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大小姐要跟王家公子定親的嗎,那現在蔣大小姐要怎麽辦?”

彩朱擺擺手道:“還能怎麽辦,兩家原本都要合八字了,現在王家只好以八字不合為由拒了蔣家小姐的婚事,聽說因為這個,蔣老夫人跟王老夫人幾十年的手帕交情,現在也是要斷了呢,蔣夫人也說了,要跟王家老死不相往來呢。”

青藤對蔣家小姐一向也很有好感,對此也是嘆息道:“蔣家大小姐也真是可憐!”未婚夫被搶,閨蜜背叛,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寒心傷心的事,蔣家小姐那般天真的性子,經過這件事情,弄不好都要變上一變。

這件事情,在京城之中也僅是打了個漣漪便漸漸沉入水中,畢竟八卦時時有,更奇葩的事情在這個天子腳下也能發生,這種事情雖然大,但也只在當時引起了一陣轟動。茵娘雖然擔心蘊姐兒,但想着威北侯府現在只怕也是一團亂不好上門打擾,所以就只是寫了幾封安慰蘊姐兒的信讓人帶到威北侯府。

靖晖六年的春天,似乎是一個多事之秋,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似乎比往年都要多些。

先是三月份秀女初選完畢,淑妃娘娘還沒過完手握後宮權柄的隐,接着就傳出秀女中居然飛出個刺客。那秀女在某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偷偷潛到乾元殿躲在梁柱上,準備在皇帝進來經過時趁皇帝不注意一劍刺過去,但未想到皇帝惜命,保護措施做得太好,劍刃擦過皇帝的脖子,最後只割下了皇帝的一撮頭發,自己反而被躲在暗處保護皇帝安全的侍衛給抓住了,那秀女被抓住之後,大罵一句“狗皇帝,你不得好死”之後就咬下藏在牙齒下面的毒藥自盡了。

據聞那秀女原是在先帝時就被滅掉的北羌國的遺民,因不甘心被滅國所以裝成秀女混進宮刺殺皇帝。再據聞,那秀女是裝成某一個知府的女兒混進宮的,那知府的女兒原有情人不願入宮,拿着剪刀對着自己的脖子威脅知府不能逼自己否則血濺當場,知府沒有兒子,到了快五十歲的時候才得了這麽個寶貝蛋兒,平時疼寵得都恨不得含在嘴裏,現在哪敢逼她。這時侯,一個伺候女兒幾年的丫鬟自動請命願意代小姐入宮,知府哪知道這丫鬟是個潛伏在自己女兒身邊幾年的亡國遺民。刺殺事件出來後,朝中死了幾個渎職的官員和一個知府的三族,以及一對正準備成親的小鴛鴦。

經過此事,皇帝深感小妾做事就是不靠譜,你看皇後理事的時候,什麽時候出過讓刺客混進宮這種事情。因為這事,淑妃被申饬并被奪了攝理六宮的權利,連寧國公府也遭了皇帝的厭棄。皇帝親自去鳳儀宮将皇後請出來主持後宮事宜,請的時候的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當家的主母躲在鳳儀宮裏偷清閑,把後宮的一幹事務推給一個小妾算什麽回事,小妾沒見識,管家沒幾天就出了刺客這種事,你還是快點出來支持大局吧。沒老婆你親自打理的皇宮就像個地雷區,我住不安心,你還是出來吧。

皇後在皇帝的說服之下,考慮到皇帝的安危,于是勉為其難的出了鳳儀宮,重新接過了後宮的權柄。

這事情一出來,京中又蠢蠢欲動了,這是皇後又重新起勢的征兆?

進了四月,選秀已經結束了,皇帝的後宮又多了二十八位美人兒。同時,王家娶媳,娶的是東昌伯家的小姐,這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再接着,最近一直被靖晖帝冷待的寧國公府又出了大事。據聞是淑妃的嫡親幼弟,寧國公府的六少爺因為打死農夫強搶民女被人給告了,告他的的是那位搶來的民女。

據聞那位被強搶的民女一直被薛六少爺關在郊外的一座宅子裏,民女不甘心丈夫被打死自己被搶占,于是在某一日趁着關押她的媳婦子喝醉酒逃了出來,在東大街攔住了剛剛上朝回來的大理寺丞,向其述說自己的冤屈,說完後便觸柱身亡。

因事關皇帝的半個小舅子,又在衆目睽睽之下讓人見到民女觸柱身亡,大理寺丞不敢自己做主,立刻趕回宮中向皇帝禀報此事。皇帝聽後,大發雷霆,令人徹查此事,徹查出來的結果果然如民婦所說。為此,皇帝秉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理念,将自己這半個小舅子下了大獄,又遷怒與寧國公府,撤了幾個薛家人的職位。宮內的淑妃娘娘,都顧不得已經是待罪之身,領着大皇子直接跪到乾元殿門外,向皇帝告罪求饒。

這情勢似乎是一下子翻轉過來了,原先是淑妃和寧國公府占了上風,現在一下子皇後和康國公就來了個鹹魚翻身,将淑妃和寧國公府壓到了下面。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覺得這件事有貓膩的,那民婦既然覺得自己有冤屈,就算想死也得等到仇人下獄大仇得報的時候再死吧,怎麽攔下大理寺丞說完自己的冤屈就觸柱身亡了,這萬一大理寺丞不理會呢,自己不是白死了。

但不管別人如何想,這件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了。這又說到那被打死的農夫原患有肺痨本活不過幾年,這農夫與民婦原有一個女兒,這父母死後就被人帶走改名換姓做了一個小官的養女,幾年後長成,又嫁到了江南應氏一個旁支的家中做了庶子媳婦,這些事又是極少人知道的後話了。

###

皇後在鳳儀宮裏呆了幾個月,淑妃理事時對宮內的規矩改動較多,重新接過宮務時,皇後花了好些時間去理順。又加上新人入宮,這要準備是事情還是很多的,首先是打掃宮苑供新人居住,再有确定新人名分,給新人排侍寝表等,因為要考慮的因素多,坐起來也是非常費腦細胞的,因此這些日子,皇後忙得□乏術。皇後忙,于是又将陳嫔這位寵妃也抓過來幹苦力。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的網絡有點問題,一直打不開*的後臺,所以更新晚了很多。

56挖牆

--

星月初上,晚風輕拂,院子裏傳來陣陣的花香。

燕娘領着身邊伺候的幾個宮女從鳳儀宮回到瀾和宮,瀾和宮廊下的挂着的燈籠已經掌上了等,門外幾個宮女低眉垂耳的站着。燕娘剛進了宮門,便看到彩瓷從殿內匆匆忙忙的出來,眉眼含春,看起來自有一番嬌羞。等出了殿門看到燕娘,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福身給燕娘請安:“請娘娘安!”請問安之後,見燕娘沒有出聲,又仿佛才想起什麽事情般的才道:“娘娘,皇上正在殿內看望小公主。”

燕娘站在門口,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彩瓷,彎彎的眉毛,圓圓的臉蛋,兩頰之間有一對淺淺的酒窩,面容似乎還曾精致的打扮過,臉上撲了胭脂,唇上塗了淺粉色的口脂。再配上桃紅色的宮女服飾,以及頭上插着的一對琉璃蝴蝶釵,看起來人雖不見得多麽漂亮,但卻讓人有一種甜美的感覺。

彩瓷福着身體,因為燕娘未叫起,自己也不敢起身,被燕娘這樣直盯盯的看着,身上越發不自在了,頭不由自主的就低了下去,不敢直面燕娘。

過了好一會,燕娘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對彩瓷漫不經心的道:“起吧!”

彩瓷謝了恩,然後才敢站直身體。燕娘又道:“你下去吧,今夜不用你當值了。”說完自己就擡腳進了大殿的門,又從大殿轉到了內室。

室內,穿了一身明黃色常服的靖晖帝站在放置室內一根大柱旁邊的搖籃邊上,看着搖籃裏的小公主,一會吐着白色的泡泡,一會握着拳頭放在嘴巴裏面咬。靖晖帝伸手将小公主放在嘴巴裏的拳頭拿開,然後看着小公主沒有拳頭玩後,張着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好似在問他為什麽不讓他玩拳頭。宮中的皇子皇女不多,靖晖帝極少看到小孩子這般可愛的動作與表情,此時見了小公主可愛的樣子,不由的露出溫和的表情來。

靖晖帝聽到燕娘進來的腳步聲,擡起頭來對着燕娘揮揮手示意她過來,表情愉悅的道:“燕娘,快過來看看,我們的小福慶已經會吐泡泡了呢。”

燕娘笑着走過去,對着皇帝溫柔的道:“小公主這是在跟皇上打招呼呢,她定是知道她父皇來看她了,所以盡力的在表現自己呢。”說着就已經走到了搖籃旁,小公主仿佛是感受到了母親走到了她的旁邊,突然就咧着嘴巴笑了一下,但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接着打了個哈欠歪着頭去看旁邊紅色錦被上繡着的花開富貴的圖案了。

那笑容雖然消失的快,但還是被皇帝看到了,皇帝驚奇的指着小公主的臉蛋道:“看看,看看,我們剛才笑了。”

燕娘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種作為母親的感動,但對着皇帝,卻是似嗔似嬌的道:“我們小福慶可真是偏心,臣妾日日照顧她,不見她對我笑一下,結果皇上一來就笑了,看來小公主只喜歡父皇不喜歡母妃。以後皇上還是少來臣妾這兒吧,要不然小公主的愛可都要被皇上搶了去了。”

皇帝心中高興于小公主對自己的喜愛,又見愛妃吃醋的樣子煞是可愛,心中不由的越發愉悅,笑着捏了捏愛妃鼻子,道:“這是什麽傻話,竟還吃起我的醋來了,小公主不疼你,以後我日日過來疼你可好。”

燕娘自又是一番又嗔又嬌的應付,把靖晖帝奉承的越發愉悅起來。接着兩人又一起逗弄了一會兒小公主,燕娘又特意挑了些平日裏小公主有趣的動作對皇帝說了,燕娘擅說會道,讓靖晖帝聽了越發覺得小公主聰明可愛,連連誇贊的道小公主的性子像他。

到了晚上,靖晖帝自然是留宿瀾和宮的,一番激烈的有色運動之後,到了第二日,皇帝便神清氣爽的上朝去了。

皇帝走後,燕娘則梳洗完畢去給皇後請安,請安回來之後,燕娘這才尋到時間将彩陶單獨叫進來問話。

燕娘摸着自己手指上的一只鎏金指環,問彩陶道:“昨日彩瓷與皇上在內殿發生了什麽事?”

彩陶将這幾日彩瓷的表現回想了一遍,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才回答道:“彩瓷的心只怕有些大了。前幾日皇上來咱們宮裏時,是彩瓷上去伺候,皇上誇了一句彩瓷身上穿的衣服漂亮。之後彩瓷就重視起自己的穿戴妝容來了,昨日皇上來宮裏看望小公主時,彩瓷就搶着上前去伺候,頻頻在皇上面前說些小公主的事。”

說的時候,彩陶很是有些難堪。她和彩瓷同是從永寧侯府出來跟着燕娘一起進宮的,雖然平時兩人的關系并不算得上很好,但彩瓷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到讓她也覺得沒臉,覺得有些對不起陳嫔。

燕娘又問道:“皇上呢,皇上的表現怎麽樣?”

彩陶繼續道:“皇上的表現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自前幾日誇過一句彩瓷以後,後面也沒有什麽特別關注過她。”

燕娘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叩了幾下,沉思了一會,對彩陶繼續道:“以後皇上來時,就讓彩瓷上去伺候,其他伺候的人都讓開些。”說完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屑的哼了一聲道:“我就給她個機會讓她看看,是不是只要是只烏鴉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正好,這些日子林侯夫人折騰我妹妹也該折騰得差不多了,也該由我來送件大禮給她了”

聽到這裏,彩陶知道,這彩瓷最後的結局只怕逃不過一個死字,搞不好可能還會累及家人。彩陶站在下面,有些欲言又止,燕娘見了,直接問道:“怎麽,你覺得我狠了,想為彩瓷求情?”

彩陶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是的,娘娘,奴婢自知道彩瓷起了這種不該起的心思是她該死,如果娘娘不先處置了她以後只會是娘娘的禍患,無論她的結局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我和彩瓷畢竟同是永寧侯府出來的,姐妹情分一場,奴婢想求娘娘在處置彩瓷時,能夠不累及彩瓷的家人。”接着又雙膝跪到地上,對着燕娘道:“娘娘,奴婢知道彩瓷的行為讓娘娘痛心,奴婢亦請娘娘不要傷心,奴婢向您保證,只要彩陶在的一日,便永遠不會背叛娘娘。”說完便磕頭下去。

燕娘看着下面的彩陶,心中因為彩瓷帶來的失望總算好了一些。站起來親自走到下面,将彩陶扶起來,道:“你起來吧,我自知道你和彩瓷是不一樣的,所以一直以來我也最信任你,我的所有重要的事,我也都會交給你去辦。在我心裏,你不僅僅是我的仆人,我把你當做和我在這宮裏相依為命的姐妹,這些你明白嗎,彩陶?”

在一個尊卑分明的朝代,一個主子說把你當做她的姐妹,那是作為仆人的多大的榮幸。彩陶看着燕娘的眼睛,不由的感動道:“娘娘!”

燕娘對着彩陶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至于彩瓷,我不會親手動她,但別人怎麽對她,我是不會管的。”

彩陶一邊拿了袖子抹眼淚一邊點頭道:“我明白的,娘娘。”

燕娘看了看彩陶的樣子,不由的笑道:“好了,快點擦完眼淚,然後就該做事了,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做。”

彩陶用袖子大力一抹,将眼淚全部擦完,然後立馬道:“娘娘,您請吩咐,奴婢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沒那麽嚴重。”說完對彩陶揮了揮手,彩陶會意的将耳朵湊過去,燕娘在彩陶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話。彩陶聽完後,驚呼道:“娘娘,您……”

燕娘點了點頭,道:“我今早自己把過脈,這脈雖輕,但我敢肯定是滑脈。你将這消息傳到皇後宮裏去,皇後知道後自會找人過來确認的,我說的總比她親自确認的能令她信服。另外,找人将這消息告訴我妹妹茵娘。”

彩陶道:“是,我這就去辦。”說完就行禮出去了。

這一日之後又過了半月,宮中傳來消息:陳嫔娘娘又懷孕了!

這消息一出,劈聾了一群人的耳。接着衆人就開始直罵當初診脈的太醫:誰說陳嫔不能生的,這二公主才三個月多還不到四個月呢,這陳嫔就接着懷上了,人家明明是一塊肥沃的黑土地,結果讓你說成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鹽堿地,你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傳遞這麽有誤導性的消息,這可壞了多少人的事啊。

宮裏皇帝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反應是高興,做皇帝的誰會嫌棄自己子嗣多,特別是在自己子嗣不豐的情況下,又是自己頗為喜愛的妃妾懷孕,這怎麽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但最初的激動勁過去,心情平複下來之後,這皇帝就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這當初給陳嫔診脈的是好像是李院正是吧,據聞這李院正是太醫院裏醫術最好的太醫是吧,當初就是他診斷說陳嫔不能再有孕的了是吧,當日就因為相信他的醫術,他診完之後他都沒再傳其他的太醫來複診了,結果這太醫院最好的太醫診斷出不能再有孕的陳嫔在生下二公主之後不到四個月又懷上了,這樣的關系鏈如果他不懷疑這其中有貓膩,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然後皇帝心裏就開始算小九九了:這太醫吃的是我天家的飯,結果卻未必聽我天家的話,這可太讓我擔憂我的人身安全了。這種事情得查,一定得徹查,查出來決不能姑息。

于是在皇帝下令展開轟轟烈烈的偵查運動之時,宮外又傳來消息,李太醫将家中的孩子老婆都送走了,自己在家中服毒自殺了。當然,并不是人死了事情就可以完了的,皇帝說要繼續徹查。徹查之下又查出另一件事:這李院正其他都不錯,但就有一不良嗜好,好色。但以前他好色也是好的有分寸,只跟家裏的小妾和娼門裏的□打交道。但大約七八個月之前,這李太醫居然睡了別人家的一個良家婦女,這良家婦女聽說是淑妃的娘,寧國公夫人的娘家表姐的夫家二姑媽的兒媳婦的侄媳婦。這李太醫也是好運氣,睡了人家媳婦居然沒被人家打死,最後還新收了兩個美妾。

就以證據理論來說,将這件事強按在淑妃和寧國公府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畢竟這受害者與寧國公府的關系實在太遠了。這這件事究竟是怎麽樣,衆人心裏也心知肚明。

查到這裏,皇帝也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為了外朝平衡,皇帝沒讓人再查下去。但是像李太醫這樣吃裏扒外的人卻是不能放過的,他死了那就将他老婆兒子都追回來,直接處斬。然後将這一事件當做典型案件在太醫院裏進行宣傳:看看,看看,這就是吃裏扒外的下場。

而皇後在此事件中,則趁着此事在宮裏進行了一次清洗,特別是将鳳儀宮裏的人事重新清洗了一遍,這又是後話。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是我的網絡問題還是*在抽,一直登不進*後臺,刷了差不多一個鐘才登進來,所以更新就有點晚了。

57屈伸

--

陳嫔有孕的消息傳出來,在外臣之中引起了一個比較大的風波,若是普通的妃妾有孕那還罷了,但這若是跟皇後娘娘一聯系起來,總是讓人敏感的。這消息讓一些外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讓另一些大臣提起了一口氣,再就是中間派的那些人,也在重新掂量皇後一派和淑妃一派的勢力。

反倒是在後宮之中,這消息引起的風波反而要矜持一些。除了嵘華宮裏碎了一只上好的汝窯白瓷蓋碗,淑妃娘娘以做事不利的罪名罰了一個身邊的心腹宮女外,再就是白貴嫔娘娘抱着二皇子呆在麗和宮的內室裏,燈火通明的坐了一個晚上。至于其他的妃妾,實在是因為既無寵又無子,心态反而平和些,除了心裏稍稍羨慕嫉妒幾下之外,該繡花的繡花該哀怨的哀怨,生活照常。至于剛剛進宮的美人們,我連皇帝的面都還沒見上呢,我現在的工作主要是勾引皇帝,皇子皇女什麽的還有點遠,現在還操心不上。

而宮外,林侯夫人初聽到燕娘有孕的消息時,她正坐在院子裏對着一排的美人兒挑挑揀揀,準備給她的大兒子挑個五項全能傾國傾城的通房來。她的大兒子對她之前給她挑的兩個丫頭似乎不滿意,聽兒子身邊伺候丫鬟說,大少爺最近極少叫青蕪和芳洲進來服侍。也不知道是不是聽了誰的教唆,十□歲的大男人,偏偏搞得像個苦行僧一樣葷腥不吃,也不怕把自己憋壞了。

就在她嫌棄這一群美人兒美則美矣,但似乎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時,袁麽麽則滿面春風的從外面進來,告訴她陳嫔懷孕的小時。

一開始她還以為她聽錯了,讓袁麽麽再說了一遍,再次确認沒錯之後,她才既驚訝又高興的站了起來,雙手合十說了幾句的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無論如何,這茵娘和世子的婚事都是已經定下不得更改的了,但娶個未來太子的親姨媽和八品縣丞的女兒,不用說,自然是前者更好。

等高興完,林侯夫人想到這些日子對茵娘的态度,心中叮咚一聲道:“壞了。”她以為燕娘再無鹹魚翻身的可能,連帶着對茵娘也是冷冷淡淡的,若說小丫頭心裏對她沒有什麽想法,她死都不信。不行,她得馬上修補與未來兒媳婦的關系才是。林侯夫人想清楚了這一點,擡腳就準備去靜香院,擡頭時又看到這院子裏站着的一排莺莺燕燕,轉頭對送這些丫頭過來的管事斥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這些丫頭送回莊子上去,一臉的狐媚子模樣活像娼門裏出來的,府裏那容得你們進來帶壞了家裏的爺們。帶回莊子裏面去,以後再不許進府來。”

管事覺得很是委屈,不是夫人您帶話到莊子上說要給世子爺挑通房,讓我把莊子裏面長得最體面的幾個丫頭帶進府裏給您挑的嗎,這一轉頭怎麽又嫌棄她們長得太過漂亮了。但管事委屈歸委屈,卻也不敢反駁林侯夫人的話,躬身道了聲是,就帶着那一群美人兒出去了。

其實美人兒們也有委屈,模樣兒是父母給的,又不是她們自己決定的,再說當初也是因為她們長得漂亮才被選中帶進府裏來的,她們既沒給少爺們抛媚眼也沒故意搭讪丢手帕之類的,一切行為舉止都是規規矩矩的,而且剛才也還是好好的,夫人還誇她們模樣周正心靈手巧來着,怎麽一轉眼就被說成像娼門裏出來的了。就是量刑那還得先有罪行呢,她們是完全不知道錯在哪裏。但就算這樣,連莊子的管事都不敢反駁林侯夫人,她們就更不敢了,戰戰兢兢的跟在管事的後面,排成一隊出去了。

管事和美人們走後,林侯夫人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着袁麽麽道:“麽麽,你去把我床頭櫃子裏放着的那個匣子拿出來,我們一起去靜香院看看茵娘。”

####

林侯夫人到靜香院的時候,茵娘正盤腿坐在靠窗的一個炕上,抱了自己的珠寶匣子數裏面的家當。匣子裏面放了滿滿的一匣子珠寶首飾,金光閃閃的散發着珠光。她初來永寧侯府之時是一身清白,沒想到現在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個小富婆了。這些東西都是她在永寧侯府所得,她初來永寧侯府之時,林侯夫人大方,賞賜了不少首飾玉佩之類的,後面林侯夫人雖對她冷淡了,但林鳳祁來看她時,也會時不時的給她帶些好東西。

聽到彩朱進來禀報說林侯夫人正在過來時,茵娘連忙讓青花把匣子收起來,自己跳下炕穿上鞋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這才出去門口迎接林侯夫人。

茵娘比別人更早知道燕娘懷孕的消息,因此她也早就料到林侯夫人必會過來靜香院以及所為何事。

林侯夫人不急不慢的從門外進來,看起來端莊娴雅,她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茵娘剛進侯府時會看到的笑容,溫和慈愛,仿佛是面對自己親近的晚輩。茵娘已經許久沒見過林侯夫人這樣對她笑過了。

林侯夫人笑着進了門,扶起茵娘,溫和的道:“都快是自家人了,何須如此多禮,快起來。”接着就牽了她的手進了門,邊走還邊道:“我這些日子事情忙,倒是許久沒來看你,疏忽了你,怎麽樣,下面的丫鬟婆子們沒有伺候你不周到的地方吧?”

茵娘腼腆一笑,道:“十幾個丫鬟婆子就伺候我一個人,自是周到的,府裏的丫鬟們熱情,連沒撥到這院子的丫鬟都喜歡搶着過來伺候我,就如世子哥哥身邊的青蕪姐姐,便是三天兩頭的就愛往我院子裏跑,搶着青花青藤的事情做,到弄得青花和青藤像是閑人一個。”

這話裏話外是什麽意思,茵娘相信林侯夫人自是能聽得懂,但林侯夫人卻能面不改色的斥責青蕪道:“這個青蕪,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竟還喜歡到你的院子裏來瞎折騰。”說着兩人就坐到了炕上,林侯夫人拍了拍茵娘的手,繼續道:“你放心,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我自會替你教訓了她。以後若再有這般沒眼色的丫頭,你也只管告訴我,我自會替你收拾了她。”

“夫人事兒忙,怎好去打擾夫人。對了,聽說夫人在給世子哥哥選服侍的丫頭?”說着低着頭羞澀一笑,繼續道:“聽說都是莊子裏面層層選上來的,應該是很漂亮的姐姐吧,不知我有沒有幸能看上一眼……”

“胡說,沒有的事。”林侯夫人打斷茵娘的話,接着又轉過頭來對着旁邊的丫鬟裝作生氣的訓斥道:“是你們哪一個在茵小姐面前亂嚼舌根,竟然傳出這樣的話來,若被我查出來,看我不撕了你們的嘴。”說着又轉過頭來,對茵娘道:“別聽丫鬟們亂嚼舌根,世子身邊已經有青蕪和芳洲了,哪裏還需要再添服侍的丫頭,弄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沒得敗壞了爺們的身體。再說,你已經跟世子定了親,這世子房裏的事情,自是該等你過了門由你來決定。”

茵娘羞澀的道:“是夫人擡舉了我。”

林侯夫人拍拍茵娘的手,道:“這是應該的。哦,對了……”話說着,就讓一直抱着匣子站在旁邊的袁麽麽上前來,接過她手中的一個匣子放到炕上的炕桌上,将匣子打開,裏面紅色的錦緞之中,放了一只羊脂玉的玉镯。那玉通體乳白無雜色,猶如初生嬰兒的皮膚,看得出玉的品質是上上乘。林侯夫人拿起那只玉镯,對茵娘道:“這只玉镯是當年我進門時太夫人送我的見面禮,現在我将它送給你,希望你好好保管,等以後你和世子生了孩子有了兒媳婦,再将镯子送給我的孫媳婦,以後最好讓着镯子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說完就将镯子戴到茵娘的手腕裏。

茵娘的手骨小,手镯在她手腕裏顯得有些大。新娘看了一眼手裏的镯子,受寵若驚的道:“夫人,這怎麽合适!”說着就要站起來,福禮道謝。

林侯夫人連忙将她按住,道:“有什麽合适不合适的,早給晚給還不都是給你的。”

接着準婆婆和準兒媳婦兩人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其樂融融。

林侯夫人走後,青花張着一雙驚訝的眼睛,不可思議的對茵娘道:“小姐,這林侯夫人變得可真快。”明明上一次見面還是恨不得小姐消失在她眼前的模樣,這一轉眼,怎麽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兩個人好得跟親母女似的。

茵娘摸着手腕中的玉镯,左看看右看看,心裏在評估着這只玉镯的價值,聽見青花的話,漫不經心的答道:“人家林侯夫人是能屈能伸。”若是別家的夫人跟林侯夫人似的,在見她之前怎麽都會抹不開臉來,就是來見了她,也會表現出小小的不自然來。但林侯夫人是情勢一變,立馬就能抹下臉面來跟她見面說話,且從頭至尾都沒有不自在過,一上來就能表現得好似她們什麽芥蒂也不曾發生過。說得好聽點是能屈能伸,難聽點就是沒臉沒皮。

看完了手中的镯子,茵娘放下袖子,又繼續道:“過兩日我們回羊角兒胡同看我娘和萍娘去,我們總算能輕松自由些了,就為了修補與我的關系,林侯夫人也必不會攔着我們。還有蘊姐兒,自她出事之後我便沒再看見過她,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過幾日我們也到威北侯家看看她去。”

58癡怨

--

馬車到了威北侯府,茵娘扶着青藤的手從馬車上跳下來,蔣家的二少奶奶姜氏在門口迎接了她,茵娘對着她行了禮。姜氏拉着她的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何須這樣多禮,先進來吧。”說着就牽了她進了垂花門,邊走還邊道:“婆婆進宮去了,我先領你去雨桐苑看蘊姐兒,正好你跟蘊姐兒談得來,你幫我勸勸她。”

茵娘擔心的問道:“這些日子蘊姐兒可好?”聽姜氏的語氣,蘊姐兒似乎是不太好的。

果然姜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怎麽能好,家裏僅她一個女孩子,蘊姐兒向來是嬌寵着長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起先的時候還能哭出來,嚷着是王家公子是被設計的,自從王家公子成親後,卻是哭都不哭了,整日将自己關在院子裏,也不像以前那樣活潑愛笑了,家裏婆母和公爹擔心得不行。前兒時候婆母想給蘊姐兒說門親事,男方是寧陽長公主的次子,長得一表人才,在羽林軍裏領了個校尉的差事,對蘊姐兒也是一見傾心,但蘊姐兒偏偏不願意,說若是逼她嫁人,她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正說着,府中的粗使婆子牽了後院行走的青油小車過來,茵娘和姜氏一起上了車。小車兜兜轉轉行了半盞茶的功夫,然後在雨桐苑的門前停下。

茵娘和姜氏一起下了車,兩人一起進了院門。雨桐苑裏面種了幾棵梧桐樹,正值春天,梧桐樹上長滿了白色的花,威風吹過,有幾片白色的花瓣随着落了下來,地上稀稀疏疏的鋪了一層白花。

院子中間放了一個火盆,裏面生了火,火盆的邊上還能看到幾幅還未燃盡的卷軸。蘊姐兒的丫鬟雨兒和雪兒正抱了一堆東西從裏面出來,看樣子是要拿出去放到火盆裏面燒。姜氏見了,皺了皺眉頭,問雨兒和雪兒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走在前面的雨兒看了看自己抱在懷裏的卷軸、荷包、手帕之類的東西,然後才擡起頭來對姜氏道:“回二少奶奶,這些都是以前秦小姐送給小姐的東西,小姐說不想再看見它們,要把它們燒掉。”

姜氏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對雨兒和雪兒道:“去吧,這樣也好,免得看了傷心。”

雨兒和雪兒福了福禮,然後走了過去,姜氏則領了茵娘繼續進了內室的門。

姜氏和茵娘進來時,蘊姐兒正趴在一個木箱子裏面,認真的在裏面不知道翻找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