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鬥法

山海幼兒園坐落在山海社區東邊,一處僻靜的小院子裏。

這小院子的外牆爬滿了爬山虎,牆面卻是雪白,顯露出一種幹淨的郁郁蔥蔥之感。

女魃推開小院子的木門,對白渺比了個請的手勢。

白渺抱着五只白團子踏進校園,登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震。

眼前寬敞的小院遠比外觀大,九曲玲珑,一步一景。

同時,各種模樣的幼崽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小院。

無數青色絲滌懸挂着一個個骨鈴,縱橫交錯地像是一張蜘蛛網,牢牢籠罩小院上方的天空。

突然,察覺到不同尋常響動的白渺低頭一看,就見無數幼崽紛紛扭過頭,齊刷刷地看着他。

被無數雙烏黑的眼珠注視着,白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各種奶聲奶氣的叫聲嗚嗚響起,幼崽們興奮地一個起跳,呼啦啦地朝着白渺沖來。

白渺頭皮發麻,扭身就跑。

身後的衣服猛地一重,褲腳被扒住。

白渺站立不穩,被無數幼崽撲倒在地。

女魃幫忙扒下黏在白渺身上的幼崽們,微啞的聲音略帶笑意,“看來大家都很喜歡你。”

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白渺擦了擦臉上不知道那只幼崽舔的口水,只覺生無可戀。

讓幼崽們各自玩耍去,女魃安靜地坐在內堂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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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扭頭看着在院子裏打滾爬樹,不時撞在一起揮舞爪子打上一架的幼崽。

地上的,樹上的,屋頂的,通通都是小小只肉嘟嘟的幼崽們。

說實話,異獸幼崽的數量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他還以為這些活了千百年的異獸們會很難繁衍。

她輕輕地把一杯茶推給白渺,見他還在打量窗外懸挂的骨鈴,淡淡地開口說:“幼崽們都是命根子,為了保護他們,此處便布下了我的空間領域。”

聞言,白渺低頭看了看依舊擠在懷裏的白團子們,又擡頭看向女魃。

女魃微微一頓,語調依舊平淡無波:“這是意外,不過倒是因此讓我發現了領域的空隙,如今我已及時填補,不會再讓他們跑出去的。”

白渺喝了口茶,說:“我都沒怎麽在社區裏看到過幼崽,還以為異獸幼崽很少。”

女魃微微偏了偏頭,骨鈴叮鈴鈴而動。

她說:“多嗎?如今幾乎所有的異獸和異獸幼崽都呆在這個社區裏,而上古時期,異獸漫山遍野都是。”

這麽一比,确實數量極少。

這句話也頗為蒼涼。

白渺擡眼看向女魃。

女魃靜靜地坐在窗邊,雙手輕輕放在腹前,蒼白古拙的獸骨面具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的臉,包括了眼睛嘴巴。

根本無從窺探她的情緒。

女魃又微微嘆息一聲:“但白先生的感覺也沒錯,因為前段時間大家又生了不少幼崽,導致園內有些擁擠。”

白渺默默地又看了眼窗外的幼崽們。

這可不是一般的擁擠。

說話間,一只白頭紅腳的小朱厭被一巴掌拍飛進內室,被女魃輕輕探手接住。

很快,幼崽們撞開內室的大門,哼哼唧唧地打散了內室的清淨。

白渺看着眨眼爬上他和女魃膝蓋的幼崽們,開口問道:“這裏幼崽生活的密度太高了,你們沒有考慮過擴建改造這裏?再招多點工作人員照顧它們?”

女魃護着膝蓋兩邊,防止幼崽們掉下來,語調和緩:“居委會的資金一直很緊張,而且我這裏也只是暫時托管,空間和人手倒也還夠用。”

白渺感受到了女魃對于招人的排斥,想到現代幼兒園的各種設施,便只說:“把幼崽關在太過狹小單調的空間裏并不合适,如果能建個幾層的樓……”

“叮鈴鈴——”

一陣突兀響起的急促骨鈴聲打斷了白渺的話。

白渺和女魃同時扭頭向外看去,就見無數垂挂在天空絲滌之上的骨鈴劇烈晃動着。

“轟”地一聲。

在青色絲滌之上,黑紅氣流化作一只虛幻的巨虎,兇猛地朝着下方無形的結界撲擊。

于此同時,白渺像是被隔空擊中,一股沛然大力轟擊在他的胸口,讓他差點整個人翻倒在地。

女魃一拍桌面,如流光從窗口掠出,狠狠擊中結界上方的黑紅巨虎。

白渺剛撐着桌子站起來,熟悉的陰冷氣息驟然襲擊而來。

他猛地一僵,迅速把懷裏的白團子和爬上來的幼崽們丢出去。

陰冷氣息顯然比上次強盛無數倍,勢要讓白渺斃命當場。

黑紅的氣流在臉色煞白的白渺身上翻湧,他在淩亂的骨鈴聲中穩固心神,迅速閉上眼雙手掐訣。

陰冷氣息在白渺體內炸開,肆意沖撞,所過之處一片瘡痍。

胸口平安扣上爆發出一股暖意,追逐圍堵陰冷氣流。

瑾瑜玉也亮起溫潤的白光,湧入他的體內療愈受創的身體。

很快,平安扣爆發的暖意氣勢洶洶地堵住四散游移的陰冷氣流,狠狠地一震。

陰冷氣流再次被震出白渺體外,四散游移。

但白渺周圍都是些幼小的幼崽!

白渺睜開眼,伸手一撈。

向着四周溢散的黑紅氣流被牽引着回到他的手上,再被瑾瑜玉滅除幹淨。

窗外的黑紅巨虎哀嚎一聲,徹底被擊碎打散。

女魃輕盈落地,順手接住幾個從樹上受驚掉下來的幼崽。

幾個被動靜吸引而來的異獸從門口探個腦袋進來,擔心地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女魃:“無事。”

白渺面色發沉地走出內室:“這攻擊是沖我來的,抱歉。”

女魃平和地說:“這不怪你。”

白渺搖頭:“我還是先離開……”

白渺話音還沒落,內室裏突然傳來“哇——”地一道哭聲。

像是一個信號,吓懵了的幼崽們一個接一個地哇哇大哭起來。

女魃:??!!

“不,你不能走!”

白渺:“……”

他看着唰地攔在他身前的青色絲滌,說:“可是我……”

女魃不容置喙:“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解決。若還有攻擊,我來解決。”

于是白渺被強行留下來一起哄崽。

好不容易把幼崽們哄得停下哭聲,卻有不少幼崽驚吓過度,而且被結界外戰鬥時滲入的微弱煞氣侵入身體,病了。

但只要幼崽不哭,女魃便又恢複了從容淡然的模樣,鎮定地照料着病恹恹的幼崽們。

女魃輕巧地一點淚汪汪的幼崽額頭,引出那絲煞氣滅除,再喂一口安神茶,幼崽便安靜地睡去。

她照顧幼崽的時候如此認真,一個眼神都不給旁邊的幼崽,根本無法同時兼顧。

白渺恨不得自己長了八只手,好面面俱到。

即将照顧到小朱厭時,突然又有幼崽“哇”地一聲。

女魃頭皮一炸,連忙把白渺叫來,手忙腳亂地安撫那只又哭起來的幼崽。

她沒看到,那只蔫蔫趴在床上的小朱厭眼裏,閃過一道黑紅的光。

白渺被當做苦力任勞任怨地忙上忙下,終于找到一個機會溜走。

他擦擦冷汗,這麽多的幼崽,一輪下來真是要了他半條命。

白渺摸了摸胸口的血玉平安扣,反手拿出一個繪上符文的青玉瓶。

一絲黑紅氣流正在瓶子裏不斷飛舞游走,卻被死死困在瓶子裏。

白渺看着青玉瓶,眼裏閃過一道冷光。

役鬼主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攻擊,也惹火了他。

白渺在家裏擺下攻殺陣,盤腿坐于以金烏翎羽為陣眼的攻殺陣陣心,面前擺着一盆加入了朱砂和糯米的新鮮公雞血。

他打開青玉瓶,眼疾手快地往瓶口塞了一張黃符。

黑紅氣流一感受到外界的空氣,當即一沖而上,正正撞入了那張黃符內。

黃符眨眼像是染了墨一般泛起濃黑,并不斷侵蝕黃符。

白渺拿出黃符,将其往那盆加了料的公雞血裏一抛。

黃符一接觸到公雞血,呼呼地燃燒起血色的火焰。

布置天均紫意結界法陣後被金九日燒了後,還剩下一截的金線紅繩,白渺将其纏在左手手腕上,然後用銀針紮破食指,将冒出血珠的食指探入公雞血裏。

帶血食指一接觸到公雞血,跳躍着血色火焰的公雞血突然沸騰起來。

但是他的手指仿佛受到了什麽阻力,難以繼續深入血中。

白渺沉聲念道:“孽障纏身,吾身何辜,惟願上蒼,感而明辨,何因何果,清算兩斷……”

正端正打坐的鞋拔子臉道士面容驟然發紫,睜眼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守在他左右的道童吓了一大跳:“師父!”

旁邊同樣打坐的絡腮胡道士猛地睜開眼:“師弟!怎麽回事?”

“有人對付我!”

鞋拔子臉道士捂着胸口大口喘氣,感受到籠罩全身的氣機,眼裏閃過一絲猙獰。

白渺居然用天證因果,提前清算的術法來搞他。

看誰搞得過誰!

“将我的法器拿來,準備法壇!”鞋拔子臉道士大喊了一聲,迅速調整呼吸重新盤腿而坐。

他從懷裏摸出一張剪成人形的黃符,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噴在黃符上,然後雙手翻飛迅速掐訣。

兇煞的黑紅氣流在周圍呼呼冒起,兇狠地朝着陣心的白渺撲去。

“轟”地一聲,黑紅氣流狠狠地撞在攻殺陣上。

無形的劍型金氣從陣中蘊生,唰唰兩聲,絞碎了襲來的黑紅氣流。

越來越多的黑紅氣流兇猛撲擊而來,通通都被金氣狠狠絞碎。

那盆公雞血沸騰地越發厲害,彈上白渺的手背又滑落,沒有在他手上留下任何痕跡。

白渺雙眼微阖,臉上的表情接近于無。

他左手修長的手指緩慢卻堅定地不斷深入公雞血裏,右手手指微動,掐的決微微一變,加速催動術法。

鞋拔子臉道士胸口一震,再次吐出一大口血,面如金紙。

道童慌亂地擺好法壇,擡着動彈不得的鞋拔子臉道士上法壇。

“師弟,我來助你!”

絡腮胡道士也大跨步走上法壇盤腿而坐,雙手一翻,拿出一個暗紅的八卦鏡。

鞋拔子臉道士眼裏滿是怨毒,他從懷裏掏出一大堆黃符撒向周圍的道童,暴喝道:“你們全都給我拿命來催動這些陰煞符,否則我要是倒了,你們也沒有好下場!”

道童們冷汗直流,手忙腳亂地撿起陰煞符催動起來。

鞋拔子臉道士在金光燦燦的法壇上雙手不停掐訣,用猩紅令牌尖銳的邊緣狠狠地劃破手腕,将噴湧的鮮血灌入法壇前的公雞血。

絡腮胡道士咬破指尖,以血在鏡面上迅速畫符,然後用沾滿血的鏡子直直照向那盆公雞血。

公雞血驟然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地激烈四濺。

鞋拔子臉道士雙眼閃過快意的厲光,逼出手腕更多鮮血,厲聲道:“去死吧,白渺!”

圍繞着攻殺陣的黑紅氣流驟然暴漲,凝聚成三只黑紅巨虎,大吼一聲,“嘭”地拍在攻殺陣上。

于此同時,公雞血高高炸起,血紅火焰轟然大盛。

公雞血中冒出幾道血箭頭,直直朝着白渺雙眼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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