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一個個蒙面的黑衣人靠近,秦王腳下一個踉跄,就跌坐在了地上,渾身打顫。“你們要什麽寡人都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放了寡人!”黑衣人沒有搭理他,提着長劍一步一步的逼近,陰冷的眼神裏盛滿了殺氣。秦王手撐在地上,一點點了向後磨蹭着,破了皮他也絲毫未覺。向後看到了殷無意,他急病亂投醫般伸出了手,想抓住她衣裙的下擺。
一聲慘叫聲,鮮紅色的血流淌在了地上,幾片桃花被風吹落,顫顫巍巍的跌進了血泊裏面。秦王那略顯的肥碩的身軀還在不甘的扭動,眼眸子睜地如同銅鈴一般大。殷無意的瞧着下裳上,濺到了點點血痕,眉頭深深地鎖起。
外頭的喧嘩聲逐漸地加重,那整齊如一的腳步聲傳來進來。院子外頭,被一群弓箭手緊緊地包圍住了,一個年輕的俊秀的男子滿懷悲痛的走了進來,看見了地上秦王那屍體,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訴道:“是臣救駕來遲了!”只是任他如何痛哭,那躺在地上的人也不會起來了。
黑衣人瞧着外頭的士兵有一瞬間的慌張,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扯殷無意的袖子,口中還沉聲道:“跟我走!”殷無意一甩袖子避開了他,眼眸裏微微有些訝異。
“不許走!一個也不許放過!”跪在了地上的蘇子越已經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他們,大喝道,“來人!拿下這些弑君的叛賊!”士兵們沖了進來,堵住了院落的大門,這些黑衣人猶自做着頑強的抵抗,他們的視線攪在了一起,似乎想找個合适的時機脫逃。在他們身後的殷無意三人,顯然已經抛到了腦後去。
蘇扶和遲暮拔出了劍,又被殷無意制止住。她眸子裏頭沉靜無波,只是靜立在了桃花樹下,像是在看一出自導自演的戲。這會兒黑衣人倒是不敵那些士兵了,身上紛紛地受了傷。一見逃離無望,他們就吞藥自盡。他們的屍體橫在了地上,七竅裏流淌着鮮血,撥下了他們的面巾,又從他們身上翻出了幾塊楚國暗衛的令牌來。
蘇子越擡起頭,陰沉沉的目光落在了殷無意的身上,問道:“這些是來救你的楚國人,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我需要向你們解釋什麽?秦楚對立,便是我殺了秦王,那又如何?”殷無意冷笑一聲,看着那跨着劍向前走了幾步的蘇子越。
“不如何,以命償命罷了。你是楚非歡的智囊,曾害的我大秦折損千萬名士兵,大家皆恨你入骨。這回王上是死在了你的腳下,衆人更是有目共睹,你是我們大秦的敵人,就算是三公主,她也保不住你。”蘇子越輕描淡寫般說道,陰恻恻的笑容浮上了唇角,那副俊逸的容顏始終被一股子陰鸷籠罩,“來人!把她們抓起來!”蘇子越大聲地呼喊道。
“慢着!”又一聲急促地聲音傳了過來,制止住了士兵們的動作。那本該早早出現的符蘅,終于肯現身了。她惡狠狠地目光是瞪向了蘇子越的,許久之後才轉到了地上的那具屍體,一聲尖利的呼喊之後,便是跪在地上悲痛的哭泣。她的臉上淌滿了淚水,手壓在了那血跡上,她猛烈的搖着頭展現出了一副悲痛欲絕的樣貌。
“公主,這不是傷心的時候!”蘇子越假惺惺的向前扶起她,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如今,兇手在此,為何不殺了他們為我王報仇!”
“報仇!報仇!”那群士兵也舉着武器大聲應和着。
“楚軍陳兵關外,消息傳到鹹京商議立新王之事,已然來不及。唯恐軍中生亂,臣請三公主即刻繼王位,驅楚賊!為王上複仇!”符蘅抿着唇沒有答話,她的眼睫上猶挂着顆晶瑩的淚珠。蘇子越猛然跪在了地上,對着她敬聲呼道,“臣蘇子越拜見新王!”刷地一下,那群士兵也整齊地跪在了地上,大聲呼喊,“我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一直站立的,除了接受這跪拜的符蘅,僅剩殷無意他們。一場王位易主的鬧劇,就在她們眼前上演。只是一切的罪過,将由那遠在關外的楚非歡來擔。
殷無意他們依然被鎖在了這座院落裏。符蘅在這邊士兵的擁護下坐上王位,可另一頭,總有些不聽話的人。在軍營之中,定然會少了那些大典禮,可有些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夠略去的。她不擔心鹹京之事,她怕軍中生變,到時候讓楚國撿了個大便宜。對于符蘅對待殷無意的放任,蘇子越很是不滿,可是明面上,他也不會和符蘅對着幹。
小院裏重新歸于沉寂。符蘅帶領了那些士兵退了出去,臨走前還深深地望了殷無意一眼。血泊裏頭,落花在輕輕顫動。秦王的屍體還擱置在了那邊,灰白色的頭顱滿是不甘。殷無意滿臉嫌惡地望了一眼,有一種作嘔的沖動。那群人口口聲聲為了秦王,到了此時,竟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可真是諷刺至極。“很快就要開戰了,師姐她不會坐以待斃的,楚國那邊深入秦國,也不适合這般僵持着。”手接住了一瓣落花,殷無意轉身朝着屋子中走去。外頭的空氣裏,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着實令人不悅。“對了,這些日警惕些,師姐也許不會對我們做什麽,可是蘇子越,保不定他會派人來偷襲。”
過了好幾日,符蘅總算是記得這躺在這兒的屍體了,令人來收入棺中。靈柩停在了關城之中,到底是不适合。多事之秋,一切事情都有了暫借的名頭,最後逐漸地坐實。秦國朝堂上,對于女子為王,還是有一番争論的。尤其是蘇相為首的頑固派,說什麽也反對符蘅坐上王位。只是符蘅手中已經握住了兵權,在秦軍中,那些個秦王的心腹将領,被她假借秦王的命令招來,全部暗殺。留在鹹京中的勢力,此時也開始起了作用。怕他們解決不了事端,符蘅還把蘇子越給遣送回到了鹹京,讓他去勸服老相國。
楚軍軍帳中,楚非歡急躁的情緒得不到緩解,強打起精神,面上的蒼白也無以掩飾。原以為自己足夠果決心性堅定不為外物所移,如今看來只是自以為是罷了。夢裏頭楚洛的身形逐漸遠去,倒是殷無意的影子一直驅之不去,甚至夢到了殷無意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擔憂畏懼始終折騰着她,讓她整個人的身形急遽的消瘦下來。
“殿下,謝公子求見。”帳子外頭的侍衛清朗的聲音傳入。
“讓他進來。”揉了揉眼,楚非歡提着精神說道。
謝天青一進賬,就聞到了一股子酒氣。皺了皺眉,他深深地瞧了楚非歡一眼,快步地向前走,那些淩亂的文書上,壓着一個酒壇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劈手奪了酒壇子,啪的一聲砸到了地面上。清冽的酒流淌在了泥土上,整個帳子裏頭的酒香更加的濃郁。手壓在了桌案上,他笑問道:“宣城殿下,在軍中一直是如此渾渾噩噩的麽?禁酒令只對部下,不對将帥耶?”
“無意她在哪兒。”楚非歡沒有理會他的話,喃聲問道。
“這時候倒是知道問了?原先你怎麽不阻攔她?阿妹自從跟你呆在一起,就沒有過上好日子,我真想帶着她離開這些鬼地方。”謝天青嗤笑,眸子裏迸射的滿是冷芒,“可是阿妹不肯走,我也答應她留在這兒幫助你。你提起精神來,她不會有事的。不攻下據北關,如何尋找阿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