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那病情還不又得加重了。”

茵娘拉着林鳳祁的袖子,晃了兩晃,半是撒嬌的道:“我快好了,不信你看,我已經不燒了。”說着就拿了他的手,往她的額頭上放。林鳳祁試了一試茵娘的體溫,見她果然沒有發燒了,但心中還是猶豫。茵娘接着又說道:“再說了,說不定我見了我娘,心情一好,病就全好了。”

林鳳祁看着前面雙眼汪汪滿含期待地看着他的茵娘,跟只乞食的小貓似的,可憐得很。林鳳祁最受不了她這樣子,只好同意了她的請求:“行了,知道了,我去跟娘說,讓人套了馬車送你過去”

茵娘繼續得寸進尺:“我還想回去多住幾天?”

“最多住一晚,明天我去接你回來。”

“好。”

既然要回去,總要跟林侯夫人報備一聲。林鳳祁以茵娘病弱不宜久站為由,讓她直接先上去馬車等,自己去了棠榮院跟林侯夫人報備。

林侯夫人披了件暗紅色對襟的襖衣,坐在炕上看着坐在她對面的兒子,有些失望的道:“你就只想着你媳婦了,也不想想你娘?”

林鳳祁倒了杯熱茶遞到了林侯夫人的面前,道:“娘,您在說什麽呢,茵娘是您給兒子定的媳婦,您之前不也是喜歡她的,我想着她不也是為了孝順着您的意思。不過說回來,茵娘又懂事,又乖巧,也只有娘您火眼如炬,竟能将她從林平縣那個窮鄉僻壤裏找出來,您就是那書上說的什麽,伯樂,這普通人哪裏有您這樣的眼光……”

林侯夫人打斷她:“你少油腔滑調,之前是之前,跟現在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之前她可能是未來皇帝的姨母,現在是個不值錢公主的姨母,區別大了去了。但這種話,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就是對着親生兒子,她的教養也讓她說不出這些話來。但這個兒子揣着明白跟她這個母親裝糊塗,林侯夫人也無可奈何,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走走走,你出去,少站在這裏氣我。”

林鳳祁放下還舉着的茶杯,對林侯夫人道:“那娘,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說完從炕上下來,快走到門上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對林侯夫人道:“還有,茵娘想去羊角兒胡同,我也當您答應了啊!”

林侯夫人氣得直接将身後的大迎枕往自己兒子身上扔過去,怒道:“你個不孝子,快滾出去。”

林鳳祁避開了飛過來的大迎枕,一溜煙的開門跑了出去。

袁麽麽将地上的大迎枕撿起來,拍了拍上面根本沒有的灰塵,然後将它放回林侯夫人的身後。林侯夫人扶着額頭,氣道:“不孝子,有了媳婦忘了娘。”說着又傷心道:“我怎麽這麽命苦,這兒媳婦還沒過門呢,就天天唆使着世子來跟我作對,這以後過了門還得了。”

袁麽麽勸道:“夫人何苦呢,世子爺是爺們,心思粗,想必是不知道您與茵小姐的矛盾。”

林侯夫人道:“麽麽您也來跟我打馬虎眼,鳳祁從小就聰明,他心裏的道兒清着呢,不過是故意裝糊塗罷了。麽麽您說說,百事孝為先,哪家的媳婦不是對婆婆恭順敬重事事以婆母為先的,便是這樣還怕哪一樣做的不好會導致丈夫的不滿,也只有我自己生的兒子看着自己未來的媳婦忤逆她娘,還會縱容着她的。”

####

不管林侯夫人如何想,但總之茵娘還是帶着青藤青花兩人坐着馬車,由林鳳祁護送着回了羊角兒胡同。

陳夫人從先過來傳消息的小厮口中提前得到了茵娘和林世子要過來的消息,早早的就帶着萍娘站在門外等候了。

馬車到了之後,茵娘從車上跳下來,直接飛奔到了陳夫人懷裏,道:“娘,我回來了。”

陳夫人抱着自己的女兒,也是激動的道:“回來就好。”說着又摸了摸女兒的臉,心疼道:“瘦了,聽說你前幾日病了,可好些了。”

這時林鳳祁也從馬上跳下來,走到陳夫人面前,對着她作了一揖,恭敬道:“岳母大人。”

陳夫人聽多了這個準女婿“岳母大人”“岳母大人”的喊法,已經表示無感了,對他道:“快進來吧,外面冷的很。”

大家一齊進去之後,林鳳祁喝了半盞茶之後就告辭了,又說了明天會親自過來接茵娘,然後就騎馬走了。

等林鳳祁走後,青花青藤将帶過來換洗的衣物等物品拿到房間裏收拾好,其他的伺候的丫鬟婆子見他們母女幾人有話要單獨說,也都出去了。房間裏只剩下陳夫人、茵娘和萍娘母女三人。

陳夫人拉着茵娘的手問了她這些天的生活起居,茵娘自是撿了好的說。說完了茵娘,陳夫人又想起宮中還在做月子的大女兒,憂心忡忡的道:“也不知道燕娘怎麽樣了,坐月子的時候最容易落下病根,也不知道那些宮女能不能照顧好她。”

茵娘雖然也擔心燕娘,但還是安慰陳夫人道:“娘,你放心吧,姐姐會照顧好自己的。”

陳夫人心中擔憂,又說起一件陳年往事來:“你小的時候,我帶了你和你姐姐去上香,那時候還沒有萍娘,你也是剛剛會跑,我滿心想要生個兒子,去廟裏求菩薩。回來時在廟外遇到一個瘸腿的算命人,那算命的對我說,我命中不帶子,此生只有三女,但三女都是好命相,以後皆是富貴淩雲。又看過了你姐姐的面相,說你姐姐是天下母之相,當生天子。那時候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娘子,又是商戶出身,哪敢肖想這些,我還以為那算命的是騙錢的。但我生下萍娘之後,果真是再無所出,後來你姐姐又被皇帝看中接進了宮裏,又傳論說皇後想抱養你姐姐的孩子,你也跟侯府的世子定了親,我心裏也有點信了那算命的話。可是,可是偏偏現在你姐姐只生了個女兒出來,又說以後不會生了,這可怎麽好?平常人家的妻妾稍微得寵,還要被別的妻妾記恨,這宮裏就更不必說了,現在還能靠着年輕漂亮得寵幾年,等過幾年皇帝膩歪了,又有新人進來,身下沒有兒子傍身,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境況呢。”

茵娘安慰道:“娘,說姐姐不能生的話都是別人說的,事情究竟是怎麽樣我們還不知道呢。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姐姐膝下不是還有小公主嘛,好好教養大了,同樣也是依靠。”

“我是怕皇後覺得你姐姐沒有用了,就不看顧她,你爹的官職小,又不能幫到她,在裏面沒有了靠山,我怕她被人欺負了。還有你,我自知道是因為你姐姐的肚子,才讓林侯夫人高看你幾分的,沒了皇子,你在侯府只怕也會被人看輕。”

說着又是一陣好哭,茵娘安慰了陳夫人好一會,才停了下來。

母女幾人好不容易見面,也總不能說些不開心的事情。大家洗過臉之後,又在一起說了一會話,便快到了晚膳的時候。陳夫人讓人準備了一桌茵娘愛吃的菜,一上席便一直夾菜到茵娘的碗裏,仿佛要把這幾天她缺失的母愛都補上似的。

茵娘也是感到了久違的溫暖,就着自己喜歡的菜多吃了一碗飯,後面甚至打起了飽嗝。到了晚上,茵娘跟萍娘一起跟陳夫人睡在了一張床上,茵娘睡了中間,陳夫人睡了外面,萍娘則睡了裏面,茵娘聞着自己母親和妹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情感受到了這些日子以來都沒有過的舒暢。

等到深夜,陳夫人已經熟睡之後,萍娘的手藏在被子裏頭,輕輕的拉了拉茵娘的手。茵娘握住自己的妹妹的手,睜開眼睛看着萍娘,問道:“怎麽了?”

萍娘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問她道:“二姐姐,林侯夫人是不是對你不好?”

萍娘翻過年便十一歲了,平時看起來好像只喜歡吃,給人感覺懵懵懂懂的,但也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家裏發生這麽多事,她雖然幫不上忙,但不表示她沒有想法。

茵娘捏了捏萍娘的鼻子,道:“沒有的事,亂聽誰說的。”

“二姐姐你騙人。”

茵娘于是道:“是有那麽些不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欺負回她了,我可不是随便讓人欺負了還不還手的人。”

“那世子哥哥呢,他對你好麽?”

“他啊……”茵娘想到林鳳祁的樣子,有些羞澀的道:“挺好的,他對我挺好的。”

萍娘握緊了自己姐姐的手,認真道:“他以後要是敢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欺負他去。”

茵娘笑了笑,假如她們有兄弟,這些話本該是她們的兄弟對她們說的,但現在卻是她的妹妹對她說,茵娘雖覺得有些滑稽可笑,但也是滿滿的感動。茵娘小聲的問萍娘:“那你準備怎麽欺負他?”

“等他來我們家的時候,我放幾包瀉藥到他的菜食裏,讓他拉幾天的肚子。”

她的話雖然天真,但茵娘還是附和道:“好,到時候我幫你去買瀉藥。”

萍娘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第二更六點鐘再來看。

47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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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天已經放晴,未在下雪,但融雪的天氣,倒是比下雪的天氣還要冷一些。

茵娘身上穿了件銀紅撒花半舊的大襖,披了件嫩紅色彩繡牡丹花的鬥篷,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從鬥篷的帽子裏露出一雙晶瑩閃閃的眼睛來。萍娘今日穿的是一件石青松花绫子水田夾襖,外面同樣裹了一件大紅羽紗面白狐貍毛的鬥篷。兩人一起坐了馬車,去了帽兒胡同。

到了于麽麽家,來開門的是江媽媽。江媽媽見是茵娘與萍娘,連忙将她迎了進來。屋內,于麽麽和江娘子兩人正坐在前面廳堂裏,生了火爐烤栗子吃。

江娘子見了萍娘和茵娘過來,連忙示意她們過來:“是萍娘和陳二小姐啊,快過來,正好有烤好的栗子吃。”說着在旁邊放了兩張凳子,拉了萍娘、茵娘坐下,然後把自己旁邊碟子裏已經烤好的栗子分給了她們。

于麽麽見了她們兩人,既不意外也沒有說什麽,手中的夾子不停,翻着爐子上的烤架裏的栗子,等烤完之後,又将烤好的栗子放到了旁邊的碟子裏。

大冬天的,一夥人圍在火爐旁邊烤東西吃,也是一種趣味。茵娘和萍娘覺得好玩,也拿了火夾子夾了生栗子去烤。算上江媽媽五個人,倒是将買來的五斤栗子全部吃完了。吃完栗子之後,江媽媽又端了熱茶來消食。

喝過茶之後,于麽麽放了茶杯進了內室,茵娘連忙跟着進去,然後關上門。

于麽麽從床頭的櫃子裏翻了翻,最後翻出個錦囊來,将錦囊扔到桌子上,自己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然後道:“你姐姐讓我查的東西,我都寫在裏面了,帶回去吧。”

茵娘将錦囊拿起來,捏了一捏,就知道裏面放了有紙條,錦囊四周都密封好了,茵娘将它放在身上放好,然後真心實意的俯身拜了一拜,道:“謝謝麽麽,麽麽對姐姐的大恩大德,茵娘以後來報?”

于麽麽揮揮手,道:“得了吧,以後少拿這些東西來煩我就謝天謝地了。一把老骨頭了,還讓你們折騰來折騰去的。”說着,又從旁邊的抽屜裏抽出一本書來,扔到桌子上。

那書上沒有名字,茵娘拿起來翻了一番,見裏面寫的都是一些花卉藥材等的特點和效用,裏面內容寫得比較随性,一看就是寫的人随時發現随時記的筆記。

于麽麽道:“這是我伺候先後時自己整理出來的東西,帶回去,自己抄一份給你姐姐一份,以後再有這方面的問題,自己去找答案,別來煩我。”

茵娘對着于麽麽又是一番的千恩萬謝。

等茵娘和萍娘從于麽麽家裏出來回到羊角兒胡同,來接茵娘回去的永寧侯府的馬車已經到了,大廳裏,林鳳祁不知道在跟陳夫人說些什麽,倒把陳夫人說得笑容滿臉的。

陳夫人看着天色不早,就讓青花青藤收拾東西準備跟林鳳祁回去了。陳夫人将青花青藤叫到跟前,好一番叮囑要好好照顧小姐,之後又拉着茵娘的手叮囑她要好好聽未婚夫的話,再拉着準女婿的手拜托他看顧自己的女兒,然後才依依不舍的讓茵娘上了馬車。

馬車行到了半路,原本騎着馬的林鳳祁突然棄了馬,鑽到了馬車裏面。原本青花、青藤是和茵娘坐一輛馬車的,兩人見了林鳳祁進來,非常知情知趣的出去了,去了另一輛馬車,将空間留給了這一對小未婚夫妻。

等青花、青藤出去後,茵娘看着林鳳祁,奇怪的問他道:“你進來做什麽?”

“就進來想跟你說句話。”

“什麽話?”

“就是……”說着又停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就是,讓你不要太在意外面的事,不管你姐姐得不得寵,不管我娘喜不喜歡你,我以後一定會娶你,還有就是……我喜歡你。”說完,他的臉砰的一下子就紅透了,然後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頭。

茵娘也是有些驚愕住,等反應過來之後,臉一下子也跟着紅了。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用什麽話來打破這令人尴尬的沉默。林世子先是繃不住了,準備站了起來,道:“我,我先出去了。”說着就要鑽出馬車。

茵娘不想他走,身體反射性的直接就将他拉住了,等他回過頭來之後,自己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知道怎麽的,脫口也低聲的說了一句:“我也喜歡你。”

林鳳祁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新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但茵娘卻不願意再說了,放了手,故意裝作不耐煩的道:“沒說什麽,你怎麽還不走,快點走吧。”

林鳳祁卻不願意走了,重新坐回馬車裏,臉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看着茵娘道:“我聽到你剛才說什麽了,你說你也喜歡我。”

茵娘怒道:“聽到了你還問。”說着,臉頰就氣得鼓鼓的,又透出紅色,跟個成熟的蘋果似的。林鳳祁捏了捏茵娘的臉頰,哈哈大笑道:“茵娘,你真可愛。”

馬車一路行回永寧侯府,從馬車裏不時的傳出林世子的笑聲出來。外面護送的家丁小厮不由的好奇,也不知道這陳二小姐做了什麽事,惹得世子爺這麽開心。而坐在另一輛馬車裏的青花和青藤則露出欣慰的笑容來,現在林侯夫人對自家小姐已經有所不滿,只有世子爺的喜愛,小姐的日子才不會過得太壞。總歸要跟自家小姐生活在一起的是世子爺,只要世子爺喜歡,有世子爺護着,林侯夫人的為難算什麽。

馬車快到永寧侯府的時候,茵娘又問林鳳祁:“你在宮裏是不是有人?”功勳武将之家,應該在皇宮裏有安插幾個眼線才正常吧,要不然宮裏要發生點什麽事關系到前朝的,他們還兩眼一抹黑,對他們也太不利了。

林鳳祁在宮裏自然是有自己的眼線的,他只是好奇茵娘問這個做什麽,于是問她道:“你要做什麽?”

茵娘想着,她畢竟是小家出身,就目前她的能力來說,她身無诰命不能時常進宮,也很難收買宮裏人為她做事,以後如果要與燕娘聯系方便,很多事只怕還要依靠林鳳祁,于是茵娘便将燕娘懷疑有人在她生産時動了手腳,故意造成難産的假象的事情說了出來。又說到燕娘懷疑現在喝的湯藥被人加了料,她自己檢查不出來加了什麽,讓人送了一些藥渣出來讓于麽麽幫她檢查,現在要把于麽麽檢查出來的結果送回宮裏去。

林鳳祁問道:“當初送藥渣是誰幫你們送的?”

燕娘道:“聽聲音像個內侍,我不認得他,他讓我有結果了就讓人去天香樓找一個姓黃的小二,但我不太信任她們。”

林鳳祁點點頭,道:“知道了,我會讓人幫你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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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

天色漸晚,皇宮四處都已經掌上了等。燈光照在路上行走的宮女的身上,映出兩道長長的影子。彩陶與彩瓷提着八角宮燈,走在往鳳儀宮方向的夾道上。突然迎面走來一個穿青色宮女服飾的宮女,那宮女走急匆匆的,迎面撞到彩陶身上,但卻只是匆匆的行了一禮就準備走了。

彩瓷拉住那宮女,罵道:“喂,你這人怎麽這樣,撞了人就想走?看你穿的衣服也不像哪個宮的體面宮女,哪裏來的膽子。說,你是哪裏伺候的,我非要告訴你們的管事姑姑去,讓她好好教教你規矩。”

彩陶看着自己手上多出來的錦囊,連忙将她放在兜裏,然後勸彩瓷道:“算了,又沒有受傷,我們快點回去吧,免得娘娘找。”說完又對那宮女道:“沒你的事了,你快點走吧。”

彩瓷還要說什麽,卻讓彩陶硬拖着走了。

等回到鳳儀宮的側殿,彩陶進了內室,将室內伺候的宮女都打發下去後,關上門,然後才從衣服裏拿出那個錦囊,遞給燕娘:“娘娘,這是剛才一個小宮女故意撞上我塞到我手裏的。”

燕娘看了那錦囊一下,将錦囊拿過來,又讓彩陶拿了剪刀過來将錦囊剪開,從裏面拿出一個紙條,裏面只有一句話:棉花籽:女子食多者,傷陰耗氣,宮寒無孕。

燕娘将紙條塞回錦囊裏,遞給彩陶:“将這個呈給皇後娘娘。”

彩陶道了聲是,然後懷揣着錦囊出去了。

彩陶走後,燕娘有些煩躁的坐在床上。正好這時,搖籃裏睡着的小公主剛好醒了,燕娘站起來,将小公主抱起來,抱着孩子邊走邊哄着她道:“我們小福慶怎麽了,剛睡醒就哭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小公主的奶娘從外面進來,對着燕娘福了一禮,道:“娘娘,小公主只怕是餓了,請讓奴婢先喂小公主可好。”

燕娘點了點頭,将小公主給了奶娘,宮中規矩如此,剛出生的皇子公主皆由奶娘喂養,而生産完嫔妃則要盡快調理好身體,才好服侍帝王。燕娘雖然奶水充足,但也不好違了宮規。

小公主吃過奶之後,果然不哭了,乖乖巧巧的躺在燕娘的懷裏,偶爾還會吐幾個泡泡。奶娘喂完奶之後,福了一禮然後出去了。奶娘自來知道這位陳嫔娘娘其實并不喜歡她與小公主走得太近,平時喂完奶,娘娘情願自己照看小公主,也不願意讓奶娘來照顧。

小公主吃過奶後,燕娘抱着她又在房子裏走了幾圈,接着彩陶就回來了。

燕娘問道:“皇後娘娘怎麽說?”

彩陶道:“娘娘看完信後,直接将信燒了,然後讓我回娘娘,讓娘娘不要思慮太多,認真調理好身體才能快點服侍皇上,若要什麽藥材,只管問娘娘拿。皇後娘娘還說,等娘娘出了月子,就讓娘娘搬到瀾和宮去,讓人在瀾和宮裏設個小廚房,也好讓娘娘盡快調理好身體。”

燕娘輕輕的點了點頭,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了。

書中有關葵花籽的功效,是我自己編的,親們就不要太當真了。

48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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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

臨近新年,京城裏兩件喜事,一是蘇大将軍的長子娶媳,二是阜陽侯家嫁女。蘇大将軍的長子蘇豫娶的是江南大族應氏的長房嫡孫女,即康國公世子夫人應氏大哥的嫡長孫女,新嫁娘該喊康國公世子夫人一聲姑婆。蘇家長子運氣比較好,開開心心的娶了美嬌娘,順順利利的入洞房,然後坐等過年,再等明年能抱上孫子。

但另一家嫁女的阜陽侯家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阜陽侯長女嫁的是康國公府二房的長子。新嫁娘雖不見得多麽開心,但也是順順從從的化了新娘妝,穿了新嫁衣,坐在床上就等着新郎官來迎新娘了。但結果新郎官沒來成,倒是小厮傳來了姜家大少爺的噩耗:新郎官在迎親的路上逃出去跟個豔妓鬧私奔,結果被豔妓的老相好追上來給打死了。其實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明顯是有人下了仙人跳直接讓姜家大少爺跳,目的直指皇後的娘家康國公府。這倒黴催的孩子,都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死得冤枉了。

據聞姜家的小厮傳來姜家大爺的噩耗時,姜二夫人聽了直接是暈死過去,醒來之後就鬧着進宮要找皇後娘娘給他兒子做主,被人攔下來之後,又開始大罵那個勾引他兒子的小娼婦,和那殺人的豔妓的老相好,罵完了豔妓和她的老相好,又開始罵她那準備要進門卻沒進成功門的新媳婦,罵她克死了她兒子。

而阜陽侯夫人聽到後,雖不像姜家二夫人那樣暈死過去,但也差不多了,被人掐着人中清醒過來之後,連腸子都悔青了,當初她是喝了什麽**湯,才會拒絕永寧侯府的親事選了這麽個短命鬼,弄得她女兒年紀輕輕就得了個克夫的名聲。

而參加阜陽侯家婚禮的林侯夫人聽到這件事,那是忍都忍不住的幸災樂禍,她好不容易強忍住笑才擠出個戚戚的表情來,對着阜陽侯夫人說了句:“妹妹,節哀順變!”,等上了回家的馬車,是一路大笑着回去,就連最近被準兒媳氣出來的郁悶心情都要舒暢了不少。

當然還有另一些人的表情,那就是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看戲不怕臺高的各異了。

這些人當中,表現最奇怪的還要數那新嫁娘,阜陽侯的長女柳蒹蒹。她是從聽到噩耗開始,表情就沒有一絲的變化,好似這是一件與她無關的事。讓身邊的丫鬟婆子下去之後,自己脫下嫁衣,換回家常的衣衫。伺候的丫鬟婆子還以為她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怕她一時想不開,出去的時候将房子裏一切尖銳的可能給皮膚造成威脅的物件都帶走了,就這樣還不敢走遠,守在門外,聽到一絲小小的聲響,都急急忙忙的撞了門進去。

康國公府的少爺被害,這康國公府原本應該是受害者,但這姜大少爺死得又實在是不太光彩,大婚之日跟個青樓裏出來的豔妓談真愛鬧私奔,最後被豔妓的老相好給害了,這得多奇葩的人才能幹得出來。若是能查清這是栽贓陷害,還能博個同情分,偏偏那豔妓咬死了跟姜大少爺是恩愛兩不疑,死也要死在一起,最後撞死在牢房裏。那娼妓的老相好又咬死了這就是一場感情糾紛,每人指使陷害,最後他表示,他和豔妓也死也要死在一起,然後趁獄卒不注意,搶了獄卒腰上挂着的刀然後抹了脖子。

這姜家大少爺倒是給京城裏的人家教育公子哥不許逛青樓妓院時提供了一個反面教材。據聞這件事情出來的幾十年裏,豪門裏教育公子哥,必說的一句話都是:“不能逛青樓楚館,不然小心得個像當年姜家大少爺一樣的下場。”

因為這事,康國公府再次成為了京城的笑柄。姜二夫人倒還鬧着,先是鬧着要給她兒子報仇,豔妓和她的老相好死了之後,又鬧着要阜陽侯家的小姐給她兒子守節。結果被康國公直接以忤逆尊長的名義給關到了家廟裏。因為這件事,連皇後都向皇上請罪了,說自己身為國母,卻連自己的娘家人都沒有約束教育好,當不得天下女主表率,并以自己需要反省為由,将六宮事務推給了淑妃,然後将自己關在了鳳儀宮裏,日夜“反省”。

一時之間,康國公府與寧國公府這多年來的較勁,似乎最後以康國公府落敗而告終,連皇後都主動示弱要将後宮實權交給淑妃了。

外朝看起來似乎寧國公府一家獨大,內宮好似也是生了大皇子的淑妃娘娘獨領風騷,特別是聽聞這皇上最近寵愛上了淑妃宮裏出來的一個小宮女,那小宮女的受寵程度隐隐的将原來最為受寵的陳嫔娘娘的風頭都要蓋下去了。

外朝裏,原本對康國公府與寧國公府還保持觀望态度的大臣,現在有些也隐隐的要倒向了寧國公府。康國公府似乎到了最為低落的時期。

靖晖四年,便是在這些事情當中結束,迎來了靖晖五年的新年。

因着阜陽侯府的倒黴事,林侯夫人最近心情好了不是一星半點,連對茵娘都要和顏悅色了許多,新年給利是時,往她的荷包裏還多加了兩顆金珠子。

大年初一迎財神,大年初二到初五都是走親戚家,永寧侯府的親戚雖不多,但需走動的也不少,林侯夫人也是一路忙活的到了大年初五,到了大年初六才稍微閑了點下來。

林鳳祁交友廣泛,要應酬的朋友多,只怕是沒那麽快閑下來的。而茵娘因為沒什麽親友需要走動的,在永寧侯府也覺得無聊,于是禀告了林侯夫人後,從大年初二開始就收拾了東西,帶上青花青藤回了羊角兒胡同,道現在還沒回來。

到了大年初六,林侯夫人尋了好不容易的空閑,坐在窗戶下,開了窗戶一邊喝茶一邊賞雪。就是此時,有丫鬟過來通報:“阜陽侯夫人下了帖子求見夫人。”

林侯夫人也有些奇怪阜陽侯夫人為何上門,自阜陽侯夫人拒絕了永寧侯府的親事之後,她們這對年輕時候的手帕交基本算是絕交了,除了必要的宴請,兩家基本不會上門。林侯夫人倒是好奇阜陽侯夫人的來意,于是接了帖子,對身邊的丫頭道:“請她進來吧。”

阜陽侯夫人進到棠榮院裏的花廳的時候,林侯夫人正端坐在花廳上首的黃梨木炕榻上,炕榻上的炕桌還放着一只正在冒着熱氣的官窯填白蓋碗,見了她進來,神情淡淡的。

阜陽侯夫人站在門外停了一會,但很快又重新擡腳進去。她本不想來找林侯夫人,但為了自己的女兒,卻硬着頭皮不得不進去。

阜陽侯進來後,露出親近的笑容來,帶着些許讨好的聲音道:“玉玉,我倒是許久沒上你家來了!”

玉玉是林侯夫人的閨名,以前兩人交好時,阜陽侯夫人也是直接這樣稱呼林侯夫人的。林侯夫人神情淡淡的道:“我家廟小,怕容不下夫人您這座大佛。”

阜陽侯夫人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極力表現親近,道:“看你說的,許久沒來你這裏,倒是和我生分了。”說着又四周望了望,問林侯夫人道:“鳳祁那孩子呢,怎麽不在?”

林侯夫人心中哼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生分的你最清楚,裝什麽裝的。林侯夫人喝了一口茶,然後漫不經心的答道:“他去會朋友了,沒那麽早回來。”

“說起來,還是你有福氣,生了個那麽出息的兒子。不像我生的那個冤家,如今愁死我了。”

“夫人節哀順變,柳小姐最是恭順溫良,以後必能再找個好婆家。”‘再’從她嘴裏出來,故意咬重了幾分。

阜陽侯夫人有些不自然的道:“性子再好有什麽用,總歸是福氣沒到,結過一次親,名聲上差了些。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不起她,原本她是不願意嫁的,偏偏被我們逼的差點上了花轎。我現在就在想,若是能夠彌補她,有個好人家要她,我就是拿出侯府一半的家産來做她的嫁妝也是願意的。”

阜陽侯府一半的家産有什麽了不起,比銀子,除了天家,誰能比得過她的娘家富山侯府。林侯夫人不屑的道:“夫人果然是慈母心腸。”

阜陽侯夫人尴尬的道:“這不都說兒女都是債麽。”這尴尬僅持續了一會,很快,阜陽侯夫人的話題又轉到林鳳祁身上:“……說起來,鳳祁這麽出息的一個孩子,若不是驸馬不得參政,便是配公主都是配得的。現在與陳家二小姐配在一起,倒是有些委屈了鳳祁這孩子。雖說陳家有個做寵妃的女兒,若像以前傳的那樣生了皇子讓皇後抱養,那還好些,偏偏現在陳嫔只生了個公主,以後又不能生了,這陳家在仕途上可也不能給鳳祁多少助力,讓鳳祁繼續娶了陳二小姐做正妻,可有些委屈他了。玉玉,我這做姐姐的跟你說一句,你別嫌姐姐說話不好聽,以這陳二小姐的身份,擡個貴妾也就值當了,這鳳祁正妻的身份,還得另外籌謀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送上。

剛才斷網了,所以更新晚了一些。

今天更了有一萬字,我勤快吧,親們鼓勵一下呗。

49 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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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侯夫人拿着蓋子輕輕的佛開飄在查面上的茶葉,喝了口茶,輕輕放下茶杯,又拿了帕子擦了一下嘴角,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這茵娘雖說身份是差了些,但總比那些命硬克夫的強些,至少不用擔心這好好的一個人,因為娶個媳婦就無緣無故的送了命,真要這樣,那才是到了八輩子的黴了,夫人,你說是不是?”

林侯夫人話裏是什麽意思那是一目了然,阜陽侯怎麽可能聽不懂,任誰聽到自家孩子被人說成命硬克夫,這心裏都不會好受的,阜陽侯一口氣憋在心裏難受,偏偏因為當初是自家拒婚理虧,那口氣又不能直接吐出來,只好小聲的辯駁道:“雖說是有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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