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許家老宅也挺好尋找的,相比其他農家的籬笆院,這家為了顯擺文化人身份,是弄了土圍牆的,早已有士兵帶着仵作提前趕過去尋屍。

等賈赦一行到時,經驗豐富的仵作早就在地窖處尋到了。這農家本就家家戶戶有地窖的,挖在廚房用于存米糧亦或是蔬菜,以備冬日食用。等許家第一次無意殺人後,就将人埋在了地窖內,填上了泥土。

尋出來的時候,還未完全化成白骨。哪怕普通人都能瞧着那一頭黑發上凝結成的黑褐色血塊,像是在訴說着許家的罪行。

賈赦示意士兵将所有許家坳的人都喚了過來,不聽話的直接捆綁了。哪怕《盲山》既視感在強,可他們這一方人多,還有特權—尚方寶劍!

封建社會,就有封建社會的模樣,真惹怒了,屠村!

【宿主,我不得不刷一下存在感。】

賈赦冷哼【那你就最好祈求一下他們別惹我。否則你別忘記我賈赦是什麽人,曹爸爸給我的人設可是反派。】

腹诽了一句,賈赦掃過被從所謂的主宅拖過來衣冠不整的許青雲他爹和大哥。據說這兩個的打着所謂傳宗接代的旗號,青天白日的還在雙、龍入洞,簡直令他這種色中餓、鬼都無法想象。

萬寧寺那白蓮教窩點起碼是為了謀權篡位的,本就是喪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倒是緩過神還能理解。可許家,他賈赦哪怕有《盲山》為背景,還是不懂—許青雲是舉人,是想科舉出仕,是想為官的,怎麽會仗着他們榮國府的勢力反這樣對二丫呢?

許青雲他爹看着士兵将自己老家包圓了一圈,個個明晃晃的帶着厲色,吓得渾身一攤,整個人面色刷白無比,想要開口說話,卻又是不知從何說起,只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被挖出來的屍體,癡癡傻傻的開口:“完了,完了。”

許家大哥早就吓得失禁。

被捆綁的村民們噤若寒蟬。他們知曉某些事情,畢竟鄉裏鄉親,居住得也近。有時候到了夜晚,凄厲尖銳的慘叫聲能夠傳出好幾裏地。可哪又能如何呢,都說奴才秧子在達官貴人跟前就是個玩意,跟鋤頭一樣沒了可以換一把而已。

先前提醒侍衛的村民也是因此有此感嘆—富貴人家讨生活不容易,但哪怕是不圖許青雲之輩,對于人家裏發生的事情,也是默認的。畢竟家務事啊!

賈赦橫掃過衆人的眼神,面色愈發陰沉沉,吩咐道:“把許家村所有人都分開問詢一遍,如有欺瞞,殺無赦。”

許家坳一行哆哆嗦嗦。

當下士兵忙碌開來,尤其是許青雲一家人被吓得面色灰白無比。沒一會兒,各種尖銳的慘叫聲亦或是哭嚎聲此起彼伏。忙碌到夜半三更,才理清出這一團亂事。自打許青雲能耐後,這許家惡心事情,比小翠說得還多得多。侵占良田修建別墅,強逼商賈底價賣貨,裹挾賈家權勢左右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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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看一眼就擡腳去踹被提溜進山的許青雲,“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禽獸?!”

早已鼻青臉腫的許青雲聞言破罐子破摔的,“要不是你賈家選中了我,給那麽多陪嫁害我滿心歡喜的,可最後卻不管不顧的,我又何至于如此?!”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不,你都沒中進士,你想讓我賈家管什麽?”賈政納悶,“三妹夫在翰林院,若說散館之後求上門說想要外放,那我爹出面幫忙活動還有理由,你呢?”

他們哥倆現在搞清楚三個庶妹婿了。

畢竟不知曉,日後沒準也坑他們賈家了。

“哼!那以賈家之能為我引薦大儒一二總可以吧?”許青雲眼眸帶着陰鸷,恨恨咬牙:“我平白得了國公女婿之名,卻未有任何的實處。還不如去娶普通官吏的女兒呢。”

“你傻逼是不是西廂記看多了?覺得官吏女兒都是大白菜,任你挑選?”賈赦感覺自己被刺激的真想動手宰了,“大少爺我都沒這麽個臉面說要大儒教學,你算個什麽東西?”

“常柏,你們給我好好審一審這狗屁東西還幹了什麽事。”

“是。”常柏将人毫不猶豫拖了下去。

許青雲吓了一顫,相比手無縛雞之力的賈赦,這常柏一行肉眼都看得出一層血腥殺氣,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但還沒等他來得及說什麽,就傳來了鑽入骨髓的疼痛。當下被吓得要命,有什麽就答了什麽……

“是……是同鄉的一個李青雲大哥引薦的,我們因為名字相同,特覺緣分。也是他讓我這回進京的,說是即将要科考。對……也是那李大哥說夫人想要在寒門學子中尋個乘龍快婿,我就去試一試真沒想到會成功。”

“繞了我……饒命啊,那我死了,你們家小姐不也是守活寡不是?”說到這話,許青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帶着無限的勇氣開口,保證:“我一定會痛該前非,好好待娘子的。”

常柏冷笑了一聲,眼裏帶着殺意直接一揮手,毫不猶豫剁了人下半身。對于這種男人,他發現大少的某些刑罰是挺有創意的。

許青雲當下疼得撕心裂肺叫喚了一聲,而後兩眼一翻,疼昏了過去。

許青雲昏歸昏,但是調查還在進行當中,順着人将許家村,甚至縣令知府等都調查了一番。

等到能夠結案了,也過了年。

哪怕正月裏有些忌諱,但是賈赦還是毫不猶豫的,一等證據到手,休書一封給許青雲,辦理完分戶手續後,将刑場設立在了許家坳。

賈赦依舊頂着珍禦史的之名,下令本縣所有村長前來圍觀許家的刑罰。當然這消息一出,其他老百姓過來看熱鬧的也不再少數。

“本禦史奉命監察地方,現查明許青雲利用榮國公女婿之身份對外貪污受賄,斡旋訴訟,對內欺辱妻子,威逼妻婢,聯合家眷殺仆從,行奸、淫之事,罪行累累,罄竹難書!”賈赦開口:“榮國公知曉後,深感自己失察之罪,上書請罪,帝王念案發之時,榮公尚在戍邊為國,特開恩罰其閉門思過半年。許青雲罪孽深重,特令剮行,以儆效尤!許家一行斬立決,許家坳其餘涉案人員流放三千裏,遇赦不赦!”

刑臺下所有的人都吓了個傻,看着許青雲那一刀一刀的,生不如死的痛苦到渾身扭曲的一幕,面色灰白至極。

豈料刑罰還沒完!

賈赦冷眼看着被剮着肉片的許青雲,回眸掃過臺下的所有人,一字一頓開口緩慢道:“介于此事,榮公有感,特不收回許家盜竊其女嫁妝所修建的別墅,改為千金閣。想以此驚醒天下父母,為女擇婿時,應當慎思慎重。”

“且為許家坳贈送四書五經律法典籍,望許家後代子孫,能夠懂律法明事理,知曉國法大于天,人命大于天。”

“本官望爾等也知曉國法大于天!誰也沒有私下草芥人命的權勢!”

賈赦話語铿锵有力傳來,聽在老百姓心理,思來想去的也覺得只有跟戲臺上的包公一樣威嚴來形容,尤其是這官比包公還俊俏哩。

不少人義憤填膺的,自然拍手叫好稱贊起來,看着随後被捆綁的許青雲一家人頭落地,那血濺的刑場的一幕,更覺得暢快無比。只有許家其他人,經此一事,個個面色蒼白,形容消瘦。

可偏生賈赦仗着“珍禦史”的馬甲在身,當然旁人也不懂這個珍是名不是姓,将許家的證據貼在了千金閣內,每日組織書生對往來的百姓進行以案說法。老百姓本來就愛熱鬧,更別提這裏還有茶水點心,還有故事聽了。

當然,賈家是那個被少年舉人皮囊所坑騙的悲劇岳家了。這家醜遮不住,那自然只有在輿論中占據道德上風。再說了,本來就是他們賈家悲劇。賈赦制定好腳本故事,請了說書人,戲班子,一整套輿論鋪墊,甚至還送進了京城中,招呼相熟的戲班子照着演。

他覺得皇帝應該會喜歡的。

因為他那麽努力推崇國法!

非但泰安帝,朝臣的文武大臣,便是普通一些的富戶百姓,聽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出大戲,在日後選女婿,尤其是要遠嫁的時候,若是愛女的都慎重了些,甚至因此連書生偶遇上香大小姐的話本都滞銷了。為此,也無形之中杜絕了不少“女婿黨”的走捷徑之路。

此為後話,現如今賈赦是神清氣爽的将許青雲的屍體風幹,命人挂在了許家的宗祠內,拍拍許家村長那面無土色的肩膀,和善道:“昔年有帝王以此制作人皮草人,告誡後人不可貪污。本官尋古人之法,制作此屍,望村長日後可千萬要告誡本族人,讀書做人人品為先。以及,制定宗法的時候,記住第一條遵紀守法,保護人命。”

“是,草民……”村長顫顫巍巍,“草民遵命。”

說話間,許家的村長掃過那高懸的屍體,吓得面色又白了幾分,可……可也沒用其他的辦法,目送人離開後,屁滾尿流的就遠離了宗祠。

可哪怕離開了,這屍體的醜陋的模樣,似乎與那些年傳入耳畔的聲聲凄厲叫聲合二為一了。

許家坳剩下的村民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哪怕想要逃離卻怎麽也離開不了,莫說每日來往絡繹不絕來參觀的其他地方人士,就是許家村還留着不少的丫鬟。都是許青雲父子從旁除購買來的,這些人中都是被欺淩過的,可現如今有了國法撐腰,最為重要的是禦史大人不知從哪裏請來的嬷嬷們,教人自梳打扮後,做起了買賣,依舊生活在許家坳,就這樣盯着他們。

而這樣的“折磨”都沒地方去說。

因為許家還留有私塾,裏面那藏書豐富的,就連其他讀書人都來參觀,參觀之後自然要感嘆一句“榮公高義,以德報怨,竟然還想着教化此地百姓。”

許家坳的村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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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許家的事情處理完,便到了二月底。春光燦爛,萬物複蘇,賈赦自覺自己處理許家一案很有包公風采,想來想起還是去開封踏踏春,散散心。

賈政瞧着一路的盎然生機,最為重要的是被賈赦逼問回想開封府有什麽有名的人物給刺激的恢複了幾分活力,自顧去翻書做旅游攻略……不,學習去了。

一學習,發現開封還真歷史文化底蘊豐富,有八朝古都之稱,非常值得玩一玩。

登過天下第一鐵塔,相國寺裏上個香,延慶觀添個香油,禹王臺裏吹過曲,擺着爵威觀過想當年第一府衙—開封府,就差刻個到此一游,才戀戀不舍打道回河間府。

騎着小毛驢,賈赦興致勃勃的哼着歌:“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

無名騎馬毫不猶豫狂奔走遠。

“嘿,朋友,我給你錢,加薪!英雄莫問出處啊!你再不回來我……”賈赦話語戛然一止,扭頭問賈政,“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同樣騎着小毛驢的賈政對賈赦這些日子的輕、佻狂蕩,大庭廣衆之下哼唱非常看不上眼,聞言冷哼一聲,“約莫聽見你的王朝馬漢在呼喊你吧。”

“一邊去,我真好像幻聽了。”賈赦撓撓耳朵,“我聽見珍兒的聲音。”

“這……”賈政剛想說怎麽可能,忽然視線往左右掃了眼,他……他也聽見了。

賈赦一扭頭,就見不遠處茶棚有人揮手高呼:“赦叔,政二叔,終于見到你們啦!看我給你們帶來了什麽?!”

賈赦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扭頭牽着小毛驢就要跑。他眼尖得很,一桌子就賈珍和某個人背對他們坐着。

能跟賈珍平起平坐的,總不是什麽“好”人。

賈珍卻是左等右等,盼了又盼才見到兩叔叔的身影,開心得不行—他叔祖父說了,要第一時間告訴兩叔叔,尤其是赦叔這個好消息的。

于是飙高了嗓子高喊着,“我給你們帶來了涵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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