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吧

叭！

盛懷夏擡手摁掉了鬧鈴，但還是閉着眼睛，一點點放空自己，還是咬牙掙紮着勉強從床上坐起來。醫院實習的第一天，給盛懷夏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直接翹掉。

盛懷夏真的很讨厭冬天，長沙的冬天又格外磨人些。他很怕冷。

終于走到了醫院，匆匆換好白大褂，站在醫生辦公室等交班的盛懷夏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到的還蠻早，辦公室一排電腦旁只有一個醫生在坐着，盛懷夏忍不住看了看，只看到被口罩遮住的半張臉，僅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鼻骨很高，撐得口罩頗為立體。盛懷夏僅看了一雙眼睛，就莫名覺得熟悉又好看，不自覺地多看了一會兒。而那人好像剛注意到他一樣，淡淡掃了他一眼。盛懷夏對上那人目光的瞬間忍不住縮了縮，感覺更冷了。

八點鐘醫生和值班護士們都到齊了，盛懷夏呆在角落裏默默聽着交班，心裏嘀咕千萬給自己分個和善的帶教老師，安安穩穩度過這個科室實習的一個月。

說老實話，盛懷夏并不十分喜歡醫學，只是好像從小到大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他一直中規中矩普普通通，也沒什麽非要實現不可的人生願望。家裏父母都在醫療系統工作，盛懷夏從小沒有那麽多父母的陪伴，倒是見慣了白大褂，非要選，就選自己習慣的好了，也沒什麽繼承家風的使命感，因為盛懷夏是一個很不喜歡麻煩的人，很想把所有事情一鍵解決。而且他在大事上面總是很笨，仔細思考之後往往沒有什麽好答案。

“小盛，你這個月就跟沈醫生吧，”劉主任總結工作之後說，“沈時，你帶帶這小孩兒，本科生，別再吓着人家了，以後可沒人願意來普外實習了。”

“好。”沈時應了劉主任，然後從房間裏面往外面走，路過盛懷夏的時候沒停留，說，“走吧。”

盛懷夏愣了一下，連忙擡腿跟上，才意識到自己被分給了來的最早的那個眼神殺手。

想到早上那個堪比十二月長沙的眼神，盛懷夏忍不住又想打個寒戰，他感覺自己一個月的幻想中美好的翹班生活正随着眼神殺手的腳步漸行漸遠。

盛懷夏輕手輕腳地跟在沈時後面，走路像踩在棉花上，生怕沈時注意到還有這麽個不速之客。不過盛懷夏看沈時好像也無意在查房時給他上課，也沒有問他專業問題，也就樂得跟在後面做個鹹魚，心裏盤算着下午不來實習的可能性。

某種程度上，盛懷夏覺得自己也是有夢想的，如果當個鹹魚也算夢想的話。

眼看就要查完房了，盛懷夏愈發放松，腳步都變了，悠哉悠哉地跟着沈時，好像剛開始打寒戰的那個人不是他。

沈時問完最後一個病人，突然頓了頓，好像剛剛想起來還有盛懷夏這麽個新人似的，回頭掃了一眼，“你會換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