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名為骁老的信仰

“喂，唉，唉，我這不是在巡邏嗎？好的，我親愛的盜賊小姐，等我下班一定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花收到了嗎？喜歡嗎？當然，那代表我對美麗女士最純真的愛意。不客氣，愛你，拜拜！”萬Sir挂了電話，嘴裏的話還沒停，“了您吶！呼，真難纏！诶，我說葉歸硯，那婆娘是你前女友吧？你真明智！這樣霸道粘人的女人早該甩了，誰消受得了。咦？都看我幹嗎？”

葉歸硯餘光瞥見十幾米外正把一大束玫瑰花往地上摔的沈青衣，樂呵了一下，但是看着萬Sir依然不順眼，也就沒接茬。走過兩個路口，葉歸硯就讓齊業停車要把萬Sir扔下去。畢竟萬Sir看1號像看物品的眼神讓他十分火大，沒當即揍他一頓都是輕的。

可是萬Sir說他是1號的締造者之一，葉歸硯也沒辦法，看樣子，連葉爸爸葉媽媽都不認為1號是健全的存在的人類。那麽，他又如何去要求一個跟着葉爸爸走完大半個實驗的人呢。

心裏一抽一抽得疼，葉歸硯雙拳緊握，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認識到1號所受到的非難。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和葉還都一樣視1號為真正的人類，有血肉，有靈魂，有尊嚴，有存在的人類。

1號伸手輕輕包住葉歸硯的手，頭擱在他的後頸上輕輕地蹭了蹭。

“好了好了，我馬上走！不過剛才那個骁先生，你離他遠點，他跟我在追的案子有那麽點兒牽連。順便提醒一下你家狗腿子，雖然他估計不會信。不過他那邊也是一團亂麻，嘿！一個都幹淨不了。”

萬Sir雙手上舉，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潇灑下車。然後站在路邊，單手插兜，另一只手兩指并攏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端是一派風流不羁之相。

葉歸硯皺了皺眉頭，他并不認為那個姓骁的說的是假話，不過，骁？骁老，骁擇，Dr.，血緣維系？隐約抓到什麽，葉歸硯拿出手機挂給葉還都。

“骁擇跟骁老什麽關系？”

“祖孫。”

“Dr.呢？”

“師生。”

果然，葉歸硯摸了摸耳垂，這個小動作由葉還都做來是緊張，但他通常這樣做的時候就表明他在認真思考問題。

1號當然知道，所以他并不去打擾。他的性格按理說該是更暴躁易怒的，但是呆在母體身邊，他已經很久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了，一切好像很祥和，甚至，他連思考都不必做，母體似乎真的把他圈養起來了。

不自覺地笑了一下，1號忽然不記得自己從實驗室逃出來前的細節了，生活好像越來越安逸了，再過一段時間，他怕是連那些研究員的臉都不記得了吧。

不過這樣最好，他就只記得自己是葉歸硯，不，是葉歸礬，然後有一個叫葉歸硯的哥哥，和一個喜歡自己更喜歡葉歸硯的小哥哥，叫葉還都，是戀人那般喜歡哦。

Advertisement

葉歸硯仔細捋了捋，發現自己知道的事兒串在一起還真是了不得。

起源是骁家120歲的骁老，Dr.要挽留瀕臨死亡的骁老，所以在十年前控制了身為基因生物學家的葉爸爸和葉媽媽，以葉歸硯為實驗母體開展研究，并綁架了葉還都作為威脅葉爸爸葉媽媽的籌碼。

在此基礎上，Dr.對葉還都持續催眠，以放任或加劇暗示其對葉歸硯的好感為代價催眠他為Dr.所用，以便從葉爸爸葉媽媽手裏拿到真實的實驗最終數據。

至于葉還都被催眠的程度和後果，葉歸硯并不敢确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好像是葉還都的軟肋。咳咳。所以八年前，Dr.派遣狐貍眼骁擇本欲拐帶走自己以威脅葉還都，最終失敗之後卻不了了之。

在這裏，可見葉爸爸葉媽媽并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不然Dr.也不至于用這樣的手段，直接像帶有葉還都那樣擄走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而最後不了了之的這個結果，葉還都肯定出力不小，至于中間又有了什麽交易，葉歸硯大致也猜得到。

同時，那時候，Dr.的計劃肯定已經執行不止十年了，因為骁擇目測只有12歲左右的樣子，真實年齡卻已經有27。也就是說，這個克|隆實驗至少從15年前都已經開始實施，而那時候，骁擇就已經被注射了抑制生長的藥劑。

但是骁擇是骁老的親孫子，葉歸硯并不敢确定骁擇是不是被迫的。葉還都說過，Dr.控制人，多是使用利益，恩情和血緣。骁擇這種情況顯然就是血緣，也大概是被迫的。

因為骁擇對于1號和克|隆實驗明顯有着不淺的敵意。要不然也不至于想一把火讓1號葬身火海，還害得阿土毀了嗓子。

想到這裏，葉歸硯不禁又摸了摸躺在他懷裏的1號的腦袋。1號跟他一樣的板寸，卻還要更短一點兒，倒像是剃了光頭，剛長出來的。葉歸硯一僵，可不是剛長出來嗎，滿打滿算，1號才出生半年多啊。

1號奇怪地擡頭看了他一眼，打開車門牽着人回家。原來早就到地方了，只是看他一直在出神，1號怕打擾到他，才示意齊業把車停在車庫前面就放人進屋了，此時車子裏就剩他們兩個。

葉歸硯神色緩了緩，所有人都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受盡苦難，葉還都，1號，爸爸媽媽，阿土，沈青衣，骁擇等等。他沒有放任自己獨享悠閑的資格，但也不會妄自菲薄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理想，他的理想就是早點兒把一家人從這個漩渦裏解救出來，然後王子公主過上幸福的生活。然後陪着1號去趟天山，接受長生天的眷顧，若是能留住1號的命就更好了。

雖然不太明白克|隆人實驗到底要怎麽拯救骁老已經到達盡頭的生命，但現在克|隆人實驗的負面後果已經出現了。

萬Sir以為那個人體販賣案是Dr.要做人體實驗而犯險試法。但是葉還都的說法更側重于這個“人體販賣”中的“人體”就是克|隆體。葉歸硯把兩者結合了起來。而且1號也說過，他算是唯一的一代克|隆體，後續的實驗都是以1號為母體二次克|隆的産物，這也是1號的逃離不太被關注的原因。所以市面上的“人體販賣”與各大失蹤案件結合在一起，明顯有暗地裏的其他實驗線存在，也許跟Dr.口中的老肖負責的實驗線有很大關系，具體就要等葉還都那邊的調查結果了。

後面的器官買賣則是人體克|隆更為猖狂的存在形式，因為器官或者細胞的克|隆明顯接受度更廣。骁老身上80%的細胞處于瀕危狀态，那麽他的生命一定需要細胞更換來維持，更多更合适的就是器官的直接替換。

而基因，葉歸硯并不懂，但是曾聽葉爸爸講過，基因鏈的研究已經達到一定高度，一旦臨床實驗成功，人類就可以通過基因注射和基因重組來改變人體特征。

也就是說，人類有性繁殖的弊端完全可以被忽略，整個人類的基因遺傳不再是自然界不可控的緩慢的優勝劣汰，而是有選擇地定向遺傳。可以說，這張成果對于整個人類史發展的意義都是跨時代的。

忽然想到葉還都，骁擇，沈青衣和Dr.異于常人的大力氣，葉歸硯隐隐皺眉。

還有1號，1號是完全以自己的基因為藍本克|隆出來的，但是那駭人的力氣和明顯掙脫金屬束縛而造成的青紫勒痕和傷口，真的是跟自己完全一樣的嗎？難不成性格被放大，力氣也能幾十倍地放大？要掙脫實驗臺上的束縛，需要的力氣是很難想象的。

再想到瘦骨嶙峋的葉還都，和那次在醫院的檢查結果，貧血？葉歸硯模拟一下自己詢問葉還都身體狀況的場景，直覺不會得到真相，又皺了皺眉。

他這一段時間皺眉次數都趕得上之前20年加起來了，诶，怎麽才能把一家人摘出來呢？看樣子葉媽媽跟骁家淵源也不淺，可是，葉媽媽不是姓佘嗎？這個骁老，到底是幹什麽的？

骁，骁，骁振南！國寶級科學家骁振南？120歲的科學瘋子！

這就說得通了，難怪，Dr.要救的人是他的話，就不止是因為感情了，那是信仰吧。

難怪，難怪啊。要挽留骁老的可不僅僅是Dr.呢，整個葉家，整個骁家，整個國家，誰又能說自己真的是被迫的呢？哪怕違法，哪怕被限制了自由，哪怕被當作了實驗體，只要能救骁老，都值了吧？都值了吧。

骁老，那是三代人的信仰啊。

自從猜到骁老身份，葉歸硯整個人都蔫了。窩在家裏死活不出門，飯也不做，工作也不找，天天要麽呆書房要麽拉着1號去健身房。1號好說歹說，發了一大通火，才終于說通他開始策劃天山之行。

“自駕吧，不是說這條路自駕最有感覺嗎？”1號坐在椅子扶手上，單手撐着椅背。

葉歸硯窩在椅子上，拿着鼠标點點點，電腦頁面來回切換，整個人依然恹恹的。“好啊，只要你不怕死在半路上，你知道自駕多耗時間嗎？”

1號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那也是死在朝聖的路上，總比你混吃等死強。”

“你跟我有差別嗎？反正都是死兩次，誰沒朝聖過？誰沒混吃等死過？”葉歸硯慢條斯理地回話，被敲了腦袋都不帶躲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