斷的人更讓他覺得可靠。為什麽呢,他明明不喜歡光看能力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人,但他卻不排斥這個唯力量是尊的男人。

女孩見哥哥不在說話,急了,她自己小手托着狄俄尼索的臉,“如果你救了我父親,你就不是壞人,是好人了。”

“為什麽我救了你父親,我就是好人。”狄俄尼索微笑着不依不饒。“你騙我。”

“我沒騙你!你救了我父親,我就可以和他相聚,我們會幸福,你給了我們幸福,所以你就是好人。”

“那只是你認為的,其他人依舊說我是壞人,所以,你還是在騙我。”

珀爾扶額,你夠了,跟小孩子較勁,真不是一般的沒意思。他上前,準備将兩個小屁孩與狄俄尼索斯分開。

誰知女孩語出驚人。

“我沒騙你!”小孩子總是較真,女孩伸手拽着狄俄尼索的一撮銀發,撅着嘴近距離瞪着他,“你救了我,對于我你就是好人,如果你救了其他來尋找家人的人,那麽對于他們,你也是好人,但我知道你不可能救所有人,所以你不可能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好人!但你只要成為我心中的好人就夠了呀!”

童言無忌,童言最真。

狄俄尼索一臉被噎着的表情,特憋屈,偏偏還反駁不得。珀爾頓了一下,走近,兩手分別放在兩個小孩腦袋上,“噓,小聲點,你們不知道嗎?你們眼前這個大魔王其實一直想拯救所有世人,做一個光輝奪目的聖母。”

狄俄尼索瞪了珀爾一眼,眼神狠厲,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珀爾順着兩個小家夥的腦袋摸到他們的脖子,摩挲一下然後掐着說,“要我救他們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

無視珀爾那指甲鋒利的雙手,男孩靠前,連忙應聲,“什麽條件?”

珀爾微微笑着看向狄俄尼索,“無論我救不救得成,你們都要對他說,他是好人,你們感謝他,以神之名祝福他,像敬愛神父般敬愛他。”

男孩臉上浮現出和狄俄尼索斯一樣的憋屈表情。看樣子,十分不理解珀爾這麽做的意思。

其實珀爾只是不想再被好人卡坑爹,反正狄俄尼索想要,發給他吧。

而狄俄尼索看向珀爾的目光十分複雜,珀爾将神官帶到狄俄尼索身邊,拖着神官的手,将他交給狄俄尼索。

“現在,我的命在你手上了,可以稍微信任我了嗎?”說白了,狄俄尼索同學就是缺愛缺乏安全感,炸着渾身的刺威脅着所有靠近的人,卻有忍不住往溫暖的地方湊。珀爾他特別理解。就跟飛蛾撲似的嘛。

這回,狄俄尼索牽過神官的手有點抖,半晌,他第一次朝珀爾說了句人話,“小心。”

小女孩挂在狄俄尼索的脖子上天然呆地補充,“大哥哥的語氣好像我媽媽。”

珀爾裝聾了。神官面色複雜,似有話要說。珀爾打斷,冷眼斜睨,“只是不想被你的詛咒拖累。”納奧西卡死,他也得死。不,這裏的三人,不管誰死他都得跟着遭殃。

神官聞言笑了,他說“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珀爾是怎樣的人他自己知道,他唯獨不想知道,在神官眼中他是怎樣的人。因為在聖母眼中,誰都是可以拯救的迷途羔羊,偶爾的善舉也是良心未泯,他還是乘着對方沒把好人卡發出,飛身投入觸手的懷抱吧。

來吧,信仰之跳!

小跑着助跳,珀爾躍向空中。

納奧西卡正和斬不斷理還亂的觸手纏鬥,忽然覺得頭頂陰了一塊,心一驚還以為是偷襲的觸手,然而一擡頭卻看到一個令人驚訝的身影。珀爾落地,長鞭扭出詭異地弧度,鞭子上的利刃勾斷肥厚的觸手,周圍血淋淋地落了一地肉塊。

鞭子一甩,抖落血珠一串,珀爾頭也不回地對納奧西卡說,“這不是為了你,只是剛和別人做了一筆小小的交易。”

納奧西卡雖未明白怎麽回事,卻明白珀爾是來幫忙的。那毫無保留的後背,那纖細卻筆直的身形,聯想到最近洛瑪城裏盛傳的羅曼蒂克故事,什麽魔王愛上仁王相愛相殺之類的。納奧西卡控制不住面部肌肉抽了抽……莫名有些別扭。

“你不怕我照你背後來上一刀。”納奧西卡不信珀爾。

“不怕。”珀爾笑着回頭,“因為固執的正派人士,不屑于我們這些魔道邪門的手段。”

納奧西卡不得不說,魔性的人,都有着魔性的美,尤其笑起來格外明顯。他想不管怎樣,他應該禮貌地對珀爾說謝謝。但在這時,又有一人一躍而下。狄俄尼索落在納奧西卡和珀爾中間,在觸手鱿魚身上砸出一個凹陷,觸手怪胃液都噴了出來。一濺十米高。

“我不是讓你在上面等嗎?”珀爾表情都裂了,看着狄俄尼索只想抓狂。你個不走尋常路的二貨!

狄俄尼索雙手一手抱着一個小屁孩對珀爾微笑,“我擔心你啊,摯友。”

神官在上面抓着樹枝遙望坑底,

“你們還好嗎?”

納奧西卡看到上面的人驚嘆,“神官大人?”

真是亂成一鍋粥。珀爾捂臉。

配合納奧西卡救下他的部下,珀爾和狄俄尼索配合度相當高地一擊,斬掉了怪物的內核。活下來的人涕泗橫流,不是因為重獲新生,而是因為魔王在與納奧西卡讨價還價。讨價還價的內容是,你們這邊這麽多人分點給我怎樣?

比賽內容是拯救盡可能多的人。大家都還記得。

珀爾放下裝着男孩女孩父親的馬車。同納奧西卡談條件談得不亦樂乎的狄俄尼索放下手中的倆小屁孩,晃晃食指,嘴裏繼續道,“不行,至少二十人。”

被救下的人用憎恨和厭惡地表情盯着狄俄尼索。中二不為所動,堅持晃着兩根手指。

納奧西卡回頭看看剩下的部下。稀拉狼狽的隊伍,連能否保全他們自己回到洛瑪城也不能保證。答應實在似乎無奈之舉。狄俄尼索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笑着沖珀爾揮揮手,示意他十個,珀爾十個。跟小孩子分糖果似的。

才脫離虎口的人群嘩然了,憎恨和厭惡變成了惡毒的言語,卻沒有人敢指責黑發紅眼的珀爾和身着埃俄洛斯胄甲的狄俄尼索。

“為什麽要把我們交給那些人。”

各種難聽的責難落在了希珀裏昂隊伍的頭上,一路被保護着活下來的人眼裏滿是怨毒。希珀裏昂的戰士臉色均不太好,身上還挂着彩還要忍受背棄人民的罵名,不少人握緊了手中的劍。狄俄尼索興味盎然地看戲,咂舌贊嘆,“這還真是……活該。”

因為善良而被認為善舉是理所當然,因為惡行而被人懼怕着,哪怕是讓他們茍活,他們也不敢吭氣只能感恩戴德,還真是諷刺。

人總是在不經意中暴露自己的惡性。就連秉持善意的希珀裏昂人民也不外如此,甚至更甚。

王因為人民而高高在上,因此王也應該為人民去死。

納奧西卡站到如今的位置,自有他的本事與涵養。

換做狄俄尼索或珀爾早就秒了幹淨的雜碎,他卻還能心平靜氣地解釋,

“各位,除了你們,這些保護你們的戰士也是普通人,他們也有父有母,他們不是法師,沒有天賦異禀的才能,他們只是比你們稍微強壯些,”納奧西卡的話語擲地有聲,字字铿锵入耳,句句發自肺腑,“如此弱小的他們卻肩負着你們的性命,肩挑着你們不願挑起的重擔,在我看來,他們不應該受到同伴乃至同胞的責難,在我看來,他們做得很好!因為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退縮。”

納奧西卡環視四周,沒有人敢回應他的目光,“如果有人認為能比他們做得更好,請站出來,如果有人不滿這樣的安排也請站出來,我們會給足夠的食物和水,讓你安全地離開。”

這麽一下,四周安靜,雖然不說大家都心服口服,但沒人是傻子,有人抛頭顱撒熱血,總比自己一個人去玩命強。

納奧西卡見沒有人再反對,擺手示意狄俄尼索斯可以挑選他想要的人。圍成一團的人群拼命朝裏縮,仿佛狄俄尼索是頭正舔舐着嘴唇的豺狼。

男孩和女孩看着這一幕,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女孩想說你們不要害怕其實眼前這人并不像看上去那麽可怕。男孩則盯着剛才對他父親惡言相向的人不說話。

男孩的父親見兩個孩子沒事,也沒顧上那麽多,他欣慰地長籲一口氣,牽着他們想要回到納奧西卡的隊伍中。

但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女孩沒有跟上。

牽着男孩,父親回頭,面露疲倦地小聲斥責到,“還不快點跟上!”

說完,眼睛還迅速地瞟了狄俄尼索一眼,生怕這人發現後要奪走他的兒女。

女孩站在原地沒動,搖搖頭。

男孩的父親緊張地盯着狄俄尼索,快步走去伸手去牽女孩,“快過來!”

女孩忽然一個閃避,像條泥鳅般躲過她父親的手。小跑到狄俄尼索身,女孩揪着他的褲腿,固執地朝他父親搖頭,

“我不去,他是好人。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你在瞎說什麽?!他——”男人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看了狄俄尼索一眼,只強調,“快過來,不要我說第三遍!”

狄俄尼索笑呵呵地看着,不說話也不踢開纏着他的小鬼。男孩站在父親身後,左右看了一眼,掙紮了一下,忽然脫開他父親的手,也跑到珀爾旁牽起珀爾的手,堅定地說“我跟着他們就好!不會有事的。”

珀爾沒有回握男孩的手,也沒有揮開。

他說,“我可不會為了一個小鬼耽誤腳程,也不會因為你哭哭啼啼就可憐你。”

“誰要你可憐,我自己有腿可以走!”男孩炸毛。“雖、雖然我還不能完全脫離你的庇護,但能自己做到的事我都會自己做到,不需要你擔心。”

珀爾嘆氣,反正你是賴上我了,是吧。

揉揉男孩的發頂,“男子漢要說到做到。”

“廢話!”

兩個金發的孩子忽然都不願回到希珀裏昂的陣營,這讓那位父親好是尴尬,他生怕別人以為他們一家都叛變了,猶豫了半天還是只身一人站到了希珀裏昂的陣營中。納奧西卡看了狄俄尼索一眼,對他說,“你可以離開,我能理解。”

男人唯唯諾諾地低頭,說,“不,殿下,我和你一起保護需要保護的人民。”

納奧西卡沒說什麽,點點頭。大家分配好隊伍,啓程出發。男孩和女孩分別跟着珀爾和狄俄尼索。

後面的日子,衆人打怪撿人,希珀裏昂的隊伍一直未同珀爾他們分開。也許是考慮分開不利于在這詭異的森林中行走。不過話說回來,正派就是正派,反派這邊的士兵一開始就死的只剩BOSS,他們那邊小兵小卒還是很有節奏地消耗着,珀爾每每親自動手砍怪時,就是一陣泛酸。

其實秉持着反派一定不會在大結局前死掉的原則,珀爾曾經問及狄俄尼索不分開走的原因。

狄俄尼索也不是什麽相信團結就是力量的人,這次與希珀裏昂的合作,帶着令人微妙的感覺。珀爾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

結果那厮看着一家人人其樂融融的兄妹倆,給他理性分析了這樣做的好處一二三。

珀爾聽後冷哼,一點也沒相信,他對狄俄尼索說,“別後悔就行了。”

狄俄尼索偶爾也想抓着機會同珀爾說點別的,但珀爾總在他要開口時躲開了。拍拍手中的長劍,狄俄尼索想,反正還有機會。

珀爾一行人到達洛瑪城的那天,舉城歡慶,在他們手下活下來的民衆被帶到了教皇廳。見到簾子後教皇的身影,難民們無不一副重見天日如獲新生的激動面孔。珀爾嗤笑一聲,心想,如果這群人知道簾子後那人有着和他一樣的皮相不知會做何感想。

公主殿下早已回城,據說受了重傷,已經退出了比賽。剩下的人,領着一群人擠在教皇廳中,等待神棍的下一步指示。珀爾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和狄俄尼索的隊伍規模是最小的,果然他們兩人都是爛人品。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也沒說輸了就要趕人走,公主殿下還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神棍在幕簾後慢悠悠地開口,珀爾也跟着悠哉悠哉,狄俄尼索站在埃俄洛斯的位置上不方便過來,沖他擠眉弄眼,好不寂寞。

“這次大家都辛苦了。”教皇大人慰問衆人。

珀爾在想能不能先溜,他想回行宮确定忠犬和M子的安全了。

然而教皇大人的下一句話就叫人震驚了。

震驚過後,衆人沸騰了,一個個跟扔進鍋裏的青蛙上竄下跳。

因為教皇說,“這次的勝者,是珀爾·莫提斯和埃俄洛斯的狄俄尼索,以及羅尼奧路的阿爾及彼,還有希珀裏昂的納奧西卡。”

“這是為什麽?”歐貝利可的隊伍中有人不滿。

珀爾也忍不住跟着點頭,對啊,為什麽啊?他和狄俄尼索斯各救了十三、十四個人,中途還死了一兩個。比起其他人來,他們那隊伍看着就寒碜。

面對置疑,教皇的聲音依舊從容威嚴,他反問衆人,

“如果要究其原因,那麽,汝等先告訴我,何為拯救?”

教皇開口,衆人沉默了,有聰明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但随後,懷疑的目光卻落在了珀爾和狄俄尼索的身上。意思是,這樣的人也拯救別人。

“所謂拯救,是否拯救了身體,心也會跟着得到救贖,還是說,在肉體被拯救後人會因為貪戀生的美好而變得更加貪婪。”教皇大人繼續忽悠。

“就憑這種虛無的東西,你就說我們輸,我們不服。”歐貝利可的法師站出來,法杖直指幕簾後的教皇。

簾子後傳來輕輕的笑聲,聲音沒有光輝溫柔的神性,倒更像那個無節操的混蛋神明。珀爾望向法師的目光忽然非常憐憫,如果真是那樣,那簾子後面坐着的就是個比狄俄尼索還坑爹的瘋子。

“我只問以下幾句,你,是否出自真心想要拯救這些人,你所拯救的這些人,是否又是真的感激你的拯救?”教皇問到,

“只要你曾經有一秒嫌棄過被你救起的累贅,只要你救起的人對你曾經升起過一絲怨恨。那麽你的拯救就是無意義的。”

“那麽這些人呢!?”法師聽了教皇的解釋後面容扭曲,揮手指向珀爾和狄俄尼索,“他們絕不可能想要拯救任何人,也不會有任何人因為他們的拯救而去感激他們。”

啊呀,被打臉了。不過只要不是發好人卡,他都不介意。珀爾雙手環胸,不為所動。

教皇輕描淡寫,說,“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一個嫩嫩脆脆的聲音在希珀裏昂的隊伍裏響起,“狄俄尼索殿下和珀爾殿下都是好人,我很喜歡他們!”

蘿莉蹦出老爹的懷裏,進了洛瑪城後,她的父親就心急地把一雙兒女接回了身邊。

現在蘿莉當着他爹,還有所有人的面表白了。

而牽着她的手,哥哥猶豫了半天後,忽然也鼓氣勇氣,面對歐貝利可的法師說道,,“我也是!”

事情的發展令衆人吃驚,大家覺得,天,大概要下紅雨了吧。然而更令人吃驚的是,狄俄尼索忽然笑得開心,當着衆人的面,他說,“嗯,好孩子我也最喜歡了。”

法師的表情的瞬間猙獰,“這不可能!”

話音落下,冰晶成刺,分別射向兩個孩子和狄俄尼索!

狄俄尼索倒是輕易地接住了。

至于男孩和女孩,珀爾的鞭子橫空而過,打落飛近男孩面門的冰刺。

鞭子甩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珀爾拉直鞭身,昂起下巴,看着面露猙獰的法師,“真是太難看了。”

禦座上的人啪啪地拍掌,算是為珀爾這一出叫好。

教皇一揮手,歐貝利可的人便從教皇廳裏消失了。無聲無息。

“那麽,接下來我來解釋下一場比賽的內容,下一次,勝者将帶領他們拯救的人分別對抗,考慮到隊伍的人數,我将把埃俄洛斯與羅馬尼路歸為一隊,那麽剩下的就是希珀裏昂和莫提斯,沒問題嗎?”

場下再次嘩然,珀爾難掩驚訝地擡頭。當然有問題,為什麽——

☆、SOS37

人生就是該信的時候你不信,不該信的時候你偏信。

“我能請問為什麽是這樣的組合。”阿爾及彼向前一步,顯然不止是珀爾一人詫異,但阿爾及彼的問題還是問得很審慎,因為他很快恭敬地補充到,“按照相性來看,我與納奧西卡似乎更加合适。”

珀爾轉瞬的詫異後很快地平靜了,他,嗅到了空氣中惡趣味的味道。

至于相性?珀爾翻了個白眼,他和教皇還夫妻相咧,要不他倆組一隊?

教皇忽地愉悅地笑出聲,在衆人困惑的細語中,給了個神棍的解釋,

“黑與白從不獨立存在,趁着這個機會,也許能讓你們從對方身上發現一些你們從未看到的東西。”

也許趁着這個空隙大家可以回家吃飯,快點散會各回各家吧。珀爾對于過劇情最沒耐心。游戲中些身份尊貴有點年紀的NPC,不是考驗人文言文的功底,就是來一番心的歷練,千篇一律地讓人ctrl+N後閉着眼睛點選項仍舊知道劇情走向。

教皇給了個模糊的回答。衆人雖不滿也只能散了。珀爾轉身準備撤了,忽然有人揪住了他的衣角,珀爾低頭,哦,原來是他這次的隊友之一,一個希珀裏昂的小蘿蔔頭。男孩拽着珀爾的手在瑟瑟發抖。珀爾低頭咧嘴一笑,十足的不花好意,“怎麽了,害怕了?”

男孩捏着珀爾的衣角炸毛,瞪着藍藍的大眼睛,“才不是!”

“可能會死哦。”珀爾大魔王熟門熟路地恐吓小朋友,“即使你僥幸活了下來,你妹妹也未必能活下來。如果有人用你的妹妹要挾你,你是殺了她?還是拯救她?如果你希珀裏昂的隊友要殺了她,你是要殺隊友保護你的妹妹?還是殺了你妹妹成就你們王的榮耀?”

男孩埋頭沉默,咬唇不說話。珀爾大魔王毫無同情心地繼續猜測各種血腥的可能性。直到男孩被他唬得臉色煞白,珀爾才心滿意足地打住,然後攤手,

“看,這就是堅持正義的代價,光說着漂亮話做着漂亮事的你,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做一件自認為正确的事也會這麽難吧。然而這就是真實,不是你做對了事就會得到應有的獎賞和贊美。真正的正義,是需要代價的。那麽你現在,後悔了嗎?”

“……我不知道。”男孩似乎有些洩氣,捏着珀爾衣角的手松開,垂在身體兩側。

神官就站在一旁,珀爾也不介意他将一切聽了去,反正也不是什麽機密。倒是一個意料之外的聽衆開口了,“我不會讓他面臨那樣的選擇的。”納奧西卡從一群穿着銀白色袍子的人中摩西分海般,朝珀爾走來。

珀爾眯眼,去他的金光閃閃萬丈光芒,跟聖母瑪利亞再臨似的。

“孩子不必面對這麽殘忍的事。”納奧西卡悲憫天人的模樣和神官如出一轍。

珀爾歡樂地問,“那您是打算代替他殺了他的妹妹嗎?”

男孩驀地緊張起來,盯着納奧西卡的臉,怯生生地看着那正氣凜然的面孔。

納奧西卡低頭,對上男孩的視線,他一字一句地許諾,“我也不會殺那個女孩的。”

“那就是吩咐其他人殺了她。”

“……我不會。”

“哦。”珀爾忽然露出一個醒悟的表情,“我差點忘了我們是一個隊伍,難道你希望由我下毒手?啧啧,真是個劃算的承諾,偏偏我真有可能會那麽做。”

男孩仰頭看着兩尊大神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來一回,緊張得汗都沿着鬓角流下來了。

“你并不是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納奧西卡最後總結陳詞。珀爾眯了眯,總覺得這句話意外的耳熟,在哪裏聽過呢?珀爾回頭碰上神官的視線,對了,這人也說過一樣的話。

“不管我是怎樣一個人,你都不會視我為隊友。你們明知歐貝利可并非如你們所說的那般不堪,但你們仍要将我們視做敵人。”珀爾将話說得如此直白明了,他怕被白BOSS招安,“所以算了吧,我們都知道我們是怎樣的人,而且我們都知道,我們的道路不會有重合的一天,不管你有沒有抱有那樣的希望。”

珀爾勾勾手指,示意男孩和神官跟上。男孩似乎被珀爾剛才的一番話吓怕了,頻頻望向納奧西卡隊伍中的父親。珀爾威脅地眯起眼睛。神官才低頭,牽起男孩的手,跟到了珀爾背後的隊伍。男孩還在回頭。

珀爾見狀,沖納奧西卡一笑,“這不,最後我們還是要拿對方一點東西來當作籌碼才能安心。如果真不想我對那個女孩動手,你只要用那個詛咒威脅我就是了。不過我相信為了大義,她即使死了也會安息的吧。”

“我知道——”納奧西卡忽然說,牛頭不對馬嘴,“那次亂鬥中,你并沒有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珀爾聽到後頭也懶得回,有時候人不殺你,不代表他就是和你一隊的。被正義的BOSS感化的下場通常就是殉節,他還是混賬着過完剩下的日子吧。揮揮手,珀爾準備回去看看忠犬的情況。

一離開教皇廳,珀爾就加快腳步趕回行宮,他這陣子最擔心的就是單獨留下的忠犬和M子。珀爾百步行,念百步,心想着不要出事不要出事,結果回到行宮裏,還真的出事了。偌大的宮殿裏,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珀爾連扶額的力氣也沒了,他對除了神官以外的人說了一句,“呆在這,不要亂走也不要想着逃跑,外面想殺你們的人千千萬萬,而且,絕不比我仁慈。”

十幾號人噤若寒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情不願地點頭。珀爾沒心思管他們會不會偷溜走。他沖神官一扭頭,盔甲都沒來得及卸就轉身邁出行宮大門,

“陪我到狄俄尼索那裏去一趟。”

兩人一前一後,在回廊間快速穿行。铠甲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在回廊上回蕩,有人遠遠見着珀爾就避開了。神官看着珀爾的背,跟在他身後開口了,

“你認為是狄俄尼索·西亞做的?”

廢話,那個中二是頭號嫌疑人。何況除了他,珀爾想不出別人有什麽理由請走歐西納什和郝瑞拉斯。如果說是他重視這兩人,有人想要用他們威脅他,別說白BOSS們不信,連珀爾自己也不信。

只有狄俄尼索這中二貨喜歡不按常理出牌盡玩些掂量人心測試你有多大的善心這樣的把戲。

況且,就算不是狄俄尼索做的,珀爾也不擔心冤枉了他,反正大家名聲都夠臭了,再來一兩件事也不見得有多黑。

當然這些都沒有必要同神官解釋。珀爾不說話,神官又說,“……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珀爾扯着嘴角回頭給神官一個冷笑,“我和昆塔還是同族,他扔我的時候不照樣幹脆,我殺他的時候也沒見手下留情,你究竟在想說些什麽?不要将那些感化的可能性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是那些傻乎乎的心懷希望的人。”

“也許你不是,但有人是。”神官意有所指。

珀爾裝聽不懂聽不見。

來到狄俄尼索的行宮,揪着門口的一準備擋路的雜兵扔了進去,“跟你家殿下禀報,我有事找他,如果你——”珀爾看看地上吐着血泡的人,“如果你還有氣的話。”

周圍的人退避三舍,已經有人小跑地去請狄俄尼索了。珀爾之前算是這裏的熟客了,但現在換了個陣營,大家看過來的眼神于是也換了個味道。珀爾挑了個地方自己坐下,神官站在一旁,少有的沉默。狄俄尼索沒讓珀爾等太久,他帶着小女孩來到大廳。一進大廳,狄俄尼索見珀爾神色不對,覺得奇怪。

狄俄尼索看看神官,表情有些困惑,“為什麽是他,不是加拉尼亞?”

珀爾莫名其妙,“誰是加拉尼亞?”

“我哥哥!”小女孩聲音響亮地答到,她還在四處張望,顯然沒見到哥哥她很失望。“大哥哥以為你是來——唔唔。”珀爾挑眉看着狄俄尼索捂着小女孩的嘴巴,不知道這又是在唱哪出。不過唱哪出他也不管了。珀爾揪着狄俄尼索剛換上的衣服,放殺氣問,“我行宮裏的人呢?”

小女孩吓得翻到狄俄尼索身後躲起。狄俄尼索的脖子被收緊的衣領勒着,琥珀色的眼睛來回在珀爾的臉上近距離掃視,他平靜地反問,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珀爾擰着狄俄尼索的衣領,眯眼同他對視了一會。兩人對峙半天,最後珀爾還是松手,坐回椅子上扶額。現在才是頭疼的時候,人到底到哪去了?中二雖然不正常,但說的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狄俄尼索默不作聲地拉着小女孩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神色淡然得連表情都欠奉。

不過,這些珀爾都沒有注意。

半晌,兩相無語,珀爾起身打算回行宮。臨走前,他看着還在眼巴巴地瞅着他的女孩問狄俄尼索,“你打算拿她怎麽辦?”

狄俄尼索笑眯眯地問,“我還打算問,你打算拿我怎麽辦?朋友?”

“涼拌!”說完珀爾擺擺手,翻了個白眼,“反正你和我都對這個比賽沒意思,那就一起打打醬油吧。對了,你打算拿她怎麽辦?真的讓她上場?”

“她有名字,她叫卡拉,而且,她非常希望你能用名字來稱呼她。”狄俄尼索認真地糾正到。

中二忽然較真,珀爾雖然覺得莫名和吃驚卻也來不及細想,只敷衍地答到,“那你打算拿卡拉怎麽辦,真的讓她上場嗎?”

狄俄尼索端起仆人送來的茶,抿了口,慢聲細語地說,“還能怎麽辦?教皇陛下定下的規則,如果你換了人,他就換個方法折騰你,還不如不換。”

有道理,看來中二深谙變态的精髓。珀爾點頭認同,對神官說,“那我們走吧。”

狄俄尼索沒有留,也沒有送。珀爾直到走得離狄俄尼索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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