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茵娘有心安慰林鳳祁,道:“別啊,這茶要當是碧螺春來喝,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說完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一口氣将碗裏的茶湯飲盡了,喝完還将只剩茶葉的茶碗拿給林鳳祁看。
林鳳祁收了她手中的茶碗,道:“別難為自己了。”
因為這段小插曲,林世子對着‘煮茶賞雪’的游戲也沒了興致,關了窗坐回到炕上,就當跟茵娘說說話了。又想到今日茵娘進了宮,随意的問她道:“你今日進宮如何了,可見到了陳嫔娘娘和小公主?”
茵娘點點頭,答道:“見到了,姐姐看起來還好,小公主也很可愛。我還見到了那位婉美人,那婉美人長得可真漂亮,特別是那一雙眼睛,跟會勾魂兒似的,難怪皇上這麽喜歡她。”
“怎麽,替你姐姐擔心了?”
“嗯,我姐姐現在在宮裏,一靠皇上的寵愛,二靠皇後的庇護,現在皇後關在了鳳儀宮裏,皇上又寵上了別人,這以後可怎麽的好。”說着就雙手托腮,一臉苦惱的樣子。
林鳳祁見了,只覺得她那樣子可愛的緊,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呵呵的笑道:“我道是什麽大事,把我們小茵娘苦惱成這樣,看看我們小茵娘的臉,鼓得都跟青蛙似的了。”
茵娘揮開林鳳祁的手,埋怨道:“哎呀,你別捏我的臉,疼呢。”
林鳳祁笑着在茵娘臉上又偷襲的捏了一下,這才收回手,正經道:“放心吧,你姐姐聰明的很,沒了皇後娘娘,也未必就會讓人算計了去。再說皇後在鳳儀宮關不久的,過不了幾日皇帝就會讓她出來了。”
茵娘好奇道:“為什麽這樣說?既然這樣,當初皇上為什麽允許皇後關在鳳儀宮裏自省,當日姜大少爺做下的那件事,雖說有些難看,但對皇帝來說應該算不得多大的事吧,怎麽就需要皇後娘娘親自請罪了?”
林鳳祁伸了伸有些麻掉的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做好,然後才道:“這朝堂裏的事情複雜着呢,你一個小孩兒家怎麽看得明白,你以為皇帝這樣做是因為他昏聩糊塗啊,在非嫡非長的情況下能在一衆皇子中拼殺出來,皇帝可不是這麽容易就糊塗的,他是想警告皇後和康國公府呢,皇後請罪也不是為了姜家大少爺那件事,而是向皇上主動示弱”。
茵娘更加疑惑了:“為什麽要警告皇後?宮裏能分庭抗禮的只有皇後一系和淑妃一系,淑妃生了長子,寧國公又枝繁葉茂子孫人才輩出,籠絡了一批的文官,正當得意,而皇後則除了占了個後座之外,娘家人才調微,康國公已經年老,康國公世子和姜家二老爺都不是什麽有才能的人,皇後家中只有兩個弟弟,成年的庶弟只怕不得皇後看中,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也沒聽見姜二少爺擔任什麽重要的職務嗎,皇後嫡親的弟弟才十一歲,太過年幼。淑妃一系與皇後一系看起來,明顯是淑妃占了上風,就算要警告也該是警告淑妃才是,怎麽會警告皇後娘娘?”
林鳳祁有些驚訝,他一直把茵娘當做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看待,以前只是覺得她比別的同齡人要伶俐些。但今日她的這一番分析,雖說還不夠鞭策入裏僅是流于表面,但她畢竟才十四歲,到京城也不過半年的時間,就能将這表面的形勢分析出來,已經足夠他驚訝的了。更何況很多內宅的女人忌諱被人說成牝雞司晨,不大願意去了解朝堂之事,但他的茵娘卻能敏銳的關注內廷外朝的消息,也是令他感到非常的驕傲。或許是從小就受林侯夫人比林侯爺更能當家作主的影響,林鳳祁并不忌諱女人像男人一樣關注朝堂之事,他甚至覺得女人多知道這些事情,反而不容易拖男人後腿,甚至可以幫助男人。
林鳳祁有些自豪的摸了摸茵娘的頭,解釋道:“那只是表面上的,皇後的娘家人雖然不成器,但康國公卻通過聯姻的方式将朝中許多的勢力聚集到了一起。你看,皇後的親妹妹嫁到了威北侯家,娘家的表妹嫁給了蘇大将軍的長子,再加上我們永寧侯府,皇後與陳嫔結盟,又通過你拉攏了我們永寧侯府,你別看我們侯府現在已經有些式微,但十幾年之後,等到皇子長成真正到了儲位之争時,我這個少年将軍可也能長成一方将領了。這幾家可都是武将,威北侯府掌着羽林軍的軍權,我和蘇大将軍是地方将領,到時候真争起來,靠的可是拳頭硬,而不是誰的嘴巴利。再有,皇後的外祖家是江南應氏,在士林中很有影響力,雖然當年助皇上登上皇位後,應老太爺為避諱功高震主立即在高位上退了下來,但這些年,應氏子弟在地方中許多重要的位置都有人任職,這些資本算起來,皇後的籌碼可一點都不比淑妃少,皇後現在缺的就只是一位養在身邊的皇子。……這些我們能想到,皇帝自然也是能想到,他也是有些不滿皇後這些日子以來頻頻的動作了。”
“那皇上既然不喜皇後這些,當時聯姻的時候皇帝怎麽不制止?”
“那是因為還沒到皇帝的底線,而且皇帝需要皇後掌握一些勢力與淑妃抗衡,天家喜歡的是兩相制衡,最忌諱的是一家獨大。”
茵娘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其實皇帝的想法也很簡單,我允許你聯合一些勢力,去跟另一個快要威脅到我地位的權利集團打擂臺,但你不能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可不高興的啊。
茵娘又問道:“那比起皇後和康國公府來,皇上應該更忌諱淑妃和寧國公府吧,要不然憑着淑妃生下皇長子,當初寧國公又是支持皇上繼位的有功之臣,淑妃怎麽也不該僅僅只是淑妃而已。”怎麽也得倒騰個貴妃當當吧。
林鳳祁聽完驚喜了一下,捏着茵娘的鼻子笑道:“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接着又繼續道:“當初皇上能登上皇位,主要得益于寧國公府、康國公府和江南應氏三家,皇上繼位後,康國公和應老太爺都知情知趣的乞骸告老,只有寧國公做了三公太師,這些年來寧國公府憑着從龍之功在朝堂之中更加的是一家獨大,不知收斂,皇上只怕早就不滿了。”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皇上盡管忌諱皇後娘娘,但還是會同意皇後娘娘抱養一個皇子記在名下,為的就是制衡淑妃和寧國公府?”
“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要說到當初的儲位之争了,皇上能登上帝位,可以說有一半的功勞都要歸功于皇後娘娘。你可知道皇後是為何不能生的?”
茵娘搖搖頭。
林鳳祁繼續道:“當年二皇子逼宮,禦林軍未趕得及救駕,當時是身為靖親王妃的皇後娘娘替先皇擋了一箭。那時皇後正值懷孕七甲,二皇子的箭羽直直的射入了皇後的肚子,後面皇後雖不顧箭傷硬是生了下來,但卻是個已經死亡的男嬰,皇後也因傷了宮室自此不能再生育。平定叛亂之後,先皇為撫慰這位兒媳,親下旨意封了靖親王為太子,靖親王妃為太子妃。皇上為感念皇後,親口承諾皇後,除非弑君謀反,永不廢後,并且以後可自行選擇抱養一位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寫得實在太卡了,本來準備七點發的,但是晚了兩個多小時,不好意思。
另外,還有一更會很晚,各位親們不要等了,明天早上起來再看吧。
53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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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娘将身上的衣服收緊了一些,雪梅院樓裏的點着的炭火已經漸漸燃盡,屋內的熱氣漸漸散去,茵娘只覺得自己冷得很。
林鳳祁坐在茵娘的旁邊,手指着炕桌上的一張大燕輿圖,對茵娘介紹這上面的山河地理。也不知怎麽的,他們原本是在談論皇後和淑妃娘娘的,但談着談着就談到了林鳳祁自己從小學武和在軍營裏的一些光輝事跡,再接着又談到了大燕的疆域和山河去了,後面林鳳祁見茵娘感興趣,便找了一幅軍用的輿圖出來,對着上面的标志,一個一個的介紹上面的地點,還特意指了她的家鄉林平縣在哪一個方位,上京在哪一個方位,兩地距離多遠等。
茵娘原先聽着還覺得有趣,後面屋內漸冷,肚子也不知為何突然揪疼揪疼的疼起來,茵娘便怎麽也集中不了精神聽了。
等林鳳祁終于講完了福建這個地方,擡起頭來看茵娘時,才發現茵娘抱着身體縮在炕上,臉色蒼白,額頭上還冒着細細的冷汗。林鳳祁吓了一跳,問茵娘道:“茵娘,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說着就伸手到茵娘的額頭上去試她的體溫。
茵娘揮開林鳳祁伸過來的手,道:“我沒事,就是覺得冷,肚子好像吃壞了東西,有些疼。”說着就站起來,要走去角落的火爐那裏加炭,好将室內的溫度增加起來。
在她轉身之時,林鳳祁擡眼看過去,剛好看到她後面的裙子上沾了一片紅紅的什麽東西,林鳳祁奇怪的問道:“你後面沾了什麽東西,把裙子都染紅了?”
茵娘疑惑的問道:“在哪裏?”說着就要扭頭去看。
“就在你屁股後面。”說着就站起來走到茵娘身後,手在裙子染紅的地方碰了一下,手指頭上立刻也染上了紅色,那紅色的東西濕濕黏黏的,有點像是血。林鳳祁将手指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确定了是血的腥味之後,臉砰的一下突然就紅了。
他雖然是男子,但也不是什麽沒開過葷的毛頭小子,對女人的一些生理特征還是了解的,自然知道每個女人在每個月的某個時候,會從女人身體一個特殊的地方流出一些血來。
茵娘轉過身來,跟着也看到他手指頭上的東西,臉也是馬上就紅了。兩人尴尬的望着,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還是林鳳祁覺得茵娘的反應有些不對,先打破了沉默,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是初信?”
茵娘雙手捂上自己的臉,覺得自己真是無法見人了,根本都不好意思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她雖然是初信,但也不是無知的小女孩,自然也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大燕的女孩子一般是十二、十三歲來初信,早些的十一歲來的也有。茵娘來得晚,陳夫人和青藤等人之前一直還擔心她的初信怎麽還不來,就怕她是個石女。可現在一來,卻來得這麽突然,簡直是沒臉見人了。
茵娘從自己身上掏出一條手帕來,扔到林鳳祁的身上,又急又羞的道:“不許看了,快擦擦,羞死人了,髒死了,快将手上擦幹淨。”
林鳳祁這才反應過來,拿了帕子随便擦了擦,對茵娘道:“別管它了,我先送你回去。”說着取了茵娘的大麾,将茵娘裹起來,接着就要抱她起來。
茵娘羞得有些惱羞成怒,拍着林鳳祁的胸口,道:“你放我下來,我不要你抱,我自己回去。”
“你別動,小心掉下來……你裙子上沾了也有,你自己一個人能回去嗎,你想讓外面的丫鬟小厮都看了去?”
“我有青藤,我不要你。”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了,這麽尴尬的情景偏被他看了去,她現在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林鳳祁将懷中的女人輕輕往上一擡,将她抱上了一點,然後道:“你怎麽這麽麻煩,你再折騰連大麾都要沾上浸透了,到時候可連藏都藏不住了,讓丫鬟小厮看到了,看你以後拿什麽臉面出門。”說着抱着她就往樓下快步走下去了。
茵娘終是被林鳳祁的那句連大麾都要沾上浸透給吓到了,在林鳳祁的懷裏并不敢再掙紮,只是雙手捂着自己的臉,不敢看林鳳祁的臉。
走到門口時,青花青藤看到自家主子被林鳳祁抱着出來,以為出了什麽事,急忙的問道:“這是怎麽了?”
林鳳祁道:“先不說了,先回靜香院先。”說着抱着自己的未婚妻就沖到了風雪中。
等回到靜香院,青花青藤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主子的初信終于來了,知道這個消息時,她們的第一反應是首先送了一口氣,大燕朝的女子到了十四歲才來初信的真的不多,像青藤是十二歲就來了,青花也是十二歲翻十三歲時來的,她家小姐再不來,她們都快要上吊自殺了。松完氣後,她們接着又高高興興的去給茵娘準備洗浴的熱水、換洗的衣服以及女人這個時候要用的特殊物品去了。
林鳳祁見着靜香院裏只有一群年輕的小姑娘在伺候,也沒個穩重一點有經驗一點的麽麽在,怕她們經驗淺,對這些事也是一知半解,覺得還是該請林侯夫人親自出馬才行。于是讓人到棠榮院去請了林侯夫人過來。
林侯夫人聽到是茵娘的事,本不想理,但想到這女人來月信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弄不好是會影響後面生孩子的,她是自家兒子的未婚妻,這萬一不慎,影響的是自己兒子的子嗣傳承。林侯夫人雖不甘心,但也不敢不過去看一下,于是大罵了一句:“真是前輩子欠她的。”後就披了大衣叫了幾個麽麽一起去了靜香院。
靜香院裏在一陣的雞飛狗跳之後終于消停了下來,林侯夫人随意叮囑了幾句,然後将兩個麽麽留了下來,自己便走了。
接着幾天,茵娘因為羞于見人直挺挺的在床上裝了幾天屍體,除了吃飯換洗,就沒離開過床。陳夫人知道自己擔心的次女也終于成為一個大人之後,特意來了永寧侯府看望女兒。看着躺在床上的不願意見人的女兒,一邊欣慰一邊又傷感的反反複複的道:“茵娘也是個大人了。”
欣慰傷感完之後,關心了一下女兒的身體,接着又叮囑了女兒許多信期需要注意的事情,事無巨細,然後又叮囑了青花青藤要好好照顧茵娘,千萬不要讓她在這個受涼之類的,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羊角兒胡同。
信期過去後,茵娘這才敢出了靜香院的門去見人。
幾天不出門,京城裏的八卦早就又換了話題。最近康國公府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這次的話題仍是有關康國公府的。
聽說姜四小姐,就是那個在二皇子滿月禮時,偷偷潛到後花園意欲勾引皇帝的姜四小姐,秉着百折不撓的精神,前幾日再次潛到了皇宮裏頭,躲在了同一個後花園裏頭,攔住了同樣從此經過的皇帝,這次倒是沒穿誰的衣服出現,而是直接在皇帝面前跪下,演出了一出情深意重的戲碼。美人兒楚楚可憐,淚雨凝噎的對皇帝訴說着她家的大姐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家中兄弟犯的事跟大姐姐沒關系,求皇帝您不要在關着我皇後姐姐啦。
按照言情劇的情節,這樣一個美麗善良,為了沒見過幾面的姐姐不顧一切,勇闖皇宮向皇帝求情的漂亮小姨子,按一般的劇情走向,皇帝不是該大大感動一番,然後直接将小姨子收了,譜寫一曲娥英女皇的佳話麽。可惜,皇帝最近看膩了小白花,換了口味,對楚楚可憐的美人無感。
皇帝在旁邊經過時,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讓人将這漂亮小姨子叉回了康國公府,末了甚至不顧自己老丈人的臉面,直接讓人傳話将康國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訓斥了一頓,左右意思就是:岳父岳母,好好教導你們家女兒,讓她少出來蹦跶。把康國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訓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自姜家大少爺出事後,康國公本就被氣得身體不怎麽好了,這件事一出來,康國公直接是被氣得病倒在了床上。醒來之後,不顧自己長子的求情,強硬名人将這位蠢得跟豬似的庶孫女送到了廟裏,也別說什麽婆家不婆家了,心這樣大的姑娘家哪家願意要,直接看着廟裏的師太給她剃了頭發才算數。之後,又讓人将姜四小姐的生母唐姨娘送到了莊子裏,将姜四小姐的同胞兄長姜二少爺送回了西北老家。這一下子,原本就不繁茂的康國公府,讓人看着只覺得更加凋零了。
康國公府發生了什麽事情,與茵娘并無太大的關系,茵娘聽了一笑也就過了。真正讓她關心的是另一個八卦:那位原先很受寵,但最近風頭被淑妃宮出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章非常的卡,而且寫的不是很滿意,發現沒有寫出我要寫的效果出來。
果然是才具有限啊
以前看文的時候覺得別人寫文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等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寫文真的不容易啊
特別是思路斷了的時候。
ps:52章好像有點小bug,我回去改過來了。
54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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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嫔娘娘複寵的經過是這樣的:在某一個夜不黑風不高大雪紛飛的晚上,天上還挂着一輪即将圓滿的月亮,幾日未見皇帝對皇帝快要相思成疾的陳嫔娘娘抛下了熟睡中的小公主,打發走一幹的宮女內侍,一個人披着大麾走在當日與皇帝初見的後花園上。
迎着月光,陳嫔娘娘看着這熟悉的景色,想起往日與皇帝的恩愛場景,再想起皇帝這些日子的冷落,一時傷感無法自持,不由的落下淚來。心中憂傷思念無法排遣,于是一邊落淚一邊對着路旁一棵光禿禿的梅花樹訴說對皇帝的思念以及兩人曾經恩愛的過往,從當日兩人後花園初見,講到得君王垂憐得以進宮侍奉,再講到兩人曾經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的美好日子,最後凄凄如訴最近日子君王對新人的寵愛,對自己的冷落,自己為此傷心難過夜不得寐,日日夜夜思念君王,卻因要恪守宮規婦德,不敢有絲毫埋怨。又說到冬日寒冷,親愛的君王您可有多穿衣服,飯可吃的香,宮女內侍伺候得可合心意,其他姐妹侍奉得您可盡心,臣妾我真是日日夜夜擔憂您,為此衣帶漸寬人漸憔悴。
那對帝王的滿腔深情,滿腔思念,通過那凄凄如訴的聲音,配合着美人臉上梨花帶雨郁郁傷感的表情,從美人兒心中傳遞出來,讓周圍冬眠的草樹蟲蛇聞之都不由黯然落淚。更讓‘碰巧’陪着自己新美人兒出來賞月散步走到這後花園來的靖晖帝聽了大大為之感動。
靖晖帝原本是因為半夜閑着無事,看到外面月色正好,雖說寒風冷冽,但月色配合着這地上薄薄的積雪,欣賞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又聽李總管說到文人雅士最喜歡在月下賞雪吟詩,于是心中來了興致。讓人給他披了大麾,又叫上自己最近新寵的美人,身邊獨帶了李總管出門雪夜賞月去了。但沒想到,他這一番随意出來閑逛,會碰上陳嫔,更難得的是聽到了她這一番滿腔深情的流露。因為燕娘月子裏頭不能承寵,他又新近跟婉美人大的火熱,對燕娘自然是去看望得少了,但若說完全忘記了這位他曾經深寵過的妃妾,那也是沒有的。聽完她的一番告白,他哪裏還有不感動的。
另外皇帝旁邊的新美人兒不知道有沒有感動到,但随侍在皇帝身後的李總管是感動到了的,拿着袖子擦了擦眼角,感慨道:“真是太令人感動了,真沒想到這陳嫔對皇上竟是這般的情深意重。”
這話對一個侍奉君王的奴才來說,說得是有些露骨了,靖晖帝回頭瞪了李總管一眼,李總管連忙将感動的表情一收,放下袖子,讨好的對皇帝笑笑,然後端正的站好,手中的拂塵一揮,準備開口提醒陳嫔皇上駕到。但皇帝此時卻對他揮了揮手,提示他不要出聲。然後自己提腳走了過去。
陳嫔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傷感和對皇帝的深深思念中,自然是不能知道皇帝等人早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将她對皇帝的一腔情意一字不差的都聽了過去,更不知道此時她滿心思念的皇帝正往她的身邊過來。因此,當皇帝在她身後伸手握過她的肩膀,将她的身體轉過來,喊着她‘愛妃’時,陳嫔擡起頭來看到這張自己“日夜思念”的臉,表現得非常的不可置信。
靖晖帝看着陳嫔擡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看樣子這陳嫔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呢,直到感受到他臉上傳出來的溫度後,才不可置信的問他道:“皇上?您真的是皇上?”
皇帝握着那只放在自己臉上的芊芊玉手,答道:“是,燕娘,是朕,你不是做夢,是朕來了。”
陳嫔原來已經漸漸止住的眼淚,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重新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對着皇帝委屈道:“皇上,臣妾還以為皇上再不會來看望臣妾了,還以為皇上已經不要臣妾了。”
皇帝抱過陳嫔,将她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抱歉的道:“是朕不好,這些日子冷落了你。”
陳嫔的臉埋在皇帝的胸口上,靠在皇帝的懷裏嗚嗚的哭起來,越哭越大聲,最後哭的幾乎不能呼吸,差點就暈倒在皇帝的懷裏。
陳嫔這梨花帶雨的一哭,哭得心都化了,最後甚至忘記了自己出來時是還帶着另一個美人兒的,直接打橫抱起陳嫔去了瀾和宮,這些都是非常自然的事了。
而皇帝身後,婉美人看着皇帝抱着陳嫔漸漸走遠的背影,氣得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兩只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弄斷了兩個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長指甲。可偏偏此時她還要顧忌皇帝對她的印象,不能嫉妒,也不能上去攔,還要表現得非常大方的溫柔笑着,恭送他們離去。
李總管看着皇帝抱着陳嫔離開,然後看了一眼站在後花園中間還怔怔的握拳頭的婉美人,對着她笑了一下,然後恭敬的道:“美人,那奴才也先走了。看這模樣,陳嫔娘娘宮裏只怕還要吩咐守夜的宮女和負責彤史的女官過去,奴才就先下去伺候皇上去了。”
婉美人忍着自己打顫的牙齒,咬着牙擠出一個笑容來,對李總管道:“公公有事就先去吧,皇上的事情最重要。等會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奴才就先走了。”說完行了一個禮就往皇帝走的方向也追過去了。
第二日。
陳嫔在皇帝身邊醒過來之後,穿上衣服立刻跪到地上向皇上告罪,說自己昨日在後花園所說之語有嫉妒之嫌,昨夜還搶占了原本該是婉美人侍寝的機會,此行為有違後宮姐妹和諧相處,是臣妾的過錯,請求皇上責罰。
皇帝雖然喜歡自家的後宮一片安定和諧,但妃妾們偶爾耍耍小性子表現嫉妒以此證明她們對他的情意,皇帝還是很享受的。因此,對于陳嫔昨晚的嫉妒之言,皇帝反而覺得非常愉悅他心。更何況昨天晚上的一番颠鸾倒鳳,皇帝被伺候得神清氣爽,婉美人兒早被他忘在腦後了,他是皇帝,難道連指定誰侍寝的權利都沒有?對于搶占婉美人的侍寝機會這件事就更不是個事了。
皇帝将跪在地上的陳嫔扶起來,道:“愛妃快起來,地上涼的很,昨日之事不怪你,是我這些日子冷落了你。”
“不,皇上,侍奉君王是後宮女子的福分,皇上是天下之主,自是不可能只有臣妾一人,怎可因皇上的一時冷落,臣妾便起了不該有的怨怼之心,臣妾該死。”
皇帝看到陳嫔的行為,心中對她越加滿意了。他雖然喜歡女人偶爾為他嫉妒一下,但讓他守着她一個人,那也是別想的。
皇帝扶起陳嫔,将她抱坐到自己的大腿上,點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這宮裏也就只有燕娘你會求着朕來懲罰你,既然非要朕罰,那……”皇帝輕輕一笑,對着燕娘的耳朵暧昧道:“那就罰燕娘明夜也來服侍朕如何。”皇帝對昨天晚上可是意猶未盡,或許是因為剛生産完的原因,燕娘的身材要比以前豐滿了些,床上的行動也比以前大膽許多,皇帝對此感到非常新鮮有趣,每每被伺候得欲生欲死。
陳嫔輕輕的錘了一下皇帝,害羞道:“皇上!”
不管後來發展之如何,總之,陳嫔自這一晚之後,從新變成了深受帝寵的妃妾,皇帝對她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盛寵。
日子如流水般的一晃而逝,轉眼兩個月就過去了,冬天去了,春天來了,萬木扶蘇,百花争豔,連靜香院的那棵杏花樹都打出了花骨朵兒,搖搖曳曳的長在牆角邊,春風吹過來的時候,散發出一陣的杏花香,天地間一片生機勃勃。
春天的景色優美,無論是宴客還是出門,都是不錯的好日子,京城貴族家開春宴的次數也漸漸多起來,更別說一些通家之好約了一起出門郊游上香的,那就更多了。
三月是秀女初選的日子,皇後将自己關在鳳儀宮裏還不肯出來,此次選秀由淑妃主持。靖晖帝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無論是有沒有姑娘參選的人家,對此次選秀都是重視的。這些天來,嵘華宮的宮門幾乎都要被各家的夫人小姐踏破了。
這一日,茵娘坐在靜香院裏做針線,她這些日子不用上課,無聊的時候就拿着針線練習女工,她的女工最近好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她現在是連衣服都能裁了。
她手中的一朵海棠花的花瓣剛剛繡完,她重新取了綠色的絲線準備繡葉子,便是在此時,茵娘從彩朱口中聽到了一件事。
彩朱從門外進來後,走到茵娘面前,小聲的對茵娘說道:“小姐,我今日從夫人身邊的袁麽麽口中聽到一件事,聽說東昌伯家的小姐要跟王家的三公子定親了,那三公子原本是要跟威北侯家的蔣大小姐定親的,聽說連庚帖都快換好了,但最終王家卻以八字不合為由拒了蔣家的親事,改成跟東昌伯結親。”
茵娘放下手中的針線,愣了一下。原本在跟茵娘分線的青花聽到後,也好奇的問道:“東昌伯的小姐?可是那位秦暖小姐,不是聽說她要進宮參選的嗎?”
彩朱聳了聳肩,道:“聽說中間發生了一些事呢。”
55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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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朱娓娓的将自己聽來的事情道來,事情是這樣的,聽說原是因為秦小姐要進宮參選了,秦小姐同蔣大小姐及王家少爺是打小的情分,于是約了蔣小姐在家中作最後一聚,席中三人都喝醉了,蔣大小姐和王家少爺便留宿在了東昌伯府的客房。但這之中又不知發生了何事,第二日時,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是被秦小姐的哭聲鬧醒的,下人們推門進去時,卻看到王家少爺出現在了秦小姐的閨房裏,秦小姐雙肩□裹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哭,聽說臉上和肩膀上還有傷口,而王家少爺則是只穿了一身亵衣,站在床前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小姐。
丫鬟婆子們看到這情景,哪還不浮想聯翩,急急忙忙的去通報了東昌伯夫婦,東昌伯夫人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見了,差點沒暈過去,她家女兒是準備進宮應選的,現在這樣子還應什麽選啊。東昌伯夫人看到這屋內的情景以及女兒身上的傷口,堅持認定是王家公子輕薄了她女兒,秦小姐靠在自己母親懷裏哭,對此也沒有否認。雖說王家公子一直否認,但人證物證俱在,他的話也就顯得蒼白無力。
事情發生了,現在就該尋找解決的辦法了。兩家大人坐到了一起,商議着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東昌伯府堅持自家的姑娘是受害者,原本進宮參選應該有更好的前程的,現在都被你家小子毀了,你們家小子怎麽都該負起責任來吧。東昌伯夫人其實還遺憾自己女兒不能進宮呢,她這些日子一直巴結着淑妃,淑妃也是答應她女兒進宮後會好好照看的,等進宮後巴着淑妃這個靠山,再得寵生下兒子,不愁沒有好前程,但現在一切都成了空想。但好在王家這位公子也是年輕有為的少年,少年舉人,前途無量,這也算是小小的安慰了。
王家這一邊,不管心裏怎麽想,這表面看起來是自家孩子理虧,這自家的孩子不争氣把人家伯府的千金閨秀輕薄了,現在事情傳出來捂都捂不住,除了人家把人家小姐娶進門來,難道還有其他的辦法。雖說王家一邊也有人提出異議,明明是你家的姑娘邀了我家孩子去的你府上,又在你府上發生這種事情,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做出來的仙人跳,目的就是要賴上我們家孩子。但畢竟這件事是在秦家小姐的閨房發生,秦家一直以來又做出一種要送女兒進宮的印象,論門楣王家也不比東昌伯府就強,似乎是找不到東昌伯府這麽做的動機,因此這說法也就顯得有些無力。
為了防止這件事繼續擴散傳出更難聽的說辭來,秦王二家是以一個非常迅速的速度舉行了訂親儀式,聽說婚期就定在下個月。
茵娘聽完事情經過之後,重重的為蘊姐兒嘆息了一聲。她原以為蘊姐兒跟王家公子都快要訂親了,秦小姐也要進宮應選,秦小姐那點小心思并不會影響什麽,因此提醒過蘊姐兒一次之後也就把這件事放開了,卻不曾想最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旁邊的青花又問:“那蔣大小姐呢,原先不是說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