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朝堂上多了幾個生面孔,站在了隊列。李宗嗣氣勢昂揚,竟然敢帶刀進入了朝堂之上,全然不把楚王政令放在眼裏。

楚洛坐在首位,努力睜大着眼睛,只是其中的困倦怎麽驅逐不去。那些大臣們的雙唇開開合合,說的事情他一字都未聽得真切。

楚非歡只是冷着一張臉,眸光偶爾從重臣身上掃去。

“還有事情麽?”偷偷地揉了揉眼,楚洛那脆生生的聲音在大堂中響起。一時間議論紛紛的大臣怔愣住,停止了話語。“衆卿所說事情孤王明白了,你們同宣城公主還有相國大人議定便是。退朝吧,王叔留下。”

楚王發話了,衆臣雖說心頭有些不樂意,倒也是行禮退出了朝殿中。楚非歡雙手環在胸前,冷眼看着楚洛興沖沖地奔下了王位,拉扯着楚臨的袖子。“王叔,孤王又搜集到了一些孤本。”猛地一轉頭,看見了楚非歡還站在那兒,楚洛的笑容立馬僵硬在了臉上。

“阿姊?你有事情麽?”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被楚非歡批評了去。

楚非歡搖搖頭,掩飾住了眸中的失望,轉向了楚臨,問道:“王叔,湘兒最近學習如何了?”

“尚可。”楚臨淡淡的回答道。楚湘的狀況他基本不知,在侯府裏頭,雖然說是父子,然而他們幾乎不逢面。問起來狀況如何,他楚臨自然是不曉得的。思忖了一會兒,似乎聽得家中的下人說這小公子常往宣城書院跑,他開口問道,“湘兒他在書院裏頭惹麻煩了?”

“沒有,湘兒這孩子很是聰明伶俐,稍加引導,日後必有大成。”楚非歡笑了一笑,應答道。

“那,阿姊沒事的話……孤和王叔先走了。”楚洛怯生生地問道。見了楚非歡點點頭,他的面上才重新露出了歡喜來。

楚王宮巡游王宮的侍衛隊,以袖子上顏色分為東軍和南軍。楚非歡一路走出宮門所見的,竟然都是那東軍,而南軍始終未見。心裏頭暗暗有些詫異,抓住了一個人問些消息,倒是聽說那南軍統領李衛尉正被李宗嗣訓斥呢,而他手底下的人也暫時由李宗嗣直接掌控,現在不知道聚集在哪一頭耍。

說來那衛尉是李家的一個旁支,作為李昊的親信之一爬上了這位置。這李宗嗣曾經在這李衛尉手底下當衛士令時候受過氣,如今想着整治他呢。而那李衛尉看李宗嗣是李昊的兒子,也就由着他去了,暫時不跟他計較,只怕這事情已經上報到了李昊那兒。

“真是玩忽職守。”楚非歡輕哼一聲,唇角卻是微微上揚的。這南軍多有懈怠,東軍就可以逐漸地掌控大權。“這事情大将軍知道麽?”

“知道,是大将軍令我東軍增派人手,守衛宮門的。”那人回答道。

“如此甚好。”點頭示意那些人繼續巡邏王宮,楚非歡拂了拂衣袖。

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整個冬日都将會是這份壓抑的色彩。勁風吹來,将發鬓吹亂,遮住了半邊沉靜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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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節之風,立春條風赦小過出稽留,春分明庶風正封疆修田疇,立夏清明風出幣帛禮諸侯,夏至景風辯大将封有功……秋分闾阖風解懸垂琴瑟不張,立冬不周風修宮室完邊城,冬至廣漢風誅有罪斷大刑!

“夫子,為什麽書中冬日斷大刑?”楚湘睜大着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萬木凋零,此秋冬日肅殺之氣升也……”合上了書冊,殷無意淺笑着撫摸楚湘的頭回答道。

“那麽這個冬日會發生什麽嗎?”

“會的,待日後湘兒你長大了,會看到我楚國朝堂之上,再無屍位素餐之人。無功者,不将授以爵位卿位。”不過這條路,是用千萬人的鮮血鋪出來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地從窗中傳來,又聽見了吱呀一聲,兩人扭過頭去,卻見楚非歡手中端着一碗羹湯進來了。“聽封鏡說,你的雙腿已經有了知覺了,怕是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這樣不好麽?”殷無意收回了眸子,冷淡地說道。

似乎從那日吐血之後,她都是這個态度。楚非歡根本不明白自己在何處又得罪她了,也不好去詢問。端送羹湯這事情原本叫封鏡或者其他可信之人就好了,偏生她自己忽地喜歡上了往這裏跑,即使是面對着殷無意的冷臉。腦子中偶爾會浮現一些片段,模模糊糊的又看不清,引得頭痛,然而呆在殷無意這兒就算是靜靜地看着她的臉,也是好上許多的。

“趁熱吃了。”沒有理會她的話,楚非歡只是下巴微微的上揚,示意殷無意。

“宣城姐姐,這是什麽?”一個烏黑的小腦袋湊了過來,楚湘眼眸骨碌的轉動着,目光落到了那瓷碗裏面,有些眼饞的咂咂嘴。

“湘兒,這個你不能吃,你想要吃什麽,吩咐廚子去做就是。”楚非歡一把抱起趴在了桌子的他,放置到了一邊,刮了刮他的鼻子,随口說道,“湘兒跟着先生學得怎麽樣了?我來考考你吧。”

“好呀!”楚湘滿口應道,原先的那股子對宣城的懼意早就消失不見了,想要在自己最崇拜的姐姐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本領來。“詩文策論,我知曉可多哩!”楚非歡含笑着搖搖頭。

牆上的挂着的弓,最小的是楚湘常用的,楚非歡的手指在上頭逡巡了一會兒,便落到了另外一張弓上,拉着弦試了試,便領着楚湘出門去,在五十步之外的杆子上,吊了一串銅錢。這對神射手也是一個不小的考驗,何況是年紀還小的楚湘。一支箭射出去,連銅錢都沒有沾到,何況是射斷了那根細線。

笑着從楚湘的手中接過弓箭,楚非歡只是随意地彎弓搭箭,便聽到了一聲響,銅錢串已經落到了地上了。

殷無意由于雙腿的關系,只能武功之類只能稍稍的指點。

“湘兒,成大事者,文治武功都不可懈怠。”

“是,湘兒明白了!”楚湘答得認真,接過了弓箭,跑到了一邊的空地上,對着靶子開始練習。

這孩子的資質卻是比洛兒好上太多。楚非歡望着楚湘年幼的臉上,浮現的認真與好進,又念及了楚洛那荒廢國事不思進取玩物喪志的樣子,心中不住地嘆息。或許楚洛和楚臨一樣,只合當一個逍遙的侯王,而不是坐在國君的位置上。

“湘兒很聰明。你不覺得他才是帝王材麽?”

“那你覺得我是帝王之才麽?”楚非歡聞言只是反問了一聲。

“是,可你不想。”

“為什麽你知我這般深?很多時候,就連滄藍和封鏡都不曉得我的心思,為何你可以看破?是你太過于聰明還是……”猛然回身。

殷無意很平靜的看着前方的林子,幾只飛鳥被驚起。

“殿下,你不記得了麽?我們……”指甲掐入了掌中心,嘴角浮起了涼薄的笑意,“我們可是通過信箋聯系的,你的心思,你曾經在信箋中表露過。”

“可為什麽我……”覺得不僅是如此呢?最終把話吞了回去,換成了別的話題。“我聽說,天門的一支琴曲足以令聽者動容,無意,你來宣城書院,我倒是一次也沒有見你鼓琴呢?那樣美妙的曲子我是無緣聽得麽?”

“既然殿下喜歡,那就讓我為你撫琴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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