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很遠的地方,心裏也覺得不對味。他忽然想起小女孩那沒說完的話。他問神官,“你覺得剛才那小女孩是想說什麽?”

神官大人抿起嘴,眯起眼睛,“那個女孩她有名字,她叫卡拉。”

珀爾心裏還惦記着忠犬如今在何方,本就是随口一問,偏生這幾人今天都跟名字較上勁了。珀爾耐着性子,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你覺得卡拉剛才是想說什麽?”

神官大人顯然不滿珀爾随意的态度,但他還是回答了,“大概她以為你是帶他哥哥同她來見面,順便和狄俄尼索商量一下,下次該怎麽辦?”

珀爾奇怪,“能怎麽辦?你總不會以為狄俄尼索真會好心地将卡拉送給我,然後再由我送他們回到他們父親身邊吧。”

這是有多看得起他倆的人品啊。珀爾認為神官大人在癡人說夢話。神官大人忽然停下腳步,珀爾不解地回頭看他。

神官的表情那麽嚴肅,眉頭緊皺地一揮寬大的袖袍,正氣凜然地呵斥“珀爾·莫提斯,我發現你不僅沒有心,而且非常殘忍。”

珀爾沒好氣地笑了笑,“謝謝誇獎。”

得您一言,勝過他人千萬句。得,這鬼畜值嗖嗖地又往上升,飙得有那麽些不正常。他做了什麽嗎?

神官大人忽然意識到什麽,“說起來,到現在為止,你也從未問過我名字,更別提叫過我名字。”

“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一文不名,甚至微不足道?”

忽然聽到如此嚴厲的苛責,珀爾突然也有點怒氣飙升。

他這裏不是還有人要找?今天所有人都發什麽瘋,全跟一個名字過不去。

“盧米埃爾·凡·薩拉霍恩,我想你現在活着的唯一理由,是因為你用一種卑鄙的詛咒将我和你還有納奧西卡捆綁在了一起。還有,如果你想批判我的話,我想你在希珀裏昂布道時做得就足夠多了。”

神官盯着珀爾的紅瞳,毫無畏懼地回視,

“我曾經覺得,說不定那時我可能做錯了,也可能說錯了,我看到你救起那對孩子還有他們的親人時,我甚至覺得你也許只是個性格不好的人”神官大人咄咄逼人地靠近,“但現在我發現,納奧西卡殿下說的對,你們,不是用溫情就能喂飽的野獸。”

神官丢下這句,袍子一甩,扔下珀爾打算獨自離去。

珀爾望着聖母那傲嬌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完大道理後,留下個背影供人瞻仰可是反派的專利。

一鞭子抽出,将人卷着腰,拉了回來。

珀爾按住不住掙紮的神官,忽然覺得人有時候很有趣,他們用各種條件各種舉證,就是為了證明一條已經被認可的定理。珀爾捏着神官的衣領,将人拎在半空,擡頭眯眼。

“擅自地對人抱有希望,又擅自地失去希望,然後又自說自話地責備沒能讓你如願的人。到現在,難道你還指望我為這個道歉?我看你不是聖母,而是腦子有問題。”

面對還憤憤然的神官,珀爾大魔王一句震得對方耳膜發顫,“老子不是神,圓不了你那麽多的願。如果真想改變這個世界,改變一個人,那麽,先把實力做到和那個人旗鼓相當吧,沒那麽多的本事,就別提那麽多要求,你個隐性二貨。”

神官被珀爾吼得一楞楞的,然後扔在地上。

珀爾威脅到,“我現在要去找歐西納什和郝瑞拉斯,你要麽閉嘴跟上,要麽我幫你閉嘴跟上,你聽明白了嗎?”

神官木然地點點頭。珀爾滿意了,說到,“好,現在我放你下來,能自己跟上吧。”

得到神官肯定的回答,珀爾馬不停蹄地又去找歐貝利可隊伍的麻煩。他将所有行宮逛遍了,将所有該詢問的詢問了,該毆打的也毆打了。但就是沒見到歐西納什的一根頭發絲。夕陽西下,大魔王坐在行宮門口,捂臉,嗷嗷,忠犬君和M子,你們去哪裏了?

☆、SOS38

教皇殿,掌燈的仆從剛給壁上弧形壁燈添上羊脂,殿內一片溫暖明黃。重重疊疊的紗帳将火光染開變成柔和的彩色,教皇殿內除了火苗偶爾的蹿動,寂靜無聲。偌大的殿內沒有守衛,門外除了偶爾經過的巡邏隊,剩下的就是穿着黑白兩色袍服的神官。但這并不是殿內警備松懈。

教皇殿殿內的玉石地上,刻着繁複冗亂的咒文。火光搖曳中,光影倒映在雕刻着咒文的溝壑中,隐約可見黑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大地的能量沿着脈絡一直彙聚到殿中心的紗帳中。沒有人會試圖擅闖此處,地上流淌的是由大地的力量彙聚而成能源,會迅速将闖入者燒灼成灰燼。即使能僥幸躲過,那躺在重重紗帳後的人也不是輕易就能脅迫的。

在所有人第一次與教皇見面時,他便用實力告知了這樣一個事實。

看似警備松懈,空蕩寂靜的教皇殿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這裏由神庇佑,有神加護,是無堅不摧,不可侵犯的聖神領域。

珀爾穿着黑白雙色的袍服站在教皇殿的玉石地上。他拉下鑲着金邊的兜帽,低頭盯着腳下依舊緩慢且平穩流動的液體。半晌,珀爾回頭對着神官,“你不是說,這裏是由神庇佑,有神加護,是無堅不摧,不可侵犯的聖神領域嗎?”

神官擡頭張望四周,一臉茫然:“……”

去你的全世界最安全,珀爾扒掉裹在外面的厚大袍子,随手扔在地上。先前因為在教皇殿旁邊繞了一圈卻找不到可潛入的窗口,于是兩人硬着頭皮換上洛瑪神官的袍服,打算硬闖。誰知他們要進去時,守衛壓根就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真是多此一舉,浪費心情。

珀爾尋了忠犬他們半天,整個洛瑪城幾乎翻遍,剩下的,就只有教皇殿了。

說實在珀爾一點也不想和這個教皇打照面。面對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珀爾心裏實在犯怵。因為那似笑非笑的眼,像極了原作的真大BOSS珀爾·莫提斯。珀爾一見到他,總有種山寨貨遇真貨的壓迫感。

不過忠犬他們的安危讓人擔心,珀爾思索再三,終究還是尋來了。

但站在教皇殿的大廳,傳說中最安全的殿堂警備如此松懈,讓珀爾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撩開一層層紗帳,他們拾級而上,腳步踏在階梯上的聲音,在大殿中清晰回響。一直到達寝殿中央的大床前,教皇都并未開口斥責又或是詢問來意。珀爾盯着眼前的紗帳,回頭看看神官。神官雖然表情疑惑,但顯然不贊同珀爾這種不敬的做法。

珀爾站在床前半天沒動,紗簾下的身影一動不動。教皇似乎睡得相當地沉熟了。珀爾才不相信這種大BOSS會躺在床上挺屍。他等着對方世外高人般來一句,“你終于來了。”又或者,“呵呵,老夫等你很久了。”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什麽聲音也沒有傳過來。熏香缭繞,在安靜中沉澱。火苗在輕輕地搖,除了光影掠動,看不到任何動靜。珀爾終于忍不住掀了紗帳。抓着流光般的輕紗向後一撩,熏香暖帳中,密銀色的長發鋪開,像銀色的星河般閃耀,和珀爾有着一模一樣面孔的少年躺在軟被中央,雙手疊與胸前,閉目沉睡。

珀爾手持長鞭,警惕而又小心地盯着帳內的人,時刻準備後退。但對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神官跟着上前,似乎也弄不清現在是什麽狀況。細細打量了一番,珀爾忽然發現不對,快步走到教皇身邊。他避開床沿,小心不碰到任何東西,伸手彎腰去探教皇鼻息。手指剛湊到教皇鼻下,珀爾臉色一變。

媽呀,真的是躺在這裏挺屍!

神官不明所以地看着珀爾,皺眉嫌珀爾的動作不敬,想去把珀爾的手拍開,無意中碰到了教皇的臉。

“冰的?!”神官大為驚悚。

珀爾站起,把簾子快而輕地重新掩好,拖着還在發愣的神官迅速走下階梯。他撿起扔在地上的袍服,将自己嚴嚴實實裹好。神官看着珀爾将頭發和臉裹得嚴嚴實實,然後回過神來。

“我們不能就這麽走了。”神官擋在珀爾面前。

“滾開,你以為我們留在這裏有什麽用?被人誤認為行兇者嗎?”珀爾煩躁。啊,真想裝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見。密室殺人,第一兇案現場等詞飛快在珀爾腦海中閃過。珀爾·莫提斯的不良記錄太多了,多得只要有人見到他身邊有死人,九成九都會認為他是兇手。見神官還在掙紮,珀爾沒辦法只好出殺手锏,

“你想給你們家殿下添麻煩嗎?”

神官聽後終于肯動了,他忍不住擡頭看了臺階上的紗帳一眼,和珀爾在夜色中匆匆離開了教皇殿。同來時一樣,他們沒有遭到任何盤問和阻礙就回到了行宮。

“我要将這件事告訴殿下。”

回到行宮,珀爾還沒坐下,神官便忍不住起身又朝門外走去。

“站住。”珀爾鞭子一抽,将門合上,喝止神官“告訴了又怎樣?去查證兇手嗎?怎麽查?能查嗎?你能保證消息洩漏後不會引起混亂嗎?”

神官站在門邊,猶豫不前,他的臉色不太好,像是受了嚴重的驚吓“這場比賽……變得越來越奇怪了,簡直就像故意将所有人召集在這裏,而唯一的審判人,維持這次比賽的教皇,卻舉止古怪。”珀爾聽了神官的分析差點忍不住點頭,确實是古怪地不能理解。神官嘴唇顫抖,“而現在……他死了。”

教皇是神在世間的化身,是世人的精神領袖。他死了,是不是意味着神也隕落了。神官不敢做這樣的猜測。

“也許他死了,也許他沒有,但如果大家發現他死了或以為他死了……那你認為在這裏的人會怎麽做?沒有了秩序的維護者,大家也就再沒有必要遵守規則。無序,混亂,未知帶來的恐懼,是會造成前所未有的災難”珀爾接着神官的話說下去,鞭子繃直橫在神官頸邊“更重要的是,不管怎樣,我不能讓你将這個消息告訴納奧西卡,他可從來不是我的盟友。”

神官抿着嘴唇,不自覺間手心全是冷汗,盡管害怕,他仍舊冷聲問:“那麽你隐瞞這個消息又是為了什麽?想要趁着教皇不在,藐視規則,成為新世界的神嗎?”

成為神,真是個很誘人的選項。但是成為神又是為了什麽?創造更美好的新世界嗎?珀爾撇撇嘴,不屑的冷笑,他又不是中二病。珀爾對他曾經的工作很滿意,他也很喜歡原來的世界。對他而言,那樣的枯燥的,日複一日的,可以抱怨的,偶爾也可以通過努力變得更好,然後繼續糟糕的生活,才是幸福。

并不是成為神就可以擁有一切,有時候不成為神,反而可以擁有一切。這樣的道理,只有真正的凡人才懂。

為了領略神性,而摒棄人性的神官并不是凡人,因為站得太高,反而看不清曾經存在的美好。面對神官較真的眼神,珀爾知道真話是沒人相信。于是他用鞭子的手柄攏了攏頭發,笑得反派十足,“成為新世界的神有什麽不好,統一世界,讓所有人都臣服于我腳下,因為我而顫抖,因為我而悲鳴,想想就很有趣不是嗎?”

神官聞言憤恨地瞪了珀爾幾眼。珀爾忍下翻白眼的沖動,當一個人承認他要幹壞事時,總沒有人會去懷疑,而當一個人說我幹了件好事,大家卻會問,真的假的?炒作吧,碰巧吧……這人性本惡的世界。

大家那麽聰明,怎麽就沒人問一下反派為什麽會為了聽取衆人的悲鳴而統一世界?人又不是生來反骨。

唉,看來第一印象很重要,看看神官,居然這樣就相信了。珀爾聳聳肩,回房歇息,留下神官一人在說與不說,去與不去間猶豫。

第二天早上,教皇廳派人送來請柬,據說是有事情要商量。珀爾拿到請柬,第一反應是糟了,事情暴露了。後來仔細想想,不對,如果有問題,來的就不是請柬了。

珀爾和神官一起來到教皇廳,發現狄俄尼索和其他人也在。可以肯定,這不是什麽鴻門宴。随眼掃向臺階上的紗帳,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那後面。珀爾随後挪開視線,盡量不去看那個坐在紗帳後的身影,但他忽然想起,如果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兩人長得太像而要避嫌,那麽之後的紗帳又是為了什麽?

這次臺階上的人召集大家來,不過是為了戰敗的兩家,歐貝利可和公主殿下因為輸了被要求返回自己的國家。現在回途兇險,讓人回去等于讓人送死。歐貝利可的人,臉色都不太好。公主不知是因為受傷還是怎麽回事,臉色煞白煞白的。就在他們繃不住要造反時,紗簾後的人開口了。

“當然,如果在場有人願意收留你們,你們便可以歸入他們的隊伍,暫時留在這裏。”和從前一樣戲谑的聲音從帳簾後面傳出。珀爾不得不佩服這人口技真好。

大廳中的細小的交談聲安靜下來,歐貝利可人的目光落在了珀爾身上,珀爾後知後覺想起,自己也算他們曾經的老大。

只是隔着半年,歐貝利可卻仿佛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珀爾看着歐西納什曾經的隊友,本來想說“我不需要廢物。”但這樣的話在嘴裏打了個轉,開口變成,“我的隊伍裏只需要還有能力戰鬥的戰士,不需要廢物。”

珀爾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歐貝利可隊伍的氣氛立刻變得輕松。對于歐貝利可的人,有前半句就夠了。但對于神官,似乎後半句讓他十分不滿。譴責的目光投了過來。珀爾扭頭裝沒看見。視線轉移間,碰上狄俄尼索正看着這邊。珀爾看到狄俄尼索眯着眼睛,冷笑一下,嘴唇動了動,但什麽也沒說就扭過頭去。珀爾已經習慣了中二的反常,極少放在心上,他現在一心想着,如果弄一陣大風,把紗簾掀開會怎樣。

讨論的議題早就從歐貝利可轉到公主殿下身上。狄俄尼索·中二沒有答應收留公主殿下是意料中的事,各國人民無意外地一起鄙視他。倒是阿爾及彼,出乎意料地在納奧西卡之前開口收留公主。珀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近世界很反常,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過更令珀爾吃驚的事還在後頭,傍晚坐在行宮整合從前的舊部,收到的公主殿下的邀請。珀爾拿着請柬,總覺得,這東西不應該送給狄俄尼索嗎?不管了,先去看看在說。結果珀爾沒見到公主殿下,他見到了阿爾及彼。

“珀爾·莫提斯殿下。”坐在椅子上的阿爾及彼沖珀爾點頭示意,并沒有起身。

這應該是一個鴻門宴無誤了,珀爾一邊思索着他跟這人有交集嗎?一邊不動神色地在阿爾及彼的對面坐下。神官這幾日一直被迫跟在珀爾後面,已經習慣裝成布景板,不聞不問。

“我就長話短說”阿爾及彼是個爽快人,又或者他知道珀爾是個不喜歡慢節奏的人,總之他開口就直奔主題,“不知道珀爾·莫提斯殿下有沒有興趣和我做一個交易。你幫我一個忙,我把你正在找的一樣的東西還給你怎麽樣?”

珀爾坐着沒動,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他在想,幾乎所有正派的陣營還有歐貝利可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期間并沒有發現忠犬在阿爾及彼的行宮裏。

阿爾及彼見珀爾似乎興趣了了,笑了笑,看了珀爾身後的神官一眼,一步一步,默默地加上籌碼“如果你不滿意,那再加上一個解咒作為回報怎麽樣?”

“你究竟想做什麽?”珀爾眯眼,十分懷疑“我記得你的行宮裏并沒有我想要找的東西。”

“我這裏的确沒有,但我知道在哪裏能找到。”阿爾及彼點頭,“我只需要莫提斯殿下,幫我一個小忙。”

牽扯到忠犬他們,珀爾開始猶疑了,“什麽事情?”

“我只需要你第二次比賽時,同我們一同,誅殺狄俄尼索斯·西亞。”阿爾及彼笑着,勾起的嘴角,露出與那張正氣的臉不相符的笑容,一字一句說出了他所謂的一個小忙。“到時候如果真的相互擊殺,風險太大了,兩敗俱傷的結果也不無可能。與其這樣,不如找尋一個相對信得過的暫時的盟友,将傷亡減到最小。”

“恐怕殺了狄俄尼索以後,你們下一個要殺的會是我吧。”

“納奧西卡已經同意為了大義,退出這個比賽,剩下的就只有你我而已。”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就那麽有自信,我對上你,一定會輸?”珀爾反問。

“我可以給你一個反咒,詛咒的內容一樣,只不過對象進行了逆反,這樣納奧西卡就不可以輕易擊殺你,但你也不可以傷害納奧西卡。至于自信,原本是沒有,但我有我的辦法。”阿爾及彼對答如流,一切似乎早有準備。

“那為什麽是我,而不是狄俄尼索,我跟他沒什麽區別吧。”

“确實區別不大,所以如果你不答應,我會試着去說服狄俄尼索斯·西亞。”阿爾及彼大方承認,“但至少你還願意救你曾經的部下,而他卻連一點施舍也不願意給他的故人。這也是我選擇先同你談的緣故”阿爾及彼說完,公主從幕簾後走出來,站在阿爾及彼身後。

珀爾看着她,“你也是這麽認為?”公主不點頭,不要搖頭,她站在那裏扶着椅子,虛弱的身子似乎搖搖欲墜。珀爾在思索片刻後,說,“好。”

聞言驚訝的,只有神官一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君主變成別人交易的棋子,更不能接受珀爾這輕而易舉的承諾。

阿爾及彼卻似乎相當理解地點點頭,“在成功以後,我會将東西歸還于你,然後進行解咒。”

珀爾呵呵輕笑兩聲,“這麽做交易怎麽能讓人看到你的誠意,還東西和詛咒至少要完成一樣,我才好和你們合作。”

阿爾及彼沉吟了半晌,最後妥協,“好,關于詛咒,納奧西卡明天會聯系你。”

珀爾覺得不妥,卻又不明白。阿爾及彼這樣做,等于将納奧西卡的性命交到了珀爾手中。正常人怎麽也會選擇先将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歸還,然後将可以随時收割他性命的詛咒留着。而不是倒過來。珀爾原本是打算先将人要回來,詛咒他倒不在意。但現在對方似乎鐵了心要證明自己的誠意。總覺得,有點古怪。

陰謀的味道越來越濃,大家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四周迷霧重重,就像被這霧氣包圍的城池,詭異非常。但阿爾及彼退了一步,珀爾也只能見好就收。離開了公主殿下的行宮,一抵達行宮門口,珀爾就收到納奧西卡的短信。大意,說的和阿爾及彼相同。

神官皺着眉頭站在一旁看信,忽然說“我以為你們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會這麽做。背叛對你們來說真的只是家常便飯?所以原諒對你們來說也無足輕重嗎?”神官是真的無法理解這樣的友情,這樣的價值觀。

珀爾指尖翻轉着納奧西卡的卡片,心裏盤算着随口說到,

“我不知道狄俄尼索會不會背叛我,但至少,我知道我不會背叛他。”

“有時候,答應的東西,并非一定要做到,才是我們的價值觀。”珀爾卡片抵着嘴唇諷刺地嘲笑,他難得心情很好的拍拍神官的肩膀,大家都在下一盤棋,他不妨也來湊湊熱鬧好了。珀爾捏着神官的肩膀,意味深長“不要妄圖揣測惡人的意圖,因為你根本無法了解。”

神官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真不知該為他的無節操慶幸還是擔憂好。如果珀爾确實是不打算背叛他的朋友,作為個人,神官是慶幸的。但作為希珀裏昂的神官,這也意味着納奧西卡和阿爾及彼都被眼前這男人蒙騙。神官在慶幸和擔憂兩種情緒邊緣糾結。

他現在唯一清楚的,就是這男人的本性根本是惡質。

公主的行宮中,送走了珀爾·莫提斯,阿爾及彼從梁上喚下一只通體烏黑的雉雞。與白雉相同,這種鳥也同樣是用來傳聲,只不過他們不生長在希珀裏昂,而是終年冰寒的埃俄洛斯。

“真是令人難過的回答啊。”阿爾及彼的語帶笑意地對那只黑雉說到,“原以為至少會猶豫一下,沒想到答應的這麽幹脆。人最愛的,終究還是自己,對不對,狄俄尼索·西亞殿下?”

話剛說完,阿爾及彼手上的黑鳥竄起藍色的火焰。

阿爾及彼将其甩落在地,黑色的大鳥燒成了灰燼。阿爾及彼冷眼瞧着,甩甩手,彈掉上面的灰。公主殿下忍不住嘲諷到,“真是古老又俗套的把戲。”

阿爾及彼聽後,笑了,“不管古老還是俗套,只要人之間還有猜疑,它就有效。一點可疑的跡象,一點猜疑的苗頭,最後也可以燎原成弑人的大火。這,才是古老又俗套的把戲的魅力和效用,公主殿下。”

似乎是這一聲名存實亡的公主殿下刺激了索拉的心,她緊繃着的情緒終于出現了一絲漏洞,“你真是個惡魔,會使用這種把戲的你根本就不配穿着這身白袍。”

公主殿下顫聲指責。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這種把戲讓我穿着這身白袍站在了這裏,而不屑于這樣把戲的你還有你的哥哥又在哪裏?”阿爾及彼起身湊近公主殿下,面對那審視他的飽含怒火的眼睛,他說,“好好想想吧,公主殿下,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惡和善。”

公主殿下一時無言以對,阿爾及彼拉開點距離,放緩了表情,“不過,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救了珀爾·莫提斯的小寵物,我也找不到這個機會。”阿爾及彼對公主殿下說,“只是,現在那個小寵物應該已經送到狄俄尼索·西亞那裏了,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真可惜。”

男人說着可惜,眼底卻盡是令人心寒的笑意。索拉扶着椅背的手顫了顫,捏的關節發白。

☆、SOS39

“背叛一開始就存在。”這句經典的反派苦情名言廣為人知,珀爾對神官說,反派間的背叛微不足道,不足以成為反目的理由。神官此将信将疑,總懷疑珀爾有可能對着身邊的同伴親友捅刀子。珀爾對神官的态度不以為意。

事實上,珀爾确實打算捅狄俄尼索一刀。

其實做人做到這樣誰也不想的,珀爾也想做好人,也想頭頂聖母光環少受良心責備。雖然珀爾不明白聖母那種拯救萬物的心靈境界,但作為一個正常人,珀爾的良心還是有的。

殺人并不輕松,傷害人多了心髒會變得麻木。有人說,你捅別人一刀,你殺掉的,就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不止是良知,還有人性和靈魂。

靈魂和人性這種這麽扯的東西,珀爾不大信,但是能快快樂樂地殺人,這也需要很大的勇氣。只有強大的意志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由此從本質上開始扭曲。

珀爾從不認為自己是壞人,即使在殺了很多游戲NPC後,他也依舊如此。

NPC不是人類,他們是游戲的積分。

那些随着他們的消失而見漲的積分,這才是珀爾所需要見到的。他不需要看到這些NPC心中的希望與情感,更不想看到這些人身後的家人朋友。忠犬君曾經讓珀爾心軟了一次。然而就這一次,珀爾發誓以後絕對、肯定不會再那樣做了。好人做多了會要人命的。

如果給每個死掉的英雄一次活過來的機會,他們估計會說“我要當反派”,而不是嗝屁後要一個死得光榮。

人很多時候只是一時本能的聖人,更多時候我們是自私自利的肮髒凡人。

純,屬虛構,亂,是佳人。很多的吐槽樂呵背後都有無奈的态度在裏面。許多看似惡質的事背後都有不得已而為止的苦衷。

致力于NPC攻略的珀爾·莫提斯選手,注定有一天要捅狄俄尼索一刀。珀爾認為狄俄尼索應該是能感覺到他這蠢蠢欲動的欲望。

但狄俄尼索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沒有目的性的作為,讓狄俄尼索誤将這歸類為同類應有的不信任感。

同類,或者說是朋友,又或者說是知己。不管是怎樣美好的詞,只要有為朋友兩肋插刀和士為知己者死這種世界通用設定存在,這便又是一個倒黴催的身份。此身份疊加在反派BOSS這一屬性上,堪稱人間大殺器,幸運Eplus。

幸運Eplus的珀爾此時磨刀霍霍,面帶微笑,期待着在捅完狄俄尼索一刀後,在緊要關頭能順利地以一敵二,救下狄俄尼索。如何救?阿爾及彼可以讓他反水,珀爾也可以讓納奧西卡如此,他還能比阿爾及彼做得不着痕跡。腦子裏飛快地過着歪注意,珀爾臉上的表情也是陰恻恻的。一群從歐貝利可行宮跟來的啰喽早就習慣了珀爾的陰晴不定。大家沒有興趣猜想珀爾大BOSS此時心裏面,是想殺誰?還是想殺誰?又或者想殺誰?

“你笑得好變态。”男孩,珀爾又忘了他的名字,走進珀爾,不情不願地将一把大刀遞給他,“能教我用刀嗎?你也不想因為我的失誤而丢分吧。”

實際上,珀爾一點也不介意他丢分還是丢命。但小孩子不情願卻又不得已的請求讓反派看着十分的愉悅。

珀爾接過對方手中的刀比了比,咧開嘴笑了。男孩癟着嘴,埋下不滿的眼神,低頭不語。

這刀身身長比男孩還高,這看着就像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男孩如果拿在手裏,場面一定十分的滑稽。

“小鬼就該是小鬼的樣子,這把刀不适合你。”珀爾掂着刀說完,便把刀收到儲存用的晶石裏。

轉眼間武器被沒收,男孩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後立馬撲了上來,氣急敗壞地要搶回武器,“還給我!那是我好不容易搶到的!”

珀爾食指抵着男孩的頭,輕輕一推便把對方推開幾步遠。在晶石上一點,珀爾按着晶石,從波動的晶體面中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劍,然後一個翻轉,将劍柄朝着男孩,遞了過去。

這還是珀爾在埃俄洛斯時,從狄俄尼索那裏順來的。當時用着順手,珀爾就當着狄俄尼索面拿走了。這柄短劍,似刀似劍,雙邊開刃卻刀尖彎曲,傷人時因為雙邊開刃,捅入的創傷面更大,抽出時還會勾破血肉。細長的刀身輕巧鋒利,短劍翻轉間,流光帶着寒意在陽光下閃耀,劍柄沒有過多的雕飾,只繞了一圈防滑的皮革。是一柄極具攻擊性和實用性的武器。

接過握着劍柄,男孩呆看着珀爾,似乎無法接受大魔王的突發善心。

“來,握好劍柄,我教你如何開膛破肚,畢竟你這個身高要砍到敵人的脖子還是有困難的,小鬼。”

男孩聽了前面先是抖了抖,随即炸毛,“不準叫我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叫加拉尼亞。”

珀爾聳肩,“你叫巴伐利亞也好,拉脫維亞也罷,活不過後天,都是死人一個。名字什麽的,有那麽重要嗎?”珀爾不在意地笑了笑,小孩子的自尊總在些讓人莫名其妙的地方。“那麽現在,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學開膛破肚?”

男孩低頭,雙手緊握劍柄,還在猶豫

“學了的話,到時候,如果卡拉要殺我怎麽辦?我會不會不小心把卡拉給殺了。”

沒有力量的時候追求力量,有了力量後又怕別人受傷害,正派真是遭罪。珀爾感嘆,拍拍男孩的肩,“不小心砍了就砍了,随意就好。”

男孩瞪着珀爾,表情介于驚訝與憤怒的邊緣,糾結半天,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沒聽過這樣安慰人的。”

“那你現在聽到了。”反正珀爾根本不認為男孩有機會活到最後,血刃蘿莉的正太壓根就不可能出現。

“有時候,我覺得,我可能真的想殺了卡拉,但這是不對的……”男孩沮喪地低頭,陷入深深地自我厭惡和責備中。

珀爾坐回去重新用晶石磨刀,“人又不是因為不對就不會去做的生物,人做一件事,只分想做和不想做,有能力做和沒能力做。所謂錯對,不過是想和不想的借口。”

“那我會不會真的殺了卡拉?”男孩緊張起來。

珀爾受不了,翻個白眼,“我哪知道,你跟着本能走就行了。到時候如果你想殺,你就殺,不想殺你就不殺,就這麽簡單。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活下去,才有選擇的機會。”

加拉尼亞聽得迷迷糊糊,但後面那句他聽懂了。龇牙咧嘴地瞪了珀爾一眼,為這壓根就把他放在眼裏的态度惱火。但最終加拉尼亞還是雙手托劍,埋下頭,躬身請求,“拜托您,請教我活下去的方法。”

珀爾停手,回頭,微笑,“你确定?”

毀人不倦,調教正太,引導純潔的少年往邪惡的路上走,是每個反派必要的成就。珀爾的循序漸進式誘惑,非常非常地成功。

而加拉尼亞的特訓,非常非常地慘。

僅有的兩天做不到什麽突然妙悟,突破階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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