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天見

盛懷夏聽了沈時的邀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迷迷糊糊被沈時打開駕駛座的門拉下去。沈時坐下來插進鑰匙，看到盛懷夏還愣愣地站着，又是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笑了出來，“上車啊，你不餓嗎？”

盛懷夏反應過來，小跑着繞過引擎蓋，坐在了副駕駛。沈時覺得盛懷夏真的蠻可愛，坐下來也不記得安全帶的事情，便傾過身幫他把安全帶系好。

看到沈時傾身過來，盛懷夏更覺緊張，手指絞在一起低下頭，聞到了沈時身上的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可能是沐浴露的香氣，很清也很甜。

沈時啓動車，一邊從地下車庫向上開，一邊問盛懷夏想吃什麽。盛懷夏顯得有些拘謹，還是一邊摳着手指一邊說都可以。

沈時聽了也沒再問他，自作主張帶着盛懷夏去了家附近的一家湘菜館。沈時的業餘生活可謂平淡無奇，不喜交際獨來獨往，平時也沒什麽應酬的場子，家裏面請了阿姨來做飯，阿姨請假的時候沈時偶爾會來這家湘菜館。

館子并不大，但是很明亮幹淨，有五六張桌子，老板娘性子潑辣，沈時來過很多次老板娘早就記住了他，只是從沒見他帶人來吃飯。

盛懷夏跟在沈時後面進了餐館，老實說他在長沙念書四年，其實沒怎麽去過湘菜館，大學的朋友都不是本地人，大家對湘菜也沒那麽大的向往，今天沈時帶他來吃湘菜，他感覺蠻新奇的，想着他們如果一群朋友來的話還真是不會點菜，如果好吃可以回去和朋友下次一起聚餐。

老板娘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沈時接過菜單，問盛懷夏：“想吃什麽？”

盛懷夏擡頭對上沈時的目光，說：“沈老師點好了，我不知道吃什麽，沒怎麽吃過湘菜的。”

沈時又勾了勾嘴角，說：“那這位外地的小朋友，可以吃辣嗎？”

盛懷夏小聲說可以，就又低下頭玩起了手指。

沈時輕車熟路地很快點好了菜，看盛懷夏略顯拘謹地坐在那裏，便自己伸手拆了消毒過的餐盤，又問老板娘要了熱水來涮，把燙好了的餐盤擺在盛懷夏面前。盛懷夏急忙說了謝謝，終于改變了姿勢，把手肘支再桌子上，手掌撐着下巴。

盛懷夏很瘦，下颌線明顯，嘴巴略微嘟起，因為這個姿勢臉上的肉被擠出一點，嘴唇顯得更翹，唇珠小小一個。沈時看着，突然想到沾了水露的殷紅的玫瑰花，一個不那麽恰當的比喻，卻好像真實地動人心魄。

輪到沈時怔愣，盛懷夏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忽閃兩下，率先開口說：“沈老師經常來吃這家嗎？”

沈時回過神來，眼神抽離回來，又變得好似沒有焦距，說：“算不上經常吧，下班路上必經，就偶爾光顧了。不過還是要少吃飯店哦，你們小孩子還在長身體。”

盛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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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随口一問啊！怎麽又開始教育人了！果然是沈老師沒錯，太懂得如何害人不淺。

盛懷夏心裏暗自罵了兩句，決定不能讓沈時掌握話題開關，不然感覺要被教育一晚上的程度，便率先搶占先機，給沈時介紹自己家裏面的特産小吃。盛懷夏雖說并沒有特別健談，但總歸是個年輕男生，提起自己家鄉難免滔滔不絕。

盛懷夏是陝西人，很喜歡面食，剛來長沙的時候一段時間裏非常不适應，每天皺着眉頭嚼米飯。好在宿舍并不限電，盛懷夏有時會買些速凍的饅頭包子來蒸。時間長了盛懷夏也便習慣了南方口味，好在他也并不挑食。

沈時點了三個菜，一盤辣椒炒肉，一盤鮮炒時蔬和兩份銀耳紅棗蓮子湯。沈時很喜歡銀耳紅棗湯，但是湖南這邊很多菜館都沒有，這可能也是沈時家裏不開火時經常選擇這家店的原因之一。看出盛懷夏并不是本地人，沈時特地要辣椒炒肉不要做那麽辣，看起來盛懷夏吃着還好，沈時感覺有點高興。

吃完飯盛懷夏要回去了，因為宿舍離這裏也很近，盛懷夏就拒絕了沈時去送他，拿起書包和沈時告別，沈時也沒堅持，就讓盛懷夏自己回去了。

沈時坐回車裏，并沒有馬上啓動車子回家。他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往日獨來獨往慣了，好像有個人陪他吃飯之後自己就不知道怎麽辦了。他沒來由地又想點煙，最近抽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沈時內心掙紮了一下，還是摁開副駕駛前面的收納，拿出煙點起來，兩只手指夾着煙，手腕撐在車窗上，閉着眼睛輕輕吐着煙圈。

盛懷夏背着包過了馬路，走着走着突然想到包裏還放着沈時的傘，想來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就想着還是還給沈老師。盛懷夏轉身往回走，卻也沒想沈時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就直直地向那家餐館走過去。

盛懷夏來到餐館前面看到的就是那個閉着眼睛吐着煙圈的沈時。盛懷夏感覺自己完全不認識這樣的沈時，沈時卸下一身和他吃飯時候穿起的暖意，整個人顯得沉默而疏離。不是頹唐，只是很冷淡。

盛懷夏正欲開口，沈時滾了滾喉結睜開了眼睛，正準備彈下煙灰，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站在旁邊的盛懷夏，沈時拿煙的手指不自然地輕微緊縮，很快回過神來，開口的聲音帶些嘶啞，：怎麽又回來了盛懷夏？”

“沈老師，你的傘我忘記給你。”盛懷夏說，“沈老師也早些回去吧，明天見。”

“哦，好，明天見。不要遲到，7:30查房。”沈時接過傘，回答他。

盛懷夏：“……”白關心他了，還記得不要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