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威脅
☆、威脅
已經有多久不敢去想那時候的日子了呀,于嘯杉猛地從那溫馨、幸福的回憶中醒過神來,恨意瞬間狠狠地撞進了心頭。
那時,兄弟三個人在一起,大嫂雖然去世的早,但是有二嫂在,一大家子人被她照顧的妥妥帖帖,自己兄弟幾個,從當初逃荒出來,幾乎到要飯的日子,在大哥的努力下有了自己的産業,一切是多麽和諧美滿。為什麽,只是短短兩年的時間,他只是離開了兩年,一切就變了樣呢。他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把這個家重新弄出了家的模樣。
可是大哥殘廢了,二嫂不在了,夜昙走丢了,無論如今的自己多麽努力賺回了比當年更多的錢,可是這個家卻殘破不堪,永遠永遠再也回不去了。這讓他怎麽能不恨老二,是他,是他把一切都毀了。想到這,他忍不住重重的一拳搗在了門框上,發洩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無法言表的恨意。
榻上正在繡花的夜昙,被這突然的聲響唬了一跳,她一直在想着心事,沒注意到于嘯杉在門口已經站了多時,這會兒猛然一驚,繡針一下子就狠狠地刺進了指頭裏,鑽心的疼讓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下。于嘯杉的眼睛始終盯着夜昙,看見她刺破了手指,想也不想地便沖了過去,捉起夜昙的手,看到一滴鮮紅的血就要滴下來,他趕緊張嘴含住了那纖細的手指。
小時候,夜昙被薔薇花枝刺傷了手,他就是這樣趕緊含住為她止血止疼。可他卻忘了,如今的夜昙已經不是那個小姑娘,而是長成了一個含苞待放的少女。他捉住夜昙手的那一刻,夜昙便已經紅了臉,這會兒她的手指含在他的口裏,溫暖、濕潤的唇,包裹吮吸着她蔥白柔嫩的手指,這一瞬間,有一種無法言明的暧昧,在空氣裏飄蕩着。
于嘯杉卻是在擡頭對上夜昙羞澀、紅透的臉時,才覺出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一時尴尬地松了手,夜昙迅速地把手抽了回來,藏在了身後。她的手指,從于嘯杉的口腔裏倏地抽走,指尖上還帶着微微的濡濕,她悄悄地在身後的床單上蹭着。而于嘯杉只覺的嘴裏一空,似乎是憑空從他身體裏抽走了什麽似的,一瞬有些空蕩蕩的失落。失神地看了會兒夜昙滿面紅暈的臉,于嘯杉才忽然想起來自己要過來說什麽。
清了清嗓子,他站起來,走開了幾步,眼睛卻仍是牢牢地鎖在夜昙的身上,半晌開口說道:“夜兒,你告訴我你爹現在在哪,我明天就去方家把你的方路昇帶來。”
夜昙擡頭看他,微微皺了皺眉,眼神裏帶着些指控,語氣卻還是盡量平靜地說:“三叔,你剛才答應大伯說盡快會去方家,可沒說,必須要我告訴你我爹的下落。”
于嘯杉笑笑,狹長的眼睛裏露出些許賴皮的味道,“沒錯,我說的是盡快,但是也要等我手裏的事忙完,得了空才行。夜兒知道我忙的是什麽,你要是不告訴我你爹的下落,我不知道要忙到幾時,到時候,也不知道你的那個方路昇,是不是早就急瘋了,還是根本沒了耐心,娶了別人。”
夜昙被于嘯杉話語裏的威脅唬的一愣,三叔這賴皮的語氣是她熟悉的,小時候,她便也總是被他逗得着急,有時候甚至會掉眼淚,每次看真的逗狠了她,三叔就趕緊抱起她來,又是親又是哄,有時候還會把自己舉過肩頭,帶着她轉圈,好像飛舞起來一般,直到她破涕為笑。
可,那是小時候,自己的爹是三叔的二哥,自己是叔伯和爹的掌上明珠,是永遠可以撒嬌耍賴的年紀。而此刻呢,她不知道爹到底做了什麽,只知道三叔對爹的恨已經到了骨子裏,對自己也早不可能像兒時那樣的縱容,只是那熟悉的表情讓夜昙有一剎那的恍惚,恍惚過後,心裏卻又湧進了一股氣惱,他憑什麽這麽威脅自己,大伯已經答應了自己的事,他當時不出聲,過後卻又來為難自己,這算什麽君子所為。
再說話,夜昙的語氣裏便也不由得帶着些氣:“三叔,您有事忙,那就不勞煩您了,明日一早,我自己去方府。”
于嘯杉冷哼一聲,凜然地接口:“夜兒這麽快就忘了,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出這個屋子一步。”
夜昙聽完這句話,忍不住蹭地站了起來,和于嘯杉對峙着,嘴裏的稱呼不自覺地也變了,“三爺,請問您憑什麽不讓我出屋,您是我什麽人?”
于嘯杉聽出了夜昙對他改了稱呼,黑眸裏瞬間有了一絲懊惱,但旋即又被淩厲所取代,說話的語氣卻忽然放柔了下來,只是這明明溫和的語氣裏卻透着股逼人的寒意。“憑什麽,當然憑我是這岳嘯山莊的主人,莊子裏的人當然得聽我的話。而我是你的什麽人,小夜兒不會忘了吧?我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你最親的三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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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猛地吸了口氣,心底有股懼意在一點點上升,可是這會兒卻壓不住自己的火氣的說道:“三爺,我沒求着您非要住在這岳嘯山莊裏,我也不是您岳嘯山莊的人,您要是看我不順眼,我現在就走,不用您再管我的事。”
于嘯杉聽完這話,朝着夜昙逼近了一步,于嘯杉極高,站在夜昙面前,夜昙只及他下巴的高度,只能努力的昂着頭才能看清他。夜昙被籠罩在于嘯杉的陰影之下,只覺的一陣逼仄的感覺只湧心頭,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于嘯杉長臂一伸,攬住腰身,攔住了去路。他低頭深深地看進夜昙的眼裏,呼出的熱熱的氣息噴在夜昙的臉上,夜昙的呼吸急促起來,心底的恐懼終于戰勝了怒意,又習慣性地去咬住嘴唇,用這個動作,抵抗着自己忍不住的戰栗。
于嘯杉的黑眸牢牢攝住夜昙驚恐的眼睛,拇指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解救了她再次被虐待的唇。忽然,毫無預警地一笑,對着夜昙說:“小夜兒想走嗎?那你就走個試試吧,不過你大伯和三叔都疼你,不知道舍不舍得讓你離開。”
說完猛地一松手,夜昙退後幾步一下子坐在了榻上,仍是緊張地仰頭看着于嘯杉,于嘯杉的表情這會兒卻分外放松,沒有了初時的淩厲和冷漠,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說:“到午飯時間了,我一會兒讓常媽媽給你送飯來。”說完便出了屋,反手帶上了屋門,咔噠一聲,夜昙聽見似乎是落鎖的聲音。
等腳步聲稍遠,夜昙趕緊走到門邊,拉了拉門,只能拉開一條淺縫,果然是從外邊鎖上了,夜昙頹然地松了手,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失神地看着被拉開的門縫裏,射進來的一縷陽光,沮喪而又絕望地想着,早知道會這樣,當初還不如跟爹一起走,沒準兒還能有個機會去方家報信兒,如今,這可怎麽是好呢。
不一會兒到了晌午,常媽媽果然過來送飯,身邊除了伺候她的倆丫頭,還有兩個身材壯碩的家丁。常媽媽無奈地看了夜昙一眼,把飯菜一樣樣端出來,嘆氣說:“小姐啊,你怎麽就不聽常媽媽一句呢,三爺這人,你越跟他拗着,他就越生氣,你稍微順着他點,開口求求他,其實是個好說話的人。你說,這可怎麽是好,現在,這屋裏給你上了鎖,門口還派了人守着,我看真的是生了你的氣了喽。你也別死腦筋,三爺若是再來,你就嘴上服個軟,別再跟他擰了。”
菜擺了一桌子,琳琅滿目的,不似只是夜昙一個人吃,倒像是要招待十幾口人一般。常媽媽把熱騰騰的飯端到夜昙眼前,拿起竹箸塞到她手裏,“小姐,趕緊趁熱吃吧,其實三爺真的是疼你,剛剛囑咐廚房做了這許多菜,說是都是你小時候喜歡吃的,平時家裏主人就老爺和三爺兩個,從來沒做過這麽多花樣,倒是為了你,說是怕不和你胃口,讓管家再去找幾個廚子來呢。”
“小姐,常媽媽雖然年紀大了,主人們的事也不懂,但總知道一個理兒,人家對你好,你得領這個情,是不是?”
夜昙機械地拿起筷子,往嘴裏巴拉着米飯,常媽媽看她一眼說:“那我先走了,一會兒你吃完了,我再過來收拾,菊香和斐玲就在門口,你有什麽事,要什麽就喊她倆。”
常媽媽拎起空了食盒剛要走,夜昙忽然拉住她的衣袖說:“常媽媽,您能幫我傳個信兒嗎?”
常媽媽一聽,臉上立即堆起欣慰的笑容,“嗯,這就對了,有什麽話想跟三爺說,這會兒三爺正好還在莊子裏,我這就給你帶話過去。”
夜昙搖搖頭,眼裏充滿期待地看着常媽媽:“我一會兒寫封信,麻煩常媽媽找人捎給晉安府城南方家的二公子,行嗎?
常媽媽聽完眼裏一陣驚慌,趕緊拉下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說:“小姐,這可使不得,你要是要傳信,我跟三爺去說,我可不敢私底下替你傳,三爺要是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說完怕夜昙繼續央個她,也不敢再呆着,扭頭逃也似的一路碎步小跑着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