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吩咐常柏準備包青天的三件套,賈赦認認真真将白蓮教的資料翻了又翻。
白蓮教起源唐朝,一開始也是個正規的教派,提倡【念佛持戒,規定信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還號召信徒敬奉祖先,】不像其他宗派流傳講究個玄而又玄的,教義簡單,經卷比較通俗易懂,一是一,二是二的,很容易被老百姓們理解接受。就連他這種學渣,看起來也一口氣不帶喘的!
賈赦喝口水,繼續往下翻,邊跟賈政吐槽吐槽,“看看人家,難怪一茬一茬跟韭菜似的,不就是讓老百姓們聽得懂嗎?你以後當官也要注意點,別滿嘴之乎者也的,小心人大耳光子抽你。”
“要從群衆中來,到群衆中去。這至理名言,你記住了。”賈赦喝茶之時掃眼呆若木雞的賈政,感覺自己終于明白高中理科老師為何看他不虞了—簡直是朽木可雕!
“拿筆記下來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知道嗎?你不好好當官,以後誰養我?”
賈政手緊緊攥着筆,看着一副漫不經心,把資料當做話本看的賈赦,咬牙切齒:“你能不能有點正形?知道白蓮教幹了什麽惡心的事情嗎?一代一代的跟打不死的小強,每當天災人禍還有亂世的時候,就會出現。尤其是本朝立國之前,打着救苦救難的皮,幹得也是血腥肮髒的事情。”
他們現在了解,這萬年寺也就是白蓮教的分支之一。
從朝廷的剿滅中茍活下來,即使迎來了太平盛世也要興風作浪的。從二十年前,就對外宣傳求子靈驗。當然,一開始自然是托了,安排好的夫婦,後來真有苦與子息的夫婦上門求助,那戒禮就會進行挑選,選定富貴的婦人,用秘藥去迷、奸了去。婦人迷迷糊糊被春風一度,自不知情。
也不是全都應求下來,做事“謹慎”的,這般發展了五六年,便開始将魔爪伸向了有功名的書生。安排了書生與婦人春風一度,當然也有自己調、教出來的瘦馬。這些人若是金榜題名高中,便有婦人抱着孩子找上門去,或是居住或是威脅或是……
積年累月的,可以說跟毒蜘蛛一樣,織出一張密密麻麻的關系網來。
為了順藤摸瓜一網打盡,現如今賈赦需要的就是“演”出朝廷早已知曉這一切,想要詐出戒禮背後的所謂聖女。因為這白蓮教有一點從古至今傳承挺好,內部等級森嚴,尊卑有序,只有萬寧寺之主戒禮見過聖女。
此差事,何等重要也極其危險,稍有不慎……
賈政面色都刷白了幾分,擡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阻止自己再想象。
賈赦看了眼賈政的面色,倒是滿意的笑笑。他跟賈政算有仇的,但是還沒到其他人家那樣拿刀子互相捅的地步,不過軟刀子還是有的。
可這軟刀子的根源在賈史氏身上。
他賈赦這輩子,又沒把賈史氏當娘了,故而還是能夠稍微心平氣和些相處。不管人如何,繼續嗑着瓜子翻資料,順帶在diss一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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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這樣周扒皮吧?為了這法定的義務,我都已經散盡萬千積分,萬貫家財了。現如今就是問你要些《柯南》看,你竟然不給我?!】
【可問題是宿主,您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有破案天賦嗎?你看柯南,你能破案?】
【誰叫你沒用啊,不能把劇本給我,否則我照着演戲就好了。】賈赦還哼唧了一聲【小說裏的系統都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甚至都還能算出對方的好感度,而你呢?必須等到我涉及危機之中了,才有權限開啓檢測。哪一個程序猿給你寫的破後臺?扣工資,必須的。】
【明明能夠檢……】
說着說着,賈赦靈光一閃,歪歪頭看着手裏一疊厚厚的資料,哈哈哈哈大笑,“我有一頭小毛驢呀,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着去趕集,我手裏拿着小皮鞭我心裏正得意 ,不知怎麽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呀呀呀怎麽辦?那就碰瓷吧!”
普法系統有氣無力,【宿主,能麻煩你把我名字多念幾遍嗎?】
賈赦才不理會呢,無視屋內兩呆滞的,揮毫潑墨,奮筆疾書。沒一會兒便揣着信件,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臨時開辟出來的地牢而去。
無名見狀,幹脆一手提留賈政跟了過去。
雖然江湖與朝廷有壁,但是他可不能讓金主出事。
一行人入內,看着被五花大綁的戒禮,相比半月前初見看似高僧,慈眉善目之貌,現如今渾身上下帶着不少的傷痕,原本看着大腹便便的,也消瘦了不少。整個人透着股頹靡之氣,但知曉此人惡行,誰都恨不得在上前踹一腳。
賈赦幹脆自食其力,命人去外頭盛了冰水,吭哧吭哧擡着站上凳子,從人腦袋上往下淋。
雖然累,但賊爽!
“咳……”戒禮被冷水激醒,待睜眼看清周遭環境,尤其是來人那笑容燦爛的臉,恨不得上前去活活生吞活剝了去。
“賈……”
“看起來還挺硬氣的是吧?”賈赦抱拳,上下掃了眼人,眉頭一挑,不屑的撇撇嘴:“你以為死咬着,你們就能東山再起。想得可真美得慌。實話告訴你吧。”
說着,賈赦昂了昂頭,“什麽叫天意?!”
戒禮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掙紮着鏈條咣當作響的,看着賈赦傲然的俯瞰了一圈,居高臨下的自問自答:“天意就是我本來去蘇州的,但是越走越冷,随便找了個地方過冬,在随便出門買點土儀。好巧不巧就來到你這地了。”
戒禮眼眸一片冰冷,狠狠剮了眼賈赦。
聽到賈赦這話,其他人一臉懵逼,跟請人過來假裝朝廷已經掌控的思路完全反了啊!
史世爵面色沉了沉,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向副統領眼神止住了,非但如此,還配合的開口道了一句,“我們只是奉命保護榮公之子而來的。”
賈赦聞言,心理愈發想表揚給壓歲錢的向副統領,真不愧是他爹麾下的,懂事兒!
于是愈發昂了昂頭,賈赦傲然,定定的迎着人殺氣騰騰的目光,不急不緩開口:“戒禮啊,你說說你自己氣不氣?本來我們想第二天就走去處理我妹的事情,可你呢弄巧成拙,讓個縣令過來。”
“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不過你可別想死,莫說他們封住了你的穴道之類的,就算你死了。我也能夠讓你被白蓮教挖墳鞭屍。因為你是抗白蓮花的英雄。”
最後一句話唯恐戒禮部理解,賈赦還從懷裏掏出信箋,指給人看,耐心無比解釋開口,“來,睜大眼睛跟我念,英勇忠義好先鋒,剿滅白蓮第一人,戒禮!以此表彰,名垂千古!”
“可惡!”戒禮咆哮怒喝:“老衲對聖教忠心耿耿。”
無名和向副統領當下握緊了武器,唯恐人掙紮開來,一不留神傷到賈赦。史世爵落後了一步,定定看了眼賈赦,手捏緊成拳。
賈赦掏出手絹擦擦臉,憤憤開口:“你惹怒我了!不出三炷香時間,這張表揚信箋呢就會被江湖人士傳遍大街小巷,我還請了說書人歌頌你,模板我都寫好了。你不能懷疑我編故事的能力。”
一想到那什麽來恩大師的故事,戒禮面紅脖子粗,眼神都帶着怨毒瞪向賈赦,“你……你……你颠倒黑白,定然會被聖女處以極刑的!”
“聖女又如何?聽過無生老母嗎?”賈赦翻個白眼,咄咄逼人問道:“聽過仙姬水母嗎?”
“聽過拜月教主嗎?”
“聽過阿卑羅王嗎?”
“聽過阿薩辛大人嗎?”
“聽過無天佛祖嗎?”
“聽過石觀音嗎?”
“……”
把自己這麽些年來看過的電視劇游戲啊記憶深刻的大boss們念了個遍,賈赦邊催促着【快點算憤怒殺氣值啊,系統不要讓我對你太失望了!】
【宿主,您可真行,碰瓷我?!】怨念歸怨念,但是普法系統還是開啓了保護宿主的程序,畢竟犯罪的動機對方已經具備了,若不是礙于鐵鏈,早已殺了賈赦。
【經過檢測,對方在您老說道西門無恨的時候,自殺之心最盛。應是與這四個字中某一個有關,您在撬一撬吧。】
賈赦:“…………”
“說累了,喝茶。”賈赦扭頭坐在桌案上,對向副統領開口道:“向副統領,你們也別閑着,打吧。不過像他這樣一心求死的,您應該換個打發,淩遲這樣的不好玩。比如吧……”
掃了眼戒禮的下半、身,賈赦問道:“吃過臘腸嗎?把臘腸片起來,再撒點孜然的,味道據說很不錯。那戒禮閹了吧,正好片個腸,我拿回去喂許青雲。”
剎那間整個地牢落針可聞。
有幾個士兵都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偏生賈赦還在喋喋不休,就像在點菜一樣開口—“沒了這孽根,才能心如止水,也沒有所謂的香火傳承了不是?無愛無恨,真正的出家人四大皆空。”
向副統領緩緩抽口氣,掃了眼自己的親衛,示意去配合賈赦。畢竟,是他們請賈赦幫忙的。這……這他們自己腦子進水了,就只能執行下去。
反正閹個人嘛。
禦林軍天天跟專業的一塊兒呢,手法不熟,心意到位。
“啊!”戒禮失聲尖叫了起來,整張臉都變得扭曲,可偏生刑罰的侍衛也抖得要命,結結巴巴着:“我……我……我……我還童子雞呢,沒找準,你不急啊,等會,再來一刀。”
說話間,還将匕首扭了一下,再、拔、出來。
戒禮活生生疼死過去。
再一次清醒,也是被活生生刺疼的。一睜眼,就見那年輕的小侍衛還在叨叨逼逼着“我第一次幹這種事,不熟。”
疼得死去活來,尤其是這種非人哉的疼痛,戒禮頂着滿頭的汗珠,粗喘了大半天才開口,“你……你們不是早已知曉了嗎?又……又何必……何必如此折辱與我?”
“程序需要。”賈赦铿锵有力的,振振有詞反駁:“否則你們白蓮教無恥的,說我們嚴刑拷打怎麽辦?我們只是請你吃臘腸而已,記住了啊。”
史世爵驚駭的看着賈赦,瞧着人一臉無辜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些驚恐起來。這……這還是他印象中那天真無邪的表弟嗎?
雖然分別五年,卻也是時常通信的,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
戒禮:“…………讓他滾出去我才說。”
“你沒有資格跟賈小大人談條件。”向副統領牢牢幫賈赦穩着身份。
“氣死了我這裏有黃太醫的藥,針紮一針,續一炷香時間完全可以。”賈赦掏出一竹管,耀武揚威道。
戒禮:“…………”
接下來幾個時辰內,還真在針灸的配合下,才讓戒禮斷斷續續完完全全說出了自己知曉的全部。
白蓮教現聖女閨名還真叫無恨。
當大周立國被剿滅,白蓮教所謂的主支一脈就蟄伏下來。待三十年前聖女降臨,正所謂“聖女将領,白蓮重生”,所以就趁着天災的時候,收了些人,而後又拐了一些人進行培養。戒禮搶了萬寧寺,開始運轉,作為幕後的基地。
現如今發展下來,白蓮教除卻萬寧寺外,還有一個分支。喚做什麽,戒禮是一概不知。
但聖教內流傳着一句話,也是他們這些人的信仰—【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唯我白蓮,重立黃天,手握盤龍,歲在甲子,一統天下。】
“還……還有三十年……”
說完這話,戒禮胸膛便劇烈起伏起來,而後嘴角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閉上了眼。在人滿身的血色對比下,顯得格外的迥異。
地牢內其他人:“…………”
“規矩我們懂的,保密。你們處理啊,我們回去,我……”賈赦飛快往外跑,忍不住“哇”得一聲吐了。
他……他還是第一次見死人。
賈政面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先前地牢裏得為賈家顏面撐着,現在一看賈赦吐了,也跟着哇哇吐了。
看看吐完還昏過去的賈政,賈赦憤憤踹了人一腳讓無名拖着走,自己默默撐着身子,飛快心算了一遍又一遍。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三十年後他們賈家還茍着,那賈寶玉還……
等等等等,他那個原形歷來衆說紛纭,死後用殡天來形容的敬哥哥好像駕崩了。
不過,人都死了,跟那狗屁的玄而又玄的,應該沒關系。
他們賈家的禍根子在于寶玉。
這輩子,賈赦幽幽的看了眼被拖着的賈政,掃過人下半、身。
賈政有個珠兒,差不多了。
獨生子多好!
他也不打算再生了。
他們哥倆可以開創本朝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的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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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了些突破,向副統領自然帶人去調查,又帶着史世爵回京禀告。畢竟,這事牽扯到了白蓮教,原本按着常理,這史世爵都還不夠格參與其中調查。也就是因為賈家的關系,且事發突然,而人又恰好在河間府任職。
還真是個巧。
臨走前,史世爵尋了賈政私聊。賈赦對此挺莫名的,沒一會兒便見賈政怒氣沖沖回來,沖着他冷哼,翻着白眼問道:“賈赦,你是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