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吹了一夜的風,第二天果不其然的有些着涼,頭昏腦漲的起了床,拿涼水淨了面,人就清醒了許多,便撸起袖子開始幹活。
昨日狗東西發了一通火後,發話叫我別去他面前礙眼,所以這幾日的時間我都可以随意支配,我雖得了清閑,卻又沒辦法真的閑下來,明心崖多年無人打理,野草雜生,我光是清理庭院就花了一個上午,白斂來時,我正蹲在地上拔草。
“師兄在嗎?”
我擡頭看去,白斂走過來,好一個光風霁月的妙人。
白斂走在我跟前,他站着,我蹲着,我看他就跟座山似的。于是我站起來,我蹲得時間長了,就容易有點小問題,不但腳有點麻,眼前還一陣發黑,所以我一個踉跄差點沒就地摔倒,多虧白斂及時出手撈了我一把,免去我摔個七暈八素的下場。
我眼一花,映入眼簾的是白斂那張俊臉。哎,我眼睛大概出了問題,要不然怎麽看白斂像是在發光,我被他晃了眼,忍不住擡手擋了一下。
白斂低低的笑了下,眼底帶着柔和的笑意:“小心。”他道:“沒事吧?”
我忍不住揉了揉莫名發麻的耳朵,搖搖頭:“沒事沒事。”
白斂扶着我的腰,老半天沒撒手,最後還是我實在忍不了掙了掙,才把自己從他手裏拔出來,我們兩個都是大老爺們,老是摟摟抱抱的像什麽樣子。更何況,白斂還是個斷袖。雖說白斂喜歡男人,我也不認為他能饑不擇食看上我。但到底是要保持距離的,無論從哪方面考慮。
“謝謝你啊。”我默默往後挪了挪,白斂身上有股子香,好聞是好聞,就是暈人。
白斂仍是笑着,溫溫柔柔的開口:“應該的。”
我下意識左右看了下,他這個樣子要是讓旁的什麽人看見了,我怕是一天能被打三頓的,一想到那種慘狀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正好看見白斂一臉期待的看着我。
“啊……什麽?”我一頭霧水,他期待個什麽勁?
白斂笑得有些腼腆,帶着不可言說的期待,說道:“明日是三宗論道正式比試的日子……師兄要來嗎?”
不了吧……
我第一反應就要拒絕,他比試我去做什麽?看他出風頭嗎?更何況,我是真的不敢再和這種大比扯上幹系了。要早幾年他來問我,我還可能會心存幻想,如今我看清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對此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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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露為難的看了白斂一眼,遺憾的拒絕道:“我怕是沒辦法去。”
白斂聞言,肉眼可見的沮喪起來,我再一次慶幸此時此刻沒有其他人,白斂垂了眼,耷拉着眉,身上的落寞有如實質,打個比方,如果在場的不是我,是其他什麽人,那現在那人應該已經滿口答應了。
然而我心硬如鐵,內心毫無起伏,一心只想早點打發他走人,于是我做出一臉愁容,悵惘道:“像我這種罪人,如何能去大比上丢人現眼。”
“師兄……”白斂皺起眉,上前一步,他言辭懇切:“你不是罪人,你是被冤枉的。”
這是當然,我本來就是被冤枉的,我心說。
當年我會感激涕零,如今的我心如止水,不為所動。
然而,表面上我還是感動道:“師弟……這世上只有你願意信我了,我……”白斂心地善良,好騙的很,他一直認為我對此黯然神傷,對此他還一直心懷愧疚,這倒是一個切入點,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我借勢低下頭,抹了抹幹澀的眼角,然後擡起頭,眼眶微紅的看着他:“我也是想看你的大比,只是身不由己。”
白斂果然不再提大比的事,目露痛惜,他攬住我,安撫的拍着我的背,我在他的觸碰下忍耐良久,才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師兄。”
他愛往自己身上攬錯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他這樣說旁人都會大為感動,嘆其心性,然後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不知為何我從來不會産生那種類似于——啊,他是多麽的純潔,多麽的善良,我怎麽能責怪他……之類的想法,我從他懷裏擡起頭,看向他,“不是你的錯。”然後把自己從他的懷抱裏解放出來。
我想,內門果然養人,當初白斂和我還差不多高,如今我已經矮他一截了。果然如老乞丐和我說的一樣,要想長得高,先要吃得飽,不但要吃飽,還要吃得好。這讓我更加堅定了要攢靈石的念頭。
說起來白斂和溫衡誰高一點?好像是溫衡……不過我所見過的人中最高的是秦峥,他飯量一定很大。
有錢真好。
我總結道,然後發現白斂還沒走,也對,他那麽守禮,進門都要先敲門,要走的話肯定會和我打招呼的。
白斂目光沉沉看着我,半晌,笑着和我道別。
“師兄,從今往後……”
“?”
白斂搖搖頭,眼底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緒,他的手動了動,像是想拉我:“沒什麽,師兄,我先告辭了。”
我目送白斂遠去,确認白斂已經走得遠遠的,确認了整個明心崖就我一個人在,才松了一口氣。
我簡直要懷疑溫衡和白斂是約好的,一個接一個的來。畢竟我現在可以說是身懷巨款,看誰都像賊,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要疑神疑鬼,生怕哪個人來搶了我的機緣。我是窮怕了。
我打發走了白斂,終于可以繼續拔草,準确的說是挖坑,然後我看着一地的野草犯了難,畢竟我那天大的機緣就埋在底下。
我心心念的那個機緣其實是一截指骨,好聽一點可以說——聖人的指骨,據說那位大能超凡入聖,有通天之能,而這截指骨就蘊藏了通向大道的傳承。按照書上說這截指骨現世要幾年後了,而且得到他的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弟子,當然那個小弟子後來的成就也算得上是舉世無雙,可見這個傳承何等出類拔萃,所以這個指骨我勢在必得。
既然我已經知曉這件事,我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書說這個機緣不屬于我,勸我安分守己,不然後果自負。真是好笑,它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我要聽它的。
然而我挖了一天一夜,幾乎把整個庭院翻了個底朝天,仍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