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硬克夫的人,但因為運道不夠被男方連累得個克夫名聲的姑娘家也是不少,這總不能一棍子打死一堆人了。”
林侯夫人道:“夫人也不用将她們說得太無辜,男方再是不争氣,那也是好好的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娶個媳婦就突然連命都丢了呢,這總是有原因在裏面的,您說是不是?……哦,對了,這剛剛過完年,忙得很呢,我家廟小,就不留夫人了。”
對方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阜陽侯夫人再厚的臉皮那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只得帶着一張被羞辱得發白的臉告了辭。
阜陽侯夫人走後,林侯夫人看着她漸漸走遠消失的背影,呸了一聲道:“我呸,還真把自己女兒當天仙了,想要我兒子就要,不想要就拉倒。哼,不是想攀龍附鳳麽,活該年紀輕輕就得個克夫的名聲。”說完就站起來出了花廳。
見外面天氣不錯,雪已經停了,外面白皚皚的一片,林侯夫人也來了興致,叫人拿了大麾穿上,領了玲珑和翠珠出去賞雪。走到梅花林時,正巧看到茵娘領了一堆丫鬟在梅花林裏堆雪人。
一群十幾歲的小丫頭,穿了清一色的石青色棉布襖,只有中間一個是穿了白狐裘。中間一片小小的空地裏,堆了七八個的雪人,圓圓的圍成一個圈。那雪人的神态各異,有憨憨的憨厚型,有微笑的可愛型,還有蹙眉的嚴肅性,一群人主仆不分的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到把原來寂靜的梅花林,變成一個熱鬧的場所。
有一個小丫頭首先看到了林侯夫人,連忙拉了拉旁邊一個同伴的手,又對其他人示意,然後大家急忙站起來,規規矩矩的給林侯夫人行禮:“請夫人安!”
茵娘原來是背着林侯夫人的,知道林侯夫人來了,也回過身來給林侯夫人福禮請安:“夫人!”
茵娘這些日子身體長得快,比剛來京城時要高挑苗條了不少,又學了那麽久的規矩,行禮時如行雲流水,不急不慢,娉娉袅袅,倒是給人一種穩重間又帶着風流的體态。她行禮,比起京城裏大部分的名門小姐也不差什麽了。
林侯夫人很是有些意外,她這些日子沒時間搭理茵娘,倒是不知道她竟跟府裏的丫鬟們玩得這麽好了。這一堆和她玩在一起的丫頭裏,可不止在靜香院裏伺候的丫頭,廚房當差的,花木房、針線房、庫房當差的都有,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麽法子将這些人聚到一塊的。
但今日林侯夫人心情好,也沒計較這些了。又經過今日阜陽侯夫人那一遭,将柳蒹蒹與茵娘兩相一對比,只覺得看茵娘哪裏都順眼了不少。又看到自己在這,那原本熱鬧的氣氛蕩然無存,一堆丫頭全變成低眉順耳了無生趣的樣子,于是大發善心的對着丫頭們點了一下頭就擡腳走了。走之前看到茵娘穿的有些單薄,竟還說了一句:“天氣寒冷,以後出門穿件大麾再出來,免得又病了還要找大夫來。”
那語氣雖說的有些冰冷,但也不乏關心的語氣了。站在茵娘旁邊的青花看着林侯夫人遠去的背影,驚訝得嘴巴張大得差點能塞進個雞蛋。青花心道:這林侯夫人不會是鬼上身了吧,竟然關心起小姐來了。
而另一邊的阜陽侯府,阜陽侯夫人從馬車下來之後,急急忙忙的就進了自己女兒住的院子,見卧室的門緊緊關着,門外只有女兒的貼身丫鬟環兒守着。環兒見到阜陽侯夫人,屈膝行了禮,阜陽侯夫人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門,問環兒道:“蒹蒹呢,在裏面做什麽?”
環兒道:“大小姐在裏面做女工。”怕阜陽侯夫人誤會她偷懶不進去貼身伺候,又解釋了一句:“大小姐說她一個人想靜一靜,不讓奴婢在屋裏伺候。”
阜陽侯夫人點點頭,然後道:“把門打開。”
環兒道了聲是,然後打開了門。阜陽侯夫人擡腳進去,便看到自己的女兒坐在平日裏做女工的地方,一手拿繡框,一手拿針線,但人卻呆呆噩噩的,手上的針線半天都沒有動一下。直到聽到有人進來,人才動了一下,回過頭來看着阜陽侯夫人。
阜陽侯夫人看着自己女兒的樣子,閉了閉眼睛,只覺得不忍再看。好一會她才睜開眼睛,過去将女兒手中的針線和繡框奪下來,放回到針線籃子裏,擠出笑容來對女兒道:“我知道你喜歡林家的大哥兒,但林侯夫人那裏只怕行不通,你知道她是個記仇的性子,當初我拒了婚事打了她的臉,她只怕不容易原諒我。娘從別家給你選個如意郎君來,娘保證這次一定随你的心意,你不點頭,娘絕對不再強逼你。”
“如意郎君?”柳蒹蒹低聲自嘲了幾聲,接着道:“有個命硬克夫的名聲,還定過一門親,那家願意讓家裏的好兒郎來娶我?更何況,他們就是再好,也不是我心裏的那個人。”
阜陽侯夫人聽着女兒的話,心裏也是內疚的很。女兒也是心頭肉,當初明明知道姜家大少爺是個纨绔子弟,卻鬼迷心竅的,為了兒子的前程,硬是給女兒定了這門親事,最後讓女兒落得這個境地。
柳蒹蒹擡起頭來望着自己的母親,那眼淚彙聚在眼眶裏,欲掉不掉的,看得阜陽侯夫人越發的心疼。柳蒹蒹道:“娘,你去跟林伯母說,只要能讓我進門,我願意做妾,我願意去給陳二小姐磕頭敬茶,只要讓我陪在鳳祁哥哥的身邊。”
阜陽侯夫人吓得直接站起來,仿佛不認識般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然後捏着自己女兒的手臂,怒其不争的道:“你個小冤家,你在胡說什麽,堂堂的侯府嫡小姐去給人做妾,給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磕頭敬茶,你以後還要不要見人,我和你爹你兄弟還要不要出門了?”
柳蒹蒹也站起來,埋怨道:“說來說去,你們還是将弟弟将自己看得最重,只有我是可以犧牲的。當初若不是你們,我本該是鳳祁哥哥的正室的,我本該是和鳳祁哥哥在一起的,都是你們……”說着,那眼眶裏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阜陽侯夫人聽着也不由的嗚嗚的哭出來,邊哭邊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手心肉多手背肉少,可難道手背肉少就不是肉了,我難道還會故意害你不成?這妾哪裏是那麽好當的,‘立女’即為妾,這正室坐着,妾室就得站着伺候,再是貴妾也不得尊重,生的子女不得喊自己娘親,以後也不能繼承家業,還可能受正室的迫害。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我不會的,我和鳳祁哥哥是青梅竹馬,他會護着我的,也會護着以後我們的孩兒。”嘴上雖這麽說,但聲音裏卻有那麽點絲絲的不确定。
阜陽侯夫人道:“你別做夢了,男人哪有不喜新厭舊的,你看看你爹後院裏的那些姨娘,這裏面他哪個不曾喜歡過,但現在呢,是生是死,你爹連眉頭都不眨一下。不管如何,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去做妾的,我已經推你進了一次火坑,我絕對不會推你進第二次。”說完就用力的揮了一下袖子,也不再管自己女兒想說什麽,直接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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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是二公主滿月。
天朝對公主的重視自是比不過皇子的,但皇帝自來喜愛這位臘八節出生的小公主,便是最近跟淑妃宮裏出來的婉美人打得火熱,也是沒有忘記這位小公主的滿月禮。
皇後關在鳳儀宮裏自省,連新年外命婦朝拜都沒有出來,宮中一切事務皆由淑妃主持。皇帝直接對淑妃說了:朕心愛的小公主滿月,愛妃你給她好好操辦一下。
淑妃對此心中雖有不愉,但畢竟是個公主,再得寵也不會妨礙她的大皇子,也不願意在皇帝面前留下個心胸狹窄,薄待皇嗣的印象,于是也是吩咐人好好操辦了一通。
燕娘因着皇後關門自省一事,也提前從鳳儀宮側殿搬進了瀾和宮,大燕後宮的規矩,無論皇子公主,十歲之前都是和自己的母妃同住一宮,小公主自然也和燕娘一起搬去了瀾和宮。
燕娘最近得寵的風頭雖被婉美人蓋了過去,但畢竟還沒被皇帝忘在一邊,雖然月子裏頭被撤了牌子不能侍寝,但皇帝每日也是會去瀾和宮點點卯。燕娘某日趁着皇帝開心,提出想讓自家母親和妹妹也進宮見見外孫和外甥的請求,皇帝見這要求也沒什麽值當的,随口就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一點。
其實柳家小姐也是很無辜的,就是生為炮灰,為了成全男女主,命運悲催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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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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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的滿月禮雖然沒有如皇子般的那般盛大,但也算得上是非常的體面了。瀾和宮裏原是只準備了三十席,但後面來的人實在是太多,淑妃又命人多加了五席。
來的人雖然多,但卻不是沖着燕娘的體面。京中皆知,因為年前皇後娘家那一遭,康國公被氣得病躺在家,皇後也是自請閉宮自省,将宮務一應推給了淑妃。無論外朝內廷,皇後一系隐隐有頹廢的跡象,朝中原來隐隐有傾向皇後一系的一些人家,現在也是回到了繼續觀望的态勢。此種情景下,京中好些人家應該是離皇後一系要多遠有多遠的,又如何會對與皇後同穿一條褲子的燕娘表現殷勤。但現在來的人卻超出預料的多,原因無它,不過是因為今年開春宮裏就要進行靖晖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了,人家是帶着家中或族中選出來參加今年選秀的女兒來熟悉環境的。
況且陳嫔得寵,說不得就能在二公主的滿月宴上見到皇帝,要是能被皇帝注意到留個印象,那就更好不過了。
三年一采選,三年前的選秀被靖晖帝以剛登基,根基不穩為由空了一年,這一次便是要大選的,到時候後宮許多空置的名額也要充盈起來。
與天家聯姻,是保持家中榮華富貴最容易最簡單的一種方式,這一次選秀,也是有許多的勳貴大族送了女兒進來參選的,比如東昌伯家,是準備送了自家嫡親的女兒來參選的,又比如威北侯家,也是送了一個族女進宮。
其實也是因為靖晖帝還年輕,膝下又只有兩子兩女,大家都有些想頭。這些想頭也不一定就是對那個位置有些想法,而是說,若與天家有了共同的血脈,就算以後只是個親王,在自家以後惹惱了皇帝時,也好有個皇帝親近的人能為他們求求情。
也因此,茵娘和陳夫人等人随着林侯夫人進了瀾和宮時,看到周圍一片的人中有二分之一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大冷的冬天,外面還下着雪,好些姑娘竟還穿着薄紗制的衣衫,這好看是好看了,但茵娘看了卻直打冷顫。還好殿裏四周都點了火爐,要不然,她們只怕都要抖着身體來給各位夫人行禮了。
滿月禮還未開始,燕娘和小公主都還未出來,淑妃坐在正殿的上首,她的旁邊是東昌伯夫人和東昌伯的嫡女秦暖。東昌伯府最近表了姿态,決定跟在了淑妃一派,此時東昌伯夫人不知道在對淑妃說了些什麽,引得淑妃媚眼都是笑,倒是東昌伯身後的秦暖,神色淡淡的,對東昌伯夫人和淑妃的談話好似不感興趣,只是無聊的玩着自己手中的手帕。擡頭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茵娘,也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茵娘也是對她點了點頭,算是回了她的招呼。此時有燕娘身邊伺候的宮女過來,将她們迎到了燕娘的卧室。
茵娘和陳夫人到的時候,燕娘正抱着小公主在卧室裏走來走去指着房間裏擺着的物件教小公主認東西,或許是因為是喜慶的日子,燕娘今日穿了一套銀紅色的宮裝,見了茵娘等人進來,連忙笑着對她們示意道:“快進來啊,停在屋門口做什麽?”
茵娘和陳夫人走上前來,接着就要跪下去行禮,燕娘連忙示意身邊的彩陶将她們扶起來,笑道:“這裏沒有什麽外人,守那些禮做什麽,沒得和我生分了。”
陳夫人道:“總是禮不可廢,壞了規矩對你也不好。”
“娘,放心吧,這屋裏的都是自己人。”說着手臂擡了擡,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嬰兒,對陳夫人示意道:“娘,你快來抱抱你的外孫女。”
陳夫人看着女兒手中的嬰兒,小小的身體被裹在厚厚的襁褓裏,睜着一雙眼睛,一轉一轉的好奇的往四周看看,在看到陳夫人的臉時,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的原因,原來轉動的眼睛停了下來,望着她好奇的吐着泡泡。
這是大燕最尊貴的女兒,這是她的外孫女,這兩個形容句重合在一起,令陳夫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一雙手擡起來,卻有些不敢去抱,一時的有些不知所措。燕娘見了又重新示意了一遍:“娘,快抱抱她,我們小福慶也想讓外婆報一下呢,是不是啊?”
小公主好似明白了自家母親的意思,咧着嘴笑了一下,燕娘看了,笑道:“你看你看,她說是呢。”
陳夫人這才敢伸出手将小公主抱過來,輕輕的搖晃着,心情激動的對燕娘道:“長得像你,跟你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茵娘對這小嬰兒也是好奇的很,伸出手指在嬰兒的臉上點了一點,嬰兒的皮膚嫩嫩的,滑滑的,像是剛剝出來的雞蛋。小公主還以為自己的姨母是在跟自己玩兒呢,咧着嘴無聲的笑着,然後頭轉過去,嘴巴吮着茵娘的手指頭。
茵娘只覺得驚奇,她從不知道原來小嬰兒是這般可愛的,茵娘好奇的問燕娘:“她為什麽一直在吐泡泡?”
燕娘對此也是懵懂,不确定的道:“這可能是她跟你打招呼的方式吧。”說完看了小公主一會,又接着對茵娘道:“茵娘也抱抱你的小外甥女吧。”
茵娘從陳夫人手中接過小公主,只覺得這麽小個的孩子,她都不敢用力抱,生怕擠壞了小公主。燕娘繼續接着道:“因為是在臘八那一日出生的,皇上取了個封號為福慶。”
母女三人又繼續逗弄了一陣小公主,見小公主餓了,扁着嘴巴就要哭了,燕娘這才讓奶娘抱着下去喂奶。
小公主抱下去之後,母女三人一起坐到炕上,互相問了各自最近的生活,因着時間不會太多,大家也都是長話短說,又都是報喜不報憂。說完之後,燕娘摸着自己妹妹的頭發,心疼道:“茵娘,委屈你了。我一向知道林侯夫人的性子,這些日子她只怕對你不會太好,你再忍一忍,我不會讓你忍太久的。”
茵娘搖搖頭,道:“姐姐,你不用擔心我,你顧好你自己就是,只要你好了,我也會跟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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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燕娘的內室裏出來之後,茵娘和陳夫人一起站到了诰命婦之中。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茵娘回過頭來看了一看,發現是個十六七歲梳了少婦發髻的少婦,穿了一身紫色的撒花對襟襖,長得清秀可人。茵娘并不識得她,正欲詢問,倒是她先開口了:“你是陳二小姐是不是?”
茵娘點點頭,然後問她道:“你是?”
那少婦拿着帕子捂了嘴笑道:“早聽相公說,永寧侯世子跟一位陳二小姐訂了親,還說世子對他那小媳婦兒藏得緊,竟是連讓看一眼都不願意的,我早就想看看這他那小媳婦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了,竟能讓永寧侯世子當眼珠子一樣的寶貝着。今日見了妹妹,我倒是理解世子爺的心情了,我要是男的,有個這般标致的未婚妻,我也要藏着不讓人看到。哦,對了,我還沒向你自我介紹,我姓應,我家那位跟世子爺是發小。”
茵娘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年前剛剛嫁給蘇大将軍長子蘇豫的應氏。蘇大将軍早年喪偶,後未再續娶,家中雖有幾位姨娘,但實在是不适合出來行走。因此這應氏雖是新婚,但現在卻已經開始代表蘇家出來應酬了。應氏行事也落落大方,雖還有新婚的嬌羞,但來往應酬,也是順手自如。
茵娘覺得這應氏真是會說話,風趣幽默,在無形中就将人奉承了去,雖是第一次見面,卻不會讓人感到生疏。茵娘聽她說話,心中對她也多了幾份好感,笑着跟她打過招呼。
蘇少夫人又接着道:“我閨名一個清字,家裏的人都叫我清姐兒,我年長你兩三歲,你可以叫我清姐姐。”
茵娘很順口的喊了一聲:“清姐姐。”反正這種姐姐多認幾個也沒壞處的。
此時,滿月宴正式開始,小公主坐在自己母親的懷裏,接受過外命婦的稱贊和祝福之後,便繼續在襁褓裏玩吐泡泡的游戲。外命婦在寧國公夫人的帶領下,齊舉杯祝淑妃的酒,然後又祝燕娘酒。燕娘喝完後,也倒酒回了外命婦們酒。
燕娘剛剛放下酒杯,此時在殿外守候的內侍大聲禀告道:“皇上駕到!”
接着穿了明黃色龍袍的靖晖帝就從外面進了來,他的身後還跟着一位穿黃色宮妃服飾的年輕女子。那女子長得極美,論樣貌,她甚至不比燕娘差,鵝蛋臉,柳葉眉,媚眼如絲,眸光婉轉間,如星光璀璨。這一屋子的命婦,年輕中的,絕對不少美人,但就這樣,也沒掩住那女子的風華。
外命婦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那個不是皇上最近新寵的婉美人嗎?長得真是漂亮。”
茵娘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那個原在淑妃宮裏伺候的宮女,後來一夕被皇帝看中寵幸,最近風頭無兩的婉美人。美人美人,果然是個美人,這樣美的人,當初怎麽就在淑妃宮裏珠玉蒙塵了這麽些年,連宮裏的宮女都無從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卡文,所以更新晚了一點,望親們見諒。
51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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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奶奶看着跟在皇帝身後的美人兒,拉着茵娘的手努了努嘴,道:”看到了麽,那位就是最近皇帝新寵的婉美人,聽說原先因為長得美貌被人打發到冷宮裏伺候先帝時被貶的妃妾,後被淑妃在冷宮裏巧遇,淑妃同情她的遭遇将她帶回嵘華宮伺候,後被皇上看中,一夕承寵做了美人。”說完這婉美人的出身,蘇大奶奶又接着諷刺道:“這樣的話誰信啊,不過是嵘華宮找來固寵的玩意兒,偏說什麽因美貌被人打發到了冷宮,有權随意打發宮女還能人不知鬼不覺的不就只有攝理六宮事的皇後娘娘麽,這是可着勁的要敗壞娘娘的名聲!“
蘇大奶奶與皇後是表姐妹,現在皇後關在鳳儀宮自省,皇後一國的陳嫔又只生了個女兒,淑妃生了皇長子,現在又有攝理六宮的權利,還出了個婉美人來分陳嫔的寵,怎麽看皇後一系都弱勢太多,蘇大奶奶為皇後抱不平那也是人之常情。但畢竟是天子後妃,不能妄議,搞不好又是一樁罪名。茵娘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拉了拉蘇大奶奶的衣袖,提醒道:“清姐姐,小心隔牆有耳。”
蘇大奶奶見茵娘這樣小心翼翼的動作,卻也像是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着對茵娘道:“放心吧,我這話也只有對你說過,你又不會告我的狀,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茵娘也覺得不好意思,人家是世家大族從小教導出來,只有比她更謹慎的,哪裏需要她的提醒。能對她說這些話,自然是因為皇後與陳嫔的關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着燕娘她也不會将這些話亂說。茵娘笑道:“是茵娘多嘴了,姐姐自然比我更加警醒的,哪裏需要我的提醒。”
蘇大奶奶道:“你也無需太妄自菲薄,警醒些總是沒錯的,我最近也是懶散了些,倒不如你做得好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接着就又把注意力回到了上首的位置上。正殿上首,皇帝從茵娘手中接過小公主,旁邊燕娘溫和的笑着看着前面的父女兩人,臉上散發出母愛的光輝,而另一邊,婉美人不知道在跟皇帝說些什麽,惹得皇帝滿面的笑容。
皇帝來了之後,抱過小公主然後說了幾句話,捧過場也就走了。畢竟是宴請外命婦,皇帝也不好久留,倒是那位婉美人則留了下來,一臉笑着對燕娘和小公主說了許多吉祥話,那态度裏沒有身為寵妃的張揚,對燕娘表現得更多的是對上位者的謙恭。茵娘見了,不禁有些擔心燕娘,這位婉美人只怕是個能忍聰明的性子,又有淑妃做靠山,只怕不好對付。
茵娘雖然擔心,但也實在是幫不上幫,直到滿月宴結束,外命婦出宮,茵娘也再沒有機會與燕娘多說一句話。
滿月宴結束後,在出宮門時,茵娘卻看到秦暖在圍北侯府的馬車前攔住了小楊氏:“蔣伯母,最近蘊姐兒怎麽沒有出門,我許久沒有看到她了?”今日皇帝在時,許多家的貴女都借着給小公主祝願的借口在皇帝面前露了臉,茵娘看到東昌伯夫人也是一直在給自己女兒使眼色,但秦暖卻表現興趣缺缺,始終都在裝作沒看到。
小楊氏看了秦暖一眼,淡淡的道:“蘊姐兒要定親了,經常出來走動對姑娘的名聲不好,我将她關在了家裏學規矩。”
本朝對女子的規範松了許多,并沒有要求女子訂了親就不能出門,有許多的貴女訂親後,也照樣出來行走,或在家裏辦宴請,也不會有人拿這個來說嘴。但秦暖仿佛沒有聽明白小楊氏的敷衍,她只是對蘊姐兒要訂親的消息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問道:“蘊姐兒要訂親了?……可是與王家的三公子?”
小楊氏看着秦暖,用一種別有意味的語氣道:“暖姐兒,你一向與蘊姐兒玩得好,難道不知道這個?”
秦暖低着頭,并沒有回話,過了一會兒,屈膝福了一禮就離開了。
茵娘有些奇怪小楊氏對秦暖的态度,但很快她又自以為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之前東昌伯府在皇後一系和淑妃一系中是保持中立的,秦暖與蘊姐兒交好并不妨礙什麽,但現在東昌伯府支持了淑妃一系,而威北侯府與康國公府結了親,自然是傾向皇後一系的,此時作為威北侯府的大小姐,蘊姐兒再跟東昌伯府的小姐形影不離,那就有些不太好了,此時小楊氏不願意蘊姐兒與秦暖見面那也是情理之中。
秦暖走後,小楊氏見到茵娘和陳夫人,笑着對陳夫人道:“呂姐姐,我們許久沒見了,年前的時候請您過府說說話,怎麽不曾來?”
陳夫人歉意的道:“那時家中有事,倒浪費了夫人的好意。若夫人不嫌棄,過幾天我在家中置了酒席,請夫人過來喝一杯。”那時候陳夫人正為燕娘傷心着呢,那有心情參加宴會。
小楊氏也未追問是什麽事,只是笑着道:“那說好了,我過幾天就親去府上讨一杯酒水喝。”說完又轉向茵娘,對她道:“茵娘,有空也多來我府裏找蘊姐兒玩,她家中無其他姐妹,一個人無聊得很,這幾天惦記着你呢。”
茵娘道:“得閑時一定過去叨擾。”
小楊氏又接着跟林侯夫人打過招呼,客套了幾句,然後上馬車走了。接着茵娘和陳夫人、林侯夫人也上了馬車。陳夫人回了羊角兒胡同,茵娘則随着林侯夫人回了永寧侯府。
林侯夫人應酬了一整天,也實在是有些累了,自林侯夫人折騰未過門的兒媳婦導致人家姑娘生病的消息傳到外面去之後,在外人面前林侯夫人還保持着對一種對準兒媳的慈愛,回到家基本兩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更沒空搭理茵娘了,直接揮揮手讓茵娘回她的院子去了。
茵娘回到靜香院,青花和青藤将她迎了進來,青藤将她身上的大麾脫了下來,青花則拿過小手爐遞給茵娘:“外面的天氣冷的很,小姐快快暖暖手。”
茵娘平時并不是很怕寒的人,今天又穿得多,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今天要比其她時候冷很,手拿着手爐,身上還是不住的冒寒氣。茵娘不住的對青花青藤抱怨道:“冷死了,外面跟要凍死人似的。”
青藤正要寬慰幾句,一個聲音卻搶先她傳了過來:“天天喊着要去外面玩雪,不是說不怕冷麽,今天怎麽這麽怕冷了?”接着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照進來,漸漸的走近到茵娘面前。
茵娘對自己這個未婚夫不經通報就進入女子閨房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回過頭來對她敷衍道:“因為今天的雪比別的時候冷。”
林鳳祁道:“胡說八道。雪都是一個溫度,還有那一天的就更冷的?”說完也不理茵娘,直接對青藤道:“給你家小姐另找件大麾,我們要出去。”
青藤看了看茵娘,茵娘對她點了點頭,她才屈膝對林鳳祁道了聲是,然後進去幫茵娘找衣服去了。茵娘回過頭來問林鳳祁:“你要帶我去哪兒?”
林鳳祁道:“你等一下去了就知道了。”說完看了看外面又飄起來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從天空中飄下來,整個天地都是一片白色,他繼續又喃喃說了一句:“你應該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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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随着林鳳祁走在沐德堂與靜香院之間的梅花林裏,周圍是各種的梅花樹。梅花樹明顯被人清理過,前幾天覆蓋在樹枝上的厚厚白雪已經被人掃下來了,現在只有薄薄的一層剛剛飄下來的薄雪。梅花不怕寒,此時已經有些品種的梅花已經打出粉嫩的花骨朵,點綴在這冰天雪地的一片白色裏,為這寂靜的冬天點綴出點點活潑的色彩。
坐落在梅花林之間的雪梅院的大門開着。林鳳祁對跟在後面的青花青藤以及石英道:“你們在外面守着。”然後牽着茵娘的手上了雪梅院。
說實話,雖然茵娘每次回靜香院經過梅花林時都會看到這座院子,但至今茵娘都沒有進來過。不是她不能進來看,而是她對這裏一向不懷有興趣。
茵娘被林鳳祁牽着上了二樓,二樓的四周都燒了炭,将整個房間都烘照得暖和暖和的,與外面的寒冷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此時房間的中央放了一張紫檀木的方桌,桌上放了小爐,爐上放了小泥金茶壺,壺嘴袅袅的還冒着熱氣,茶壺的旁邊還有一整套的汝窯梅花紋填白蓋碗。雪梅院原本就是為了冬天賞雪用的,四周都開了巨大的窗,此時窗戶都關着,只垂着白色的窗紗。
林鳳祁将窗紗卷起來,又打開了窗戶,然後回過頭來對茵娘問道:“怎麽樣,在這裏喝茶賞雪,比起你在外面堆雪人,也別有一番意境吧。
到現在茵娘終于知道林大未婚夫要幹什麽了,閑來無事樓中坐,寒雪飛飛爐中茶。他這是要跟他耍浪漫呢?
作者有話要說:用手機碼的字,排版沒有排好,明天會重新弄好的,親們将就着先看。
明天雙更,
52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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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紛飛的白雪和一片冒着粉嫩的花骨朵的梅花,房間內,爐火正旺,上面的水壺裏面冒着騰騰的熱氣。
林鳳祁拿起爐上的水壺,往盛了茶葉的水壺裏面注了熱湯,放上蓋,然後端給茵娘,接着就兩眼汪汪一臉期待的看着茵娘。
說實話,茵娘對‘煮茶賞雪’這種文雅事一向不怎麽有興趣,再加上開了窗,屋內雖然燃了炭,但寒風嗚嗚的從窗戶外吹進來,真是冷得很。但看着林大世子這麽興致勃勃的,茵娘也不好意思敗了他的興致,便也勉為其難的陪着他在這裏瞎折騰。
茵娘接過林鳳祁手中的茶碗,在林世子期待的目光下,吹了幾口熱騰騰的茶水,喝了一口細細品味過後,對着林鳳祁贊道:“好茶,滋味甘醇,喝下去之後又香氣馥郁,令人回味綿長……不過,這碧螺春跟我之前喝過的好像味道有些不一樣,這是什麽地方種的?”
林鳳祁聽完茵娘的話,愣了一下,然後才一臉碎掉的表情道:“這是西湖龍井!”
呃……這真不是她的錯,雖說她本人從小對分辨各種茶葉不感興趣,但也不至于分不清碧螺春和西湖龍井,更何況自到了京城之後,林侯夫人為了她以後能夠勝任世子夫人這個職位,可是請專人教過她茶葉的知識的。通過茶湯的色澤,味道來分辨各種茶葉的,這是大家夫人必備的功課,不然這出門應酬的時候人家捧了一杯毛尖出來,你跟人家說這大紅袍真好喝,那可是丢大發的。但她喝這杯茶,實在是沒有喝出西湖龍井的味道來,倒是有點像是碧螺春。
茵娘有些尴尬的笑道:“呃……能将西湖龍井泡出碧螺春的味道來,那也是一種本事。”
林鳳祁擺擺手,挫敗道:“算了吧,不好喝就不要喝了,倒了吧,我讓丫鬟重新給你泡一杯。”他一個大老粗,果然是不适合玩這種風雅事的,他不過是看她這些日子都不怎麽開心,想逗逗她開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