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子還是這樣一天天的過着,不管是開心的還是不開心的,想留住不想成為歷史的,想忘卻不想成為記憶的,你都無法阻止時間的前進。
蘇慕揚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杜顏侵蝕到身體的毒已經漫布全身,不是用時間就可以成為記憶的。在離開的這半年時間裏,每晚夢裏都有杜顏的身影,看見他對自己笑、看見他對自己哭、看見他嫌棄自己的眼神、看見他與自己決絕的神情。但對于蘇慕揚都是一個效果,只要有杜顏的出現,即使在夢裏還是能疼醒。然後起身坐在陽臺上,一根一根的接着抽煙,無法停止。
那天袁璐敏見到杜顏後,端着杜顏給蘇慕揚的魚走到蘇慕揚辦公室
“慕揚,這是杜顏送給你的”
蘇慕揚在寫字的手停頓了一下“哦”
袁璐敏看着低頭寫字的蘇慕揚說道“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哦”蘇慕揚知道信封裏是杜顏還自己的錢,他就這麽不想跟自己有關系,心已經被捏得粉碎,沒了知覺。
雖然蘇慕揚沒有問,但是袁璐敏覺得應該告訴蘇慕揚“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
“哦”
“他說不想欠你金錢,也不想打擾你工作所以才讓我轉交給你的”
“恩”
“你不問我們聊了些什麽嗎?”
“那是你的權力我為什麽要問”
袁璐敏看着蘇慕揚沒有說話。
第二天下班蘇慕揚跟袁璐敏去了一家茶館,兩人靜靜的坐下那裏喝着茶
袁璐敏含笑帶淚的看着蘇慕揚說道:“我沒有機會了嗎?我還沒有開始讓你愛上我就沒有機會了嗎?”
蘇慕揚雖然吃驚但是也釋然。她是一個何其聰慧的女孩,怎會看不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炙熱。
“因為他嗎”
“你知道了”
“恩,在我第一次看到你們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對不起”
“不要道歉慕揚不是你的錯,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的,那時我提出交往,我就知道你的心裏住着一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是誰,直到我們在魚市見到杜顏,當然,起先我是懷疑,确定是在我們三個吃飯的那次。”
蘇慕揚知道此刻自己除了說對不起,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袁璐敏低頭喝完自己的茶,轉身離開。
蘇慕揚以為就這樣下去,但是第二天晚上接到袁平的電話說袁璐敏自殺了。當蘇慕揚趕到醫院看到氣若游絲的袁璐敏,覺得自己的罪惡原來是這麽的重。袁平把蘇慕揚拉到走廊上狠狠的打了蘇慕揚幾拳
“我姐那個傻子喜歡了你整整六年你怎麽這麽狠心”
蘇慕揚吃驚的看着袁平
“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那個傻丫頭怎麽會告訴你呢”
原來當年的袁璐敏也在一線城市上學,有次去鄰校找自己高中的同學,看到了護欄裏那個仰頭看着天空,神情沒落的男孩,他那雙眼睛裏充滿憂傷跟沒落。袁璐敏靜靜的看着那個男孩,這一看就是六年,袁璐敏跟同學打聽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是哪個專業,袁璐敏回到學校辦理了退學手續回到家裏告訴家人她要從新高考,她要考醫科大,家人都無法理解。從小袁璐敏跟弟弟袁平的關系特別好,後來告訴了弟弟自己真是的想法。袁平說我支持你姐,只要你覺得值得。當時,蘇慕揚出了國,在蘇慕揚出國的第二年袁璐敏也出了國其實她跟蘇慕揚是坐同一個航班回國,只是蘇慕揚不知道。本來袁璐敏還在想怎麽打聽蘇慕揚去了哪個城市或者醫院呢,意外的在朋友口中聽到了蘇慕揚這個名字。高興的抱着袁平一直傻笑,袁平也替姐姐高興,告訴姐姐這次一定要讓那個男人知道不然太吃虧了。袁璐敏試探性的像蘇慕揚提出了交往,沒想到蘇慕揚竟然答應了。所以袁璐敏一直懷着感激的心情跟蘇慕揚交往的。袁平對于蘇慕揚很是尊敬,因為姐姐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蘇慕揚第一次聽說所以很震驚,原來袁璐敏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自己從來沒有發覺,應該确切的說是雖然發覺身邊總是有一雙炙熱的眼光注視着自己,但是那時無心關心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所以沒有深究那些下雨門口有傘,看書時間太長忘記吃飯,走到門口看到地上放着一份飯菜的事情,原來都是她做的。只是自己無心容納她的愛今生只能負你了。
“對不起”
躺在床上的袁璐敏看到進來的人說道“慕揚跟你沒有關系,是我自己割了一下,我就是想玩一下不是當真要自殺的你不要有什麽想法啊”
“我沒有”
“那就好”袁璐敏看着蘇慕揚“慕揚假如我現在拜托你留在我身邊你會答應嗎?”
蘇慕揚看着袁璐敏那迫切的眼神“會,但是不是愛情”
袁璐敏眼裏的失落一閃而過,笑道“那就夠了,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然”蘇慕揚點頭
用一個星期的時間整理了醫院的工作跟交接,向醫院遞了辭職報告,院長很是驚訝極力勸阻,但是無法挽留蘇慕揚的決定。他知道自己留在這裏會給袁璐敏帶來更大的傷害,袁璐敏自殺已經在醫院傳開,只有自己離開這種話題才會過去。那就離開吧,反正想守護的那個人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喝酒啊”
“我已經不是醫生了,怕什麽”
“我是擔心你的身體老大”
旁邊說話的人是蘇慕揚的好朋友楊健。
“我好的很,不用擔心”
“好個屁,昨晚又沒有睡覺吧”
“睡了,只是時間有點短而已”
“我就知道”楊健不理解的看了蘇慕揚一眼“那個人就讓你這麽放不下啊”
“不知道也許是舍不得也許是習慣了吧”
“我知道習慣很可怕,但是慕揚,有些東西能放手反而對彼此都好”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打住”蘇慕揚擺擺手制止楊健繼續說下去。
“那你準備接下來幹什麽”
蘇慕揚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是一個陌生號,把手機扔到桌子上,手機是震動,跟桌子磨擦的聲音嗡嗡的響着。蘇慕揚沒有理會跟楊健說着話。
“我準備回趟家,昨天給他們打電話了,他們很高興”
“回去吧,應該看看他們了”
人老了追求跟要求就會很少,只要兒女在身邊,就足夠了。
兩人剛喝着酒,忽然覺得房子晃動的厲害,已經有人叫了起來“地震了,地震了”
楊健拽着蘇慕揚兩人一起跑到外面,地面晃動了十幾分鐘才接近停止。路上擠滿了人,有的人在剛才的地震中受了傷,楊健已經過去幫忙處理了,楊健也是醫生。蘇慕揚站在那裏想着,雖然晃動了十幾分鐘,但是沒有倒塌。那麽肯定有一個地方是震點這裏是地震帶,但不是中心。掏出手機給杜顏家的座機打電話,可是沒有信號。過了半個小時後,路上的人慢慢恢複平靜,沒有剛才的失控跟歇斯底裏。不到幾分鐘人都各忙各的仿佛剛才的災難不曾降臨。他跟楊健沒有再回酒吧各自回了各自的家。楊健要回去看看家人,蘇慕揚心裏牽挂着杜顏,回到家打開電視,看到電視上報道的畫面一下愣在那裏:這裏是,這裏是自己的家,雖然跟父母處的不好,但是他們是自己唯一的親人。急忙收拾自己的東西,往機場趕去。去了機場才知道那裏地震8級,破壞嚴重已經沒有機場可以降落了。從機場出來,準備開上車回去。電話響了起來
“慕揚你在哪”楊健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回趟家,我要看看我的父母”
“我跟你一起去”
“好”
蘇慕揚的心此刻是混亂的,剛才地震的時候只想到杜顏的安危與否根本沒有想到把自己帶到世上的那兩個親人,現在心裏有無盡的恐懼。好怕他們就此離開自己,蘇慕揚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渴望見到他們。
兩人開了整整一天的車來到這個城市,遍布狼藉。雖然已經意識到會很嚴重,但是看到後還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驚,這裏的線路遭到嚴重的破壞所以沒有辦法跟外界聯系。蘇慕揚跟楊健看到這裏的場景說不心痛是不可能的,作為任何一個這個國家的子民看到這樣的場面都是震驚的都是亢奮的,雖然沒有見到父母但是最初來到這裏的目的已經不重要,在看到這麽慘烈的面貌後。向當地的搶救中心說明了自己的工作也投入到了緊張救人的工作中。
每天累得實在不行的時候倒在邊上小眯一下,有點動靜趕緊起來投入到搶救中,這裏的搶救條件有限,傷勢嚴重的人要空運到別的城市接受截肢或者縫合手術。讓蘇慕揚震驚的是那個在廢墟下擡出來的那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用自己唯一剩下的那條胳膊給搶救人員敬的軍禮,所有人的眼眶是濕潤的,蘇慕揚也是。搶救的人越多心裏就越恐懼還有多少人在受着這樣的煎熬,還有多少人的生命正在流失。餘震還在繼續着。蘇慕揚跟楊健也是半個月都沒有見面了,傷亡人員太多了,這場天災喚醒了這個國家的每一個公民,團結一致,甚至別的國家。紛紛向我們伸出了救援之手。
這天蘇慕揚太累了就躺在邊上打了一個盹。在夢裏看到了杜顏,只從來到這裏已經很久沒有夢見杜顏了。緊張的氛圍跟嚴峻的事實,容不得蘇慕揚想起兒女私情。睜開眼準備起身,看到身上蓋着一件大衣。看着左右忙碌的人,把手裏的大衣蓋在了病房裏的那個病人身上。
緊張的搶救工作持續了一個月的時候,醫護人員基本上都已撤回,因為現在挖掘出來的生還機率已經很小了。搶救人員還在繼續。這一個月沒有看到爸媽,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但是已經沒有太多的恐懼跟傷感,可能這一個月來看的太多傷離死別了吧。
躺在路邊的鋼絲床上閉着眼睛,恍惚中覺得有人走近自己,有一雙手在摸自己的臉,替自己掖了掖被子,可是太累了沒有睜開眼睛。想來後覺得像夢。是啊夢裏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來自杜顏的熟悉,怎會忘卻呢。但是杜顏怎麽會來到這裏呢,他的身體就是最大的難關。搖搖胡思亂想的腦袋。急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