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覆水》作者:君莫醒【完結】

文案:

他的一場游戲,毀了她的整個世界。

一念成灰,絕處逢生。

他,還她一場愛情。

簡言之:沈延北以為自己不過是想睡她,做盡了缺德事兒之後才發現自己是想娶她。

覆水:已倒出的水。喻事已成定局。

惡俗爽文,虐戀情深。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強取豪奪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延北,譚佳兮。 ┃ 配角:吳思聰。沈忘。林以軒。羅歆。何靈珊。容允。 ┃ 其它:君莫醒。Orz又是一大盆狗血。很雷很YY慎 入。婚戀。小虐怡情。豪門高幹。1V1,HE。流氓渣男變忠犬。未婚生子。葷素搭配。主角配角都奇葩。三觀嚴重不正慎 入。

一、

愛到盡頭,覆水難收。——題記

七月葳蕤。

葵傾日。玉簪搔頭。紫薇浸月。木槿朝榮。蓼花紅。菱花乃實。

盛夏如火如荼。

譚佳兮裹着長袖的襯衫步履倉促地走在林蔭小道上,汗水粘着她微躬的後背蜿蜒成幾條深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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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只陌生的手猝不及防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譚佳兮身子猛然一僵,太過陌生的親近讓她受到了驚吓一般,腳下趔趄着加快了步子,幾乎是飛奔逃離。

“小姐,你的鑰匙掉了……”身後傳來對方十分莫名其妙的喊聲。

譚佳兮沒有停下腳步,急促的呼吸讓炎熱的空氣劇烈地湧入她的胸腔,嗆辣難忍。

她拼命地跑着,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難以言喻的緊張,一時間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她也是不要命似的地狂奔,雙腿酸得幾乎無法撐起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她怕得全身都打顫,身後是雜亂而猖狂的腳步聲,口哨聲,以及戲弄放-蕩的笑聲。

學校裏那一群無法無天的纨绔子弟做這種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周遭越發的偏僻安靜,她已經像一只可憐老鼠一般被一群肆無忌憚的野貓逼入死角,她終于在最後一口力氣喪盡之時徒勞地跪倒在地上,膝蓋因為慣性擦過粗糙的地面,疼得讓她五官都擰了起來。

譚佳兮長相極美,但她不是校花。

校花是那種精致潋滟的女人,而她不是。

她可以讓任何人驚豔,卻永遠算不得最美,所以從來都沒有人記住過她。

她有一雙非常古典的微微挑起的丹鳳眼,下巴很尖,側臉很清淡,低頭認真看書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被一種柔和的白光包裹着,純潔得讓人忍不住想去玷污她。

書包被丢到一邊,發出笨重的聲響,她被幾個人推搡着壓在地上,肩膀被死死按住,有人粗暴地扯去了她的校服,而最後面姍姍來遲的人卻是一副興趣了了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走着。

她毫無血色的臉上布滿了涔涔汗水,溢出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從微弱昏黃的路燈光線中還是看清了那張俊美精致到張揚跋扈的臉,隔着淚光朦朦胧胧中扭曲成了某種露出了獠牙的野獸。

是沈延北,居然是沈延北……她眼前驀地一暗,覺得血液全部湧向頭部。

停頓了幾秒,譚佳兮瘋了一樣重新開始奮力地掙紮。

“啧,這小妞看到北哥就激動成這樣了。”

“別急啊小妞,一會兒保證你爽上天去。”

“爺幾個一塊兒伺候你,真是便宜你了。”

“……”

頭頂傳來亂七八糟的淫-穢言語,她的腦子轟隆隆直響,思維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能是沈延北,是誰都不能是沈延北。

她暗戀了三年的沈延北,不可以跟這種肮髒龌龊的事情聯系在一起。

“她是誰啊,沒見過。”沈延北慵懶而邪肆地打量着她的身體,少年的聲線清冽而好聽。

“誰知道啊,看模樣像個雛,就捉來了,你可別想賴啊。”

“确定?”沈延北不以為意,壞壞地笑着,“我得先檢查檢查。”

譚佳兮後背涼成一片,她幾乎都有一種他們把她扔在了冰塊上的錯覺,她的上下牙齒不停地咯吱咯吱響,她打着哆嗦,她不敢擡頭。

她從未接近過沈延北,在她僅有的那點兒遠遠觀望的印象中,沈延北是優雅清貴的存在,她不太了解他的家世,只知道很厲害就是了,他不是什麽好學生,卻成績優異,他也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會做路邊強X這種低劣沒品的事兒,她從來不知道他能說出如此下-流的話。

“還真是。”沈延北輕笑,似乎又打量了她一番,“長得也還不錯。”

本來他就是一時興起才跟人吹噓說什麽他可以持久一個小時之類的,結果晚上幾個人喝酒打牌他輸得一塌糊塗把身上的錢輸光了還不夠,其他人不知怎麽就想起這茬了,硬是要他和另一個女人表演現場秀。

他很嫌棄地推開人家,說得要處-女。

其實不是他喜歡處女,他雖然已經十五歲了卻對這些事情不太感冒,說話流裏流氣的也不過是為了跟這些人打成一片,實際上他連女孩子的上半身都沒碰過,又拉不下臉來賴賬,那這晚估計就是他的初-夜啊,怎麽也得要個幹淨女人吧。

被陌生的手指觸摸最私-密的地方,譚佳兮只覺一陣反胃感突如其來地蔓延過食道。

“求求你,放了我……”譚佳兮絕望地乞求,因為狂奔而愈發幹澀的嗓音乍一聽幾乎像是瀕死的老人。

身下涼飕飕的一片,譚佳兮恐懼地閉上眼睛。

“沈延北……”她終于還是哭了出來,她實在已經太久沒哭過了。

她知道,只要他一句話,說不玩了,所有的災難就會停止。

“嗯?”沈延北拉長了調子十分享受用鼻音輕嗯了聲,對她居然認得他略微有些驚訝,但瞬間就轉為戲谑,“再叫一聲就放過你。”

“沈延北。”譚佳兮仿佛松了口氣一般地叫他,話音未落,便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貫穿整個身體。

疼,真的很疼,眼前一片黑暗,她所有的美好,一瞬間被撕裂成灰。

周圍還有一群人圍觀着,她知道他們一會兒也會上來,把她碾成地上任意一灘泥。

沈延北似乎是十分暢快地低-吟了半聲,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上她汗涔涔的下巴,順着她柔美的線條撫摸着,一邊動作一邊湊在她耳邊啞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譚佳兮屈-辱地抿緊嘴巴不再發出一絲聲音。

沈延北似乎也沒有太多興趣多問。

他的橫沖直撞讓她疼得幾乎麻木了,譚佳兮清晰地感覺到最疼的地方有一-股-粘-稠-湧了出來,是血,她知道。

這似乎讓身上那個嗜血野獸一般的男人更加興奮。

她不知道有多少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她在一片令人作嘔的聲響中昏了過去。

這場噩夢追逐了她将近十年,但她知道,她此生逃不掉。

那年的譚佳兮,只有十四歲。

她的童貞以及無疾而終的暗戀,全都随着那場在當時司空見慣的欺淩,變成了附骨之疽,令她此生再也不可能痊愈。

譚佳兮二十四歲的這年,已經是與吳思聰結婚的第三年。

譚佳兮能嫁給吳思聰,全家都專門包餃子慶祝了一番,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簡直跟做夢一樣。

吳思聰是什麽人?餐飲業巨頭“RAY ClUB”的CEO,Y市四少之一,卻年僅二十九歲便收了心,娶了名不見經傳的譚佳兮。

“思聰,我的鑰匙丢了,你什麽時候回來?”譚佳兮低聲對着手機說,聲音有些微弱。

“在門外等一會兒,我讓助理送過去。”吳思聰的語氣很平淡。

譚佳兮認識吳思聰,是在一家高檔咖啡廳。

譚佳兮是咖啡廳裏的鋼琴師。

她十四歲辍學,十五歲生子,十六歲因為漂亮以及還不錯的技巧應聘到那裏打工,每晚兩小時,時薪二百塊,雖然很少,好在她也節儉。

吳思聰每晚都會來這裏,坐同一個位置,一言不發。

譚佳兮幾年前患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幼時的遭遇讓她極度自卑,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低着頭目不斜視的習慣,她會注意到吳思聰,是因為他每天都坐在離她最近的位置。

吳思聰是一個非常好看而風度翩翩的男人,名門出身,良好的教養,優雅的談吐,他讓譚佳兮覺得安全無害。

吳思聰對她說得第一句話是:“可以請你吃宵夜嗎?”

他笑得格外溫柔,眼神閃爍,心意一目了然。

那一瞬間,譚佳兮心如擂鼓,無措地看着吳思聰俊朗非凡的面容,感覺幾乎受寵若驚。

三年前,吳思聰拿着鑽戒單膝跪地向她求婚,譚佳兮感動了。

小時候媽媽告訴過她,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尊重,是求婚。

譚佳兮願意愛上這個肯向她求婚的男人。

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嫁入吳家,她原本以為是幸福的開始,卻并不知道其實是噩夢的開端。

結婚之前他們不曾有逾矩的行為,譚佳兮以為自己不說,便可以将那一段過去徹底抹了去,可是她錯了。

新婚之夜,吳思聰不過是輕輕碰了碰她的胸部,她便全身冒冷汗地拼命推開了他。

她閉着眼睛全身抖得像篩糠将那天的一切含糊其辭地坦白出來,以為一切都完了,卻被他擁進懷裏小心安撫。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吧,譚佳兮是真正的愛上了吳思聰。

二、

吳思聰愛譚佳兮,愛得欲罷不能。

他第一眼看到譚佳兮的時候,只是覺得好奇,因為在一個女人最美的年紀,她卻在刻意卑微自己,明明五官屬于上乘,卻喜歡低着頭,似乎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她有一雙乍看非常幹淨清澈的眸子,周身的氣場卻又并不像是白紙一張。

他平日裏見慣了美豔窈窕,這張臉看上去并沒有更美,他卻對譚佳兮幾乎是一見鐘情。

時間一長,他逐漸習慣了在昏暗的角落聽她彈琴,倒不是說她彈得有多好,只是聽她彈琴他的心情會莫名變好。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吳思聰最初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背叛譚佳兮。

他愛她,即使她有糟糕的過去,他也願意等,直到她的傷口痊愈的時刻。

可是婚姻的平淡瑣碎,足夠磨盡他最初的激-情。

結婚三年,他甚至碰不得自己的老婆,這種事情說出去未免讓人恥笑,偏偏他又舍不得用強,他想他到底是愛她的,怕她吓着,怕她芥蒂。

那天他從床上醒來,看到一雙細細的丹鳳眼,一時間差點錯認為是譚佳兮,情緒還未醞釀成欣喜,心髒便猛地墜入谷底,一陣讓他作嘔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

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他完全沒有印象,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太久沒碰過女人了。

林以軒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靠在他的肩頭,床單上的一點玫紅血跡襯得她更加柔弱。

“吳總,你放心,我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林以軒吸了吸鼻子。

“嗯。”吳思聰眸子沉暗,似乎終于對眼前的女人有了那麽一丁點兒印象,“你是叫林以軒吧?”

林以軒本是徘徊在三線的影星,她不是新人,甚至頗有老戲骨的風範,即使演的都是一些龍套,也惟妙惟肖,卻似乎總是時運不濟而紅不起來,而一晚過後,她成為電影《蝴蝶驚夢》的女主角。

說起偷吃這種事情,其實做過一次,很難去阻止有第二次,無論感情多麽深厚,無論自控能力多麽強,只要已經做過一次,便會有“一次”跟“多次”實在毫無分別的想法。尤其是……在自己的老婆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本該有的夫妻之事的情況下,那種誘-惑幾乎是成百倍地方大。

吳思聰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個有生理需要的男人。

他告訴自己,他愛譚佳兮,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保護她。

何況林以軒是個懂事的女人,不貪心,從未出過什麽幺蛾子給他。

可就在剛剛,吳思聰正在林以軒的身上縱情馳騁,回頭驀地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閃爍的“老婆”二字,他突然胸口一空,心底有些怕,他怕林以軒的存在會毀了他苦心經營了三年的美好婚姻。

他快速地沖了澡,開車回家。

譚佳兮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些驚訝地看着吳思聰本人居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還來不及開口,便被他緊緊抱住。

“老婆,我愛你。”他說的極其認真。

譚佳兮雙頰抹上一絲紅暈,低聲道:“別鬧,還在外面。”

吳思聰笑,單手摟着她,另一只手拿鑰匙開門,用腳将門撥開便攔腰抱起譚佳兮進了屋。

一旦渴望過頭,人的适應能力總是非常強悍,就像吳思聰被拒絕多了,竟會覺得連抱抱她都心裏美滋滋的,心想至少她現在已經不害怕自己的親近了。

“不是說今天得晚上才能回來嗎?”譚佳兮順從地被他抱在懷裏,隐隐約約聞到一絲絲香水味兒,很淡,顯然已經經過了遮掩,但氣味是常年累月染上的,如果不是太過親近根本聞不出來。

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但是那又怎樣呢,畢竟是她有問題,只要他依舊愛她,那麽她就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嗯,臨時有改動。” 吳思聰有些心神不寧地說,抱着她倒在沙發上,卻無心親昵。畢竟剛剛從別的女人那裏過來,他沒辦法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晚上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去買菜。”譚佳兮淺淺地笑着,乖巧可人。

“讓陳阿姨去就行了,這麽熱的天,萬一中暑了怎麽辦。”吳思聰雖是這麽說,卻是愛極了譚佳兮這般,即使嫁給了他也毫無架子,凡事喜歡親力而為,依舊如最初那般節儉樸素,謙遜懂事,完全沒有因着由清貧變成了富有而露出類似暴發戶的嘴臉。

吳思聰承認,除了床笫之事,譚佳兮溫柔體貼到幾乎是他理想中的完美妻子。

“她可不如我會挑。”譚佳兮眉眼間露出得意。

她笑的時候,臉頰會露出兩個十分淺淡的梨渦,吳思聰格外喜歡,他甚至經常會想,就算譚佳兮幼時遭遇不幸,也比很多女人清純幹淨的多。

他愈發覺得內疚。

“老婆,今兒歇着不做了,我們出去吃。”吳思聰抱着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譚佳兮依舊點頭。

譚佳兮已經二十四歲,學業事業皆頹敗無成,要說優點,大概她唯一擅長的就是一個“忍”字,忍着很累,有時候反而是最好。

她七歲的時候父親出軌,跟一個發廊洗頭妹搞上了,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跟那女人撕破臉皮你死我活,把父親逼急了離了婚,父親又是個不成氣候的男人,沒什麽能分給她,最後一窮二白,連女兒都養不起。

她譚佳兮絕對不會步母親的後塵,那個用Opium香水的女人,不過是替她履行了一些義務,其他再沒什麽別的,吳思聰愛她,她也愛吳思聰,這就夠了。

“Eternal Angel”內新設了塊兒賭場,美其名曰“添香”。

外頭傳的火熱,都想一探究竟,這“添香”卻又偏偏不對外開放,就是捧着金磚銀磚也別想把門砸開。

此時沈延北正慵懶地倚在紅木雕花的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雪茄已經積了一小節雪白豐厚的煙灰,淺淡煙霧間依稀可以看到“BEHIKE”的标志。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牌,沈延北黑着臉搖了搖頭,道:“今天運氣真差。”

在一旁一直斂錢的容允滿面春風:“沈公子整日玩樂還‘時’進鬥金,當然得資助一下我這窮酸辛勞之人。”

沈延北輕嗤了一聲沒有搭腔,起身離開座位,将半截雪茄随手丢進一旁的水晶煙灰缸:“我出去透透氣,你們玩。”

百無聊賴地走在富麗堂皇之間,沈延北覺得有些乏味無趣。

活動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四肢,沈延北雙手插兜倚在窗邊,不經意地瞥見“Ray Club”的總裁吳思聰的車,一個低頭斂目的女人從車裏輕盈地邁出來,雖說是傍晚,卻也烈火如荼,她卻裹着長袖襯衫和長褲,難看倒是不難看,就是不太合時宜,沈延北眉毛一挑,覺得吳思聰的老婆格外怪異。

再低頭看,二人已經進了門。

Eternal Angel貴賓區裏最出名的海鮮宴是譚佳兮的最愛,吳思聰本身便是經營餐飲業的,而他每次來這裏都會由衷地承認,無論服務還是水準,Eternal Angel在目前國內的會所中真的可以說是鶴立雞群,當然,最低消費的數額也是高不可攀的。想想這裏的所有者沈大公子揮霍考究的作風,Eternal Angel作為他每日必去的消遣之地,奢侈成這般倒也不足為奇。

譚佳兮很貪吃,不挑食的那種貪吃。

吳思聰常常打趣她說,是不是小時候被虐待以至于餓出毛病來了,否則怎麽吃那麽多還瘦骨嶙峋的全身沒二兩肉。

譚佳兮往往回答他的是更加風卷殘雲地掃盤子。

譚佳兮是真的餓,一種精神上的,好像永遠都填不飽似的餓。

小時候她經常半夜餓醒,睡眠對于她來說已經不能用于逃避饑餓,有時她實在忍不了了就起床灌一肚子水,她不敢吃東西,多吃東西會挨打。

她小時候從來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但現在她信了。

吳思聰拿着水晶鞋救了她。

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她愛吳思聰,最主要可能就是因為吳思聰會給她帶來很多很多好吃的,她想吃多少吃多少,美味而充足,這種幸福感對于她而言甚至抵過了首飾珠寶。

很多時候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是個完好無損的女人,此刻她大概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人果然貪得無厭。

她懂吳思聰眼裏極力隐藏的愧疚,所以她選了最貴的地方,她知道,越貴他越心安,他心安,他們的關系才能穩定長久,直到有一天她的病好了,他們依舊是相愛的夫妻。

三、

譚佳兮坐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因為早期的社交恐懼症的緣故,她白天幾乎不怎麽出門,後來雖然減輕了不少,卻也習慣了足不出戶,因此皮膚白的幾乎有些病态,乍一看顯得格外嬌柔。

每月十五號,是譚佳兮回家的日子,這天是七月十五號,譚佳兮一如既往地拿了錢拜訪她的後媽王曉靜。

“夫人,到了。”司機低聲說。

譚佳兮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微笑着說:“辛苦了。”

她撩起裙擺走下車,輕柔的風吹過她柔軟微卷的長發,側顏依舊美不勝收。

她依舊裹得很嚴密,一身米黃色的長裙垂到腳踝,手臂也是長袖的,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都讓她覺得不安全,更何況這裏的治安本來就不太好。

只是……好在她是美女,美女總是穿什麽都好看。

門鈴早就壞了,她擡手拍了拍鏽跡斑駁的防盜門。

一家子已經等候多時,一聽見動靜門就被王曉靜打開。

“佳兮啊,回來啦。”王曉靜十分熱情領着譚佳兮進門,此刻屋裏還是開了空調的,破舊的空調轟隆轟隆響,卻也達到了制冷的目的。

譚佳兮記得,小時候,他們家不到萬不得已,從來都舍不得開空調。

另一邊,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譚子強拽着肥胖的身軀呼哧呼哧給她端茶:“姐,外面熱不?快歇歇。”

父親應該在裏屋,斑駁掉漆的木門關得死死的,讓本就狹隘的空間更加逼仄了幾分。

譚佳兮十分痛快地淺笑,笑靥如花,小時候,她才是被關在小屋裏不許出門的那個。

錢果然是個好東西,她随便拿點吳思聰給她的零用錢,父親就窩囊得沒臉出門,後媽和弟弟上趕着巴結她,誰也不敢再踩到她臉上撒野。

譚佳兮慢條斯理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小強啊,拿來成績單給我看看。”譚佳兮端起茶杯,劣質的茶葉聞起來真的不如家裏的好,但喝着爽。

譚子強悶在那裏沒有動,低聲嗫嚅:“姐,我……我這次考得不理想,下次絕對考好。”

“你的學費可都是我出的,既然學不好,不如去打工吧,你爸的工資好幾個月發不下來,你媽又沒工作,家裏可就剩你了。”譚佳兮完全沒有把自己當成家裏的一份子,說起絕情的話來語氣溫柔輕軟,簡直像是真的在關切。

“姐,我想好好學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譚子強眼眶一紅,哭了出來。

真醜,譚佳兮又笑了。

小時候父親重男輕女,譚佳兮上學的時候成績再優秀都不放在眼裏,硬是逼她早早工作省的浪費譚子強的學費。譚子強想好好學習?簡直笑掉大牙,他不就是懶,懶得去幹活,讓家裏交着錢去學校裏睡覺,養的一身肥肉,整個人像個廢物。

譚佳兮沒有說話,低頭又坐了一會兒,這裏是她的家,她的母親就是從這裏被趕出去的。

她小時候想過,有一天她一定要讓王曉靜也哭着從這裏滾出去,不過她現在不這麽想了,因為她早就不把這裏當家。

“行,好好學習。”譚佳兮不想多留,從當季最新款的愛馬仕包包裏掏出一沓粉色的鈔票,朝王曉靜一挑眉,“過來啊。”

王曉靜笑的有點勉強,終究還是腆着臉走到譚佳兮跟前。

“你兒子的學費和這個月的生活費。”譚佳兮狠狠地将鈔票扔在王曉靜的臉上,粉紅色的紙張四處飛舞,她依舊笑靥如花。

真漂亮。

“不夠的話再跟我要,我可大方的很。”譚佳兮從一地鈔票上踩過去,回頭的時候看到身後王曉靜已經開始趴在地上撿錢,心裏一陣舒爽。

看他們過苦日子有什麽意思?苦日子她過的多了,她就是要給他們錢,買他們所有的自尊,看他們醜态百出。

為什麽?就為她心裏高興。

她可不能虧待了他們,不然吳思聰該怎麽想她?忘恩負義?沒心沒肺?白眼狼?呵,她現在可是孝順的好女兒。

“小趙,把我送到西北市場,然後你就可以回去了。”譚佳兮半垂着頭低聲地對司機說。

“哎,好嘞。”小趙挺喜歡譚佳兮的,腼腆又內向,一看就是好姑娘。

不做作,不擺姿态,逢年過節還會想着給他點兒東西,倒也沒什麽貴的東西,但貴在心意。

西北市場是一個書市,譚佳兮沒事兒喜歡去淘幾本好書,白天在家閑來無事,她也沒什麽其他娛樂消遣,也就看看書,練練字。

當然,淘書不過是一個幌子,西北市場離花園小區只有一公裏左右的路,沈延北的兒子被她安置在那裏。

譚佳兮開門進去的時候,沈忘正在喝一碗很稀的稀飯,拿着勺子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便低頭繼續喝飯。

沈忘還差三個月就滿十歲了,但他發育的早,已經有一米五五的個子,一身最大號的校服,面容清俊,全身瘦得不成樣子,一雙明晃晃的眼睛亮得驚人。

“在哪弄的米?”譚佳兮倚着門看他,冷冷地問,“去偷東西了?不錯嘛。”

沈忘沒有吭聲,喝光了稀飯就要往外走。

譚佳兮攔住他:“這麽晚了,去哪?”

“你管得着麽?”沈忘輕勾唇角,偏過頭去不看譚佳兮。

譚佳兮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流氓的兒子,有什麽資格這樣跟她說話?

“作業寫完了嗎?”她貌似慈愛地笑着,低頭問,“成績單給我看看。”

沈忘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脫了校服上衣裸着上身,拿過一旁的皮帶扔在她腳下:“你不就是想打我嗎?快打,打完快滾。”

沈忘上小學四年級,譚佳兮結婚之後一直沒管過他,除了定期把學費給他交上,然後一個月三百塊的生活費,她沒給過他多餘的錢。

譚佳兮徹底冷了臉色,抑着嗓子呵斥:“我是你媽!我累死累活地把你生下來,就是讓你來頂撞我的嗎?”

沈忘一副對她所言毫無興趣的模樣,兀自走到裏屋拿出作業本和成績單扔在她身上。

譚佳兮拿過成績單,雙百,她的臉色瞬間更黑了,又抽出作業本,龍飛鳳舞的字跡熟練而工整,滿滿的對號,譚佳兮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根本沒朝她這裏看,正想找點借口教訓他,作業本裏露出一封粉色信的一角。

譚佳兮手指一僵,抽出來,上面是小女生清秀稚嫩一筆一劃的字跡:沈忘,明天早晨,我給你帶飯,記得來找我哦。

譚佳兮“次啦”一聲将信撕成兩半,從不同的字跡來看,至少有七八個大膽的女孩子給他表示過好感了,才十歲,他在學校到底是有多讨女生喜歡?

“你少在學校裏勾三搭四不正經!”譚佳兮把撕成碎片的信往桌上一拍,踱到門口撿起皮帶就抽在沈忘身上,“這麽不老實,遲早變成流氓!”

沈忘一聲不吭地任譚佳兮瘋了一樣地抽他,細嫩的皮膚很快就滲出了血絲。

譚佳兮讨厭他一副清高不屑的模樣,他不過就是個流氓的兒子,憑什麽對她不屑?沒有她,他過得這麽艱難,憑什麽他還是看不起她,沒飯吃都不肯跟她求助?

過了一會兒,譚佳兮抽累了,他自顧自地把校服穿上,眉頭都沒皺一下。

“沈忘,不許跟女孩子有任何親近。”譚佳兮低聲說。

“放心,我們學校的女孩子都檢點的很,不會像您一樣十幾歲就生孩子。”沈忘似乎扯到了痛處,緊緊地咬了咬牙,看譚佳兮的眼神愈發不屑。

“你!”譚佳兮瞬間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怎麽,冤枉你了?”沈忘微揚起下巴,俊美的臉上滿是桀骜不馴的神色。

“好,很好,不是給你送飯的人多嗎,這個月的生活費也不用給你了!”譚佳兮顫抖着嘴唇說完便摔門出去。

沈忘跟沈延北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當年她只有十四歲,早熟的她在第一個月沒來例假的時候便去買了驗孕棒,本來流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王曉靜發現了之後問是誰的,她哪裏知道是誰的,支吾了半天說了沈延北的名字,王曉靜出去打聽了一番,回來便将譚佳兮關在屋裏讓她生。

譚佳兮怕的不行,每天跳來跳去折騰自己,但除了精疲力竭之外,肚子裏頑強的小生命安然無恙。她一天天看着自己的肚子鼓起來,怕的夜夜噩夢。

沈忘的價格,是十萬塊錢。

王曉靜當時罵罵咧咧地聲稱不多給就上法院,要麽就去網上爆料,怎麽都能把事兒鬧大,看誰丢得起這個臉,卻被沈家不留情面地趕了出去,像驅趕一只蒼蠅。

王曉靜想得實在太簡單了,沈家是個什麽背景?死個人都能悄無聲息安然無事,何況只是強-暴了個女人,她一個不懂法的無知婦女繼續鬧下去頂多就是一出笑話。

譚佳兮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當了媽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懷裏抱着一個七斤沉的嬰兒,面無表情地給孩子喂奶。

四、

林以軒一年前因為在《蝴蝶驚夢》中絕妙地飾演了一名人格分裂患者而一路大紅大紫。

幾年前無人問津的小角色如今獨占鳌頭不免惹人非議。所謂樹大招風,人紅是非多,前幾天剛盛傳林以軒出現在某不太光亮的派對,緊接着又有人爆出林以軒早期過分暴露的寫真,亂七八糟的噱頭還沒過勁兒,又被扒出她當年因與某大腕兒争《蝴蝶驚夢》女主角的位子結下梁子。

最近林以軒因為一組被偷拍的組圖又上了話題榜的首位,照片雖然模糊,但也能看得出她正與吳思聰在車上旁若無人做些什麽。

吳思聰看到頭條娛樂新聞的時候只覺得仿佛全身都被猛地重擊,鈍痛的感覺來的太快反而麻木。

心髒像是被潑了盆冰水一般寒意森森,他從椅子上“忽地”起身便要推門出去。

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可以讓譚佳兮誤會。

是的,這是一個誤會,他腳步淩亂地推開門。

吳思聰回家的時候,譚佳兮正若無其事地洗着衣服。貼身穿的衣物,向來都是譚佳兮親手洗的。

吳思聰站在門口,看着譚佳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等譚佳兮罵他。

譚佳兮平靜地擡頭,纖長的十指上還沾滿了白瑩瑩的泡沫,她擡起右手用小臂抹了抹額頭:“怎麽回來啦?”

吳思聰沉默了好久,才微顫着嘴唇吐出一句最蒼白無力的話:

“佳兮,我愛你。”

譚佳兮目光十分柔和,專注地凝視着他認認真真的點頭,只字未提而委屈溢于言表:“嗯,思聰,你要記得,我原諒你,是因為你愛我。”

既然她所擁有的一切仰仗的不過是吳思聰的寵愛,那麽她又有什麽資格用他自己的手,去打他耳光?

她想要這份愛,斷不會因為一點小風浪就拒之門外,不值得。

骨氣?自尊?不愛的時候,才會談及那些。

吳思聰怔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譚佳兮在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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