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耿非把兩只爪子搭在南宴肩上,表情十分哀怨——自從芝麻系統消失之後,他又變成了一只二汪……

南宴什麽都沒有問,抱着他回了顏小菲的病房。病房的門開着,藍笙正坐在床邊看着顏小菲的輸液瓶。

到底也是專門上過表演課的人,南宴眼角微挑,柔聲問道:“藍阿姨,顏叔叔沒有回來嗎?”一點也不像剛剛見證過一場“腥風血雨”的人。

藍笙站了起來,“沒有啊?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嗎?”

“他叫我在天臺等他,可是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見他,就回來看看。”南宴解釋道。

藍笙說:“他沒回來呀,要不你打個電話試試?”

南宴笑笑:“也是。”說着就掏出手機來。

剛好在這時候,Alion縮在病房門口,賊頭賊腦地往裏瞧。恰好對上南宴的眼睛,就輕咳了一聲,從牆邊走了出來。他朝南宴晃了晃手機,“嘿嘿”笑了兩聲:“有行程。”

南宴想起今天下午還要和許昭靜出去喝下午茶,便就看了看手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藍笙。藍笙笑着說:“知道你忙,快去吧!等他回來我和他說。”面色十分和藹。她似乎平時不太注重保養,眼角的魚尾紋很深。

南宴心裏有些過不去,拉着她的手,發自內心地說道:“那我下回再來看您和小菲。”

藍笙點點頭,輕輕搡着他出了病房:“路上開車當心點。”

“我會的,您也要注意休息。”

路上。

Alion坐在駕駛座上,扶着方向盤,眼睛一直往車後座上瞟。

南宴把耿非抱在懷裏,揉着他的毛,若有所思。

耿非知道南宴在想什麽,但是一個人太善良了就不再是善良了,而是軟弱。他現在算是知道雜志上寫南宴在娛樂圈如魚得水是怎麽回事了。南宴這個人總喜歡克扣自己去屈就別人,奢望以此獲得別人的好感。可能他也知道一味地對別人好只會換來對方的得寸進尺,但是他學不會決絕,或者說,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自卑。

這個社會多的像是顏小菲一樣的人,欺軟怕硬,最喜歡不勞而獲甚至趾高氣揚;也多顏奇利那樣的人,以某種名義幹涉別人的生活,甚至想要操控別人的生活,又或許是南宴的一味迎合讓他體味到了高高在上的快感。

打了他,耿非不後悔。就是後果會嚴重了一點。

耿非擡眼看了一眼南宴,看着他精致的眉眼,直直望進他最柔軟的深處——南宴他,真的能無堅不摧嗎?

就像恐懼一樣,自卑也是一顆種子。這麽多年在南宴的內心深處滋長,早已根深蒂固。

耿非擰了擰眉頭,陷入沉思。

南宴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見到了許昭靜也不過是幾句寒暄。整個下午茶的時間都是許昭靜在走話題,最後她也忍不住了,問:“你今天怎麽了?”

南宴一愣,扯了一抹笑容:“想着要去哪兒度假比較好。”

許昭靜心想:男人都是騙子。扯開唇角也笑了笑:“你是在介懷我把阿澤扯進來的事?”

南宴一聽到“澤”這個字就會條件反射,他莫名僵直了脊背,笑說:“沒有——”尾音拖得老長,“阿澤也是工作室的人嘛!”

耿非正在南宴背後玩着自己的尾巴,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心裏嘆了口氣:看看,心裏明明不開心,人家問他介不介懷他還說沒有呢!

許昭靜和南宴正聊着,突然玻璃桌面一聲脆響,桌面上多了一盞咖啡杯。北澤眯着眼睛逼近許昭靜,笑着說道:“聽說你們在說我帥?”

南宴吓了一跳,有種在別人背後說壞話被抓住的感覺。許昭靜卻一把推開北澤的肩膀:“帥帥帥,你全宇宙最帥!”明顯的敷衍。

北澤卻笑得像個孩子,身子一甩坐在南宴身邊,玩世不恭地翹了個二郎腿。他眨了眨眼睛,對許昭靜說:“趕緊收拾收拾回避去!”

南宴:“……”

許昭靜抿了口茶:“不走。”

北澤屁股一移,做到許昭靜身邊,挨得十分近,“走不走?”

許昭靜瞬間慫,抓包佯裝要砸他:“行行行,起開起開!”

北澤笑得像只狐貍,沒發現她臉上的一片酡紅。

南宴滿頭黑線,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例行問話:“你家老頭子怎麽樣了?”

北澤滿不在乎:“沒進步。說你一進門他就嗑老鼠藥。”

南宴:“老鼠藥有害身心健康。”

北澤:“安眠藥太貴了,老爺子舍不得。”

南宴嘁了一聲,心想北家老爺子的家當都能換一個銀河系的安眠藥了。嘴上說道:“那你還來找我?”

北澤一秒變小媳婦,笑得十分嬌羞:“想你了呗……”

剛說完就發現有一只看起來很蠢的哈士奇在咬扯他衣角。北澤彎腰把耿非抱起來,掂了掂,對南宴說:“這丫肥了呀!”

耿非掙紮了兩下子,沒能逃脫北澤的魔爪,可憐兮兮地看着南宴。

南宴接收到耿非的求救訊號,傾身把耿非接了過來。

這才一接過手,南宴的電話就響了,是藍笙,無非就是顏奇利被人發現暈倒在樓梯間,鼻青臉腫的雲雲。

南宴安慰了她一番,說:“我馬上趕過去。”這才挂了電話。

北澤臉色沉了下來:“又是那家子?”

南宴斜了他一眼,沒說話,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抱着耿非走了出去。北澤剛要跟上,服務員就過來說:“先生,總共是一千六百元,這是您要的茶葉和甜點!”

“我什麽時候定的茶葉?”

服務員很有禮貌地回答:“是剛才您這一桌的小姐說是您要的……”

北澤炸了:“許昭靜你大爺!”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北澤:“……”

南宴趕到醫院的時候,顏奇利已經被安排進病房了。藍笙拉着他的手說:“已經報了警,但是那段時間的監控攝像頭全壞了,聽說是被強大磁場幹擾的!”

南宴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耿非:“警察怎麽說?”

藍笙皺着眉頭:“警察說是在樓梯間發現的,興許是自己步子沒穩,摔下來也說不定。臉上都是腫的,”藍笙紅了鼻子,繼續說道:“連肋骨都斷了兩根……”

南宴皺了皺眉頭,耿非下手真的太狠了。

剛想着,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口哨,北澤撸着袖子抄着兜站在走廊那邊。見南宴轉過頭來,就對身邊一個戴口罩的男人說:“你發揮的時刻到了!”

“???”南宴沒緩過神來。

那男人摘了口罩,俨然是有“犀利哥”之稱的當紅記者應濤。南宴的神經一凜,緊張起來。

耿非第一次想為這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鼓掌,光從外表看,還真看不出來這貨這麽有腦子。

輿論倒向最為重要,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個名記者抵得過十個打手。只要抓住這件事情深挖,顏奇利的那些肮髒事至少也能吐出點苗頭來。到時候順藤摸瓜,輿論群衆最喜歡做這種維護公平正義的事兒了。更何況關系到的還是當下社會矚目的兒童福利院。

藍笙不認識應濤,有些讷讷,問南宴:“這是你朋友?”

南宴臉色不太好看,不知道說什麽。北澤走過來,笑嘻嘻地說“阿姨好,我是南宴的朋友,先前和他組過組合的,我叫北澤。這是我朋友。”

藍笙的性格本就不尖銳,更何況當初他們這個組合亦是好聚好散,并沒有傷害到南宴,因此她對這個長得好看的男孩子生不出敵意來。

她笑了笑,臉上浮現出由衷的歉意:“你們剛剛是在談事情吧?我……我也是一時不知道找誰,所以……”

南宴心裏澀然,把耿非放到北澤懷裏,拉着藍笙的手說:“我們也沒談什麽事,藍姨別放在心上。”

北澤深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轉而對應濤說道:“具體情況你就問這位女士吧。”又對藍笙說:“只是采訪而已,把問題暴露在大衆的視線之下,說不定真相就浮出來了,也免得顏院長白白挨了打。”

南宴心裏又是一緊,剛想說些什麽,卻見藍笙點了點頭,于是就把話咽了回去。

顏奇利醒來的時候,病房裏空無一人,由于近視的原因,整個視野模糊一片。他張口喊了幾聲“藍笙”,沒人應他。只有輸液管裏的水在一滴一滴低落,才讓他感覺到這個世界還在流動。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為什麽顏小菲會有那樣的恐懼,整間病房模糊難狀,入鼻的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道,窗簾拉着,光透不進來,世界一片昏暗。大概牆壁的隔音效果極好,走廊裏的聲音傳不進來,整個空間顯得十分寂靜。

在這種時候,思緒便瘋狂飛舞起來,過往種種皆是投影一樣從腦海中劃過,血腥的貓狗,蜷縮的孩童,還有整箱的鈔票……

他頭疼得幾乎炸裂,只覺得平整的天花板此刻也顯得十分猙獰可怖,仿佛一不注意就會從裏頭冒出幾個鬼怪來。

顏奇利閉了閉眼……恍然覺得眼周酸疼。突然回憶起暈厥之前的事情,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爬到天靈蓋,有那麽一瞬間,他也覺得,難道是那些死在餐盤裏的貓狗回來複仇了?

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安慰自己這些都是怪力亂神之說,不要在意。但越想,他就越覺得詭異,難道親眼目睹之事還會有假不成?如果是虛幻的,那自己這一身傷又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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