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個動情的身體,兩顆動情的心,一個幹柴,一個烈火,怎麽能在一起睡。我完全明白自己和謝池現在的處境,趁着自己還有點理智,我把他拒之門外,怎麽都不能答應他的請求。後來我聽到浴室嘩嘩的水聲,還有他輕微的□□和摔東西的聲音。身上還是莫名的煩熱,只祈求白天快點來臨。

第二天看到謝池面容清爽的在廚房做飯,看來他昨天睡得不錯,夢的大概也不錯。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裏那個一雙熊貓眼的人,覺得特窩火。都是謝池那個家夥,讓我沒睡好。而他居然還嘲笑我,嘲笑的結果就是得到我對他的漠視,而後他就變得識相。

我們去了謝池和雲開的高中,那是個美麗的地方,噴泉小亭,疏林花園,游魚池塘,藤蔓長廊。他們一起走遍了這個美麗的校園吧,我踏着他們踏過無數遍的路,看着他們看膩了的風景,流連忘返,忘了此次來行的目的。

他撥弄着那些花草,說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知道他在思念一個叫杜鳴的人,那些花兒為曾經的他們怒放過,那些多少和我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已經去了,殘留一些記憶,時時觸痛我們的心。他帶我去校園南邊的柳林綠地,那裏種了一小片花,我仔細一看,原來是杜若。這裏居然有杜若。謝池說,這是杜鳴種的。當時他們不知道這花叫什麽名字,每天來看這花兒長成什麽樣子。可惜花開的時候,杜鳴看不到了。謝池說,他看到那片白色心裏就莫名傷感。現在杜若花又快要開了,他的心大概又要痛了吧。

他的心裏始終還是給杜鳴留有位置,不一般的位置,誰也代替不了的位置。當我想到代替不了的時候,心裏一陣煩悶。仔細想想,這樣每天的相伴大概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眷顧,但求生來日日相伴,不求死後夜夜思念。人總是很貪心,我想我是不貪心的吧。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人沒找到,像是消失了永不再來一樣,徹底幹淨,不留痕跡。我讨厭這種感覺,“謝池,你以後不要讓我像這樣找你,我寧可去死。”

“怎麽會讓你找我?要找也是我找你才對,哪次不是我找你,你什麽時候找過我?呵呵……”他拿起水來喝,看樣子全然不解我其中的深意。“杜若!如果有一天我也這樣消失了,你會找我嗎?”他忽然認真起來,湊近我嚴肅的問。

“你說呢?我不是剛說了,寧可去死,也不會去找你!”

“那我就不會讓你去找我!杜若!”真的嗎?這就是說你不會這樣消失無蹤,杳無音訊。那就好,給我一個地址,我會去找你,即使……是到天堂的地址。

“對了,我想要不要打電話給雲開,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我總有種感覺,再不馬上找到杜枭,就再也找不到了。”

“實在不行,就只好這樣了。”他玩弄着茶幾上的打火機,現在他很少抽煙,因為我的原因。可是他還是會摸索打火機,他說過他不喜歡手裏沒有東西的感覺。然後他忽然問道,“杜枭和杜鳴是……”他沒問完,看着我,像是要确定答案。我點了點頭。他說知道了,知道去哪裏找杜枭了。

第二天,我們去了杜鳴的家鄉。杜枭的爸媽離婚之後,他爸爸跟随那個女人來到一個新的城市,離T城不遠,但是杜鳴仍然被留在T城讀書,那所學校是寄宿制,每次公休的時候杜鳴都會坐車回去。那麽我們推測杜枭是去了那裏,去找他的父親。為什麽突然想去那裏,他和他的父親應該很久不曾聯系了吧,況且他心裏一直還恨着他父親。當“死”這個字從腦子中跳出來之後,我被吓了一跳。我猜測過無數結果,這是最可怕的一種,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種。

如果沒有愛,對一個人而言,死亡就是最後的結局。然而,持有愛的人可以把幸福的希望寄托于所愛的人,那麽,他的死就不是終結。杜枭是有愛的人的,那個人是雲開。可是臨走,杜枭都不知道雲開也是喜歡他的。他帶着傷痛和遺憾走的,如果他就這麽離去,那麽他走的一點都不徹底。我們恐懼死亡的時候,往往感覺人生太短暫,以前自己尋死覓活的時候,從來都覺得一生太長了。人之将死,原來心裏牽挂着許多人,下輩子還想不想再牽挂?謝池,下輩子我們還會不會遇到,遇到了還會不會相愛?相愛了會不會分離?分離了會不會想念?想念了會不會尋找?尋找了會不會找到?找到了會不會糾纏?糾纏了會不會傷害?傷害了會不會……不想再想下去了,應該說,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杜枭父親家的住址,杜枭果然來找過他的父親,可是他已經走了,我們來晚了一天。我要崩潰了,貌似我們每次都晚了他一步。

“怎麽辦?”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沒關系,他不會就這樣消失的,他還有牽挂不是嗎?”對啊,雲開在病床上躺着,杜枭怎麽能走的心安。說不定……

“他的下一站就是美國!”我驚訝于自己的想法,這個推測到底有沒有道理,我真是不清楚。我當時想的就是,他還要再看雲開一眼。

“我也是這麽想的。”謝池的想法和我的不謀而合。

再度回到美國,雲開還是雲開,郝磊還是郝磊,杜枭……還是沒有杜枭。至少在雲開的病房裏沒見到他。我問雲開,這些日子杜枭和你聯系過沒有,他說只通過一次電話,杜枭的聲音不太對勁,但是盡量保持着鎮靜。號碼是公用電話的號碼。杜枭沒多說什麽,只是問了問雲開的恢複狀況,然後囑咐郝磊照顧好雲開。只是這樣,那簡短的幾句關懷的話,傾注了他所有的感情,人前強顏歡笑,人後淚流滿面的人生,總算有了終結之日了嗎?可是這個終結,讓所有人心存餘恨。真是恨啊,恨老天這樣捉弄人,如此殘忍,如此傷人。

“我會等他,一直等下去。”雲開知道自己現在哪都不能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不要以為等待是件容易之事,百般煎熬,望穿秋水,何其苦痛。尤其是不知結果的等待,像等待一場流星,或許突然來了,美麗異常,或許盼也不來,暗淡無光,總也懸着一顆心,沒着沒落。“聽說,只有一個人願意等,另一個人才願意出現。我願意等,等他出現。”其實杜枭也是那個一直等待的人,而現在他的等的人終于願意出現,面對自己的真心,可是杜枭他自己又不知去了哪裏。我們總是一再錯過,就這樣在錯過中蹉跎了歲月。

最後,我們放棄了尋找杜枭,或許等待不失為一個好的計策。我也信了那句話,只有一個人願意等,另一個人才願意出現。杜枭,等你的不只雲開,還有身邊的朋友。

醫生說雲開的傷要恢複至少也得小半年,傷筋動骨一百天,雲開有苦頭吃了。郝磊堅持在醫院照顧雲開,誰勸都不行。雲開開玩笑地說,都是一個媽生的,謝池這小子和你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他說自己又欠了一筆債,這債還也還不清了。我不明白郝磊為什麽那麽堅持,雲開不是沒人照顧,他和雲開的交情絕對是一般得很,難道郝磊是被這兩個人的愛情打動了,可畢竟是人家的愛情,他在那起什麽勁。而且他做的犧牲也有點太大,休學一學期,在醫院弄的假證明,敢情大家都沒把上大學當回事兒麽。

謝池和我商量要回國,我答應了,媽也答應了。她相信謝池會把我照顧得很好,我也相信。雖然他心裏還忘不了杜鳴,那次看到他撥弄那些花兒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但是,我會等,等到他的過去都過去,如果過去也過不去,我就過來,未來是屬于我的,這就足矣。

再次回到和謝池住過的這個家,有種特殊的感覺,以前的種種歷歷在目,像場電影,畫面連續,清晰可見,想着便不禁笑出聲來,仿佛就是昨天的事一樣,熟悉的擁抱,熟悉的親吻。

“笑什麽呢?嗯?”謝池放下行李箱,從背後抱住我。

“呵呵……笑你摔傷了還穿內褲那段兒呗!”誰能幹出這種事兒來,怕也只有他了,或許我也會這樣,呵呵……

“什麽那段兒啊?還記着吶?呵呵……杜若,我可是知道一個關于你的秘密,想聽聽嗎?”什麽秘密?就是不穿白色內褲,其它的他還知道什麽。再說我又有什麽秘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看他一臉壞笑,知道一準沒什麽好事兒,趁他沒注意,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然後借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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