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平街第一夜巡邏

? 霍文才先到陳家拿了自己的行李,福伯知道他要到燈籠街的那幢空屋子去住的時候便收拾了一些東西給霍文才帶過去,霍文才沒有推遲。他帶着東西到坐上黃包車到燈籠街下。

燈籠街街道比較狹窄,兩旁的屋子都是用的磚瓦竹木建成的,一條街下去,幾乎全是做燈籠的人家,這些人家門前挂滿了大小各種形态和顏色的燈籠。這也就是被稱為燈籠街的原因。霍文才拿着自己的行李找到那撞房子,這房子很小分為上下兩層。這一看,就知道以前是商鋪用的,下面開鋪,上面放貨或是給夥計住的。後面還帶着一個小小院子廚房。這房子和其他房子一樣是磚瓦竹木建成的。霍文才拿着鑰匙打開門的時候,從裏撲面而來的沉悶味道讓他覺得有些呼吸苦難。

霍文才進去将手裏的行李丢在地上然後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把這小房子查了一遍。

真的就只适合一兩人住的房子。以前不知道是做啥生意的,一層留下的櫃臺上積滿了灰塵,二層是小廳和放了一張床和一櫃子還有一椅子的小房間。霍文才将二層房間的窗戶打開透空氣,從二層窗戶對的便是燈籠街。霍文才挽起袖子便收拾了起來。

舊物太多,霍文才将一層的櫃臺連同用不到的東西全部搬到後面的小院子放着,留下的都是桌椅茶具等用得到的東西。霍文才收了很久才将這房子全部收拾個幹淨。

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下,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個透。看看日頭,霍文才到後院裏脫了衣服打水往頭從上而下淋下去,福伯給他備的東西真是幫了他很大的忙。他就着清涼的井水給子自己洗了個遍,然後拿上福伯給自己備的毛巾擦幹。

霍文才腦袋上的頭發被他擦得亂起了起來,輪廓分明的臉十分堅毅硬朗。就是霍文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在女人眼中是吸引人的。

霍文才收拾好之後便換上警服別上警劍和手-槍把門鎖住便往陳家去。

這路,霍文才走了一遍便知了。

到了陳家之後,剛好也是四點多。陳随生和魏宗都在家。

“霍兄弟,燈籠街的房子還喜歡麽。”魏宗笑着說道。

“謝魏哥,那房子很适合我。”霍文才笑着回答。

“燈籠街那房子是很久以前我娘開的一米鋪子,爹娘出事之後我便關了。”陳随生淡然地說道,他沒想到魏宗竟然把鑰匙拿了給霍文才讓他去住。

“今天霍兄弟第一天成為咱們警察廳的巡警。來,咱們為霍兄弟慶祝一下。”

因魏宗提前知曉,這飯菜早早準備好了。三人吃起飯來再聊了會之後,霍文才聽到鐘樓的聲音之後便告辭離開。

“霍兄弟,有空來常來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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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魏哥,師弟我先去了。”

霍文才告辭了兩人到警察廳的時候馬文瑞已經到了,兩人彙合之後便去太平街和豐寧路巡邏并和紅屋裏的白天巡邏的兄弟交了接。下午五點的時間還早,大街上人來人往。

巡查了一遍之後,并沒發現什麽事情。

“以前最亂的時候,廣州城每天幾十次盜竊,被劫殺的人每天就有二十宗以上。現在陳廳長不在了,那些匪患又卷土重來。太平街來往戲院看戲的都是貴人。文才兄弟,晚上你就能見識到了。走,咱們到紅屋裏休息休息。要是有啥事,百姓都會到那裏找我們報案。”

兩人便到紅屋裏去了。

這紅屋剛建成,為了方便城裏的百姓認得便在屋子外牆刷上一層紅色,所以這城裏的百姓都給這巡警小屋子成為紅屋。這紅屋分散在廣州城每段街道上,負責值班的巡警巡邏完畢之後便呆在紅屋裏,有的老百姓遭了竊或是遇見其他事都會到紅屋找巡警。紅屋很小,裏面只有辦公桌、本子、考勤薄和文具。據馬文瑞說以後還會在紅屋裏裝上電話。

“裝電話,這得花不少錢吧。”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百姓霍文才和馬文瑞談了起來。

馬文瑞嘿嘿一笑:“我看懸。”

他們的警饷能不能按時發都是問題,說裝電話,這得到龍都督舍不舍得把銀子漏出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太平路的喧嚣随着夜晚的來臨漸漸安靜下來,屬于夜晚的繁華才剛剛起。

兩人分頭行動。馬文瑞去巡查豐寧路,他巡查太平路。

霍文才再次來到樂善戲院前,燈火通明的戲院前那些穿着洋氣或是富貴的人有的坐洋汽車來,有的坐黃包車來。

樂善戲院前有今晚演出劇目的廣告,今晚出演的有七個劇目。劇目有《夜出頭》、《酒樓戲鳳》、《大鬧金山寺》等。霍文才在樂善戲院呆了一會之後,便繼續巡查去了。轉了一圈回到紅屋的時候,看到馬文瑞捆着一12歲左右的孩子丢在紅屋的角落裏。

“犯了什麽事啊。”霍文才拉着椅子坐下。

“偷、偷東西。”那孩子結結巴巴地說道,他臉色煞白害怕眼前的巡警将他關到牢獄裏去了。

“你爹娘呢。”霍文才繼續問道。這孩子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己。以前在佛山的時候,父母病死之後,貧窮的親戚不管自己白天流落街頭乞讨,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就會去偷東西填飽肚子。幸好之後遇見了師傅才讓自己不僅活了下來,還練了一身的功夫。

“他爹娘在辛亥年的時候死了。這小子不是第一次被我逮住了。你說說他怎麽就不長記性呢。”馬文瑞搖頭。

要不是自己出手再次把他抓住,他非得被人打死不可。

“文瑞兄弟,你要把他送到監獄裏嗎?”霍文才問道。

“要送,我早就送了。小子,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你送進監獄。”馬文瑞上前将他解開。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小孩保證到。

“我信你才見鬼了。”馬文瑞嘟囔地說道。小孩被解開之後撒腿就跑,霍文才伸手拎住小孩的後領子。小孩驚懼地看霍文才,霍文才從口袋裏拿出四個銅圓:“拿去吃飯吧。”

小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将霍文才手中的銅圓接到手之後,拿孩子便跑了消失在昏暗的街頭之中。

“文才兄弟,你不必同情他。這廣州城這樣的孩子多着呢,你要想幫助真的幫助不了。”馬文瑞說道。

動蕩不安的世道裏,很多在廣州城裏流浪的人群。這些人有的走上了盜竊殺人的道路,有的被販賣到國外為勞工。

霍文才不是善人,只是那個孩子恰好讓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罷了。

霍文才嘆了一口氣:“不知這世道什麽時候能安定啊。”

馬文瑞接着道:“恐怕我們到死都沒法看到了。”

午夜鐘樓響起12點的鐘聲,馬文瑞對霍文才說道:“文才兄弟。我去找個地兒睡一覺,你要一起麽。”

“不了。”

“那我去找個地睡一覺。兩點多時回來。”

“去吧。”霍文才笑着和馬文瑞揮手。馬文瑞離開之後,霍文才再次來到樂善戲院。此時,樂善戲院的戲已經接近尾聲。門前的招待送着客人離開。

霍文才看戲也演完了便在太平街和豐寧路巡查起來,一溜圈霍文才現在知道了馬文瑞為何會找個地方睡覺了,這夜巡剩下的時間裏雖然不短,但确是難熬的。

霍文才巡邏着太平路,街頭一只狗咧着嘴對着霍文才叫喚。霍文才記得這只狗,傍晚的時候,這只狗竄在太平路的街巷裏找吃的。是只流浪狗。

黑暗之中,這只狗的雙眼泛着綠幽幽的雙眼對着霍文才兇猛地咧着嘴作出防禦的姿态。霍文才有點莫名其妙,這狗怎麽敵視自己起來了。

午夜寂靜的街巷之中,只有狗的叫聲在回蕩着,莫名地變得有點瘆人。

霍文才往前一步,那只狗便後退一步。

“喂,狗兄弟。我沒拿你怎麽樣,你怎麽對我兇起來了。”霍文才說道。

那狗兇猛地叫了起來。

“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你別叫了,你這叫聲怪瘆人的。”霍文才抖了抖眼睛左右瞄了瞄,他總有種這裏不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

霍文才想離開,自己的肩頭忽然被一只手搭住,霍文才生生地吓得“喝!”了一聲。

“呵呵。”一道輕笑聲響起,那只狗收斂了叫聲随即趴在地上安靜下來了。霍文才被吓退了一步看到來人之後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走路怎麽沒聲音的吓人啊!”自己還以為遇鬼了呢。霍文才也認出來了,這人是當初給自己指路的年輕人。

對方抱歉一笑:“真是對不起。”

“沒事,沒事。”霍文才擺手道。

“原來你是巡警。”對方看着霍文才一聲的警服和腰間的佩劍和□□便知曉他現在的差事。

“今天剛當的差,那天我就想問你名字,今天再遇見你真是有緣了。謝謝你啊,你叫什麽?”霍文才問道。

“張絕。”對方含笑回道。

“我叫霍文才,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霍文才道。

“戲院裏聽戲,正要回去。”

“大晚上的,我送你回去吧。”霍文才道。

“不用了,我家就在這條街,離這不遠。”張絕謝絕了霍文才的好意。

“那我就不送了,如果有什麽事可以到紅屋找我。”霍文才道。

“好。”張絕轉身離開去了。

霍文才繼續巡夜去,那種瘆人的感覺消失了。

那只狗安安靜靜的躺在原地,仿佛之前兇猛的姿态就不曾出現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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