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張開嘴喘着大氣,只覺得心裏一紮一紮地痛了起來,怎麽也平複不了。

為什麽當年就不問雲小惑要個理由呢?他是不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分開的幾年裏一直都在惦記着對方?

若當年能平平靜靜談一談,也許雲小惑現在還活着?哪怕仍舊不能在一起,可至少他活着。

他又想到了今天軒轅澈和冷青拜堂的情景,那個被寵地無法無天的蛇妖竟然連紅蓋頭也不蓋,就這麽大咧咧地站在喜堂上。可就在最後夫妻對拜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冷青的眼裏是亮閃閃的,滿滿的溫柔纏眷。當初他和雲小惑拜堂時,他的小惑也是這麽看着他的吧?

呼吸一窒,軒轅靳只覺得鼻翼酸得發澀,眼淚不争氣地流了出來。

春夜的風總是有些涼的,軒轅靳卻只披了件外袍就出了屋,就連小雀子也沒讓跟來,只他一人靜悄悄地往花園裏走去。

本以為這樣的夜裏只有他滿懷心事才會難以安睡,誰知走到水榭上的小亭邊,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蕩着兩條腿坐在亭邊的欄杆上。

軒轅靳走近一瞧,這不正是之前跟着軒轅澈進宮的那個小孩嗎?

「你是淨兒?」

「誰?」雲淨揚起巴掌大的小臉,待看清是軒轅靳後,眨了下眼問道:「你半夜三更跑出來幹嗎?」

軒轅靳聞言一笑,回道:「這話應該是朕問你吧?你個小孩子家半夜三更不睡覺,一個人跑來花園幹嗎?」

「我睡不着。」雲淨搖晃着交疊在一起的雙腿,掰着手指頭道:「大師傅去陪小書生了,二師傅在洞房,三師傅不知道去哪了,沒人陪我睡覺,我睡不着!」

「你那麽大了還要人陪你睡?」軒轅靳湊過去坐到他身邊,見他居然只穿着裏衣坐在夜風中,當下就簇起眉,二話不說脫下自己的外袍給他裹上。

雲淨肩頭一暖,扭頭看了眼軒轅靳,突然很想沖進他懷裏撒嬌地叫一聲「爹爹」,可最後還是将這沖動憋了回去,只淡淡回答說:「我以前很怕爹爹不要我,所以天天纏着和爹爹一起睡,後來就成了習慣。」

「習慣嗎?」軒轅靳怔了怔,想到以前跟雲小惑在山腳下的木屋裏也是天天相擁而眠,後來成了習慣,回宮後一個人對着乾清宮的大床,只覺得怎麽睡都不安穩。

「你發什麽呆呢?」雲淨在軒轅靳眼前揮了揮小手,才将他拉回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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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靳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你爹爹怎麽會不要你?」

「在我五歲前,我都是跟奶媽一起過的,爹爹一年才來看我一兩次。後來發生了件事,爹爹就把我接回身邊養,還讓大師傅二師傅三師傅一起照顧我。我知道爹爹疼我,不會不要我的,可我就是有點兒怕。」

「朕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軒轅靳伸出一只手去摸雲淨的頭,這次雲淨沒有躲開,到是乖乖地被摸了幾下。

「朕剛發覺,你長得跟朕小時候有點兒像,難怪看着總覺得眼熟。」

軒轅靳仔細一瞧才發覺雲淨的五官和自己居然有七八分相象,誰知他話剛出口,就見雲淨猛得跳起身,随手把肩上的衣服朝他懷裏胡亂塞了幾下,匆忙道:「誰跟你像啊?我要去睡覺了!」

雲淨畢竟才是個八歲大的孩童,心裏一慌腳下就沒了分寸,也沒注意到前頭的臺階。就聽砰地一聲,他居然徑直磕在地上,摔了個眼冒金星。

「摔着了沒?讓朕瞧瞧。」軒轅靳趕忙上去扶起雲淨,撩起他袖子管一瞧,果然胳膊肘的地方搓破了皮,「流血了,疼不疼?」

「沒事,小時候比這摔地厲害得多着呢!」雲淨掙紮着想走開,卻被軒轅靳抱着站了起來。

「別鬧了,回去朕給你上點兒藥,今兒朕陪你睡。」

「你陪我睡?」雲淨驚訝地張大嘴巴。

「怎麽?當今天子陪你個小娃子睡,你敢不遵旨?」軒轅靳伸出手指頭刮了下雲淨的鼻子,「還是說你怕朕了?」

「誰怕你啊?我就是怕你睡覺打呼嚕,會害我睡不着!」雲淨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放心,朕絕對不打呼嚕。」

回到房間,軒轅靳親自幫雲淨擦上藥,這才抱着他上了床,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哄着他睡覺。

「我不是小孩了,睡覺不用人哄。」雲淨不滿得嘀咕。

「哎?朕一直這麽哄斐兒的。」軒轅靳疑惑得看着雲淨,「真不用哄?」

「你以為我是你那個嬌生慣養的皇子嗎?」雲淨白了他一眼,而後幹脆閉上眼睛再不說話。

「人小脾氣到不小。」軒轅靳搖着頭,又替他捏了捏被子,這才放開手坐起身,吹熄了桌上的蠟燭後,方又躺回雲淨身邊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來,當軒轅澈和冷青看到軒轅靳抱着雲淨走進前殿正廳時,不僅相視一愣,吃驚之餘也不由擔心,可看着軒轅靳并沒有異樣,倆人默契地決定分工合作。

軒轅澈支走了軒轅靳,冷青趁機拉過雲淨低聲問他:「別告訴我你已經認他了?」

「沒有。」雲淨半眯着眼打了個哈欠。

「那你怎麽會和他一起出來?」冷青不滿地伸出手指頭戳着雲淨的臉。

「我昨兒在他房裏睡的,他跟哄小孩似地還拍我背呢!三師傅,你說他傻不傻?」雲淨撩開冷青的手指頭,撒嬌着說:「我餓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知道雲淨沒認軒轅靳,冷青的心算是放下,正撩起袖子管要轉身去叫軒轅澈回來,卻見雲淨跳起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只小手撐着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淨兒,你跟師傅說,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認他?」

「不想。」雲淨利索地搖了搖頭,「他欺負過美人爹爹,我才不認他。」

「真的?」

「在淨兒心裏,美人爹爹最重要!」雲淨揚起小臉,一雙睡蒙蒙的眼睛終于睜圓了。

「小鬼頭!嘴到挺甜!」

「羨慕麽?羨慕你也去生一個!」

「生個跟你一樣麻煩的?我才不幹呢!」冷青笑着又道:「等會兒我跟澈要去太廟祭祖,你自個兒乖乖呆在王府等我們回來。」

「我也要去!」

「我們是去拜他們軒轅家的祖宗,你以為是去玩?」

雲淨咯咯一笑,樂道:「三師傅,你忘嗎?那也是我祖宗!認不認爹爹是一回事,去見祖宗又是另一回事,反正你們得帶我去!要是你不肯,我自己找軒轅靳說去!」

軒轅歷代先帝的牌位都供奉在宮門東面不遠處的太廟裏,從軒轅澈的王府坐轎子過去也不過一會兒就到。

太廟是個四進深的庭院,大殿位于中心,殿外是漢白玉雕花石欄,殿內是黃琉璃瓦庑殿頂、外包沉香的梁棟、金絲楠木構件和金磚墁地,就連天花板及廊柱上皆貼赤金花,看起來莊嚴而宏大。

原本還叽叽喳喳的雲淨自進了大殿後也不再說話,乖巧地站在一邊兒,認認真真看着軒轅澈和冷青按着一道道繁複地程序祭拜祖宗。

在太廟祭拜完,幾人又趕往宮中,軒轅靳一路帶着衆人來到坤寧宮,方才下轎。

「皇兄,來這兒做什麽?」軒轅澈一下轎,看着頭頂匾額上金燦燦的三個大字「坤寧宮」,疑惑轉向軒轅靳。

軒轅靳擡手一揚,只聽小雀子躬身道:「請二位王爺、王妃、小少爺進殿。」,随後他又轉過身,挺起脊梁捏着尖細的聲音叫道:「奴才們都在殿外候着,沒有傳喚不得擅自入內。」

軒轅北自是明白軒轅靳的用意,他拉着軒轅澈跨過坤寧宮的門檻,低聲道:「進去了你自然會明白的。」

冷青牽着雲淨跟在後頭,才沒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他從軒轅澈身後探過腦袋,看到軒轅靳居然在花圃裏挖着泥土,頓時愕然地推了推軒轅澈,「喂,他在幹什麽?」

「我不知道。」軒轅澈也是一頭霧水,轉頭見到軒轅北篤定的樣子,只得湊到他耳邊問:「皇兄在挖什麽?」

「果子酒。」軒轅北雙臂抱胸,饒有意味地瞥了眼一聲不吭的雲淨。

「他這個時候挖果子酒幹嗎?」冷青更疑惑了。

「那是皇兄親手釀的果子酒,每年雲小惑忌日他就會把酒挖出來,倒一半喝一半。三年三個忌日,他也喝醉了三次,每次一醉就在靈堂裏抱着雲小惑的牌位死不松手,跟個瘋子一樣。」軒轅北用手指比了個三的數字,再一聳肩,無奈地搖着頭。

「牌位?」冷青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是皇兄當年清醒後為雲小惑立的牌位,就擺在坤寧宮的正殿。他帶你們來坤寧供就是想讓你們祭拜下雲小惑這個有名無實的已故‘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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