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樂生!”
真奇怪,明明離得那麽遠,我卻聽見溫衡的聲音,是那般的……我從秦峥懷中看去,溫衡面色極差,像是克制着什麽,雖被碧彤拉住了,眸卻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碧彤也在看我,眼神怨毒,面色猙獰,她的眼中,她的面上,寫滿了一句話——
‘你這麽不去死。’
我倦怠的收回視線,秦峥看起來冷冰冰的,身體卻是暖融融的,他身量極高,我不過堪堪到他的胸口,被他攔腰一抱,腳就懸了空,我這才發現我的手竟然環上了他的肩。
啧。
我收回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側,以免到時候他反應過來又說我‘不知羞’。
秦峥的力道大得驚人,牢牢的把我固定在懷中,我收回手,也沒有下滑一絲,他不過随意一攬,卻意外的沒有碰到我任何一處傷口,我除了覺得腰那裏有點緊,其他倒還好,甚至我還有閑心去觀察我手上的傷口。
一處,兩處,三……
這回必須上藥了。
我一邊想,一邊對這些傷口評頭論足,籍此轉移注意力,把注意力從疼痛轉移到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好讓我沒那麽痛,這套流程,我輕車熟路。
嗯?這一道是怎麽傷的?怎麽分外的長,幾乎橫貫手心,尾部還繞到了食指指節……
“師兄!”白斂幾乎是飛撲過來,他的發也散亂,衣也淩亂,滿目驚惶,楚楚可憐,他從秦峥懷裏拉過我,抱着我,口中喃喃道:“還好,還好你沒事。”
我腳踩了實地,便拿手心完好的那處推了推白斂,示意他放開我,不知是我力氣小他沒有感覺,白斂收緊了臂膀,我便疼得抽氣:“嘶——”還不如硬邦邦的秦峥呢。
白斂這才松開我,又是摸手又是捏腳,眼眶微紅,眼眸濕潤,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我莫名其妙,他又悲秋傷月些什麽?
“師兄,”白斂輕輕的觸了觸我破皮的手,輕聲道:“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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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
要不,我給您劃一道感受感受?
我垂眼看去,只見我那營養不良的手上第一道劃痕,西一道口子,有紅的血,褐的土,亂七八糟不忍直視,底下白斂的手,手指纖長,潔白如玉,和我是一個天一個地,也難為他屈尊來碰我那破手。
我看着白斂那雙完美無瑕的手,忽的意識到一件事——
他可能真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吧,畢竟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受過一次傷,吃過一次苦。
疼痛于我是家常便飯,但對于白斂他們這些天道寵兒,可能真的只是陌生的詞彙。
聽過,見過,沒嘗過。
“習慣了。”我說,叫疼是無用的,我的疼痛從來不會因為我的叫苦而減少半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說。
白斂聲音陡然幹澀,“師兄……”
我沖他笑,搖搖頭,“沒事的。”行了,別哭了,多大點事。
白斂望了我一眼,又向秦峥施禮道:“多謝秦真君出手救我師兄,這份恩情,白斂銘記在心,他日必将厚報。”
嗯?
他這麽一講,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好像還沒向秦峥道謝,連同這次,秦峥是第三次救我了,不過……為什麽白斂要替我道謝?我又不是不會。
秦峥的臉色本就極為冷淡,白斂每說一個字,他的臉色就冷上一分,待到白斂說完,已是面如寒霜,他冷硬回道,“不必。”
白斂颦眉,顯然是沒想到秦峥會是這态度,這時,伏星闌插話道:“我哥他就是這個脾氣,他的意思是,是,分內之事,不必言謝,畢竟你之前是把你師兄拜托他照看,他既然答應了,自然是要說到做到,就是這個意思。”
“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他。”
秦峥擰着俊眉,看了我一眼,沒否認,俨然是默認了伏星闌的說辭。
原來如此。
本應如此。
秦峥還真是守諾,或者說重視白斂的請求,所以才……
這樣看來,确實不用我來道謝。
我咽下口中仔細斟酌卻多餘的話,随意的翻了手心,查看那道令我在意的裂口,先前白斂查看我傷口時我便覺得有些怪異,現在一看,險些驚了魂,只見那道本應貫穿手掌的口子,竟莫名其妙的消弭不見,只餘下其他一幹細碎的傷口,唯有記憶如新的疼痛提醒我那并非錯覺。
白斂又道:“雖是如此,我卻仍是要好好謝謝真君的。”
秦峥不再看我,一劍斬了靠近的魔修,淡淡道: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