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難點不一樣
那場戲藍如世自己沒出什麽差錯,就是副導心情不佳,找了兩次周绾祺的麻煩,搞得他們多NG了好幾次,這才把一條鏡頭給拍完。
饒是周绾祺這樣脾氣好的演員,看到那副導也是一肚子惱火,她心情是不好,卻還不至于無差別攻擊。藍如世也只能試着安慰她兩句,還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麽。周绾祺知道出來工作就是這樣,受氣就只能受着,又不是人人都有好運氣。
見他們倆走了下來,秦銘拿着他們倆的水壺遞了上去。
“謝謝。”周绾祺對着秦銘笑笑,坐在了一邊喝水去了。
而藍如世只是接過水壺,對秦銘眨了眨眼睛,“你跟紀堂德的關系挺好的嘛!”
“噢,一般。”秦銘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一會兒輪到我們倆對戲了,真可把我給等死了。”
藍如世看了他一眼,笑了。
他也盼着這天盼了好久了!一起唱歌,一起拍MV,一起拍電視劇,他們倆都做過了,現在就差一起拍電影了!不過嘛,劇情擺在那裏跑不掉,就真的剩下時間的問題了。
一旁的周绾祺看了他們兩眼,不免要說他們,“你們倆關系真好。”
秦銘回頭對周绾祺笑道,“你不是唯一一個這麽說的,我當作是褒賞了。”
藍如世調皮地眨眨眼,拽着他去排練了。
兩人的第一場對手戲,還有周司夜在其中。秦銘飾演的郗無冀來見周司夜飾演的郗奕,而同時藍如世飾演的石楚溪也在場,要充當這位啞巴皇帝的翻譯。
劇情說的是郗無冀不爽啞巴皇帝頒布的新政策,覺得他這是在圈養自己的黨羽,擺明了就是在跟自己這個王爺作對。而且,既然他被太皇太後托付要好好輔佐皇帝,那麽自己這個弟弟就得什麽事都要告訴他,這政策又怎能跳過他直接頒布呢?所有的臺詞全都是藍如世和秦銘兩個人在完成,而周司夜只要坐在那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行。
臨到要開拍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周司夜坐在條案之後,一身绛紅色長袍被兩邊鋪開,簾幕挂在兩側,就算是不說話,畫面中的這位啞巴皇帝也是氣勢非凡。而藍如世站在他的右手身側,條案之前的臺階下,彎腰委身看着皇帝正在寫的東西。而秦銘則是站在門外,随時準備沖進門裏。
工作人員全都檢查了一遍,打泡的收音的全都各就各位,打板的工作人員伸着板子準備就緒,場景內,藍如世略微彎着腰做好了動作,而周司夜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條案上的奏章中。
“預備——Action!”
Advertisement
鏡頭內,石楚溪略微點着頭,嘴邊是喃喃有詞,而皇帝郗奕則是一臉高興,好像做了什麽讓他滿意的事情。
接着,就聽外面有宮人通報,“王爺駕到。”
這“到”字的音都未落,宮門“哐當”一聲就被人推開,發出好大的聲響,石楚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而郗奕不為所動,他聽得到,目光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從宮門闖進來的人,他原本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了,轉而之則是變成了一臉怒目。
宮人急匆匆地沖進來,他要是通報晚了,說不定惹得皇帝一個不高興,就是人頭落地的事情。
皇帝看着攝政王,王爺瞪着啞巴皇帝。夾在中間的石楚溪連忙對那宮人擺擺手,宮人心領神會,點着頭趕緊轉身阖上了宮門。
“皇上頒布新政,我這個王爺怎麽不知道?!”這裏沒有外人,郗無冀自然也是口無遮攔。
石楚溪連忙上前打斷,道:“微臣參見王爺,但王爺拜見皇上,不行禮嗎?”
免得被抓到什麽把柄,郗無冀也是滿臉不情願地一甩袖子,低頭彎腰朝着皇帝行禮,“臣……參見皇上。”
郗奕忍了半天才一擺手,石楚溪毫無表情與語境地說道:“王爺請起。”
每回都是石楚溪要給皇帝做翻譯,他人才能知道皇帝心裏到底什麽意思,那到底郗奕是皇帝,還是石楚溪是皇帝?回回看到石楚溪,郗無冀心裏可是憤怒的很,他瞪着自己的堂弟,滿臉怒火是沒地方燒,他就不明白了,這個啞巴,憑啥能當皇帝!
而身為皇上的郗奕心裏也是有一股火,他倒是知道自己這位一堂兄是為什麽而來,可他這堂兄做的事處處都是在針對他,就拿現在來說,免禮後的一句“謝皇上”這話不說就是不說,其他人都說,偏偏就他不說,根本就是針對自己這個皇帝,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皇帝又怎麽能容他?
兩人這麽幹瞪着,戲也就不好演了。
一部戲裏,演員的動作、表情和臺詞,才能撐得起一個人物,而人物角色是否豐滿,這就要看演員如何能充分地表現這個角色。面癱,肯定是不行的,又不是拍偶像劇。眼前這三個人裏,就有兩人是面癱。
開關藍如世還擔心過秦銘,他的臺詞多,又是以前沒駕馭過的角色,但同樣是面癱,他倒不是最難的。
這部戲裏最難的,還是周司夜飾演的郗奕這個角色。他沒有臺詞,只能靠動作和表情。
動作誇張一些,或許還能吸引別人的目光,可是表情這東西,那就不好說了。當時周司夜來面試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拿到皇帝這個角色。他以前的戲路從來都是什麽偶像劇啦、青春勵志劇啦,裏面那些帥哥的角色,只要站在那裏保持不動,哪怕是面癱,都會有觀衆對着他尖叫。
可現在這個郗奕,就不能面癱了。他是皇帝,又是啞巴,所有的喜怒哀樂,不能從語言聲音表達出來,只能靠表情。
而他就是個面癱,這麽多年演了那麽多的戲,也讓他對這個角色沒有什麽底氣。畢竟他都沒想到會拿到這個角色,來試鏡,也是公司的安排。
所以他對這個角色很是上心。別人都說他這個戲好演,不用背臺詞,往那兒一坐,所有的話就讓藍如世那個角色來說就成了。可是別人不知道,他臉上的細微變化,都要體現出他當下的情緒,而這個情緒也會被熒幕放大好幾倍,毫無修飾地展現給觀衆看,所以稍微有點兒差錯,那表達的意思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于是,但凡是與周司夜有關系的戲,全都是由導演韓賢來盯着。而韓賢在事前也對他說了,自己目光,起碼有百分之九十都會在周司夜的身上,這讓周司夜心裏壓力好大。
不過大家都是有職業操守的演員,自然就要把戲給演好,再難也要上了。
而在其他人看起來要背許許多多臺詞的藍如世,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很多人都同情他,要背那麽多那麽多的臺詞,還是文言文的調調,咬文嚼字的一大堆,他的臺詞量幾乎可能說是整部電影裏所有角色裏之最,甚至超過了三位女性角色的臺詞總和,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但是對于藍如世來說,他覺得難度并不是背臺詞,而是如何演繹臺詞。
他的臺詞裏有兩種,一是石楚溪的話,二是郗奕的話。皇帝的話和他這個太子伴讀的話可是不一樣的,他自己的話帶有各種情緒,就是反應石楚溪的情緒。但皇帝的話要是帶有情緒,那是表達皇帝的情緒,還是他狐假虎威表達自己的情緒?
所以就是說臺詞,他都要跟導演與編劇兩人去商量,甚至有一陣子還想打電話問問談渡嚴前輩,不過他覺得這是他自己的工作,還是不要打擾別人比較好。
臺詞多,表演難,一上來就是這麽難的一個角色,藍如世卻沒有後悔當時決定去參加石楚溪的試鏡,對他來說,只要是能和秦銘一起表演,光是這麽一件事,再大的壓力都能轉變成動力,都能讓他好好表演。
這頭,導演韓賢擡手喊了“CUT”,招手讓他們三人都過來,換言之,韓賢要來跟他們講講戲了。一般來說,好的演員都是給導演講戲,只是這種情況不多。
當然,韓賢也不是一個非常獨斷的人,只要演員自己能說出道理來,他也是聽的。
現在這一代的導演,年輕,心态也開放,沒有那種自己是導演就高高在上的孤高心态,不過,導演還是有導演的地位在那裏的,所以他說什麽,現在很多演員也都會聽。
他說了說剛才秦銘與周司夜之間的對峙,他建議周司夜的舉動應該再大一點,本來就沒臺詞了,動作幅度就應該全部加上去。至于幅度如何,這就是他們演員之間自己去安排了。
韓賢拍了一下手掌,又道:“好的,剛才你們幾個狀态感覺不錯,我們再來一條,各就各位!來來來!”
周圍的工作人員點點頭,藍如世撂了一下衣擺,對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秦銘與周司夜說道:“皇上,王爺,勞煩我們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