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 5

不出夏敬行所料,開席前,梁成軒已經口無遮攔。他好奇地問夏敬行,怎麽沒把夏琚帶來,道:“小魔頭十六歲了吧?可以吃了。不帶他出來見見世面嗎?”

夏敬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落座道:“你嘴饞,找別家小孩兒去。”

聞言,梁成軒驚訝地看看葉懿川。葉懿川附耳與他說了兩句話,兩人全看着夏敬行,笑得鬼鬼祟祟。

夏敬行懶得與他們多言,揮手叫他們點菜。

說到小少年,席間夏敬行才得知,梁成軒最近真認識一個高中生。對方長得俊俏,又是學校芭蕾舞隊的領隊,年前進了圈子,出入酒吧迪廳等場所,沒幾天便成為圈內的新寵,惹人議論。

“畢竟是未成年人,還是小心為上吧。”葉懿川吃着鵝肝,道,“萬一弄巧成拙,被反咬一口,豈不麻煩?現在社會上很關注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他們有點兒風吹草動,都能弄得滿城風雨。大人根本說不清楚。”

夏敬行看梁成軒不以為然,問:“吃了?”

梁成軒扁扁嘴巴,道:“沒有,找過我,可不對胃口,分明還是個小孩兒!現在的小孩兒不知道怎麽想的,身子骨還沒長好就出來招搖撞騙。”

“那你剛才還慫恿咱們敬行犯罪?”葉懿川抓住把柄,立刻笑話他。

“小魔頭怎麽一樣?”梁成軒意味深長地看向夏敬行,“那是一家人,況且,慢慢地,也像個大人了吧?”

夏敬行哭笑不得,笑罵道:“滾!”

梁成軒不氣反笑,慢條斯理地說:“這樣的小孩兒其實最容易馴服。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眼下無論他心理上依不依賴你,靠你吃、靠你穿是事實。而且,這孩子有原罪。有原罪的人往往過得小心翼翼,他們從心理上認為自己低人一等,活得如履薄冰,生怕再犯什麽新的錯誤,把舊的錯誤帶出來,所以他們不敢有訴求,也很少反抗不公。你這麽近水樓臺,不吃可惜了。”

“哎、哎。”未等夏敬行吭聲,葉懿川在一旁先不滿地瞪眼。

梁成軒讪讪一笑,端起酒杯。

這頓飯吃到最後,梁成軒才宣布他要回事務所加班,聽得夏敬行和葉懿川皆是啞然。

“過兩天得去澳洲,不奉陪了,二位。”梁成軒與葉懿川坐得近,順手捏他的下巴,“晚上你倆玩得開心。”

夏敬行淡淡地說:“你不在,他很難開心了。”

“這酸的喲。”梁成軒托腮端量葉懿川片刻,突然重重地嘆氣,“唉,可惜以後得伺候大小姐去了。”

葉懿川聞之色變,古怪地笑了笑,道:“換個話題吧。”

臨別前,梁成軒告訴夏敬行,自己最近手頭有幾個案子,将會很忙,可但凡夏敬行有任何需要,盡管知會他。夏敬行明了,與他吻別後,坐進車裏。

“上哪兒去?”葉懿川已在車裏等待,系好安全帶,問。

夏敬行沒有想法,反問:“随便。你想去哪兒?”

葉懿川想了想,說:“回你家。介意嗎?”

自從那天把MB叫到家裏來後,夏琚的脾氣一直不對勁,兩人也因而陷入冷戰,隔閡更深。如今聽葉懿川這麽問,夏敬行不免猶豫。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大可不必為了夏琚而有顧忌地生活,便欣然答應了。

夏敬行他們離開以後,夏琚和這些天過的一樣,獨自在家裏自習,循規蹈矩,到了夜深便洗澡睡覺。

只是,也許由于葉懿川提起這天是夏敬行的生日,夏琚總把這件事挂在心上,比平時更難入眠。他躺在床上發呆,不多時,竟聽見聲響,驚訝得連忙起床,走出卧室看看究竟。

原來是夏敬行和葉懿川一起回來了。

真奇怪,葉懿川不是男妓,夏敬行把他帶回來本是無可厚非,但夏琚見了心底還是不舒服。

“還沒休息嗎?”葉懿川往夏敬行的房間裏走,關心道。

夏琚搖頭,又見夏敬行往屋裏走,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見他退讓,夏敬行想起梁成軒的話,心中頓感不耐煩。他耐着性子,說:“早點兒休息吧。”

夏琚沒想到這幾天對自己要麽不發一言、要麽冷言冷語的夏敬行會突然間這麽溫柔地說話,暗自吃驚。他不可思議地擡頭,卻見夏敬行進房間後,關上了門。

他們興許不到清早,不會出來了。夏琚這麽想着,沮喪地回房間。

其實這樣也好,起碼他知道夏敬行在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夏琚試圖在心裏這樣告慰自己,可是,這樣的告慰令他更加懊惱和浮躁。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心想:如果當初夏喜娣不是接客,而是真正地談戀愛,她把自己的男朋友帶回家,他會這麽不甘心嗎?

夏琚還沒能想透,便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他擡頭一看,正巧見到夏敬行經過自己的房門前。

這段時間,夏琚睡覺從來不關門,門外有任何動靜,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察覺。

夏敬行沒往房間裏看,徑自往客廳去了。夏琚下床,正要出門看看,又遇見葉懿川經過。

“嗯?”葉懿川與他打了照面,道,“要一起看電影嗎?”

夏琚搖頭,此時,客廳已傳來電視的聲音。

“那……你把門關上吧,別讓聲音吵着你睡覺。”葉懿川說着,欲伸手帶門,可看夏琚杵着不動,便放棄了。

夏琚還是沒有關門,他躺在床上,把客廳裏電影的背景音樂和對白聲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似乎正看一部外國電影,夏琚聽見英語的對話聲,那好像是戰争片,槍林彈雨、烽火連天。

那連天的炮火讓夏琚聽不清他們的動靜,惹他心癢和懷疑。他不确定,他發現自己似乎寧可夏敬行把男妓帶回家裏。這樣一來,夏敬行只和他們做 愛,結束後道別,錢貨兩清。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樸素、平凡,看一場電影,平淡無奇又真實徹底。他們相愛嗎?想到“愛”這個字,夏琚不禁戰栗。

他想了又想,既然葉懿川剛才問過要不要一起看電影,現在出去應該不為過錯。夏琚給自己找了這個借口,起身往外走。

可是,當他來到客廳,見到在沙發上接吻的二人,雙腳登時如同被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夏敬行将葉懿川擁在懷裏,動作輕得沒有聲響——在炮火聲中,格外輕柔。夏敬行握着葉懿川的手,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幾乎将葉懿川遮蓋,他們只接吻,仿佛沒有情欲般接吻,像一幀電影裏的慢鏡頭。

葉懿川無力地靠在沙發裏,像一片羽毛般輕。

他們相愛嗎?夏琚再次想起這個問題,心上如同被劃開一道口子。原來,被刀劃傷這麽疼,夏琚想起那次的手起刀落,吓得整個人彈了一下。

“夏琚?”葉懿川發現他,輕聲地叫道。

夏敬行聞之身子一僵,在心裏重重地嘆氣,轉身無奈地看向他。

看夏敬行的眼神,似乎已經對夏琚屢次撞破他的好事無可奈何,夏琚咬住嘴唇,心中從未有過的發虛,撇開臉避免對視,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會道歉?夏敬行驚奇得很,一時忘了責備。

葉懿川啞然失笑,從夏敬行的懷中坐起,起身道:“我還是先回去吧。”

夏敬行皺眉,不悅地擡頭。

“公司見。”葉懿川俯身吻了吻他,不等夏敬行說什麽,已經做了決定。他經過夏琚的面前,友善地微笑,道:“我回去了,你早點兒休息。”

夏琚的喉嚨發緊,不言以對,只能低頭。

很快,葉懿川離開了。

夏敬行關閉電視機,打開客廳裏的燈,坐回沙發裏,抱臂打量這個一再壞好事的少年。把他接回家前,夏敬行雖知道自己今後得為他的生活負起一定的責任,可是從來沒有考慮過要為了他破壞現有的生活。

最近,夏敬行愈發弄不明白夏琚的腦袋裏究竟想些什麽。他自認為已經滿足了夏琚所有的要求,還悉心為他今後的道路做好安排,夏琚怎麽還總是這副臉面?難道,夏琚真是個小魔頭,看不得他安生嗎?

夏敬行知道夏琚不滿自己把MB帶回家裏,可葉懿川從沒有冒犯他,甚至對他和藹親切,怎麽夏琚連葉懿川也不待見?

“喂,你過來。”夏敬行不客氣道。

夏琚的身子僵了僵,走到夏敬行的面前,腦袋發熱,理不清一絲頭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好像不管怎麽樣都不能好好地生活了。

“我給你吃、給你穿,不是為了讓你膈應我的。”夏敬行秉着最後的耐心,盡量心平氣和地說。

聞言,夏琚微微一顫。他渾身無力,心跳得亂七八糟,仿佛身上沒有一處能聽自己指揮了。夏琚覺得自己有莫大的委屈,可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夏敬行又是半天沒聽見他吭聲,幾乎放棄,嘆氣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夏琚咬着嘴唇,咬得險些流血。夏敬行看了大驚,連忙掰開他的唇。

适逢夏琚擡頭,窺見夏敬行眼中的焦急,沖動幾乎擊破夏琚的淚腺。他屏住呼吸,淚沒流,魂卻先離了身體,撲向夏敬行。

他迅速地脫掉自己的外套,丢在地上,向前抓住夏敬行的衣襟。

夏敬行始料未及,震驚得差點忘記反抗。好在來得及,他在夏琚解開紐扣前,猛力将夏琚推開,驚慌中吼道:“你幹什麽?!”

“你不就是想幹嗎?幹我好了!”夏琚喊着,仍企圖再次向前。

夏敬行聽完險些呆住,又氣又急,心裏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笑。他全然弄不明白夏琚的腦子裏究竟裝了些什麽,怎麽突然間來這麽一出。他再次把夏琚推開,不耐煩地命令道:“把衣服穿上!”他加重語氣,“多大年紀?送上門不先問問我要不要。這小身板也好意思讓我幹?把衣服穿起來!”

夏琚萬沒有想到夏敬行的拒絕這麽不留情面,頓時羞愧得滿臉通紅,又害臊得渾身發熱。

“真是!”夏敬行煩躁地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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