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并非是留給他的。

他随便拿了個勺子,端了保溫盒坐在餐桌前一勺一勺挖着吃。

米飯在保鮮盒裏放了三天已經有些失去水分了,需要用挺大力氣才能挖開,還很涼,幹巴巴地嚼在嘴裏非常生硬,也沒什麽味道,沈延北卻仿若無事地一口口送進嘴裏,姿态優雅自然,像以往那般吃得很香,挖到最後一勺的時候他的手猛然頓在那裏,突然意識到這竟是最後一口了,最後一次吃譚佳兮做的飯了。猶豫了幾次,他終究沒舍得繼續吃,蓋上保鮮盒的蓋子塞進了冰箱的冷藏箱。

他将扔在一邊早就耗盡電量的手機充上電,洗了把臉回來便聽到手機開始鈴聲大作,他拿在手裏看了一眼,是容允。

“喂。”沈延北慵懶地端着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涼開水,“怎麽了?”

“北北,你這幾天又鼓搗什麽損事兒呢,一點動靜都沒有,出來玩玩。”容允在那邊語氣格外喜慶,沈延北腦海裏立刻浮現了容允那一副不知天下疾苦的欠揍模樣,“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日子有多苦,那臭丫頭快把我纏廢了,急需出去透透氣。”

有多苦?沈延北慘然輕笑,有未婚妻管着還苦,那他算什麽?

“你悠着點,搞不好你老婆就受不了你在外面胡搞,跑了。”沈延北修長粗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杯壁,語氣沉郁不悅,“到時候你哭也白搭。”

“喲呵,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等你結了婚就不這麽說了。”容允的語氣非常痛苦,口吻一轉将話題帶過,“來不來,哥兒幾個都在你的地兒呢。”

結婚?

他是想結婚啊,怎麽被管着都行,看得越緊越好。

“北北?”容允半天沒聽到回應,又叫了他一聲。

“不去了。”沈延北實在是心情欠佳,呆在家裏都難受,更別提出去。

容允一聽不樂意了:“啧,別啊,好多人都等着了,給個面子。上次喊你你就推脫有事兒,這次不能再推了。”

沈延北漫不經心地擱下水杯,垂了垂眸子思量片刻才應聲道:“嗯,那你們先玩着,我晚上再過去。”

容允有在另一頭又煞有介事地說了幾句“不來不行”之類的話,沈延北連連稱是,挂電話的時候只覺疲憊空乏,他嘆了口氣,沉沉地倒在床上。

Advertisement

跟譚佳兮就這麽結束了嗎?

可他依舊格外想吃她做的飯,想抱着她睡覺,還想喂她吃東西。

沈延北無力地舒展了一□體,翻了個身側躺在床上,厚重的窗簾給整個卧室打上了一層稀薄的暗影,使他那精雕細琢般的五官在陰影中顯得模糊。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譚佳兮曾經躺過的位置,漸漸眯了深不見底的雙眸,神色黯然,腦海中再次回蕩起她平靜到冰冷的話,不能生育,輪-奸,謝婉凝,柯以辰……胸腔又像是被狠狠擰了一把,他想補償她,可她不要,她偏偏什麽都不要!

他不得不承認承認自己是害怕了,因為他越來越覺得,譚佳兮或許并不喜歡他。

在她平靜地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某些陌生的東西,那種決絕得類似恨意的東西讓他脊背都開始一陣陣地發冷。

他知道自己曾經辜負過她的感情,所以他甚至可以做到允許她用同樣的方式來處罰他,只要她的怨氣不滿發洩完了,回到最初那副溫柔可人的模樣就好。

可是依舊沒有用,無論他做什麽都沒有用,她所表現出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已經變心了,而他被抛棄了。

沈延北從小就是被女人捧着的主兒,久而久之自然就變得愈發自負自傲,在譚佳兮這裏,他的底線雖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拉低,但為了一個女人死皮賴臉這種事情,他到底還是不屑的。

起初他并不知道自己令她那般痛苦,只當她的拒絕不過是脾氣還沒過去,女人總有哄好的那一天,可如今知道了,饒是怎樣都做不到繼續強迫她跟自己在一起。

他沉沉悶悶地想着,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劃過另一邊的枕頭,眸色倏忽亮了一下,逐漸俯身過去,擡手輕輕拈起枕頭上的一根發絲,很長,柔軟,細細的,微微卷曲,是譚佳兮的頭發,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溫柔,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頭發握在手心裏,覺得整個手掌都暖了。

他一直很喜歡她的頭發,那麽軟,勾起一縷繞在指間,觸感溫柔得不像話,想着想着,他的眸光漸漸熄沉下去,神色再次恢複了慘淡,他猛地松開那根殘留的發絲,從床上起身,挑了身衣服出門。

紅色的法拉利緩緩地停在EternalAngel厚重華美的門前,沈延北神色如常地從車上下來,随手把鑰匙遞給侍者讓其開去停車。

他不用想都知道容允他們肯定在EternalAngel的五層鬼混,各種重口味游戲怎麽High怎麽玩,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許還有興趣湊湊熱鬧,今天他只打算敷衍一下就走。

電梯中途到達三層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猝不及防地裏面聞到飄出的食物香氣,三天未進食的胃瞬間開始抗議起來。

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先吃點東西再過去。

三層的美女經理發現沈延北朝這邊過來,十分有眼力見兒地在門口迎接,帶着标準職業化的笑容欠身鞠躬:“沈總。”

“嗯。”沈延北只是頓足淺笑了一下。

可剛剛走進門口,他的腳步便像灌了鉛一樣再也挪不動——

他遠遠地看到了譚佳兮。

譚佳兮今天穿了一件嫩綠色的蝙蝠袖薄毛衣,細長的腿上包裹着淺白色的牛仔褲,米黃色的厚底松糕鞋,微卷的頭發自然地垂在肩胛處,純淨得好像不染絲毫醜陋的東西,在餐廳奢華閃耀的水晶吊燈襯托之下更顯的低調沉靜。

“她吃了什麽?”沈延北飛快地轉頭問經理,指了指譚佳兮的位置。

美女經理看了一眼,似乎對于譚佳兮非常熟悉一樣,揚了唇角勉強地笑了笑說:“那位小姐一向吃很多,您這麽問,我得查一查單子。”

“嗯,照着給我上一份吧。”

沈延北說完便往另一邊走,沒走幾步便忍不住停下,嘆了口氣,他緩緩回過身,朝譚佳兮那邊慢慢踱過去。

譚佳兮吃飯向來很專注,仿佛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填飽肚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且放放,以至于沈延北都走到她桌邊,她還在埋頭認真解決着一只碩大的爬蝦,殼很難剝,但她倒是手指靈巧,熟練地一掰一拉便将蝦肉從殼子裏取了出來。

“佳兮。”沈延北忍不住出聲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譚佳兮恍然擡頭,眸光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并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将沾了料汁的蝦肉擱進嘴裏才含混不清地說:“這麽巧啊,那這次的飯算在你賬上吧。”

若擱以前,沈延北聽到這話一準兒早就開始嘲笑她鐵公雞,守財奴,一毛不拔,就愛貪小便宜,市井小民氣息。

可現在,他只是緩緩地低了頭,語氣酸澀地說:“嗯,以後都算我賬上,行不行?”

譚佳兮這次頭都沒擡,開始着手解決另外一只蝦。

她的側臉清淡細致,沈延北失神地凝視着,恨不得變成她手裏那只蝦,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再次叫她:“佳兮。”

“嗯?”譚佳兮終于停了動作,擡眼迎上他探視的目光。

她澄淨的眼神直直地落進他的瞳孔,他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都突然被輕輕紮了一下。

三天不見,他已經太想她了,想到恨不得立刻把她揉進懷裏,揉到胸口的骨頭都開始發疼為止,可他只是僵在那裏,委屈地看向她,然後自嘲般地猜想: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像極了一只被主人丢棄卻只能搖尾巴的小狗。

“你那時候不是說,我得對你負責嗎?”沈延北幹巴巴地抿了抿唇,幾乎要開始痛恨自己的情難自持,“我……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行嗎?”

譚佳兮不動聲色地斂下眸子,暗想自己連續三天在這裏吃飯沒有白費時間。

“聽說……你最近投資了電影?”譚佳兮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濕漉漉的指間,“我想成為《雙生》的女主角。”

47四十六、

沈延北眸光突地一閃,緊緊抿着唇沉吟幾秒才悶聲道:“呵,怎麽?柯以辰這回幫不了你,所以想到我了。”

譚佳兮半低着頭,微微蹙着細眉,面色委屈地看着自己被蝦殼劃出一道細細傷口的食指指尖,不置可否,眸色平靜如深潭。

“小乖,我可以允許他的存在,他呢?”沈延北微微翹了翹唇角,看她那副小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牽過她那只受傷的手,慢條斯理地含住,輕輕舔過那道細細的劃痕,淡淡的血腥味瞬間蔓延他的口腔,他緩緩地沉了眸子,頹然哂笑,“對,我就是你所想的那般犯-賤,但他呢?他如果發現了我們都做了些什麽,還會一如既往地喜歡你麽?”

“他不會知道。”譚佳兮面不改色地将手抽回來,又拿了一張餐巾紙反複擦拭,細柔的嗓音低斂,“我不會允許自己傷害他,相信你也不會也不屑于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既然我們都不會說,他又怎麽會知道?”

沈延北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驀地笑出聲來,漫不經心地擡手攫住她尖細的下巴,表情玩味,眼神卻透出痛苦:“譚佳兮,你究竟憑什麽認為我會賤到自願當你的情人?你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我想要得到你本來就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甚至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都輕而易舉。”

“哦?你真的如此确定自己……還能‘得到’我嗎?”譚佳兮莞爾一笑,毫不猶豫地直視他此刻明銳的眸子。

沈延北只覺觸到她皮膚的指尖似乎驟然一麻,此處是人來人往的餐廳,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失态。

他什麽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便是眼前的女人此時連假意的虛與委蛇都不屑于給他,不可思議的是,他偏偏依舊希望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只要她還需要他,他便覺得心髒滿溢得出奇。

因為他覺得虧欠?

不,不僅僅是,譚佳兮的出現讓他強烈地感覺自身一直殘缺的,渴望被填補的,某個讓他覺得羞恥的缺口被補住了,吻合得那樣好,連縫隙都沒有,那種快-感仿佛被鎖了多年的人終于得以解脫。

他本不是這樣的人,自甘下-賤這種事情他肯定是瘋了才這般做得出。

只是那個缺口不填補便會潰爛,他不想再找別的女人。

那枚缺口伴随了他十二年,十二年間他有過的全部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胸口皆有淺粉色的痕跡,包括謝婉凝,胸口也紋過類似的粉色櫻花,這是讓他産生欲-望的源頭。

他清楚那種渴望,來自十二年前的那樁他引以為恥的強-暴事件。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毫無悔改,且時間越久越是渴望那個少女的身體,瘋了一樣想要再來一遍,不是和別人,還是和她。

他至今還會夢見當年的場景,他做完那件事後的第二天便以學生會紀檢委員的身份查了初中三年級全部班級的紀律,他一個又一個地掃過那些女生的臉,期待下一秒便看到那張純淨嬌弱的面孔,怯怯的,嫩嫩的,惹人憐的。

他的內心慌張卻興奮,像是着了什麽魔,越是覺得羞-恥偏偏越是渴望。

他想過,那個女生看上去格外窮酸,衣服雖然幹淨但早就洗的掉顏色了,而且她看他的眼神雖然痛苦卻充滿戀慕,帶着少女萌動的情懷,只要他給她足夠的錢,她總會願意讓他再做一次的。

可是事不如人意,直到他畢業,他再沒見過她。

出國後他逐漸從那種畸形的占-有欲中清醒,一點點開始厭惡那個出現在他年少時期的女孩子,不僅是因為大姐告訴他他們家幾乎是拿那件事去找她敲詐,還因為她讓他猝不及防地看到自己肮髒醜陋的一面,第一次看到。

可無論有多麽厭惡,多麽恨不得她不存在,再怎麽逼自己清醒,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渴望都沒少半分。

找替身的好處是他沒必要面對那些不想面對的東西,卻每次對她們好都能有一種類似救贖的快-感。

他以為譚佳兮不過是那些女人之中的一個,直到與她分開了才發現不是,沒有人可以接替她的位置。

他無比确定他是真的愛上她了,并非因為她胸前也有類似的胎記,也并非因為其他任何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

“怎麽不說話?”譚佳兮被他專注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阖了阖眸子避開他探究的眼神,語意平淡,說得自然而然,“我可以陪你上-床,你幫我這一次,行麽?”

沈延北聽到她的聲音才猛然回過神,俊美清越的五官上一點點染着灰敗,他逐漸松開了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聽上去有些翁啞,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說:“小乖,我……只是想吃你做的飯。”

“也可以啊。”譚佳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心想放着頂級廚師的大手筆不吃,偏愛吃她做的小吃小菜,還真是榮幸。

沈延北聞言興奮地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迫切地握住她的手:“走啊,我們去買菜,好久沒有去過超市了。”

譚佳兮沒再說話,點了點頭任他牽着自己的手下樓。

沈延北感受着掌心那柔軟的觸感,笑容溫柔得幾乎要融化開了,他們剛走進電梯便看到容允站在裏面。

容允見到他們二人,臉色變了變,猛吸了一口氣才看向沈延北,食指指着譚佳兮說:“好啊,我說你怎麽連哥們都不理了,敢情就因為她啊。”

沈延北心情頗好,摟着譚佳兮的小蠻腰半倚在電梯壁上,邪邪地勾着唇角打趣:“抱歉我真的只喜歡女人,別再約我了,當我對不起你吧親愛的。”

“你滾!”容允怒吼。

譚佳兮擡了眼皮悄悄掃了一眼,因為容允生的白淨漂亮高挑瘦削,還真是看上去像個小受,此時又氣的臉色泛紅格外應景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笑更是讓容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綠,還未及他發火,電梯已經“叮——”一聲到了。

沈延北敏捷攬住譚佳兮的腰輕輕一勾便将她帶出了電梯,還不忘回頭賞了容允一個優雅勾人的飛吻。

沈延北神色愉悅地坐進車裏,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此時不過下午四點半,時間十分充裕。

“小乖,想不想去看電影?你的電影我還沒有看過,要不我們現在去?”他興致勃勃地說着,語氣仿佛回到了兩個人仍膩在一起的時日。她一直喜歡看電影,而他總是沒什麽興趣,即便陪她去了,整場也沒有認真看過,此時他莫名就想陪她一起好好看一回。

譚佳兮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說:“十點之前我要回去,直接去買食材吧。”

沈延北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猛地一僵,笑容漸漸凝固在唇角,他勉強地低聲笑了笑,說:“好。”

超市裏依舊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沈延北怕走散了一般牽着她,十指緊扣。

“想吃什麽?”譚佳兮推了購物車出來,回頭問他。

“嗯……”沈延北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随你吧,什麽都好。”

“我說你是不是瘦了?給你做紅燒肉補補?”譚佳兮推着購物車朝生冷肉類處走過去,柔輕淺笑着道,“放心,我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肥而不油,香而不膩,口感溫潤,保證你吃過之後再吃什麽美味名餐都遜色了。”

“嗯。”沈延北被她自賣自誇的語氣感染了,十分好打發地乖乖點了頭。

“再來點蔬菜吧,你就是不愛吃菜,”譚佳兮一邊拿起一頭卷心菜左右考量着一邊說,“醋溜卷心菜我也很拿手的。”

“嗯。”沈延北用拇指輕輕摩挲着她光滑細膩的手背,只希望時間無限制拉長。

譚佳兮挑好了卷心菜送去稱重,他跟在她身後,覺得無比溫馨,好似他們只是平凡而普通的年輕夫妻。

若是那樣,該有多好?

兩個人回到別墅,一進門沈延北就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沒有她,家裏又恢複了亂糟糟的模樣。

譚佳兮倒是沒什麽反應,習慣性地替他把擺亂了的鞋架随手整理了一下。

她彎腰時那個熟悉的動作讓沈延北心窩驟然一酸,他驀地緊緊抱住她,将頭死死埋在她的頸窩,嗓音顫抖地說:“小乖,求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我發誓保護好你,不讓你再受半點委屈,我……我不要孩子了,有你就夠了,好不好……”

“我去做飯。”譚佳兮只是淡淡地說。

“小乖,你真的舍得我?”沈延北死死扣住她柔軟的腰,不讓她移動半分,“我不信,你也愛我,你依舊對我有感覺的對不對?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是我的錯,你說,我要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只要我能做到,佳兮,只要我能做到。”

“沈延北,五點多了。”譚佳兮表情淡淡地偏過頭去,沉重的購物袋勒得她手指發酸,她無法脫身,只得輕輕将手裏提着的購物袋放在玄關處的地上,唇角逐漸暈開的笑意開始變得幽深,她開口,語氣宛如在哄小孩子,“好了,我承認,有那麽一點點感覺。”

“真的?!”沈延北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猛吸了口氣,笑了出來,神色驚喜地盯着她良久,然後猛地将她死死吻住。

他從來都不知道接吻也能夠産生如此強烈的快-感,雙唇相觸的那一秒幾近暈眩。

她唇色很淡,淺淺的一抹,讓人忍不住發了狠地蹂-躏,撕-咬,占-有,讓那薄薄軟軟的兩片浸上證明着被掠奪的玫紅色。

他瘋狂地吸吮着她柔軟的小香-舌,恨不得就此吞入腹中,下-身已經飽脹到迫不及待地想要侵-犯她,他俯身将她攔腰抱起,大步走進卧室,丢在床上就開始脫她的衣服。

譚佳兮若有似無地笑,也沒抗拒,只是沒什麽語氣地說了句:“別留吻痕。”

沈延北肆無忌憚的動作遽然靜止,他咬着牙緩緩地擡起頭瞪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被他剝了一半的瓷白細瘦的身子上,兩只柔軟豐盈的小白兔各自頂着抹淡淡的粉-暈微微顫動着,很白,很柔軟,很幹淨,他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舔了一口。

“嗯——”譚佳兮眯着細長的丹鳳眼,軟膩地低吟了一聲。

沈延北兩手分別握住它們,肆意地揉-捏着,享受着它們的美好觸感,溫度持續上升,意亂情迷之時,他仿佛瞬間想到了什麽,雙手徒勞地頓在那裏。

他突然反應過來,這種美好,被人糟蹋過……

譚佳兮自幼經歷了那種事情,對這種眼神何其敏-感,她仿佛被刺痛了,咬着唇用力偏過頭去,譏诮道:“怎麽?現在知道我被輪-奸過,覺得髒了?”

沈延北本就是覺得極其痛恨,恨那些人,也恨自己的倏忽大意,不料僅僅那麽幾秒的短短停頓卻被她誤認為是嫌棄,她受傷的眼神讓他心髒狠狠地一抽,雙手抖得更加厲害,他根本說不出話,只是心疼地撫過她的那雙白-皙的豐-盈,然後輕車熟路地扯掉她的內-褲,用力分開她纖細柔白的大-腿,猛然低頭,重重地舔-舐過那兩片早已微微濕-潤的粉色花-瓣,發了狠似的厮-磨着,啞着嗓子柔聲安撫道:“小乖哪裏被那些畜生弄髒了,我來舔幹淨好不好……不難過,不要難過,嗯?”

譚佳兮聞言在內心瘋狂地冷笑,身體卻依舊本-能地産生了強烈的反應,大概這種事情真的是無論跟誰做,只要有技巧,都能高-潮的吧……

他火-熱的唇-舌所帶來的強烈麻-電感讓她全身都明顯抖了一下,而他并不給她緩沖的機會,一下又一下地輾-轉-舔-舐,不一會兒她便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那處已經瘋狂地泌-出熱-情的花-蜜。

果然每次都是這樣,似乎他毫不費力地輕輕一拽,她便會無法克制地墜入到那片浮浮沉沉的泥沼之中,愈陷愈深,逐漸被淹沒,她再怎麽覺得肮髒不堪,卻依舊只能夠擁緊他來獲取溫暖。

他眼神格外寵溺,柔情似水地逐一舔過那些綴若細小珍珠的濕-潤晶瑩,狠狠地吸-吮着,品嘗着,然後毫無厭惡地盡數吞咽下去。

“啊——”譚佳兮羞得不想再看,雙頰滾燙面色通紅地閉上眼睛,卻壓制不住地尖叫,她迷迷蒙蒙間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含在溫熱柔軟的唇舌之間憐愛地反複舔舐着,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抛向雲端。

“乖,忘了那些人。”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有些悶啞,夾雜着墜重急-促的喘-息,性-感而惑人,“忘了傷害過你的人,他們不值得讓你難過,乖……”

忘?

恥辱已經刻進了她的骨骼,随着成長愈發明顯,一點點膨脹增生的恨意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不可以忘,只有記住,才不會重蹈覆轍。

不值得?

不,回憶裏的那些不堪簡直價值連城。

是它們提醒着她,懦弱退讓只能更加卑微,只有比命運的不公還要狠才能掙脫這個世界的規則。

48四十七、

譚佳兮水眸迷離,嗓音細弱怯懦,羞窘地向後縮了縮臀。

她已經快忍不住了,以前他耐着心幫她口-交都是做一半等她進入狀态了就直接撲上來的,可這次她已經快高-潮了卻依舊被他富有技巧性地舔-弄着,啧啧有聲地吸-吮品嘗。

“沈延北……!”譚佳兮揪着床單嬌-叫着,擡着兩條細細的白-腿想要踢他,卻被他的兩只手用巧勁兒輕輕一撥便撥開,手掌一翻順道握住她光-溜溜的大-腿反複地摸。

她身子顫得更厲害了,又着實掙不開,只能不停地搖頭,以她目前的接受能力還真的受不了被他近距離看着高、潮,她無助地喊着:“好……好了……你……上來吧……”

“嗯?”沈延北不懷好意地微微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對上她讨饒的晶亮眼神,低頭含住頂-端的小珠,用舌一圈又一圈地逗-弄着。

“啊——”譚佳兮嬌-柔的腰-身猛然一挺,再也克制不下去,眼前白花花地閃成一片,她有些惱羞成怒地踢了踢腿,卻再次被他捉住,向兩邊分開按在床上,這樣的姿勢讓她被敞開得更狠,又是一陣酥-麻擴散開來,她徹底軟在床上。

激烈的暗湧還未散去,正當失神,最柔軟的部位便被劇烈地挺-入,她被突如其來的填充吓了一跳,驀地睜大了眸子,正好對上了他氤氲着濃厚情-欲的幽沉眼神,心跳驟然空了一拍。

沈延北雙手穿過她的腋下,板住她顫-動的瘦弱肩頭,極其動-情地向深處沖-撞着。

“小乖,抱我,抱一下。”沈延北埋在她的頸窩,嗓音低醇沙啞,滾-燙的鼻息落在她的耳廓間,瞬間點燃了她的體溫。

譚佳兮順從地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背,纖細柔軟的十指觸到他線條堅硬的背部肌肉,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子繃-得-更-緊,他沉沉地悶哼了半聲,下一秒便是更加狂肆的侵動,她又是一陣強烈的暈眩。

寬敞柔軟的大床随着他們身體的劇烈晃動而發出簌簌聲響,銷-魂暗味的嬌-吟和沉-重-急-促的喘-息交織着,狂-亂而熾烈,再平息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都長長地呼出口氣。

沈延北汗涔涔地抱着她,手臂橫亘在她柔軟的胸前,粗粝的指尖反複摩挲着她平坦緊-致的小-腹,那道并不明顯的疤每次觸到都讓他覺得像是劃過刀片那般疼。

譚佳兮早已無力地軟成一灘水,情-潮褪去後的嬌-慵讓她平添了幾分媚,她小勁兒推了推他:“一個小時過去了……”

“嗯?”沈延北還未從短暫的失而複得所帶來的幸福感中回過神來,就被她簡單的一句話拉回了現實,弧度漂亮的唇角稍稍動了動,他無賴地笑着用齒輕輕厮磨她的耳垂,“小乖,我不想放你走了。”

“沈延北。”譚佳兮冷了語氣,用力推開他,狠狠地睨了他一眼才說,“我去給你做飯。”

沈延北沒再勉強,只是一個人慵懶地仰躺在床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走出門去,目送那纖瘦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口,他神色一點點沉郁了下來。

他不想再強迫她,可……似乎他現在無論做什麽都讨好不了她,她以前多可愛啊,會跟他搶小籠包,還會矯情地捂着胸帶着哭腔弱弱地小聲說:“沈延北,你別欺負我。”

可就是那樣的她被別人毫不手軟地欺負了。

哭了吧,她肯定哭了……

他究竟為了什麽沒有陪着她呢,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她,卻依舊對其他的女人貪心,真的是昏了頭了。

如果當時他在……如果那樣的話,現在孩子都要一歲多了吧?他跟佳兮的孩子,他那麽想要的……

沈延北心裏驀地一陣發堵,突然就覺得她怎麽樣對他都是他活該,活該被甩,活該被帶綠帽子,因為這都是他曾經對她做過的……愚蠢至極的事情。

僅僅這般他已然如此難以忍受,更何況是那時還懷着他的孩子的她。

怎麽辦,連他都開始覺得自己不可以被原諒。

煩躁的情緒洶湧地擠在胸腔,他霍地擡手将床頭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暗灰色底座的手工複古實木鬧鐘和一只範思哲的美杜莎水晶煙灰缸悶重地砸落在厚實的地毯上。

“飯好啦。”譚佳兮輕盈地走進卧室來,看到他還神色恹恹地在床上趴着,柳眉一橫,“你怎麽還沒起床?”

“馬上……”沈延北無精打采地說着,嘆了口氣便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衣櫃裏拿幹淨內衣。

譚佳兮掃了一眼地毯,習慣性地走過去蹲下将地上的鬧鐘和煙灰缸撿了起來,一擡頭便看到他旁若無人地裸-身在卧室裏走動,精健飽滿的線條暴露無遺,彎下腰去的時候輪廓優美而流暢,她看得有些愣神,冷不丁地就對上他回過頭來的目光,耳根瞬間紅成一片。

沈延北心情低落,倒是沒注意有人在背後欣賞他的身體,只是擰着眉心指了指她手裏的東西:“放那兒別動,我一會兒自己收拾。”

“你會收拾就奇怪了。”譚佳兮十分不屑地說着,順勢低了頭,将鬧鐘和煙灰缸上染上的煙灰擦幹淨重新擱到桌上去,又順便拿了吸塵器将地毯上的煙灰給洗幹淨,弄完發現沈延北已經換好了家居服,卻還在那兒手足無措地站着。

“你在幹嘛?飯好了。”譚佳兮狐疑地盯着他看,“不想吃?”

“不是,”沈延北別扭地偏開目光,低聲說,“等你一起。”

譚佳兮怔了幾秒,放下吸塵器才說了聲:“哦。”

譚佳兮的确做了一手好的家常菜,一坐在餐桌邊就能感受到肉香四溢菜汁鮮美。

沈延北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三天一共就吃了一點兒剩米飯,剛剛又不顧死活地抱着譚佳兮激烈運動了良久,如今看到桌上的美食眼睛都綠了,早就顧不得形象禮儀,拿了筷子夾了兩口菜便往嘴裏扒米飯。

米飯松軟度适中,熱騰騰的,香噴噴的,他覺得美味極了。

譚佳兮何曾見過他這副饑不擇食的模樣,詫異地端着碗愣在那裏看他狼吞虎咽,直到手上的筷子“啪”地一聲掉在桌上才回過神。

沈延北聽到聲音,擡了擡墨黑的眸子,見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咀嚼的動作瞬間慢了下來,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嗯,好吃。”

他不會自從自己走了之後就一直沒吃飯吧?譚佳兮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你看我幹什麽,快吃飯。”沈延北替她夾了兩塊紅燒肉擱在她碗裏,溫柔地笑着看她。

譚佳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碗,沒有說話。

沈延北微微抿了唇,緩緩将碗筷擱下,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剩下的你吃不飽?那我不吃了。”

譚佳兮神色冷清,大方地将自己的碗推過去:“不夠就都吃了吧,我不太餓,中午剛剛在EternalAngel吃了很多東西。”

沈延北揚唇笑得格外好看,扯過她的手來用力親了一下,美滋滋地說:“嗯——我家小乖就是疼我。”

譚佳兮不動聲色地将手抽回來,向後倚在餐椅上,低聲開口道:“關于主角的事……”

沈延北神色微頓,又扒了兩口飯才說:“放心,這點事兒我再辦不成那還得了。”

“可是聽說那個導演很有主見,不會……”

“好了,”沈延北蹙着眉打斷她,好笑地放下碗來,“你既然都開口了就說明你覺得我能辦到,難道現在你認為我吃幹抹淨了就會撒手不管?周禦跟我是舊識,只要你不是他非常反感的類型,這個面子他一定會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