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看着書院已經日漸收拾出來,容納兩三百人足夠。
教導針織女紅的老師,甚至是做飯的老婦人都就位了。
等不及省幾顆糧食的佃農,聽說這書院收女孩子,不要錢還管飯,把家裏的賠錢貨都已經打發了進來。
這讓準備年後開門的妙琰措手不及。
沒有女先生教讀書認字,妙琰自己頂上。
書院裏住了好些女孩,小師叔只能搬去客棧。
妙琰白天教這些小女孩讀書,晚上歇在書院裏。
才和妙琰分開了兩日,小師叔就在客棧急得轉圈兒。
這女先生怎麽還沒找回來?
門裏傳信也說再有三日就是除夕了,怎麽着也得正月十五之後,或許有願意出來尋差事的女子。
讓妙琰陪那群小鼻涕蟲過十幾天?這十幾天誰陪我?
小師叔莫名很焦慮,他已經習慣了妙琰在身邊叽叽喳喳,很難想她去一本正經教書了,自己怎麽辦?
他現在看不進去書,畫不進去畫。
小師叔心煩氣躁的在紙上寫了四個大字:無關風月。
祝梓林又涎皮賴臉的不請自來,裝模作樣請安道:“臣給霖王千歲請安!”
還明知故問用誇張地語氣說:“呦呵,霖王爺這字寫得越發好了,無關風月是什麽意思呢?”
“應該是你喜歡她,無關風月對不對?”
小師叔寂寞地坐在椅子上,一掃往日嚣張氣焰,平和地說:“幫我立刻馬上找個女先生,能教孩子讀書認字就行!”
祝梓霖嬉笑道:“臣就是來給王爺分憂的,可是王爺還沒回答臣的問題呢!”
小師叔一聽他來分憂,露出幾分喜色,淡定地說:“是,我喜歡她,無關風月。”
祝梓林壞笑下說:“認了就好,有爺一刻也等不及想和心上人風花雪月的時候。”
這貨準備溜,小師叔一把拽住他脖領子問:“女先生人呢?”
祝梓林攤手說:“現在就要,哪能那麽快?”
小師叔深感自己被耍了,怒道:“沒有也行,我把你閹了,送去教那些女娃念書也是一樣的。”
祝梓林吓得雙手捂住關鍵地兒,郁悶道:“王爺您這太狠了吧!”
見小師叔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祝梓林賤笑着靠前說:“女先生明日準到,是犯官唐天初的夫人。”
“她男人是頂罪的,大夥兒心裏有數,也只能委屈她們一家,還帶着個女兒做苦活挺可憐的。”
“我就打着王爺的名義,賞她個恩典,雖然還是罪籍,活兒輕快了不是,也方便她養女兒。”
祝梓林見霖王爺眉頭這才舒展,立刻勸說:“我勸爺一句,女先生來了,您還是領着您那位趕緊回山上,在這兒她光顧着那些女孩,哪有空兒光顧你?”
小師叔認同地點了點頭,祝梓林這才長出一口氣。
總算不用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安頓女先生進書院,妙琰一再叮囑她們互相監督,給女孩子們吃飽穿暖。
她會繼續努力賺銀子送回來。
寂寞了多日的小師叔,恨不得立刻拉了妙琰離開這倒黴書院。
把妙琰塞進馬車,小師叔一邊趕車一邊說:“教書讓她們來就是,說好了你只負責籌劃建書院找先生出錢,怎麽還把自己搭進去這多天?”
妙琰從馬車裏探出大半個身子,還回身和送別的女孩子們揮手告別說:“等先生有空就回來看你們!”
小師叔想給馬兒一鞭子讓它快點跑,又怕馬跑快了,再摔了妙琰。
出了鎮子,受了一肚子委屈的小師叔才抱怨:“出門的時候說的好好的,這一路你好好伺候我的!”
“你把我晾在客棧裏不聞不問不管,你還記得言出必行?”
妙琰瞬間想起那一萬遍經文,立刻賤笑着擠到車轅,靠在小師叔肩膀上撒嬌:“我像她們那麽大的時候,被迫流離失所,真的好可憐。”
“今年年景不好,開春要是糧食不夠吃,她們中不知多出多少童養媳還有粗使丫頭呢!”
還別說,小師叔吃這套。
一手輕輕攬着妙琰,一手拽着馬缰繩。
略有些得意的語氣說:“我的乖琰兒雖然是女兒身,這氣魄胸懷不愧是我玄清閣的人。”
他可沒敢說不愧是我賀揚澈的人,總覺得這麽輕輕攬着她都有些輕薄了,好在妙琰心大,把自己當成了她師父一般依賴。
客棧孤單寂寞了幾天的小師叔就琢磨明白一件事,湧師兄說的雖然不全對,可也是有道理的。
他一見妙琰就動心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現在問題擺在眼前了,他要是個做師兄的,直接提親就完事了。
做師叔的要娶師侄,門規沒說不行,可總覺得好說不好聽。
他現在開始後悔,當初怎麽就讓妙琰跟自己住一院?
妙琰住進來的時候,小師叔不認為他們會有什麽,別人議論幾句,過後自然也就天下太平。
現在別說旁人認為他倆有私情,他自己都恨不得早日擁有她。
得想個法子盡快和妙琰說清楚,看她願不願意嫁給自己,要是願意的話,搬出去幾日大大方方再娶回來。
她要是不願意,就在自己院兒住着吧,我看誰敢來和爺搶人?
不對,她憑什麽不願意?我對她那麽好,她難道不明白
小師叔患得患失,也只能打肚皮官司。
軟糯的妙琰靠在他肩膀上,讓小師叔激動之餘不敢亂動,恐怕換個姿勢妙琰不滿意,再回車廂裏。
這樣親密的陪伴,多一刻都是好的。
一口認下了喜歡妙琰,小師叔還是輕松了不少。
一度他都懷疑自己最近确實不太正常。
分開好幾日,妙琰教課之餘都在做什麽?
她是不是在想我?或許偷着看我呢!
小師叔滿懷期待地和妙琰對上臉,沮喪地叫停了馬車,把妙琰抱到車廂裏面,蓋上大氅,又關好車門。
她居然靠着自己睡着了?沒有什麽話想和自己說?
感覺自己憋出內傷的小師叔,只能盡量催着馬車平穩地往前走。
到了住店的時候,店小二一臉為難地對着沒穿道裝的小師叔解釋:“公子爺,天子號上房真的沒有了,地字號的房間也足夠寬敞,裏面還兩張床,您和這位道爺擠擠湊合一晚吧。”
小師叔看了一眼依舊裹着道裝的妙琰,她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樣子沒睡足。
她不反對,擠擠就擠擠。
小師叔賞了小二連拽帶抱的把妙琰弄回房間,讓她躺下好好睡。
抱着居然又輕了些,小師叔很生氣,以後不許她離開自己。
好在吃晚飯的時候,聞着香味兒的妙琰又活了過來。
她似乎記起來了還有一萬遍經書挂在賬上,又是給小師叔倒酒,又是給小師叔夾菜。
滿臉讨好的神色,讓小師叔瞬間就想到了之前湧師兄拿罰抄經文吓唬過妙琰。
從弄明白自己為什麽最近情緒總失控以後,小師叔的智商明顯回來了。
見妙琰快把他碗裏堆成小山了,小師叔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坐過來!”
妙琰挨着小師叔坐下,小師叔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拍着她的手背說:“我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乖琰兒,是怕我罰你那一萬遍經文吧?”
妙琰乖乖地點了點頭,露出些心虛的表情。
不大自然地舔了一下嘴唇,又擠出些谄媚的笑。
可惜媚的不到位,看着倒顯得傻得可愛。
小師叔無奈地說:“以後好好聽小師叔的話,這罰免了。”
妙琰一蹦多高,歡呼道:“小師叔你最好了!”
小師叔順口問句:“那乖琰兒喜歡小師叔嗎?”
妙琰直接撲進小師叔懷裏,激動地說:“當然了,琰兒喜歡小師叔。”
小師叔心裏一漾,就勢抱緊了琰兒,下巴抵在她耳垂,挨挨蹭蹭的準備尋那小嘴兒嘗嘗。
緊接着琰兒繼續興奮地說:“和喜歡師父一樣喜歡!”
妙琰認為,能在心裏和師父有一樣的位置,小師叔一定會感激涕零。
小師叔的眼角确實濕了一下,緩緩松開了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腦瓜說:“整天穿得像個假小子似的,不如女裝好看。”
妙琰無所謂地說:“我師父說了,皮相這東西,再好看也沒有用。”
小師叔心裏默默發問:“所以這就是我長這麽帥,你看不到的原因?清師兄,我年幼時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也不能這麽坑我吧?說好的同門之間的香火情呢?”
小師叔在妙琰睡覺的時候,已經把馬車裏的細軟和貴重衣物拿回房間了。
妙琰不樂意換,小師叔就擺弄他買回來的那些釵環首飾。
非得把妙琰的道士髻拆了,硬是給戴了一頭。
對着鏡子妙琰哭笑不得,拿過兩朵珠花逼着小師叔戴上。
許小師叔把琰兒打扮成鄉下土財主家的傻閨女,怎麽就不許琰兒把小師叔弄成那些愛爬牆頭的小白臉。
小師叔自然是不肯的,連躲帶閃,閃不了就跳,妙琰自幼習武,他跑她就逮呗。
終究實力差距懸殊,妙琰怎麽可能抓住小師叔。
倆人鬧了半天碰倒了好幾樣家具,也都累得各自歇口氣兒。
地字號房的隔音并不好,隔壁敲牆大喊:“兄弟,體力不錯呀,助興藥哪家鋪子買的?”
妙琰沒聽明白,狐疑地看向小師叔:“他說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