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
自從發現方邵揚把筆送人以後,周培元一想起這小子就來氣,以至于幾天後的晚上接到他的電話直接就給撂了!
結果這小子沒完沒了,一遍不行又來一遍,兩遍不行又來三遍。
“還挺執着。”他沒好氣地接起來,“喂?有事說事,我忙得很。”
“峤哥在公司嗎?”
“喲大忙人,你不是在印度載歌載舞樂不思蜀了嗎,居然還記得家裏那位姓甚名誰啊。”
“我兩個小時前才剛到臨江。峤哥怎麽沒在家,這麽晚了他還在加班?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我哪知道。玩得太開心沒空接你電話,很稀奇嗎?”
“他去哪兒了?”
“跟朋友出去玩兒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元哥我沒跟你開玩笑。”方邵揚語氣忽地嚴肅許多,“他到底去哪了,跟誰出去的?”
現在知道着急了。
周培元磨磨指甲:“他在spur蹦迪呢,跟誰我也不知道,不過估計有劉晟吧。”
空白三秒後,方邵揚啪地就把電話挂了。
其實今晚約賀峤的的确是劉晟,只不過臨出門前他被他爸叫回家了,遺憾錯失這次親近的機會。
spur是臨江知名的夜店,一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之前方邵揚差點出事那間酒吧跟它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晚上九點,那裏氣氛相當之high。場內燈光迷炫音樂躁動,舞池的男男女女穿着清涼,散臺也擠滿了等伴的和釣人的。其中一個坐着喝悶酒的特別引人注目,不到一小時功夫好幾個人過去搭讪,無一例外全都铩羽而歸。
卡座有桌莽的,其中一個寸頭初來乍到,推推旁邊的哥們兒道:“那人誰呀,看着真帶勁。”
旁邊的人喝得有點懵,眯着眼睛往他指的方向瞅了半天,終于在散臺角落見到高腳凳上的人。
酒吧的絢麗燈光下,賀峤戴着銀邊眼鏡,濃藍色西服泛着緞光,握酒杯的手指修長骨感,細致勻稱的手腕從襯衫口露出恰到好處的一截,整個人非常斯文禁欲。
“運氣不錯啊兄弟,他是臨江著名的冷美人賀峤,以前經常來這兒,當時好多人為了見他一面跑這兒來一守就是一晚上,不過最近好像不太常露面,我都很久沒見過他了。”
寸頭一聽,瞬間來了興致:“我去會會。”
“欸!”朋友将他一攔,“奉勸你少去自讨沒趣,沒見他誰都不賞臉?告訴你吧,他不給電話號碼,也不喝不認識的人敬的酒,而且……”
“而且什麽?”
朋友饒有深意地笑了笑:“他結婚了。”
這樣的人物竟然英年早婚,寸頭心裏暗嘆可惜,不過馬上又打起精神來:“結婚了就不能玩了嗎?他都來這兒了,明顯就是還沒收心嘛。”
說完不顧阻攔,端着酒杯就往散臺走去。他朋友在後面嗤了一聲,心想被拂了面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可沒過三分鐘,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也不知道那人給賀峤灌了什麽迷魂湯,兩人湊近交談幾句後,只見賀峤從高腳凳撐着站起來,身形還有些搖搖晃晃的,旁邊的愛慕者順勢扶了一把,兩人依偎着朝舞池走去。
這什麽情況?
經過卡座這邊時,寸頭在背後遠遠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把他朋友氣得夠嗆。早知道自己也去了,媽的,好事全讓這個新來的占了。
其實賀峤酒量不弱,但自從那晚跟方邵揚吵架之後心裏一直壓抑着,今晚來這兒就是為了借酒澆愁,所以喝得比以往要快一些。
酒怕喝得急,幾杯威士忌下去他變得不太清醒。被人扶着踉跄走到舞池中間,電子樂轟耳欲聾,眼前的一切也出現重影。周圍的人腰擠着擠背挨着背,個個都跟着節奏興奮地搖頭晃腦,濃烈的荷爾蒙充斥在身邊每個角落。
賀峤動作緩慢地取下眼鏡,眼神變得更是迷離,模樣也更加勾人。寸頭按捺不住,右手悄然摟上他纖瘦的腰:“你身材太好了。”
音樂聲太響,賀峤沒聽清,只蹙着眉醉意朦胧地推了他一把,寸頭頓時骨頭都酥了。兩人在擁擠的舞池裏越挨越近,酒後的身體格外放得開,很快就跳得大汗淋漓。
“今晚是一個人出來玩?一會兒蹦完要不要去我們那桌坐坐!”寸頭在他耳邊喊。
賀峤扭過臉,避開他的嘴。
“去還是不去啊?!”
他再一湊近,又被賀峤拽着領口拎開。
怎麽會有人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這麽帶勁呢,寸頭感覺自己今晚賺大了,居然遇到這種難得一見的極品。
砰砰的鼓點像拳頭擂進心口,身體所有關節随之震顫,酒精一上頭地板跟天花板也在跟着晃。賀峤閉着眼微微喘息着,臉頰的汗珠順着脖頸往下流。
等再把眼睛睜開,擡眸,穿過晃動着的密密麻麻的身體,他動作驀地頓住。
入口紛亂晃眼的燈光下,方邵揚站在那兒,目光從人群的縫隙中牢牢地鎖定這裏。
兩人四目相對,賀峤的心滞了一秒。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方邵揚的眼神沉郁又凝肅,明明穿着最寬松随意的t恤和運動長褲,周身卻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森寒氣場。
“看什麽呢?”寸頭笑着在他眼前晃晃手。
賀峤攥緊掌心,硬是把眼側開:“沒什麽,繼續跳。”
寸頭立馬把小臂伸到他腰後,右手五根手指好死不死還在他腰側抓了一下,表情更是值得玩味。
賀峤沒有理會。
又蹦了最多十幾秒,手腕被人從後面生生抓住!
“跟我走。”
方邵揚的聲音盛滿怒意,手上的勁也大得出奇,疼得賀峤眉心緊擰:“你放開。”
“你誰啊。”寸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放——”
嘭!
後面的話被一拳打斷,猝不及防翻倒在地。周圍男男女女驚呼起來,嘩啦一下退開半米,把他們三個人圍在中間。
“操你怎麽打人啊?我認都不認識你。”
“我打的就是你!”
昏暗的燈光下方邵揚臉色鐵青,怒意從每個毛孔滲透出來。寸頭捂着吃痛的顴骨站起來,沖上去把他撲倒在地,兩人頃刻間扭打在一起。
方邵揚個子本來就高,找準時機翻身往寸頭身上一騎,揮臂揍人拳拳到肉,沒幾下就把寸頭打得鼻血橫流。看到他拳頭上殷紅的血漬,賀峤陡然酒醒。
“邵揚!”
賀峤過去想把人拉開,可那兩人已經在地上打紅了眼,根本不是他一個人分得開的。場務經理帶着人聞聲趕到,人群嘩啦一下撕開一道口子,幾個人使出吃奶的勁終于把他們從地上拉起來。
“方邵揚你這是幹什麽,你為什麽要打他?”賀峤将人拽到一旁,只見他臉上是從沒見過的骁悍匪氣,胸膛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氣,像是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誰讓他摸你的?”方邵揚怒吼,“誰摸你我就打誰!”
賀峤正要制止,之前那幾個朋友卻圍上來,簇擁着受了傷的寸頭叫罵着:“臭小子有種過來,少在那邊縮卵,今晚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我跟你姓!”
方邵揚立馬甩開賀峤的手,沖過去就給了當頭的一腳,直接連人帶桌子踹得歪出去一米!幾個人登時又厮打在一起。這時夜店的工作人員也通通圍了上去,拉人的拉人護東西的護東西,場面簡直亂成了一窩粥。
這回他勢單力薄,饒是再年輕力輕也敵不過四五個人的圍攻,很快就在賀峤的眼皮子底下落了下風。臉上挨了幾拳後他表情更是狠厲,下手也更沒輕重。
賀峤不忍心見他被打,過去抱着他的腰把人往外帶,“方邵揚、邵揚!好了別打了!”方邵揚在他面前奮力掙紮,腳還在往前狠狠踢這幫孫子。
“方邵揚你聽話!你能不能懂點事?”
聽到這責備的語調,方邵揚回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滿是受傷跟憤怒。就在這時有人突然揚手抄起一個酒瓶子,賀峤瞳仁一縮,霎那間緊緊閉上了眼睛!
嘩啦——
酒瓶碎得四分五裂,可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沒有來。
短暫的空白後睜開眼,他才發覺自己被人緊緊護在懷裏。方邵揚拿背擋在他面前,手臂牢牢地抱着他,表情像是忍耐着什麽巨大的痛苦,咬得下颏邊幾道青筋全都凸出來。
“邵揚?!”他心髒一緊,急忙把人翻過來查看。剛才方邵揚肩膀後頭重重挨了一下,薄薄一層t恤瞬間刺破,右肩隐隐往外滲着鮮血。
幾個工作人員趕緊上前穩住局面,疏散開看熱鬧的人群之後把他們全弄到邊上。方邵揚疼得臉色都變了,可被賀峤扶着走了幾步之後卻把手甩開,捂着肩膀大步向外走去。
“你往哪走,趕緊去醫院。”
“我不去。”他陰沉着臉頭也不回。
“傷成這樣不去醫院,還想回家挨你爸的打?”
“打就打,我不怕!”
兩人直接在大馬路上吵了起來。
“最好是打死我,打不死我也要把我趕出去,反正別讓我再在這個家呆了,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走到車前賀峤一把将人扯住,又怕動到他傷口,架子拉得大可實際一點力氣也沒使:“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現在還學會打人了,我是這麽教你的嗎?”
“我就是生氣!”
“你到底氣什麽?”
“還裝蒜。”方邵揚霍地轉身,惡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你說我到底氣什麽。我才出差一周你就在這兒跟人摟摟抱抱的,那男的手都放你屁股上了你還問我為什麽生氣?”
這通嚷嚷沖天捶地的,連帶着他憤怒的表情跟肢體動作,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目光。
“我靠倆男的……什麽情況……”
“快看快看!”
賀峤臉皮薄,心裏又還記着生日禮物的事,當下就轉身往反方向走。方邵揚快步攔在他跟前:“不準走,把話說清楚。”
“你讓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你想看到誰,剛才夜店那男的?賀峤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知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啊!”
“你喊什麽,我沒聾。”賀峤面紅耳赤,“再多喊一個字我就回剛才那兒去。”
“你敢走!”
一喊完,賀峤果真往夜店的方向走。
“你——”方邵揚從後面死命拽住他,傷口都扯流血了也不松手,“賀峤你一點兒也不在乎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