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可他卻如渾然不覺般,只是笑着看向遠處殿前的明皇色身影,「為妖,卻以男子之身誕下凡胎,我早就萬劫不複。」
他的聲音并不輕,可狂怒的雷電遮去了他的的後半句話,軒轅靳聽不到、更不會明白他為愛他付出過怎樣的代價。
「貧道無意收你,只是……」
「君令不可違,他要我的命,我給他便是。」雲小惑收回看向軒轅靳的目光,「但我希望你能給小青一個機會,他只是太過癡情罷了。」
「貧道可以留他原形。」
「也罷,就做條什麽都不懂的青蛇,予他或許是件好事。」雲小惑想起小青當日流下的那滴血淚,心也跟着苦澀起來。
「你可還有話想說?」天懸問他。
雲小惑垂下雙眼,淡淡化開一抹微笑,說:「我想喝果子酒」。
說罷,他竟不等天懸回答,徑自一伸手,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陶瓷酒壺,揭開蓋,清甜的酒香頓時四溢,他湊上前聞了聞,而後仰起頭灌下一口。
果子酒甜中帶酸,酸中又有回甘,直到一口酒入喉落肚,又會騰升起微微的熱辣感,燒得人臉上泛起紅暈。雲小惑就着衣袖擦過嘴角邊的酒澤,而後「咣裆」一聲,随手便把裝着大半壺酒的酒壺扔在地上,碎成一地瓷沫碎渣。
軒轅靳在聞到那股熟悉的酒香後,整個人一震,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他懷裏的孩子抓着他肩頭,用稚氣未脫的聲音問道:「父皇,他喝的是什麽酒?」
「果子酒。」不知不覺他就回答了。
「妖也喝酒嗎?」
「那是他最愛喝的。」軒轅靳說這話時,聲音竟在顫抖。
「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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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喝。」
「噢,難怪他要現在喝酒。」孩子說的話,無心卻最直接,「死了後就喝不着了。」
軒轅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酒壺被砸落地面的聲音,随着這一聲碎響,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摔成了粉沫。
雲小惑啊雲小惑,你這個妖孽竟能讓朕如此心如刀絞,真真該去死!
誰讓你騙我在先,耍我在後!妄我一片真心,你卻是說走就走,任我跟這個傻子一樣在這紅牆內等着一年又一年,急地天天心焦如焚,只怕你有個萬一。
若你真是心裏有我,豈能整整六年不來見我一面?
軒轅靳每多想一分,心裏的傷就更重一層,恨意蒙上雙眼,竟帶着嗜血的狠戾,他想他死,只有他死,他的心或許才能減少一分疼痛!
「殺!」他聽到自己冷酷的聲音,在滾滾雷聲中響徹在殿前,簡單的一個字裏頭是滔天的恨。
而雲小惑呢?他仿佛并沒聽到這個字,他只是輕輕掃了他一眼,帶着輕蔑的神色,似乎是生是死都擾不起他心裏的一絲波瀾。
「朕要用他的皮毛為朕的皇後做最美的冠服!」
軒轅靳緊盯着雲小惑的臉,像是要在上面燒出兩個洞來,可是,那張臉上還是平靜如初,沒有傷心沒有絕望甚至沒有害怕。
他果然對他無情,才會這般坦然嗎?
軒轅靳的心髒猛得收縮,痛得他扭曲着五官,他不得不放心懷裏的皇兒,而後緩緩背過身。
「軒轅靳!」
他忽然聽到有人喊他,才一回頭,入眼的是在那電閃雷鳴中燃燒着身體的一只赤紅色的小狐貍。
「這身皮毛你可滿意?」
明明是狐貍的身,可張着的嘴裏吐出的卻是人話,一字一句四平八穩。
轟隆又一聲雷響,小狐貍全身的毛突然炸起,竟是在隐隐發抖。
這明明是一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赤狐,怎麽會是個九尾狐妖?
軒轅靳才一納悶,卻聽身邊為他護法的天隐說:「狐貍只有一尾,成妖後每修煉三百年長一條尾巴,這一只早在百年前就成為九尾狐妖,只不過現下掌門和國師用鎖妖陣封住了他的妖力,所以他只能現出最初的原形,也就是一只普通的赤狐。不過還是不能小看他,畢竟九尾狐妖已近入魔,稍有不慎,就會被他逃脫。」
正如天隐所說,就算身處鎖妖陣中,雲小惑也不會任人宰割。
紅色的長鞭化成一把火劍,噗地一聲紮進他的胸口,從心口處引出一道金紅色的妖血。妖血如蛇,自動蜿蜒湧上,漫過皮毛染紅了一身,金光處灼熱的氣息飄然而上,竟與陣法裏的符咒對抗,在半空中一次次燃燒成火星。
「他竟然用心血為自己護法。」愣是天隐也吓了一跳,看着雲小惑這等狠烈的手段,他倒抽了口冷氣,喃喃道:「不愧是妖王!」
天機正在施法,見他如此,皺緊眉頭看向一邊的天懸,兩人對視一眼,就見天機揚起手裏的拂塵,而另一只手将拇指與中指對捏,豎在心前。
天懸随之扔出手裏的流金火鈴印,就見那不大的印章突地發出金燦的光芒,在半空中旋轉着一點點變大,足足遮敝一方夜空。
所謂流金火鈴印,乃道家聖物,傳至今日已是好幾千年,據說此印可「檄龍召雷,煉魂登真,剪伐水怪,驅蕩陰爽,愈災卻疠,度厄辟病,焚燒六醜、降伏五魔」,平日供奉在通天山的靈地裏并不輕易示人,由歷任掌門保管,也是通天山掌門人的象征。
一見到流金火鈴印,雲小惑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長嘯,赤紅的雙眼帶着畏懼看着從上壓下的金印之光,自知已無力抵抗。
一層金印之光從頭頂蓋下,帶着上古圖騰所遺留下的神力,如蜘蛛結的網,從四面八方捕住獵物,讓其無所遁匿。鮮血從肌膚下滲出,沾在皮毛上,讓原本還靈氣一身的雲小惑頓時狼狽不堪,而由着骨髓深處擴散開的痛楚密密麻麻流向四肢,順着筋脈傳遞到周身,一陣一陣刺得他幾乎發狂。
「咯咯咯」的詭異聲在空曠的殿前響起,竟是雲小惑因忍不住痛意而不斷打顫着牙齒所發出的聲音。
天懸見他如此,嘆了口氣閉上眼,天機暗沉的眼裏也是一頓,随即扭頭看向站在階梯盡頭的軒轅靳。
軒轅靳的眼裏反射着一簇簇金芒,而金芒深處映着一只渾身浴血的赤狐。
他看着他将紅鞭紮進自己心口、他看着他一珠珠的血沾滿火紅的皮毛、他看着他從雙眼鼻孔嘴巴裏流出血痕,他都看着,而後握緊雙拳,悄悄背到了身後。
「父皇,你嘴巴流血了。」小小的皇子抱着他的雙腿,擡着頭努力看向他。
軒轅靳用食指抹過嘴角,才發覺竟是咬破了皮,不想剛一低頭,卻聽到殿上轟地一聲巨響,流金火鈴印居然被揭開一角,露出了一縫隙。
金光驟然縮小,一道白一道玄黃兩個身影蹿入場中,赤狐被輕輕一撈,幾個起躍就跳出了城牆。
「不好,是那只虎妖和白狐妖」天隐握緊手裏的劍,一臉肅殺。
到是天機和天懸并沒有太多驚訝,收起流金火鈴印後,一前一後跟着蹿出皇宮,消失在太和門外。
「怎麽回事?」軒轅靳有些慌亂地看向天隐。
「回皇上,那虎妖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柄斬仙劍,暫時抵住了流金火鈴印的封印,才将那只九尾狐妖救了出去,不過有掌門和國師在,他們逃不遠的。」
「真的?」軒轅靳的心猛得漏了一拍,一時也說不清想聽到怎樣的答案。
「皇上放心,斬仙劍是魔人所用,他們妖法有限使不出厲害的來,何況那只九尾狐妖已是重傷在身,要拿下他易如反掌。」
「恩。」軒轅靳藏在袖子裏的手無所适從地微微發顫,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起駕禦書房。」
一個時辰過去,小雀子走進禦書房,在桌案下請示道:「皇上,國師和天懸道長已經回來了,正在門外等待皇上傳召。」
「宣。」軒轅靳突然挺直腰板,一雙眼死死盯着被打開的兩道雕花木門。
走在前面的是國師天機,天懸在他身後一個手臂的距離,雙手捧着一個小葉檀木做成的木盒。乍一看,這木盒并不大,走近了一瞧,才發覺這長方形的盒子其實很深,而且顯得沉甸甸的。
軒轅靳的目光落在木盒上一時竟是呆了,連天機和天懸請安都未聽見,直到小雀子偷偷咳嗽了一聲,他才緩過神來,道「平身吧」。
天機禀告道:「皇上,九尾狐妖的皮毛在此,請過目。」
他話說着,天懸配合着打開了木盒的蓋子,頓時,滿室都是撲鼻的血腥氣。
「這小葉檀木有木質清香,所以能暫時壓制住皮毛的腥臊味。皇上看一眼就罷,若真要将它做成皮裘,得先讓下面奴才們将它洗幹血跡刮淨油脂後再處理。」
天機面無表情地說着,可一擡眼,卻見到案前的當今天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