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平街上的“死人宅”
? 沉睡夢中的霍文才再次陷入了夢境之中,他脖子被無臉戲子掐住難以呼吸。霍文才抓住無臉戲子的手掙紮着想要醒過來,但是他怎麽都掙脫不掉。就在霍文才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只聽到“咚”地一聲,霍文才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呼吸。他往自己額頭上一摸,滿是汗水。不僅僅是額頭,身體仿佛是從水裏泡出來似的濕漉漉的。
原來是燈籠從窗口上掉了下來。霍文才翻身坐在床上,透着外面的光,天色開始亮了。霍文才将燈籠撿起,這是第二次了。要不是這燈籠,恐怕自己會在死在夢境之中。
霍文才提起燈籠在自己眼前看了看,這燈籠和燈籠街上的其他燈籠沒什麽區別。這燈籠街并不通電,家家戶戶點的都是燈籠。燈籠裏面可以放置一根蠟燭。霍文才和其他街坊一樣,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都會講燈籠點燃在家裏的照明。
霍文才拿着這普通不過的燈籠,眼中有着不經意的溫柔:“謝謝你啊。”
如果不是它從窗上掉下來驚醒了自己,自己早就死了這讓他恐懼至極的夢境之中。霍文才将燈籠挂回窗戶上。他透着窗戶看外面,太陽挂在天邊,清晨的廣州城靜谧之中帶着一點神秘。為生存所迫的人們早就穿梭在廣州城之中開始工作。
清醒了,霍文才便睡不着了。
他要做的,很多。
他不願,日日被這噩夢所折磨。
霍文才下樓到小院子裏的水井裏打水提水給自己沖了個冷水澡人便精神不少。他到小廚房淘米生火煮了一小鍋粥,這小鍋粥能讓他吃上一天了。然後炒了一碗鹹菜。
等粥好了,霍文才便就着鹹菜喝了兩碗粥。
吃飽喝足之後霍文才收拾了一下便出門。
霍文才走到太平街的時候,天色已大亮。太平街本就熱鬧繁華,對比白天和黑夜的景象,這差別真是讓霍文才心中不禁感慨幾分。
霍文才站在張氏宅子前,路過的人避他而過。
霍文才知道,他們将這個宅子成為——死人宅。
霍文才擡手敲了敲張氏宅子的門。沒人應聲也沒人開門,霍文才再敲了敲,等了一會之後還是沒人開門。霍文才左右看了看雙手便放在大門傷一推,門便被他推開了。霍文才擡腳跨了進去看到院子裏擺的十幾口棺材之後一悚,這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霍文才身體僵了一下。
前院裏擺着十幾口棺材并種了滿院的柳樹,風一旦起,這樹就會發出沙沙聲,如同人在說話一般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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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被人稱為“死人宅”,這宅子裏擺着十幾口棺材能不吓人麽。而且這張氏宅子看起來可不像是棺材鋪專門做棺材的。霍文才躊躇在原地,忽然有點後悔冒冒失失地進來,要是棺材裏爬出個什麽東西,自己還不被吓得個半死啊。
不過,這段時間自己遇見的怪事還少麽。
霍文才口中咳了兩聲随即道:“張絕你在麽。”
“前廳裏。”裏面傳來張絕的聲音。
“哦,那我過去了。”霍文才說道。随即慢慢穿過那些棺材和柳樹,柳樹将頭頂的太陽這住,讓柳樹下的空氣變得清涼不已。霍文才心中雖然有些驚駭,但是現在是白天,他倒是沒怎麽害怕。
院子裏的棺材都是黑棺。棺材棺蓋縫裏插着一些燃盡的香煙。霍文才心中雖然奇怪張絕家為何會有這麽多的棺材,但這些事情目前不是他該去問的。
霍文才穿過棺材來到前廳裏,廳裏面霍文才坐在。他看到霍文才露出笑容,似乎是知道霍文才會來似的:“坐。”
霍文才坐下,對面的便是前院,和那十幾口棺材還有滿院的柳樹。
張絕擡手為霍文才倒了一杯茶:“今日沒想到你會來我宅子。”
霍文才看着張絕心中不是滋味,開口說道:“張絕,我和馬文瑞被困在樂善戲院的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張絕并沒有矢口否認。
“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霍文才沉聲問道。
“到樂善戲院自然是去看戲。”張絕溫和地回道。
“看戲?那個時間點樂善戲院的戲早就散了!”霍文才說道,随即想起有一日,自己在回去的時候遇見張絕,張絕說是東西掉了。現在想想,可不是東西掉了這麽簡單的事情。
“确實是看戲,每天晚上你不是能聽到從樂善戲院裏傳來唱戲的聲音麽。”張絕道。
“你果然知道!”霍文才心中複雜。
張絕勾起唇角一笑沒有回答。
“張絕,現在是我在查這個案子。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麽,能不能告知我。”霍文才說道。而張絕聽了霍文才的話之後驚訝了一下,顯然是驚訝霍文才竟然敢去查這件事。他還以為霍文才會躲着無臉戲子的事情。
“為何?”張絕問道。
“如果不查,他就會成為我心裏的疙瘩。我想知道個明白。”霍文才擲地有聲地說道。
或許會死,但也要死個明白。
“好。”張絕笑着回道。随即他說道:“樂善戲院的正旦是枉死的惡鬼,只是不知是哪個戲班的。他流連樂善戲院不去,這和樂善戲院還有某個戲班脫不了關系。要是知道他的臉倒是好辦多了,只是恐怕他死的時候,這臉被人剮了去所以沒了臉,這就難辦了。”
張絕的話讓霍文才覺得惡寒,誰這麽殘忍将一個人的臉給剮了。
“最近在樂善戲院唱戲的有三個戲班:永明戲班、花海戲班還有京派的景榮戲班。”霍文才在當夜差的時候天天經過樂善戲院,也是知道現在樂善在樂善戲院裏唱戲的大班的。
“還有。”霍文才接着說道:“廣州城裏唱得最好的《游園驚夢》是永明戲班的令君如……”于是霍文才将在魏宗和陳随生口中得到的消息道了出來。
“你是說,這無臉正旦是令君如。”張絕說道。
“永明戲班的臺柱子忽然換掉并将自己最拿手的《游園驚夢》換掉,這不是很奇怪麽。即使令君如生病不能繼續唱戲,大可再換個正旦繼續和小生唱。”霍文才說道。
“這倒是有幾分理。”張絕說道。
“所以要是能查永明戲班,總能摸清這事情的真相。”霍文才咬定了永明戲班有問題。
聽了霍文才的話,張絕思索了一下随即說道:“明日樂善戲院的林老板到名荟飯店舞廳和其他老板吃飯,你随我去那裏一趟。”
名荟飯店舞廳?霍文才眼中一亮。
“還有這個,你放在身上。”張絕将手上玉戒摘下放到桌面上。
“這是?”霍文才不解。
“能替你擋災。”張絕說道。
“謝謝。”自己脖子上的印子越來越深了,晚上睡覺噩夢連連。不管張絕這戒指有沒有用,但死馬當活醫。
而且,他覺得張絕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張絕身上帶着的那種讓人看不透的東西讓霍文才覺得……悲涼。
和張絕談妥了之後,霍文才才離開。在往大門去的時候,院子裏的柳樹被風一吹,發出沙沙聲,仿佛人在說話似的。
霍文才打開張氏宅子的大門,沒看到那些坐在棺材上透明的人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這些人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孩子、有的是穿着旗裝的女人、有的是穿着下人的衣服。
他們雙眼空洞地看着霍文才離開張氏宅子然後消失了。
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後,霍文才便開始了計劃。
霍文才打聽到永明戲班的落腳處之後便前往他們落腳的宅院。永明戲班落腳的地方就在太平街附近的一條街巷裏。這還是個大宅院,是永明戲班租來給戲班的人落腳用的。
霍文才站在這宅院的外牆處,聽到裏面傳來練戲的聲音。
霍文才終身一躍躍上牆頭将包着繃帶的腦袋越過牆頭看裏面的情況。
院子很大,院子裏永明戲班的人正在練戲。
兩個武生手中的□□那是舞得生風——不過比起無臉正旦化身的武生,那無臉正旦可比他厲害多了。霍文才看了一會之後,才發現有點不對。
這兩個武生舞槍的方式別人或許看不出,但是武館出身的霍文才哪裏看不出啊——這兩個對手的武生,隐晦地鬥着,但卻招招致命。
霍文才看了看那兩個武生。一個是少年武生,一個看起來是二十多歲的武生。
他們之間的纏鬥終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小旦跑到屋子裏,不一會一個中年男人過來。
“班主。”
“班主。”大家停下紛紛停下。
那班主走到那兩個武生面前厲聲說道:“鬧什麽!再鬧就給我滾!”
院子裏一時間鴉雀無聲。
霍文才摸摸看着這永明戲班戲子們臉上各異的表情心道:有意思。
“都給我好好練,再給我在窩裏橫。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那班主氣呼呼地離開了。
戲班戲子們又開始練起來。只是氣氛變得極其壓抑和沉悶。
霍文才看了一會之後便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這永明戲班果然有問題,霍文才看到戲班裏的人他們各自防備着。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耐人尋味。
晚上,霍文才再次到太平街上。他站在樂善戲院門前,從樂善戲院隐隐傳來唱戲的聲音。
“春光滿眼萬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見……”
駐足了一會之後,霍文才才離開。
晚上,霍文才将張絕給的戒指貼身放着。晚上一夜無夢,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