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
柯以辰沉沉地笑,松了手,将她頸間淩亂的發絲攏好才低聲道:“之前我跟母親提起了你,她說想見見你。”
“啊?”譚佳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看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時間?”柯以辰斜斜地倚在門邊,眉目溫和。
“我……我還沒準備好。”譚佳兮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是要見家長,猶豫着說。
“有什麽好準備的,你就見一見我的父母,然後什麽都不用管,一切由我安排,你就準備好把自己嫁給我就是了。”柯以辰說得十分輕巧。
譚佳兮背影繃得很直,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盯着他看:“你真的要……娶我?”
“當然,不娶你,你要怎麽給我生孩子?”柯以辰顯然覺得她的問題莫名其妙。
“可我……”譚佳兮幾乎下一秒就要誠實地脫口而出。
以辰,我生不了孩子,我已經生不了孩子了,我該怎麽辦……
“怎麽?難不成你以為我想把你養成情人?”柯以辰漂亮的眸子緩緩地眯起,顯然已經有些惱怒了,“你就是這麽想我的?虧我還為了尊重你,同居這麽久都忍着沒跟你同床。”
譚佳兮只覺眼眶倏地一熱,廚房潔淨的大理石臺上濺開兩滴水漬,她背對着他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以辰,謝謝你。”——
每逢年底家裏便分外熱鬧,除夕更是合家齊聚,小孩子亂到雞飛狗跳的日子。
沈延北心裏挂念着譚佳兮,在酒桌上敷衍着對付了幾句便要離席,結果卻被母親叫住。
他遲疑地望向母親身邊,看到謝婉凝姿态端莊地坐在那兒,擡頭對他笑了笑,心底瞬間一沉。
沈母向來喜歡謝婉凝,她是看着謝婉凝長大的,一來門當戶對,二來兩個人青梅竹馬,怎麽看都是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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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北知道這一坐肯定又要坐好一陣子,逢年過節不好忤逆老人家的意思,便借口說出去抽煙,給譚佳兮打電話。
等待接通的那幾秒竟有些惴惴不安,他極其反感自己這種情緒,好像所有的神經都被她牽動着一樣,完全不能控制。
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氣悶地安慰自己,她失約的次數數不勝數,那麽他失約一次又怎麽了?
“喂?”
電話彼端傳來熟悉的柔軟嗓音,他頓時洩了氣,口吻變得充滿了歉意和讨好:“小乖,我這兒突然有事兒走不開,得晚點兒過去,你別等我,自己先吃飯。”
對面回答他的是冗長的沉默。
沈延北心底有些慌,連忙哄道:“乖,我一定盡早趕過去,小乖最聽話了,嗯?”
“沒事,你不用過來了,我跟別人一起過年。”她的語氣很平靜,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沈延北頓時氣結,深深吸了口氣才找回理智将嗓音壓低:“我又沒說不過去,怕你幹等着才給你打電話,你這是什麽态度?說實話我忍你很久了,你別以為仗着我喜歡你便可以得寸進尺!”
“對不起,我不該得寸進尺。”她輕輕笑了一聲。
沈延北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繼續好聲好氣地哄着:“那好,乖乖在家等我,我給你帶好吃的。”
“我說過你不用來了,我不會在家的。”篤定的語氣不留任何餘地。
沈延北抽緊下颌,捏着手機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不想再聽她說這些傷人的話,他直接切斷了通話。
這種狀态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也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處于被動的一方,她越來越冷淡,他越來越熱切,他約她出來,她經常推脫有事,偶爾來他這邊過夜,兩人輾轉纏綿整夜,她在他身下軟綿綿地吟叫,像一只被疼愛的幼貓一般可愛撩-人,他就會忍不住地想要取悅她,之前什麽不滿都忘了。
此時,他竟有一種不管不顧直接去找她的沖動,可想想她剛剛的态度,心裏只覺狼狽到他難以啓齒。
不去?不去就不去!
36三十五、
譚佳兮平靜地挂了電話,目光移向窗外,寬敞的玻璃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阻隔了她的視線,朦朦胧胧看不清景物,只知時間尚早。
寒風呼嘯,今年沒有雪。
手機驟然響了起來,她按下接聽鍵,聽到柯以辰清清朗朗的嗓音:“佳佳,我剛下飛機,應該趕得及去你家過年,在家等我。”
譚佳兮怔愣了幾秒,幾乎張口結舌:“你……怎麽回來了?”
柯以辰在那頭笑得爽朗:“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自然不能錯過,何況,我是跟沈忘約好了的。”
譚佳兮緊緊地抿着唇,抿到發白都發不出聲,這世間,何曾有人如此記挂過他們母子?
跟着吳思聰的那幾年,過年也不過是在他的家裏進行家宴,食物豐盛美味她卻不敢多吃,如履薄冰受盡那樣一個大家庭成員的冷眼相待,凡事小心翼翼生怕給人留了話柄,甚至從來不敢提什麽要求,更別奢望他會來自己的家。
吳思聰雖然喜歡她,卻是打心底裏瞧不起他們家的。
在他眼裏,她的家人全是社會底層碌碌無為混日子的文盲,根本不入流,是以他随便派人送點禮品過去對方都能喜氣洋洋,又何須親自去那腌臜破陋的房屋裏受罪。
她那時也并不覺得吳思聰哪裏做錯了,他施舍了她一切,完全有理由高高在上,能對她好,已經是萬分有幸。
人總要知足。
收起手機,她環視了一下空蕩蕩的龐大別墅,諷刺地揚了揚唇角,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路上堵車,她風塵仆仆地趕到的時候,柯以辰和沈忘已經在家裏了。
家裏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老舊的電視機裏播着賀新春的節目,父親仔仔細細地布置着餐桌,幾樣小菜已經擺了上去,甚至向來好吃懶做的譚子強也拽着肥胖的身子笨手笨腳地在收拾着客廳,企圖讓家裏顯得整齊一些。
“回來啦?”父親低着頭說了一句。
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跟譚佳兮說話。
譚佳兮有幾分不自在地“嗯”了一聲,輕輕關了門,朝廚房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柯以辰和沈忘正在幫着後母包餃子,柯以辰調着餡,沈忘不怎麽熟練地擀皮,王曉靜正在将第一鍋餃子盛出來,三個人其樂融融,就連後母都看上去不那麽尖酸刻薄面目可憎了。
譚佳兮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一時恍然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外人。
她用一層厚硬尖利的殼将自己保護起來,時刻抵禦着這個世界裏層出不窮的惡意,不知不覺那殼竟已然成為了一種對她的桎梏。
“佳兮回來啦,去洗洗手,先嘗嘗餃子味還行不。”王曉靜端着一小盤餃子走出來,笑得格外喜慶,一臉褶子也更加明顯,譚佳兮悵然地發現當年那個美貌豔俗的洗頭妹也已經抵不住歲月,老了。
譚佳兮點了點頭,将外套脫了下來,洗了手坐在桌邊。
菜應該是柯以辰炒的,比以往看上去美味了不少,她夾了一只餃子仔細嘗了嘗,蹙着眉說:“有些淡了,餡裏再稍放點鹽。”
柯以辰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手裏還端着盛餃子餡的小盆:“是我故意調淡了一些的,晚上吃太多鹽對身體不好。很淡嗎?我嘗嘗。”
譚佳兮幫他夾了一只餃子喂進嘴裏,依舊撇着嘴嫌棄着餃子餡:“還是素的,我要吃肉,這樣一點都不香。”
柯以辰細細地嚼着,咽下去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就這樣,鹹淡正好,吃什麽肉,你爸高血脂還那麽嚴重,你少吃點肉食也沒壞處。”
譚佳兮瞪着那雙細長古典的眸子凝視了他一會兒,忽而湊過去在他的唇上啜了一口。
耳畔傳來王曉靜尴尬的低咳,沈忘也在裏面嗤嗤地偷笑,柯以辰白皙的臉瞬間浮起一層紅暈,立馬縮回廚房繼續調餡。
譚佳兮這會兒也有些赧然,心裏懊惱自己,怎麽就突然情不自禁地想親他呢……
一頓飯吃的非常愉快,桌邊坐了一圈人,家裏頭一回有了年味兒,父親很關心沈忘,不停地詢問着他的學習生活情況,譚子強雖然輩分高一輩,卻跟沈忘是同齡人,兩個人倒是很有共同語言,飯吃了一半就一起玩去了。
王曉靜借着吃飯的空檔絮絮叨叨地跟柯以辰說着家裏的難處,柯以辰倒也沒有應允什麽,只是若有所思地點着頭望向譚佳兮,譚佳兮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好說以辰你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柯以辰狡狯地眯了眸子,看着她了然一切地笑着,一口一個沒問題。
譚佳兮說不上高興,心底卻輕松了很多。
譚佳兮收拾完碗筷的時候正好春晚開播,她剛坐到沙發上想歇會卻被柯以辰拉起來出了門。
夜色如墨,樹影婆娑,她的衣角被寒風卷起,灌入一股子毫不含糊的涼意,她縮了縮脖子。
“去哪兒啊?”
柯以辰幫她拉攏了一下衣領,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唇邊的笑意諱莫如深:“閉上眼睛,我數到三再睜開。”
譚佳兮只得乖乖地閉了眼。
“一、二、三!”
譚佳兮準時睜開眼睛,下一秒便看到漆黑的夜幕中同時升騰起數不清的煙火,紛紛綻放出大片大片的耀眼光芒,光怪陸離的圖案勾畫出層層波瀾,色彩缤紛的火花在空中閃爍熄滅,整個夜空通亮宛如被裝飾點綴過的白晝。
不遠處的居民都開了窗觀賞這副可以稱得上壯觀的場面,耳邊不停傳來孩子們的歡呼尖叫。
明亮的色澤落入瞳孔,凝成一層白霧,模糊了那些漂亮絢爛的色彩,整個視野像是被水沖刷着的調色盤。
“诶,怎麽哭了?不喜歡?”柯以辰有些慌亂地抹了抹她綴着水珠的眼角,笨拙地哄着,“佳佳,不喜歡咱們就不看了啊。”
譚佳兮回身把頭埋進柯以辰的懷裏,哭的卻是更狠了:“以辰,你對我這麽好,會後悔的,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你一定會失望的,你有一天如果失望了,一定不要讨厭我。”
“佳佳。”柯以辰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漂亮的眸子彎成月牙,“我只是聽沈忘說你去年除夕買了一大堆煙花,以為你喜歡這些,才安排了人放煙火給你看,你怎麽就想那麽多?做這些事情不過是因為我想做,并沒有試圖從你那裏得到些什麽。”
譚佳兮沒有說話,只是使勁兒地往他懷裏蹭,衣物抵不過涼意入侵,她不停地打着寒顫,卻不再覺得冷,似乎有什麽東西硬生生地撬開了她的殼,鑽進了她的心裏。
“好了,佳佳。”柯以辰安撫地揉着她柔軟的長發,頓了頓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臉色一凝,道,“對了,我想把你的家人換個住處。以後你是藝人了,等紅了更是會有無孔不入的媒體打探你的私事,難免波及你的家人。”
柯以辰說是這麽說,其實他是覺得她那個後母不太靠譜,貪財又愚蠢,萬一多說話被媒體爆出來,可就麻煩大了,尤其是沈忘的身世,一定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
他準備将他們直接送到國外去,那邊他的人手多,也好安排。
譚佳兮根本不管他說什麽,只是一味地點頭,她知道他做什麽都是為她好便是了——
沈延北應付完母親的諄諄訓導以及說媒拉線已經九點多,母親一起身他便推開了想要繼續跟他敘舊的謝婉凝,直接出門去取車。
心裏早就徹底忘了之前賭氣的決心,只欣慰地想着時間還不算太晚,現在去還能來得及。
心急火燎地坐上車他又突然想起來忘記帶上之前準備的海蟹炒年糕,他琢磨着那吃貨肯定喜歡,特意吩咐了廚子多做了一份。
他迅速回到家裏,二話不說跑到了廚房,打開保溫食盒試探了一下溫度,還好依舊是熱的。他松了口氣。
他的确是怕譚佳兮真的生氣去找別人,一路把車開的飛快,幸而路上的人不多,且他頂着四個六的車牌號堂而皇之地闖了好幾個紅燈也沒人管,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門都沒敲,直接拿出準備好的備用鑰匙開了門。
他剛踏進去便覺得屋裏冷冷清清得過分,像是好久都沒有住過人了一樣。
因為走得太急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猛地一沉,像是驟然跌入了冰窖,他低了頭,将裝着海蟹炒年糕的食盒放在桌上,坐在沙發上等她。
他目光乏力地望向緊閉的門,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他的小乖黑着臉擰着鼻子走進來,氣哼哼地對他兇,不是讓你不來了嗎?你來幹什麽,快走快走!然後他就可以一邊認錯一邊拿炒年糕喂進她的嘴裏。
可她沒回來,一直沒有。
他輕輕擡手撫過沙發扶手,竟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當真是被遺落了好久的地方。
既然不住這兒,那麽……她都住在哪兒?
他不想查,甚至不願多想。
他的手順着皮質沙發的紋理撫摸着,仿佛還能回憶起兩個人在沙發上纏綿的場景,她柔軟乖順地輾轉承-歡,每逢那時他便格外想欺負她,逼她開口邀請他的疼愛。
掌心的溫度一點點流逝,那扇門一直沉沉地合着,毫無動靜,他閉上眼睛,不忍再去看。
譚佳兮回到家裏拿東西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多,她匆匆地開門進去,不怎麽明亮的太陽隔着密實厚重的窗簾更是毫無威力,屋內的光線昏暗得如同黑夜還未過去,模模糊糊中她依舊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沈延北,吓了一跳:“你是怎麽進來的?”
沈延北一夜沒睡,淩厲的眸子通紅,眼神陰鸷得像是即将發狂的野獸,聽到這種問話更是驀地抿緊了冷硬的唇,霍地起身:“你去哪兒了?”
譚佳兮一時有點怕他,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沒有說話。
沈延北目光落在她微微紅腫的唇上,又掃過她露在外面紅痕點點的頸子,她脖頸處的皮膚很嫩,稍微親幾下吻痕就長久消不下去。
他臉色更加難堪,狠狠地咬了咬牙,語氣陰邪可怖,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威脅:“你跟誰睡了?”
譚佳兮轉身就走。
沈延北兩步跟上去,颀長高挑的身軀擋在門前:“你都不準備跟我解釋一下?”
譚佳兮仔細凝視着他幽黑深邃的眸中劇烈翻騰的痛苦之色,心底一陣快意,她字句清晰地對他說:“沈延北,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沈延北只覺一股血液驟然沖進頭顱,還未及他大腦反應,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行動。
他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譚佳兮沒料到他會真的動手打她,脆生生地挨了這麽一下,疼得腦子都在嗡嗡響,眼眶裏登時便有晶瑩在打轉。
沈延北錯愕地僵硬了幾秒,慌亂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後什麽都顧不得,沖過去心疼地将她摟在懷裏安撫:“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乖,我看看哪兒傷到了。”
譚佳兮不理他,眼淚一顆一顆地往外蹦。
“不要哭了,我幫你看看……要不你打回來?來,打我。”沈延北握住她的手就要抽自己,結果譚佳兮根本不領情,甩了他的鉗制就要開門出去。
“小乖,我知道錯了,以後的除夕我都陪你過一分鐘都不在家裏呆着,別走。”沈延北攔腰抱住她,鼻腔一陣發酸,他的嗓音已經沙啞得不像話,擡手來來回回撫着她頸子上的吻痕,似乎手指都能被那些痕跡刺痛,他僵硬地笑出來,聲音極盡溫柔,“你那麽笨一定是被人欺負了,放心,以後我們都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讓別的男人碰你。”
37三十六、
譚佳兮表情木然地被他抱着,聞言掙紮的動作微微凝滞,突然低抑地笑了起來。
她回頭認真地看過去,盯着他搖曳如火的眸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說:“我居然有那麽重要?”
沈延北神色稍僵,只是下意識地收緊抱住她的手臂,卻沒有答話。
譚佳兮到底是什麽時候變成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的?
他拼命地想卻記不起來,在他的印象裏,譚佳兮一直是溫婉恭順的,像一只乖巧的貓咪,他喜歡逗她,也喜歡寵着她。
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她事必躬親,把他的生活照料得無微不至,他記得那時她每天做完功課就在那研究菜譜,只要她下廚,三餐幾乎沒有重樣過,有一次他甚至親眼看到她仔仔細細地将清蒸鲫魚的刺一一挑出來才将肉放進他盤子裏,那副專注小心的模樣讓他覺得比什麽都幸福,他以往交往過的女人大都是富家小姐豪門名媛之流,雖然大都嬌美可人光鮮亮麗卻也都是被人伺候慣了的主,就算再喜歡他又如何能為他做到這般;
自從她住在他家,平日裏總被他亂丢的衣服也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早晨醒來他慵懶地叫一聲“小乖~更衣”她便順從地把他該穿的衣服拿出來替他換上,結果常常卻是她穿到一半就惹得他欲-火難耐将她推倒壓在床上翻雲覆雨;
在床上的時候她最乖了,幾乎他想怎麽玩她都不會去抗拒,偶爾玩的太過火了她才咬着牙掉淚求饒,那時他自然也就心疼得不忍繼續,他敢說這輩子都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那麽滿足過,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這些都還記憶猶新,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一點一點逐一收回這些給他的溫柔,一開始他覺得沒什麽,反正他喜歡她,又舍不得老欺負她,偶爾被她欺負一下還挺開心的,可是她現在,怎麽能連他都不要了呢……
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也不知道懷裏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心在疼,松了手,他會疼死過去。
“佳兮,這次是我不對,你要怎麽補償都可以,但別跟我鬧別扭。”沈延北繼續好聲好氣地哄着,語氣卻不容置否,他低了低頭,想吻她垂落在肩頭的發,卻驀地想起她或許剛剛被別的男人吻過,火氣瞬時一冒三丈,他打橫抱起她便進了浴室。
譚佳兮也沒亂動,擎着他抱,窩在他懷裏不緊不慢地說開口:“怎麽補償都可以?那我跟別的男人睡了你也不介意?”
沈延北腳下的步子遽然一頓,咬了咬牙卻也什麽都沒說,只是打開了浴缸的開關,然後垂了墨黑的眸子開始解她的衣服,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有些抖,僵硬的動作沒了往日的熟稔,解了好一會兒才全部解開。
厚重的外套被丢到外面的地毯上,她的內裏只套着一件淺灰色馬海毛的毛衣,毛衣緊貼着她玲珑別致的曲線,勾勒出她極易惹人犯罪的身材。
他似乎有些猶豫地又掃了一眼她的頸子,手腕滞了滞才将她的毛衣拉上去,映入眼簾的是皎潔如月的肌膚。
還好她的身體上沒什麽明顯的痕跡,他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迅速将她剝了個幹淨帶進浴缸裏。
他的動作才急迫,溫熱的水濺起,猛地嗆進她的鼻腔裏,她慌張地掙紮了兩下,卻被他用強硬的動作不由分說地壓制下來,她咳了兩聲胡亂拍他:“嗆到了,咳咳,混蛋!”
沈延北陰沉着臉,抿緊了唇,單手輕易捉住她兩只不老實的小手,把扭來扭去的小女人攬在懷裏仔細擦洗着,眸光隐隐漾着波瀾,委屈得似乎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眼睜睜看着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弄壞了,最後一個人百般心疼,只能小心翼翼地修補着。
譚佳兮掙了一會兒就累了,索性倚在他堅韌的肩膀上由着他洗。
他的動作雖然蠻橫,卻揉得她挺舒服的,反正兩個人多親密的事兒都幹過了,她早就沒那麽多可有可無的羞恥心,此時兩個人又是裸-裎相對,被他摸來摸去很快就有了反應。
譚佳兮輕聲哼哼着就抱着他蹭,他的身體緊實而充滿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優美,她越蹭越想要,最後索性俯過身去咬他耳廓,他那裏很敏感,以往她咬一咬他就格外興奮直接撲上來。
沈延北半斂的眸子愈發暗沉,身體也早就繃得很疼,卻固執地不想做,陰着臉将她翻來覆去又洗了兩遍。
“沈延北……”她依舊哼哼着繼續磨着他的腿,溫軟的小舌頭已經舔到他精壯起伏的胸膛上,“來嘛……”
沈延北擦洗的動作僵在那裏,卻也沒有撲過去。
他曾經喜歡她這副模樣,覺得她對着他這般媚-态百生嬌-羞-求-歡肯定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想和他親密纏-綿,可如今兩人這種對峙狀态下她依舊能有這種反應,他才驀地發現自己以前想錯了,她其實不過是生理需求而已。
“好了,別欺負人嘛,快給人家啦……”譚佳兮讨好地湊過去吻在他的唇上,卻發現他的唇涼的不像話,得不到回應,她細眉微蹙,顯然不滿意了,“沈延北……”
“你把我當什麽!”沈延北霍地推開她,旋開開關,旋到最大放涼水。
他惱了,真的惱了!
他每次那樣費盡心思地想要取悅她,讓她舒服,是因為喜歡她!
他在床上何時這般讨好一個女人過!
可結果……原來他居然是被當作技術很好又免費的鴨了麽?
譚佳兮本來被他撩-弄的全身燥熱,冷水一沖從頭到腳都打了個激靈,眼眶瞬間委屈地紅了一圈,她洩憤似的張口咬在他裸-露的肩膀上。
沈延北不躲,也不動,任她咬。
他覺得疼,哪兒都疼。
“冷~!”譚佳兮實在受不住了,拖長着哭腔可憐巴巴地撒嬌,她知道他向來吃軟不吃硬。
果然沈延北雖然瞪了她一眼,卻還是如她所願地關上了涼水,攬住她的腰,抱着她從水裏站起來,扯了一旁挂着的浴巾将她裹了個嚴嚴實實,一路抱到卧室,又怕她感冒,用浴巾将她仔細地擦幹淨,拿了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我還得回家……”譚佳兮不情不願地說着,今天大年初一,難得在家過的那麽開心。
沈延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沒理她,幫她把頭發吹到半幹便直接摟着她上了床。
“喂,我剛剛跟別人睡過,你接着再來,不覺得髒?”譚佳兮賭氣地輕哼,剛剛她想要,他還裝柳下惠拒絕她,現在她不給了!
沈延北原本已然有些急切的動作立刻沒了力度,他拼命想自欺欺人的東西到底還是被她給赤-裸-裸地說出來了。
他不動了,譚佳兮心裏又不爽快了,她輕笑着譏诮道:“怎麽,不喜歡我了?”
沈延北的眉目染着濃重的隐忍之色,剛硬俊美的五官線條柔軟下來,溫柔得格外不真實。
他此時很累,一夜無眠再加上剛剛那麽一折騰,早就精疲力竭,卻依舊死死地将她擁在懷裏,就那麽抱着,舍不得松開,低沉微啞的嗓音沉悶而柔和:“不髒,小乖不髒,剛剛我已經……把你洗幹淨了。”
譚佳兮聽他這麽說,唇角的笑容愈發寒意森森,像落滿了一層厚重的霜:“你居然還企圖洗幹淨?哈哈,洗不幹淨的,早就洗不幹淨了,除了你之外,我還被很多男人上過,哈哈,沈延北,你開心嗎?你不是很開心的嗎?”
“譚佳兮,你閉嘴!”沈延北徹底受不了了,擡手緊緊捂住她的嘴,雙目通紅,“你夠了嗎?你到底要我怎麽樣?”
譚佳兮被他強硬的力度弄的有些疼,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在報複我是嗎?”沈延北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緩慢地開口,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理由讓她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傷他。
譚佳兮心跳猛然空了一拍,繼而用力地掙紮企圖推開他的手掌。
“因為我當初不要你去娶羅歆,所以你現在也要跟別人在一起來報複我是嗎?”沈延北咬牙切齒地說着,恨不得把每個字符都咬碎。
譚佳兮喘不上來氣,憋得小臉通紅,不停地搖着頭,淩亂的發絲散落滿了整個寬敞的枕頭。
她痛苦的表情讓沈延北也不好受,他猛地松了手,憤恨地說着:“真想就這樣憋死你!”
譚佳兮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雙目發直,那一瞬間的暈眩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荒郊野嶺兵荒馬亂的十四歲,眼淚似乎不受她本意的控制,瞬間滾落了下來,隔了十年,重重地落在他的手掌間。
當初他看她被陌生的男人一個又一個欺-淩-玩-弄,一定是放聲大笑的,說不定還稱贊一下多麽精彩……
惡心!真惡心!
痛恨!太恨了!
她柔弱無助的眸子裏突如其來的憎惡毫不遮掩,僅僅是一閃而過,卻依舊像是利刃一般割傷了他。
沈延北無措地凝視着她,心中忐忑不已,他無力地微啓一下唇,聽到自己近乎語無倫次的言語:“佳兮……小乖,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我不該不要你……你,可以報複我,我活該,但無論怎樣……至少,最後要回到我身邊,我們在一起好好的,行不行?”
譚佳兮沒有說話,她的心裏冷成一片,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38三十七、
譚佳兮疲倦地閉了閉眼睛,腦海中突然浮現起柯以辰的身影,他站在布滿絢爛煙花背景的夜幕中對她溫柔地笑,說佳佳我只是想對你好。
罪惡感如洪水猛獸般侵-入胸腔,她如遭雷擊,驀地發現自己不想再跟沈延北發生關系了,不想再跟柯以辰以外的任何人發生關系了,柯以辰所給她的溫暖她太想要,想到足以對他動了心。
“沈延北,五年以後,或者十年以後,你會娶別的女人嗎?”譚佳兮的嗓音很涼,輕飄飄的,像是冬天裏第一片墜落的雪花。
沈延北想否定,卻喉中發澀,擠不出半句話來。
他不能保證,什麽都不能保證,很多事情的确身不由己,并非由着他任意妄為。
“他答應會娶我的。”譚佳兮欣然地笑了笑,憧憬的神色盈滿她柔軟的睫毛,“我想結婚。”
沈延北呼吸倏地一窒,頓了頓才開口:“不要再說了,你別氣我!我……我或許可以努力試試看,小乖,你要知道我是想娶你的,但是……”
“以前跟你開玩笑的,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你。”譚佳兮輕笑着打斷他的話,想要扳開他繞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無奈她的力氣與他相比還是太懸殊了,她用力到手指都痛了卻依舊撼動不了他分毫。
沈延北聞言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他此刻抱着她,像最親密的情人那般,卻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溫度,他緩緩地垂了眸子,過了好久才僵硬地吐出口氣,不甘心地死撐着開口道:“可你愛的明明是我,你騙不了我,一個女人是真心還是假意我能分得清。”
譚佳兮黯然地哂笑了一下,并不答話。
是真的,那些對他的感情的确是真的。
那是她小心翼翼保存了十年之久的初戀标本,那些被她藏在黑暗裏的東西被她一一掏出來,呈現在他的面前。
它們死了那樣久,卻依舊看上去栩栩如生,甚至被時間沉澱的更加惹人着迷。
兩個人僵持沉默之時,譚佳兮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劃破了一室的平靜。
她有一瞬間的慌亂,此時她一-絲不挂地被沈延北抱着,在這種情境下簡直如同一個被捉奸在床的妻子,她有些失神,猶豫着接還是不接,剛剛回過神想要伸手去拿手機就被沈延北搶先奪過去按了接聽。
譚佳兮倒抽了一口冷氣,急忙起身想要搶過來,卻被他輕而易舉地壓在床上禁锢住。
“佳佳,怎麽還沒回來?”那邊傳來柯以辰輕松爽利的嗓音,語氣帶着明顯的擔憂。
“你好,我是沈延北。”沈延北半垂着眸子,眼疾手快地将她剛剛開啓的雙唇捂住。
對面沉默了幾秒。
“沈先生,随意接聽別人的電話似乎不太禮貌。”柯以辰的語氣顯然沉斂了許多。
“不用再打來了,她不會回去。”沈延北懶得同他多費口舌。
“請你讓她接電話。”柯以辰依舊保持着聲線的平穩,卻已經隐隐含了怒意。
沈延北低聲笑了笑,口吻格外不屑:“她現在正光着身子在我床上躺着,可能不太方便,你确定要她接麽?”
“沈延北,你不要欺人太甚!”柯以辰終于被徹底激怒,“如今又快到了換屆的檔口,如果兒子被告性/侵,你說會有什麽後果?”
“別說的那麽難聽,她可是自己爬到我床上的。”沈延北不悅地陰了臉,逐字逐句緩慢地說着。
他的确沒說謊,當初譚佳兮真的是自己送上門的,甚至是賴在他家裏的,只是如今……
柯以辰仿佛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言論,輕嗤了半聲才強壓着怒火冷然地道:“沈延北,她除非是瘋了才會主動爬你的床,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可以是任何男人,唯獨不可能是你。本來因為蜜蜜跟你關系好,我也不好跟你鬧得太不愉快,但你不要以為誰都惹不起你。”
“柯先生口氣真大,我等着看你如何惹得起我。”沈延北不疾不徐地說完便切斷了電話。
什麽性/侵,什麽欺人太甚,譚佳兮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