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做的很好
第29章 “你做的很好。”
“送我回家,我順便把東西給你。”虞眠淡淡說,“你們的事我不摻和,只是今天以後,你,”她指了指虞建文,“還有你們,都別來煩我了。”
話音剛落,四個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真實存在。平日裏被欺負的不敢吭聲,被調/教得唯唯諾諾的虞眠竟有了這般漠然的神色。
陌生的,像個旁人。
虞建文被吓得不輕,他極愛面子,并不想自己的女兒知道他的這些事。當時查得嚴,他臨時将東西放在了虞眠家,有過一次經驗之後,他幾次三番地利用虞眠來□□/品。
且當初追查他們的是祁徴海,這樣一來,虞眠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永遠都不會被懷疑。
為了安全起見,虞建文帶着虞樂一塊送虞眠回家,甚至沒收了虞眠的手機,以防萬一她找祁徴海報案。
虞眠覺得可笑,虞建文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就為了那麽一個人人厭惡的東西。
她甚至還在為虞建文覺得悲哀,倒不如去惋惜那些緝毒警的好。
看到虞建文和虞樂因為要拿到東西而興奮,虞眠才徹底的知道他們沒救了,什麽猶豫和親情,早在這一刻徹底泯滅了。
到了家樓下之後,虞眠帶着虞樂和虞建文進去,把毒/品交給他們。
“姐,以後我們合作怎麽樣?”虞樂恬不知恥道,“我把東西放你這,海哥這輩子都想不到,他查的人是我和小叔。”
虞眠皺眉。
虞建文也不管別的,眼睛只盯着虞樂手裏的東西,像是看到得來不易的寶物。
“等我們賺到了錢,可真就發了。”
虞眠眼看着兩人的表情從興奮到驚喜,直到最後的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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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看到祁徴海的那一刻,驚恐幾乎無限放大,甚至還來不及跑,就已經被祁徴海和藏在房間的其他隊員抓獲。
虞眠那天就已經和祁徴海商量好如何引虞樂上鈎,她一直在想怎麽帶虞樂過去,只是沒想到下午他的動手動腳成了這件事的導火線。
也不知是不是提前計劃的好,他們抓捕行動幾乎零失誤。
祁徴海和其他人說着話,互相為今天的行動高興,得意道:“這麽簡單,這次我們虞眠可是立了大功。”
虞眠看着他們被帶走,臉上的表情并不好受,她忍着所有的情緒,喃喃道::“是他們自己蠢。”
明明兩個人都不聰明,偏偏要做這樣的事,他們連虞眠的話都敢信,又怎麽有膽量做這樣的事。
祁徴海還得和其他人一起帶虞樂他們回警局,虞眠跟在他身後一塊去錄口供。
因為動靜太大,引來了周圍所有的鄰居圍觀,看着虞眠被帶走,陳奶奶和瓜英都上前過來問。
虞眠寬慰道:“沒事,就是去錄口供,應該晚上就能回來。”
跟着祁徴海離開前,虞眠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傅時醒,只遠遠地望了一眼,她就沒多怕了。
等從警局出來,天都已經黑了,祁徴海還在審訊室忙着審問虞樂,虞眠讓眼熟的給他打個招呼,就直接離開了警局。
望着警局的大門,虞眠的腦海裏什麽也沒有,空洞到像是沒了意識。她不敢想,自己當初答應奶奶的話竟沒有做到,還是她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去了監獄。
她的雙手緊握,貼在腿側。
奶奶,對不起。
沒法再幫您照顧爸爸了。
是因為私心或是別的,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冷血的怪物,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個正确的決定。
夜晚的街道此時靜谧無聲,虞眠站在原地,竟發覺無處可去。她想回家,又怕想起虞建文背帶走的畫面,害怕鄰居的追問。
她怕知道真相的虞建平會怪她,将他的養育之恩熟視無睹,害了他唯一的兒子。
手機鈴聲不知響了多久,虞眠連看也不想看一眼,此時她什麽人也不想見,只想一個人安靜地找個地方待着。
虞眠不知走了多久,她反應後面有人跟着已經離開警局很長時間了,她讷讷回頭,看到的是傅時醒。
街道空無一人,暗黃的路燈下,他的身影颀長,斜斜地在地面上延伸。
虞眠看着眼前的男人,像老舊電影裏的慢鏡頭,距離逐漸拉得越來越近。他們的目光對視,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難過都已煙消雲散。
“傅時醒……”
虞眠的眼淚最終還是不争氣地流了下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僞裝都還是被卸下。
傅時醒慢慢靠近,雙臂擡起來,眉目間滿是只會對虞眠才會有的無限溫柔。
“抱抱。”
只兩個字,止住了虞眠所有的委屈和淚水,她緩緩擡起來手臂,終于決定抱住了傅時醒。
其實傅時醒一直知道虞眠和祁徴海的計劃,只是沒有說出來,他清楚虞眠的性格,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看着虞眠和祁徴海離開,傅時醒也跟着來了警局,他一直在門外等着。
虞眠出來以後神情呆滞恍惚,他不敢貿然上前,只能跟在她的身後,确保她不會出事。
他知道虞眠難過什麽,知道她所有的難處,所以他願意就這樣默默陪着她,哪怕她始終不是他的誰。
傅時醒擡手揉了揉虞眠的腦袋,語氣溫和寵溺:“虞眠,你做的很好。”
是換作旁人也不一定敢做的事。
虞眠的側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盡管兩人現在沒有任何關系,她還是想要這一刻能短暫的擁有他。
因為傅時醒是她唯一,無論何時都想見,也必須要見的人。
有了傅時醒在,虞眠再也不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冷血無情,她只是做了一件作為一個人應該做的事罷了。
她不過是舉報了,被稱為“親人”的毒販罷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虞眠的情緒也逐漸從難過愧疚轉變成了釋然,她調整了心情,跟着傅時醒一起回家。
這晚,傅時醒沒有離開。
虞眠住在三樓,在另一條路的路邊正好可以看到她的窗口。
傅時醒把車停在路邊,在車裏望着窗戶看了整整一夜。
……
楊亞莉在虞樂和虞建文的供詞下,以包庇毒/販被警方抓獲。她一直都知道虞樂在做什麽,雖說害怕但還是替虞樂瞞了下來。
而虞建平也在得知這件事之後直接氣到昏厥。
虞眠得到消息後,虞建平已經正在手術室搶救,好在情況并不嚴重。
虞建平醒的時候,虞眠把事情交代給白茵茵,很快去了病房,看到虞建平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她更加的自責。
她哭着向虞建平道歉,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畢竟是她害得虞建平,家破人亡。
虞建平沒有怪她,只是沒有再向從前那樣對她笑了,冷冰冰的态度讓她覺得所有的原諒都那麽蒼白。
出院那天,虞眠替虞建平收拾了衣物,她特地請好了假想接他回家,就在快要離開病房的時候,虞建平卻給她跪下了。
虞眠大驚失色,雙手扶着虞建平要他起來。
虞建文始終不願站起來。
“伯父,您這是做什麽?”
虞建平笑得諷刺又勉強:“眠眠,伯父從沒求過你什麽事。這一次,就當是伯父求你,以後別再找我了,也別把我當作伯父了。”
聽了這話,虞眠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為什麽?”
“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有算命先生算過一卦,說你會給家裏帶來天災,是你爺爺不信這些,非要把你帶在身邊。”
“後來,你爺爺因為給你看病導致失誤被撤職,奶奶送你上學摔壞了腿。包括你爸出軌離婚,所以你爸才覺得好好的家因為有你變得不像家,後來的幾年才對你不聞不問。”
“你只是孩子,伯父自然也不願意相信都是因為你,可到了現在……”虞建平哽咽道,“我知道虞樂的事不怪你,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我還是怕了,我不能讓咱們家絕後啊眠眠。”
虞建平握住虞眠的手,兩行眼淚縱橫,看上去悲慘極了。
“所以眠眠,為了我們虞家,以後就不要再聯系了,我也不是你的伯父了。就當是你放過我,我們也放過你。”
“就是這個原因?”
僅因為這樣,她才活的這般傷情。
虞建平離開的時候,虞眠已經跪坐在地上許久了,久到她的雙腿已經麻木,她連站起來都困難。
她一直以為,虞建文不喜歡她是因為看到她會想起那個女人,卻沒想過她這麽多年遭受的一切,都因為那個無端無故的卦象。
仿佛這世上所有的苦難,都是她一個人帶來的,是因為她,才讓他們家變得不像家。
虞眠苦笑,直至現在她才明白這所有的緣由,這才是她活該去死的真正原因。
她曾經想方設法逃離的深淵,竟是以這樣一個原因唾棄她,逼她不得安生,生不如死。
最敬愛的伯父,也因為這樣一個原因放棄了她,他們竟然會把他們自己的罪孽,毫不顧忌廉恥的,通通怪在了她的身上。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想明白一切之後的虞眠,終于在這最後一刻得到了解救。
虞眠很感謝虞建平能告訴她,并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也不是她不夠讨喜,不夠優秀。
從來都不是她不夠好。
錯的從來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