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承諾
第四十八章:承諾
? 在伊東木司離開之後,張絕眼睛瞳色漸漸恢複,他雙膝一跪,他低頭看自己的雙手——
是什麽原因将廣州城陷入各種險境之中。
是什麽東西将各方的妖魔鬼怪召集到了廣州城。
而自己,又會給廣州城帶來什麽?
會不會廣州城的險境都是自己帶來的。伊東木司能算出北方那些人的到來,那些沖着自己來的人即将彙聚廣州城,他已經不想再逃了。
天下之大,他能逃到哪裏去?
真想逃,只能逃到地府才能擺脫那樣的命運。張絕失笑,他捂住臉……
這樣,真實令人疲憊啊。
“張絕。”跟着燈籠趕過來的霍文才看到張絕跪在地上捂着臉失笑,霍文才的心沒來的一陣慌亂和難受。這樣的張絕下一刻就會消失掉似的,這樣的張絕是霍文才從來沒見過的。
“張絕。”霍文才心慌意亂地向張絕伸出手。張絕擡起頭。是霍文才,那個太平街的笨蛋巡警,整個太平街的百姓都避着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問題,可眼前的人不僅沒有因為那些流言和知道了自己有問題之後,不僅沒避開自己反而還親近自己,也讓太平街上的百姓沒這麽忌諱自己了。
眼前的男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管是自己隐瞞了什麽,或是利用過他,他依舊相信自己,從未要求過一絲的回報。正是因為看穿了眼前的男人,所以有些事并沒有告訴他還可以去回避。
“張、張絕。”霍文才伸手一把抓住張絕拉起死死抓着不放:“走,我們回西醫院看看。”霍文才忽然變得很害怕,這樣的張絕讓他感到害怕。
“好。”張絕慢慢平複自己複雜的心思回道。霍文才沒放開張絕的手,生怕下一秒張絕就會消失。
霍文才拉着張絕的手一起往西醫院去。
“那個日本人怎麽樣了?”霍文才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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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傷了逃了。”
“下一次,我會親手抓住他,這種禍患不該留在廣州城。”霍文才說道,他有點後悔單獨放着張絕來追那個傀儡師,不知道張絕和那個傀儡師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讓張絕變成這樣。
“那人實力不凡,想要抓住他需要一番計謀。”張絕說道。
“他惹了魏哥,魏哥不會放過他的。”
“魏部長的話,确實是能呢……”
魏宗這個戰場上的殺人,可是遇佛殺佛,遇鬼殺鬼。他那一身從戰場上帶來的戾氣就是鬼遇上也要怕三分。帶着他手底下的人可以縱橫廣州城的陰陽界。只是魏宗和其他道沒關系罷了。
回到西醫院之後,霍文才才放開張絕的手,霍文才悄悄握緊了拳頭——
張絕的手好冰冷,就是他的手一絲汗都沒有。
霍文才身上也有傷,但是還是到那個産房做了個調查才去治療自己身上的傷口。夏醫生受的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要養好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而有兩個醫生,被啃得血肉模糊死了。
張絕和魏宗談了一番之後便到産房之中,張絕看着那二十幾個血嬰屍體再看臺面上苑夕的屍體搖搖頭。
這就是執迷不悟的代價。
張絕燃起一張符,除了現世界的東西,裏面的血嬰和飄蕩在空氣之中的邪物被這真火焚燒個一幹二淨。
張絕将一口白布蓋住慘不忍睹的苑夕。
霍文才身上有傷,但并不嚴重,在他去上藥包紮的時候念姨将玉戒還給霍文才,霍文才将玉戒戴回脖子上,這對他來說可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張絕看霍文才如此重視那玉戒臉上勾起一抹笑意。他陪着霍文才去上藥包紮,張絕看了霍文才身上的傷口之後發現那血嬰咬的地方留下了陰毒。
“這藥,吃下去可以去毒。”張絕将藥丸給霍文才,霍文才拿住便往肚子裏吞。張絕再将一瓶子藥送給了魏宗,魏宗讓人給被那血嬰咬傷的人喂下去。霍文才不需要住院,吃了藥包紮之後便活蹦亂跳了。
兩人和魏宗陳随生他們告別之後便離開西醫院。出了西醫院之後廣州城鐘樓的鐘聲響起,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霍文才執意要送張絕回太平街張氏宅子。張絕拒絕不得就随着他去了。到了太平街之後,霍文才停下腳步,張絕疑惑地回頭看霍文才。
“張絕。”
“你說。”張絕好脾氣地回應道。
“張絕,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所以下一次,我不會讓你再涉險。”
這是霍文才對張絕的承諾。
張絕失笑,還真是霍文才會說出的話呢。只是自己真的沒法回應霍文才的期待呢。張絕轉身往張氏宅子進去,宅子裏站着一排的仆人,霍文才張大了嘴巴。
他從未在夜晚的時候踏進過張氏宅子。
霍文才看着張絕的背影大聲道:“張絕,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霍文才對你承諾的事情一定會去辦到!”
張氏宅子的大門緩緩在他面前關上。
霍文才煩躁地回去了。
霍文才回家之後躺在床上拿出張絕送自己的玉戒看和附身在人偶身上的燈籠聊天:“燈籠,你說張絕為什麽沒有回答我。”
燈籠晃着自己的身子:“不知道。”
霍文才嘆氣。
第二天,仇哥上西醫院領苑夕的屍體,在看到苑夕那慘不忍睹的屍體之後仇哥臉上痛苦又悲憤。仇哥沒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苑夕變成這樣,他沉默地把苑夕領走之後當天直接火化下賬了。
在水上集市,畫着濃妝抽着煙杆的鏡紅聽到苑夕身死之後并沒有多少意外。
這是個從一開始就可以預見的結局。
繁華的粵江上飄着三三兩兩的花船,天上的圓月一如千年來寂靜,月下的水上集市燈火通明,對他們來說,死去的人也只是紅塵過客。
而他們,總有一天也會以各種各樣的姿态死去……
三天後的中院鬼節讓霍文才大賺了一番,躺在銅圓和銀元裏翻滾的燈籠顯得無比滿足——雖然這些人不是他賺的。
中元節當天晚上,警察廳發了布告,晚上巡警不用值班,城中百姓晚上不要出門。不是警察廳要迷信,只是這是多年傳下來的,一年一度的鬼節晚上鬼門大開。晚上九點之後廣州城幾乎會寂靜下來沒人會在外面游蕩,就是城裏的那些乞丐都會找個地方呆着,特別是城隍廟這些地方在這一天晚上更是擠滿了人。
百子橫的靈婆說了,誰在要在這一天在外面晃蕩就會走進另外世界就再也回不到人間了。這種說法有人信,有人不信。但當天晚上,整個廣州城死寂如鬼城一般,你就是出門走在大街上也碰不到一個人,碰到了你也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這一不小心啊,就真的一去不回,反正每年中元節總有那麽幾個人失蹤。
在中元節那天,警察廳也沒強制白天當差的巡警一定在崗,馬文瑞買香燭回去準備晚上祭拜先祖去了。更有的直接脫崗了,反正魏宗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啥都沒看到。
而霍文才無聊地一個人在豐寧路和太平街無聊當差。
大街上很熱鬧,空前地熱鬧。霍文才巡視了一圈看到張絕不知道要去幹啥便跟了上去:“張絕!張絕!”張絕停下腳步等着霍文才上來,霍文才擠過擁擠的人群:“張絕你做什麽去啊。”
“買點東西。”張絕說道,但并沒說要買什麽東西。無所事事的霍文才湊近張絕:“我跟你一起。”
“好。”張絕好脾氣地答應。
“張絕,大家說今晚百鬼出行,咱們頭頂上的那個八卦陣會不會啓動?”霍文才好奇地問道。霍文才說的是廣州城上空的鎮邪的巨大八卦陣。霍文才仰望,幾十根粗壯的樁柱立在廣州城上空,張道長在柱子上刻了某種符之後,那些拿着斧頭想将礙眼的樁柱砍掉的時候,斧頭都砍缺口了樁柱依舊紋絲不動。上面是張絕用紅線布下的八卦陣,只是因為距離太遠,城下的百姓是看不到廣州城上空的紅線的。
“不會。現在能啓動這八卦陣的只有百子橫靈婆那裏的惡鬼。”張絕回道。目前能啓動八卦陣的邪物只靈婆那裏的惡鬼,靈婆那些惡鬼要是放了出來,別說八卦陣會自動啓動鎮壓,到時候搞不好那些惡鬼直接毀了八卦陣。
這八卦陣之巨大,憑着一個小小的中元節是不會讓這個八卦陣啓動的,而且鬼門大開,來往的都是一群沒怎麽害過人的百鬼。而靈婆那裏供奉的鬼卻是真正的惡鬼,背負着是極惡的殺戮。靈婆之所以有能力,便是供奉借了惡鬼的力量,但這所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
若是有一天靈婆被反噬或是失控,這些惡鬼便“破土而出”肆虐人間,若是八卦陣無法鎮壓,到時候廣州城的災難是不可避免了……
張絕将這些利弊分析給霍文才聽,霍文才聽了吃了一驚,難怪自己去靈婆那裏的時候每一次都感覺十分壓抑和陰森。原來那些巨大的惡鬼雕像裏面真的有惡鬼,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惡鬼雕像。
難怪魏哥将靈婆成為老太婆。
魏哥一定知道靈婆供奉的是什麽東西才會這麽稱呼。
“靈婆這麽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吧。”霍文才說道。
“借着惡鬼精通陰陽兩道,靈婆在廣州城确實是為廣州城的百姓做了許多。”張絕并不否認靈婆對于廣州城來說是一個正邪的存在。有些邪門的東西在靈婆這裏得到了答案才能讓人們的心安定下來。
兩人談着到了城隍廟的附近,張絕進了一家沒有名字的店,店裏面賣的是全部都是道家的東西,但很多東西都沒開過光。而店主則是個肥胖的中年店主,店主對着張絕說道:“張少爺,我家少爺去香港了。張少爺要什麽,我給你拿。”
“和之前一樣。”張絕說道。
“好咧,張少爺稍等。”店主去找張絕要的符紙去了。
燈籠躲在張絕的口袋裏,對于這種捉妖趕鬼的道家東西還是很畏懼的。店主拿出了兩百張符紙和黑墨還有毛筆擱在臺面上。張絕站在臺面上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到黑墨之中然後拿起毛筆開始畫符。霍文才站在一邊看不懂,店主難得看到陪着張絕前來的霍文才便說道:“巡警大人是張少爺的朋友吧,難得看到張少爺身邊有人。”
霍文才接口:“是啊,你這裏有啥好東西介紹介紹。”
“好東西,有。還都是我家少爺在外地弄回來的……”
張絕安靜地在畫符,中年店主給霍文才還真的介紹了不少好東西。待到張絕畫完最後一張符的時候,張絕留下一半的符作為賬務,剩下的另外一半拿走了。霍文才和張絕離開那家店之後便和張絕告辭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