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謠言七
張夫人和徐嬷嬷離開後,一直照顧她的那兩個小丫鬟來了,将齊秀秀剛剛收拾好的包裹扔在地上,裏面的東西散落一地,齊秀秀狼狽地将散落的東西重新收拾到包裹裏面。小丫鬟們本來就對齊秀秀十分不滿,憑什麽她一個奶娘有這麽好的待遇,而她們兩個每天在廚房忙的累死累活的,這下可能好好羞辱她一番了。
齊秀秀被兩個小丫鬟拽着,一路上她就怕會弄傷背上的兒子,便不敢反抗,到了大門口就被用力推出張府,她就聽見身後的大門重重地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齊秀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家的,這段路程她感覺走了很久,到了家就感覺腳不是自己的腳了,酸痛不已。
她走到家中,看到去張府之前她還專門收拾一番的家現在變得雜亂不堪,而她的丈夫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一幅頹廢的模樣,想必這段日子沒有錢他也無處可去,只能待在家裏渾渾噩噩過日子。
齊秀秀當做沒看到他一般徑直走進屋內,将兒子從背上解下來放進搖籃,兒子很乖,不哭不鬧,自己坐在搖籃裏玩,這倒讓齊秀秀省心不少。
放下兒子,她便開始收拾起屋子,家裏可以破,但不允許髒亂,這是她的最低底線。她的丈夫她是指望不上了,現下必須靠自己。
吳秀才看到離家幾月的妻子回來了,妻子不告而別自己偷偷去張府,這件事還是從鄰居那裏聽到的,剛開始他還以為齊秀秀受不了回娘家了,待他去齊秀秀娘家一問,發現她并沒有回娘家,那一瞬間吳秀才是十分緊張害怕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妻子身邊,伸出手,那個樣子齊秀秀習以為常了,齊秀秀從懷裏掏出錢袋準備拿錢給丈夫,吳秀才在她剛拿出錢袋時就馬上将錢袋搶去說:“我去一趟逍遙坊,這回肯定給你翻本。”
他又去賭坊了,每次都是這麽說,每次都是輸的本都不剩,索性她早就知道丈夫是死性不改,大部分的工錢她都藏在兒子的衣服裏面,只留下一小部分在錢袋裏面。她把藏在兒子衣服裏面的另一個錢袋拿出來,準備重新找了個地方藏起來,這次好不容易得來的銀錢可不能讓他給霍霍完了。
齊秀秀手裏拿着錢袋在屋內轉了幾圈,想找一個不易發現的藏點,最後決定把錢袋藏在一件不常穿的衣服裏面,錢袋她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放進衣服裏面包裹起來,然後塞入箱子的最底下,蓋上木箱的蓋子,然後把另一個木箱壓在這個木箱上面,藏得這麽嚴實,相信丈夫不會找得到。
做好這些事,齊秀秀才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她還是繼續做漿洗衣服的活,雖然這段日子在張府得到一些工錢,可以維持生活,但是僅僅靠這點工錢還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她打算再去找宋婆子讓她幫忙尋一個活計,她相信靠自己勤勉努力,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張府
“宋婆子,你可知我今日找你所為何事?”張夫人坐在上座,手裏拿着茶盞有一下沒一下把玩着茶蓋,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
“老婦不知。”宋婆子站着,內心忐忑,不知今日的張夫人為何看上去面色不對,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不知。你給我找的好奶娘,竟是個狐媚子,專門妖媚惑主。”張夫人咬牙切齒地說,看上去恨極了齊秀秀。
“竟有此時,老婦眼拙,竟沒瞧出來她是這樣的貨色。”宋婆子連忙應和。
“找之前我就說過不要找有姿色的,你卻偏偏給我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張夫人說。
“這不是剛好趕上了嗎。”宋婆子剛說完一看張夫人臉色更黑了,連忙打了自己兩巴掌,“怪我!怪我!”
“那你說該怎麽辦?”張夫人明知故問。
“當然是立馬趕出府去。”宋婆子立馬想到這個處理方式。
“那還用你說!”一旁的徐嬷嬷聲音很大,吓得宋婆子心裏一個激靈。“當日就趕出府了,還給了工錢,但過後又覺得處罰太輕,難解心頭之恨。”
“需要老婆子我做什麽,夫人和嬷嬷盡管吩咐,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宋婆子不改狗腿本色,給張家介紹丫鬟小厮是自己的主要生活來源,萬萬不能得罪。
徐嬷嬷拿出一個錢袋交到宋婆子手中,握住她的手說:“你在外面把這件事到處宣揚宣揚,就說她不守婦道,勾引老爺,給我搞臭她的名聲,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宋婆子見錢眼開,連忙拿過錢袋,滿口答應:“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宣揚,保證全鎮都知道她是個不守婦道的狐媚子,讓她自己過不下去。”
這下張夫人和徐嬷嬷都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好,那這件事,你就去辦吧,我要盡快知道結果。”張夫人說完,徐嬷嬷立馬打發宋婆子去做這件事。
宋婆子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只要給足了錢,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她都願意幹。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似乎恢複了平靜。
這天齊秀秀和往常一樣,蹲在地上漿洗衣物,兒子在屋內坐在地上自娛自樂,一切井井有條。
“齊秀秀,給我開門!”齊秀秀聽到丈夫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喝了酒。她趕忙站起身去給丈夫開門。門剛剛打開,丈夫就醉醺醺地晃進院子,手裏拿着一壺酒,滿身酒氣,看上去醉的不輕。
齊秀秀連忙伸手去扶他,吳秀才掙開她的手,力氣很大齊秀秀被甩到地上,地面很粗糙,她的手瞬間就破了皮,血珠滲了出來。
齊秀秀感到怪異,今天他氣性怎麽這麽大,往常賭輸了都是一言不發回家,今天不似往常,她沒有多想,不顧手上的疼痛,想着趕緊把他扶到床上去,喝一碗醒酒湯就好了。沒想到手還沒有碰到他的衣服,一個重重地巴掌甩到臉上,白嫩的皮膚瞬間顯現手指印。齊秀秀被這一巴掌打得發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今天是怎麽惹到他了,讓他這樣打自己。
“你瘋了!”一向溫柔的齊秀秀難得怒吼,實在是這一巴掌打得憋氣。
“我是瘋了,你這個娼婦!”這話如晴天霹靂,針尖一般刺入齊秀秀的心髒,她從未被罵過如此不堪的話,雙眼憋得發紅,忍住即将掉落的淚珠兒,她覺着自己是如此的不争氣。
齊秀秀忍住怒氣和委屈問:“夫君,你為何如此說?”
“我為何這樣說?你說呢?外面的風言風語你難道沒聽到嗎?”吳秀才一個一個問話嘟嘟逼人。
“那些人瞎說的,沒有的事,是他們故意污蔑的。”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在意就會沒事,但是這話傳進丈夫的耳朵裏,讓他喪失了作為男人的尊嚴。
這件事發生在張府,除了張府的人,外人無從得知,而且自己也被趕出張府,誰最恨自己,除了張夫人還有誰,這件事沒有張夫人的應允,那些下人們怎麽敢往外傳,她是想讓自己身敗名裂。
齊秀秀想起那日,她原本想找宋婆子幫忙再找一個活計,剛到門口,還未敲門,聽到屋內有聲音,她原本不想偷聽別人說話,但她在這短短的幾句話中挺到自己的名字,讓她實在忍不住偷聽牆角。
這一偷聽可好,聽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話語。
“你知道我前段時間介紹到張府的奶娘嗎?”宋婆子故意問,就想等這婦人好奇然後問她下一句。
“你和我說過,是吳秀才家娘子。”另外一個婦人回道。
“可闖了大禍了!”宋婆子的語氣聽上去讓人感覺是很大的事。
“她闖了什麽大禍?”果不其然,婦人聽了立馬發問。
“我就只跟你說,你可不要傳出去,不然我可沒法做人。”宋婆子裝作四處張望了幾下,湊近婦人的耳邊說話,但是聲音并沒有放低,反而大聲了些。
婦人按奈不住內心的好奇,也将自己的耳朵湊的更近,想要聽得更清楚,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齊秀秀,一個有夫之婦,不知廉恥,竟然勾引張老爺,被張夫人當場抓住,當日就趕出張府了。”
“竟有此事!”婦人聽了很驚訝,平日裏看吳秀才娘子安安靜靜的不像是這樣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千真萬确!”宋婆子肯定地說,想方設法想讓這個婦人相信,這可是鎮上有名的大嘴巴,有她幫忙還怕此事宣揚不出去嗎。這件事做得好張夫人肯定會有賞賜,想到此處宋婆子暗暗笑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婦人喃喃自語,顯然這件事驚到了她,果然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那宋婆子竟然和另一個婦人說自己是個狐媚子,不顧有夫之婦的身份在張府勾引張老爺,齊秀秀想要踢開門進去理論,但又想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與傻瓜論短長,便作罷,卻不想當日的作罷造成今日天大的誤會。
想到此處,齊秀秀明白是那張夫人借宋婆子的嘴,颠倒是非,将這件事到處宣揚,搞得人盡皆知,為達到洩恨的目的。看丈夫氣急敗壞的模樣,想來鎮上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多,已經達到宣揚的目的了,張夫人做事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